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玄风来报,“皇上,这人嘴太硬什么也问不出来!”
唐龙心说,嘴再硬也没你拳头硬啊!当然,这也是意料之中的,要是那么容易就招了谁还雇他们。“算了,算了,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
“是!”话音未落,玄风抽出宝剑瞬间将那人的头颅齐刷刷的砍了下去!
唐龙开口叫停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脑袋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好几圈。“谁,谁让你杀人了?”
玄风一脸不解,“皇上刚才不是说......”
“按律不是应该押送刑部吗?”
“皇上恕罪,对于刺客的处理方式一向是就地正法,奴才以为皇上的意思是......”
“那是廖真的处理方式吧?”唐龙气绝,看来那死太监的确是那种宁杀过不放过的人!人已经死了,计较这些还有什么用。唐龙无奈的挥了挥手,“算了,杀就杀吧,找个地方好好埋了。”
“皇上仁慈。”
唐龙懒得再纠结这事,回头去找刚才救他的那个人。他就站在马车旁边,侍卫的两把刀驾在他的脖子上。唐龙奇怪的问了玄风一句,“他不是你们的人?”
“不是!”
“那你是什么人?”
那青年远没有刚才镇定,此时看起来似乎很紧张,干咽了两下重重的跪在地上,“小人只是一介草民,那日身染重病又落了难故被人欺凌,幸得皇上出手相救。”
我救过他?唐龙打量半天也没想起那档子事,“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皇上兴许是不记得了。”青年看向走道还不利索的玄雨,“当时这位公公也在。”
玄雨恍然大悟的道:“哦!你是那个乞丐?”
“正是!”
唐龙总算想起了那件事,不是贵人多忘事,这人上次见的时候逢头垢面的根本看不清楚长相,自然不认得。现在一看,人虽然瘦,不过看起来气色倒是不错,看来廖真果然是救人救到底了。
青年小声道:“自那以后草民一直在寻找恩公,希望能报答救命之恩,今日在城里偶然瞧见,草民本想给恩公磕个头,却撵不上马,只好一路追随至此,正好遇到刚才一幕。草民惶恐,不知恩公竟是当朝天子,还望皇上恕罪!”
“恩,懂得知恩图报,不错。”唐龙很高兴,“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石青,寒关人士。”
“看你身手不错,以前练过?”
“学过两年,上不得台面。”
唐龙点点头,偶然瞧见那人垂在一侧的手在微微发抖,似乎还有不少血迹,“你受伤了?”
“只是小伤,无碍。报了皇上的大恩草民心愿已了,这就告退了。”说罢便连磕了几个响头,拿起丢在一边的宝剑打算离开了。
唐龙一想,前方驿站不知道距这里还有多远,他身上带着伤能挺到那里吗?何况这人刚救了自己一命,就这么让他走了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人身手这么好,若是留在身边岂不是大有用处?想到此,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这么好的身手埋没江湖岂不可惜?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留在朕的身边吧。”
石青先是一愣,继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了数个响头。
玄风想要劝阻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抗旨,只好先行作罢,问道:“皇上,是否继续前往猎场?”
“还猎个屁,就你这一身的血腥味儿进了林子还不得把狼招来,回宫回宫!”
皇上高高兴兴的出宫狩猎,结果没到半天就浩浩荡荡的回来了。去时只有玄风玄雨明里陪同,回来竟是大批的人马,再见皇上脸色难看,马车也是凌乱不堪,匆匆赶到宫门口迎接的廖真已经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依旧对他不理不睬,当他空气一般瞅都没瞅他一眼,銮驾进了宫门就直奔永圣宫去了。玄风趁机向廖真禀报了前因后果,廖真心道:皇上今年怕是八字犯冲,以后还是别让他出宫了。
“可有问出幕后主使?”
玄风摇头,“不过从身手上看应该是江湖人士,奴才推测,很有可能是邪--教的人。”
“你确定?”
“那刺客说过一句,奉我主之命,奴才只是以此推测,不敢确定。”
“派些人再去检验一下尸首,务必确定那些人的身份。”
“是!”
末了,玄风又告诉了廖真一件事,“皇上带回来一个人!”
