直到两人拜过了天地,又朝皇帝和皇后敬过了茶,这婚礼才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一会儿要去陪他们吃酒,你若是累了就回去歇息一会儿,孤先陪他们喝点。”暮天阔朝楚沉道:“待入夜之后,你若愿意,可以再出来应酬一下,若是不愿意,孤就说你睡了。”
楚沉闻言开口道:“反正我也不能喝酒,我就在你旁边站着能有多累?”
暮天阔闻言点了点头,执起楚沉的手去了宴厅。
众人一见两位新人,纷纷起哄叫好。
平日里暮天阔素来不爱与众人交往,所以这帮勋贵们都不敢朝他开玩笑,今日既是他大喜之日,众人难得有了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暮天阔带着楚沉一一见了他的几位皇兄,其中有数人楚沉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也有比较眼熟的,那就是四皇子。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坐在一旁闷闷不乐的暮天/行还算是楚沉的老熟人。
“太子妃跟咱们就不用拘谨了,这酒只让九弟多喝两杯便可。”其中一位皇子道。
暮天阔闻言一脸笑意,依言将杯中的酒喝了,半点都不带马虎的。
这时一旁的四皇子开口道:“九弟得单独跟本王喝一杯才行,咱们谁不知道,当初这大楚的六殿下可是差点许给本王了,可惜让九弟占了大便宜。”
暮天阔闻言淡淡一笑,朝四皇子道:“四哥难道不知道,当初可是六殿下自己不愿意来的。”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楚沉,便见楚沉微微抿着唇,眉头也拧着,看上去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众人当即有些讶异,本想着开个小玩笑揶揄一下暮天阔,却没想到惹了楚沉不高兴。暮天阔也有些忐忑,拉着楚沉走到一边低声问道:“不高兴了?”
“没有,就是有些累了。”楚沉冲他笑了笑,开口道:“可能是这里酒气太重了。”
“孤送你回去歇息吧。”暮天阔忙道。
楚沉闻言犹豫了片刻,并没有拒绝,被暮天阔挽着手送回了寝殿。
暮天阔拿不准他是真的累了,还是为了之前四殿下的玩笑不高兴,所以还想留下哄一哄他。楚沉却知道今日这个场合两人都不露面着实不合适,便硬推着暮天阔将人送了出去。
“孤一会儿就回来,我让重阳给你弄些吃的。”暮天阔道。
“快去吧,别喝太多了。”楚沉朝他摆了摆手。
待暮天阔走后,楚沉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重阳端着一些点心进来,见楚沉拧着眉头,不由吓了一跳,问道:“殿下可是不太舒服?”
“这会儿好像又没事了。”楚沉扶着重阳的手站起来,另一只手摸着小腹道:“方才不知怎么回事,他好像突然踢了我一脚,有些疼。”
重阳一听他说肚子疼,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忙问道:“我去请太医。”
“回来。”楚沉一把拉住他,开口道:“你这会儿若是把太医找来,整个东宫得乱成什么样子?”
重阳闻言一怔,一脸着急的道:“可是……”
“这会儿他倒是老实了,也没什么感觉了。”楚沉开口道:“我估计方才就是厅里的酒气太重了,他可能有些不舒服,被酒气熏到了。”
重阳闻言觉得有点道理,见楚沉面色没有异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楚沉扶着重阳的手在寝殿溜达了一会儿,肚子没有再出现任何的异样。他本想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但拿了半块点心,却觉得没什么食欲,最后只吃了一小口便作罢了。
“我去睡一会儿,若是有什么动静,你记得叫我起来。”楚沉朝重阳道。
重阳点了点头,扶着楚沉睡下,自己则在一旁守着。
楚沉这一觉睡了近一个时辰,期间暮天阔喝酒的间隙还匆匆回来看了一眼,见楚沉在榻上睡着,重阳倚在旁边的矮几上打盹,主仆二人倒是都睡得挺踏实。
将近黄昏的时候,重阳睡得胳膊有些发麻,这才醒了。
他起身见楚沉依旧睡着,心想对方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多半该饿了。
恰在这时暮天阔回来了,手里端了个托盘,上头有一碗汤面。
“太子妃还没醒呢?”暮天阔低声问道。
“一直睡着呢。”重阳道:“大概是累了。”
暮天阔将面递给重阳,走到榻边俯身在楚沉额上亲了一下,而后不由一怔。
楚沉额头带着烫人的温度,眉头也紧锁着,额上甚至带着尚未干透的冷汗。
“重阳……”暮天阔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沉声道:“叫太医过来。”
重阳闻言一怔,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直到暮天阔提高了声音低吼道:“叫太医!”
重阳这才如梦初醒,撒腿便朝殿外跑去。他因为太过紧张,一出寝殿便结结实实摔了一跤,但他压根也顾不上疼,挣扎着爬起来朝太医所居的偏院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从今天开始,更新的量可能会调整一下,因为快完结了,要重新整理一下后面的大纲,么么哒~
第8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重阳便将太医请了过来。
寝殿内,太医在帮楚沉诊脉,暮天阔守在一旁一言不发。重阳则一脸紧张地立在不远处,心里又害怕又自责。他心想,若是自己不打盹好好守着楚沉,或许就能早点发现楚沉的异样,也不用耽搁到现在了。
片刻后,太医深吸了口气,换了一只手诊脉。
暮天阔见状开口道:“到底如何了?”
太医拧着眉头,一直吞吞吐吐不开口,暮天阔原本就紧张,见状越发不安,沉声道:“孤问你话呢,太子妃究竟怎么了?”
“回殿下,太子妃的脉象有些杂乱,许是……”太医斟酌了片刻又道:“许是今日太过劳累,可能要再继续观察,看看有没有别的症状。”
“人都昏迷了,你诊不出是什么病?”暮天阔怒道。
“殿下息怒,太子妃这脉象着实有些异样,可老臣诊了这么多年的脉,也从未遇到过这种脉象,是以一时之间不敢轻易定论。”太医忙请罪道。
暮天阔深吸了口气,克制住怒气道:“孤恕你无罪,你有什么猜测尽可说出来。”
“是,多谢殿下。”太医开口道:“敢问太子妃今日可有说哪里不适?”
暮天阔想了想,开口道:“今日酒宴上,他说酒气太冲了,就提早回来了。”
“殿下……殿下回来之后说,肚子有些疼。”一旁的重阳突然开口道。
太医和暮天阔闻言一惊,同时看向重阳,便见重阳一脸要哭的表情道:“殿下说在酒宴上酒气太冲,肚子疼了一下。当时我本来想去请太医的,但殿下说东宫里这会儿人太多了,不想惊动了众人,后来殿下又说已经没事了……都怪我,我当时就该去找太医的。”
“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暮天阔问太医道。
太医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重阳问道:“殿下可有吃东西?”
“只吃了一小口点心。”重阳道:“点心肯定是没有毒的,剩下的半块让我吃了。”
暮天阔沉吟片刻,开口道:“会不会是……昨晚孤太放肆,伤到了胎儿?”
“若是伤到了胎儿,太子妃殿下不可能一整夜都没有异样。”太医闻言摇了摇头道:“殿下莫慌,老臣先开一副方子,再帮太子妃殿下施一次针,看看人能不能醒过来。只要人醒了,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太医说罢便开了药,暮天阔当即吩咐人去取药煎药。
与此同时,太医帮楚沉施了针,没过半个时辰的工夫,楚沉身上的烧便退了些许,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暮天阔当晚一直守着榻边,每隔半个时辰就让太医过来给楚沉诊一次脉,好在后半夜楚沉的烧便退的差不多了,面色也好看了些。
黎明时分,楚沉懒懒得翻了个身,一睁开眼睛便看到暮天阔正守着旁边。暮天阔身上还穿着大红的喜服,昨夜连衣裳都没换,他一双眼睛熬得有些发红,再加上一整夜心中不安,如今看上去有些憔悴。
“你这是喝醉了一夜没睡?”楚沉开口问道。
暮天阔倾身上前,贴了一下楚沉的额头,见对方烧都退了这才放心。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暮天阔扶着楚沉起来,将对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一脸紧张地问道。
楚沉并不知自己昨晚发烧昏迷之事,只当自己睡了一夜,闻言笑道:“肚子不舒服。”
暮天阔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却闻楚沉揉了揉肚子道:“昨晚怎么也不叫我起来用晚膳?饿了一晚上,我做梦都在找吃的。”
“想吃什么?”暮天阔将楚沉拥在怀里,柔声问道。
楚沉瞥见他身上这一袭红袍,心里有了几分新婚后的感觉。他和暮天阔这一路走来,“被安排”的成分太多了,先是暮天阔被大楚皇帝送给他,后是他被大楚太子送给了暮天阔,从头到尾都不是“自愿”结合。但这份被迫之中,其实又一直夹杂着微妙的“愿意”。
两人能走到今日,就连楚沉自己都没有想到。