这个人廖真也没有太深的印象,当时只是吩咐手下带他去医治,身体好了之后叫人给了他几两银子就让他离开了。面倒是见过一次,当时石青打听过恩人的情况,廖真半个字没透露挥了下手便打发他走了。
这段时间皇上一共就出宫两次,两次还都被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人给赶上了,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看皇上的意思,似乎是打算让此人留在宫里,难道是看上了他的身手?“派人查查他的底细!”
“属下已经吩咐人去了。”
廖真点了点头,“皇上要救他,那就送他去太医院,未查清身份之前不许让他和皇上单独接触。”
“属下明白!”
石青的伤并不重,只是位置不太好,差点伤到手筋,血流了不少。
听说人在太医院医治唐龙也就没再多问,直到他伤口痊愈了才将他招至永圣宫,当场封了一个六品带刀护卫。石青大喜过望,指天立誓,肝脑涂地誓死效忠!
此事廖真自然极力反对,石青来路不明,可他的底细又很干净,身家也很清白,毫无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他是可疑之人。不过根据经验,偏偏正是这种毫无破绽的底细才是最可疑的。
可惜皇上死活不听劝,一意孤行偏要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嘴皮子磨破了他也不肯收回旨意。
唐龙自然懒得与他争辩,他爱说什么就让他说,从始至终一个字不应。谁让自己是皇上,一言九鼎谁敢公开忤逆,任凭你气的跳脚又如何!
廖真惊觉,自那件事之后皇上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跟自己说过话了。打也好骂也好,那才是一个人表达愤怒的正确方式,可皇上的表达方式竟是冷漠,对于这种方式廖真至今没有找到破解的办法。
天色已经黑了,焕然一新的石青雕像一样的站在门口。御前六品带刀护卫,多少人可遇而不可求的荣誉他竟然手到擒来。只凭这一点又岂是一个小小的乞丐可以办到的!
廖真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捏了一下,沉声道:“将你留下是为了让皇上高兴,你若敢对皇上有任何不轨之心,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石青望着他的背影默默的调整好絮乱的内息,抬起手一看,刚刚愈合的伤口竟已崩裂,鲜血蜿蜒而下。心中暗道:此人内功深不可测!
一门之隔的大殿里,唐龙清清楚楚的将廖真的话听到了耳朵里。其实,心里什么都知道,知道他也是一番好意,也知道他看人的眼光很准。
冷漠可以看做是表达愤怒的一种方式,但有时也是一种逃避的方式。当某些事无法得到生成的理由和处理的方法时,逃避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石青!”
“皇上有何吩咐?”
“身体好了吗?”
石青连忙抱拳道:“谢皇上惦记,属下已经全好了。”
“那好!”唐龙从怀里取出一个纸条递给他,“朕听说皇城外有一个叫恩济庄的地方,那里是太监的专属墓地,你出宫走一趟,按照上面的名字给朕找一个人的墓,把碑文全抄下来,一字不落!”
“是!属下即刻去办!”
“记住,小心行事,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唐龙目送他离去,心中暗道:只要懂得驾驽之术,无论什么人都有用武之地!廖真,这句话可是你教我的!
玄风,玄雨,石青这三个人,其中玄风对廖真忠心耿耿,无论发生何事都不会背叛倒戈。而玄雨,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似乎已经慢慢倒向了自己,这种倒向不能说是易主,他只是极力做好所有属于自己的工作,不再做任何监视的行动,属于中立。当然,他毕竟曾是廖真的心腹,在没有公开表示投向自己时还是不得不防。而这个石青,来路不明,(对于这种不确定的因素,自然要时刻留在身边看着才保险。)暂时可以将他定为另外一股势力。由此也就造成了三方三派互相监视互相制衡,从而形成了一个十分稳固的三角形。
而自己就可以在这个三角形形成的空间里尽情的自由活动。
匆匆而去的石青根本不会料到,自己一入皇宫便被无情的卷进了各种麻烦之中,自此再无脱身的可能。而且咱们这位皇上用起人来那可是毫不客气的,第一个指派给他的任务便是旁人谈之色变的诡地。
说起恩济庄,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它在皇城之外不远,一个荒凉的小山头便是了。那里原本有个小小的村落,百年前因为水源枯竭的原因居民全部都搬走了,成了一片荒芜之地。落魄的村落后方不远处有一片坟地,原本都是村人各家的祖坟,后因活人逐渐搬走死人坟头却越来越多而逐渐形成了一片规模较大的坟场。
若只是坟场那就算了,几十年前有个拾荒的老人流落至此,无意中在一片塌陷的山洼下发现了一大片白骨,从而被人发现这里竟有一个不知何年何月的万人坑。
一时间闹鬼的传言四散而起,百姓对这里避之不及,竟连各家祖坟都被迁走了大半。朝廷偏偏不忌讳什么鬼怪传言,为了善加利用竟把宦官的坟场迁到了此处,结果搞得这个地方阴气越来越重。莫说是晚上,就连大白天的时候也少有人来,即使绕两座山的远路走也没人愿意从这里路过。
半夜三更子时,石青孤身一人,茂密的林子里绕了许久许久。越往深处走越寂静,偶尔有几只老鸦带着粗劣的嘶鸣声凌空飞去,总是会把人吓的一个激灵。
石青接连被吓了几次,脸都白了,捂着心口暗道:皇上的俸禄果然不是好拿的!