但今日若是再让他去选择,他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结果。
“我想吃你煮的粥。”楚沉一脸笑意的道。
“我这就去给你煮。”暮天阔帮楚沉换了衣服,又道:“一会儿让重阳叫太医过来请个平安脉,如今你月份渐渐大了,凡事都要当心些。”
楚沉闻言点了点头,看着暮天阔穿着大红地喜服出了寝殿,要去厨房给他煮粥。直到暮天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楚沉面上都还带着笑意,他实在太喜欢看暮天阔穿这身衣服了,张扬之中带着几分迷人。
没一会儿工夫,太医又来给楚沉诊了脉,问了楚沉一些问题,便没再说什么。重阳昨晚被吓得够呛,今日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楚沉,生怕他再有什么异样。
暮天阔煮好了粥之后,陪楚沉吃了早膳。
一整个白天楚沉都没有任何异样,暮天阔心里的忐忑总算渐渐平息了些,暗道昨晚的楚沉或许真的只是偶然发烧,并没有别的问题。又或许太医的药很有效,所以不管楚沉昨日是因为什么昏迷,今日应该是已经好全了。
“一会儿要不要去陪岳母大人一起用晚膳?”黄昏时暮天阔问楚沉。
“也好。”楚沉开口道:“正好去看看柔柔,听说她最近越来越淘气了。”
暮天阔笑道:“小孩子淘气一些是好事,说明健康。”
楚沉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开口道:“他也挺淘气的,不过今日好像老实了些,都没怎么动过。”
暮天阔闻言目光一沉,伸手轻轻按在楚沉小腹上,问道:“今日……一次也没动过吗?”
“没有。”楚沉开口道:“前几日我都数着呢,每个时辰都会动,今日特别老实。”
暮天阔闻言心下顿时一凉,却不敢吓到楚沉,勉强笑了笑,开口道:“大概是玩儿累了……”
楚沉并没有多想,反正太医一早诊过脉,说一切都好,而且晚上太医还要过来诊一次脉,他倒是不担心。
当日,还没等到晚膳的时候,楚沉正倚在矮榻上和暮天阔说这话呢,突然便没了声息。
暮天阔见他身子一歪,上前一把将人揽住,却见楚沉双目紧闭,已经没有了意识。
这下暮天阔意识到楚沉的病远比他想象中要棘手的多……
当晚不止东宫的太医,暮天阔又找人去将太医院稍有资历的太医都请了过来。
众人轮着替楚沉诊了脉,却都得不出什么新的结论,而楚沉除了昏迷和发烧,也没有任何别的症状,脉象与前一晚一模一样。
更奇怪的是,第二天一早,楚沉又好端端的醒了过来。
他本人甚至对自己昏迷的事情毫无感觉,只当是自己太困了,暮天阔没叫醒他。
如此一连三日,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暮天阔几乎日日不敢合眼,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
到了第四日的早晨,楚沉终于觉察到了异样。
他纵然孕后嗜睡,可这一连几日都是从黄昏睡到第二日天亮,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更让他觉得异样的是,他肚子里的胎儿已经好久没有动过了。
而且暮天阔的样子看上去一日比一日憔悴,明显就是心事很重的样子。
“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楚沉问暮天阔道。
暮天阔一脸疲惫,但还是勉强打起精神,生怕楚沉胡思乱想,安慰道:“太医说了,从脉象上看孩子没有异样……你也不必太担心。”
“可是他一动不动。”楚沉开口道:“原来每个时辰都会动的,现在就像……就像……”
楚沉没敢将那两个字说出来,但暮天阔早已猜到了他的想法。
实际上,就连太医们恐怕也早有猜测,只是不敢轻易提出来。
楚沉肚子里可是太子殿下的长子,如今眼看着五个月了,若真是突然没了,他们所有替太子妃保过胎的人,都难辞其咎。更重要的是,如今谁也拿不定主意,胎儿是死是活,从太子妃的脉象里压根诊不出来。
若是谁轻易下了论断,万一是错诊,搞不好连脑袋都丢了。哪怕不考虑楚沉的身份,这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没有把握的时候,谁也不敢妄言。
“你跟孤说句实话,孤恕你无罪。”暮天阔将太医院的院判叫到了书房,沉声问道:“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究竟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