别看他行走江湖多年,生死攸关的大场面见过无数,可眼下不一样,这里可是万人坑,怨气太重了,光是靠近就能感觉到死气弥漫,更别说身临其境,还要在一大片墓碑里面找到其中一个,还要把碑文原原本本的抄下来,难度可想而知。不,这可不是难度的问题,而是胆量的问题。
时至入夏,夜晚的空气闷热无比,偏偏这个地方阴冷异常,隐暗不清的月光下,几点幽蓝的鬼火飘飘幽幽的浮在半空中,四周寂静的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石青举着火折子在一大片墓碑里逐个排查,偏偏今年水患联发,这里的墓碑早已冲毁了一大半,七倒八歪的一堆一片,残岩断壁更是不计其数,时而费了大力气搬开断碑却又发现不是要找的人,无用功不知道废了多少。
好在老天开眼,用了足足两个时辰总算在那堆残碑里找到了那个名字,曹阁!
石青用水冲了碑身,火折子凑近一看......当下一惊!
☆、第二十一章
夜已深,凤仙宫内却依旧灯火通明。太后穿着睡袍懒散的靠在榻上。下首一个宫女打扮的女人抖如筛糠的跪在地上,额头的汗早已滴吧滴吧的落了下来。
“奴才再不敢了,还请太后开恩,请太后开恩!”
太后不为所动,细细的品着茶,慢悠悠的道:“不是你的东西你不该窥视!”
“奴才知罪,奴才再不敢了!”说完又连连磕头,额头都见了血也不敢停下。
太后根本视而不见,其实不过就是宫女手脚不干净,偷了点东西,这种人哪个宫里都有。主子们的好东西多了去了,今个稀罕,明个说不定就给忘了,奴才们见钱眼开随手偷了也很正常,反正主子们喜新厌旧也很难再想起来。可偏偏她今天倒霉,下手的时候被云姑姑逮个正着,本是一件小事太后却偏偏过问了起来。
“罢了,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宫女刚想谢太后仁慈,紧接着就听到太后接下来的话,直接断了她的活路,“下辈子长点记性就是了,拖出去,乱棍打死!”
宫女一听大惊失色,“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奴才知道错了!奴才......”
太后下了令,此时此刻谁又管她的死活,话没说完就被太监堵住嘴拖了出去!伝姑姑怕太后气坏了身子连忙细心的给揉起了额头,“太后,您消消气。”
太后眯上眼冷声道:“这人啊,总是贪心不足,总是妄想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占为已有,殊不知即使真得了手也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太后说的是!”外面的惨叫声让人瘆的慌,伝姑姑关严了门。
过了半晌太后似乎平复了心境,转了话锋,“听说皇上新封了一个御前带刀护卫。”
“是,听说那人是皇上从宫外带回来的。”
太后慢悠悠的扇着玉扇,闭目养神,听了这话脸色不变,似乎早就知道来龙去脉。“皇上真是越来越任性了。”
伝姑姑陪着笑不敢发表评论。
“不过这样也好,要想查清楚那件事他的确需要一个帮手。”
“太后的意思是?”
“皇上暗中调阅了宫内二十多年的史实,哀家猜测他应该已经有所发现了。”
伝姑姑忙点头,“的确,皇上前段时间还曾去过敬事房。”
太后慢慢的睁开眼,神色微微诧异,“哦?倒是比哀家想象的要快,他查到什么了?”
“此事廖大人应该早有察觉,奴婢想,他定会有所防范,皇上在敬事房以及宦阁房不会查到什么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