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玄雨提醒了一句,“皇上,咱不去正德殿了?”
唐龙拍了下脑门,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文武百官可还在里面关着呢,“去传旨,没事的话就退朝吧。”
“是!”
“另外,叫廖真过来见朕!”
“是!”
人一走唐龙又犯了难,现在叫他过来怕是不合适吧?难道我还能命令他把衣服脱了,看看屁股上有没有那颗痣?大白天的多不好。话说回来,晚上叫他脱更不好吧,可不脱我怎么去证实呢?
得找个合理的借口才行,就说朕要画画,让他脱衣服当模特行不行?要不,跟他一起洗个澡怎么样?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对的吧,不对不对,那死太监本来就对我心怀不轨,在他面前脱光了那不是自投罗网吗!你大爷的,长哪不行非长屁股上!
怎么名正言顺的扒下他的衣服,这个难题一直到廖真进了门唐龙都没想出来。
身上的记号还没证实,廖真往眼前这么一站的功夫唐龙突然又发现了另外一处疑点。
资料上写他入宫时的身高是三尺八寸,也就是一米二多一点,在同龄的孩子里这身高应该算矮子吧?可眼前的廖真足有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这后期的发育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若按现代科学统计,男孩一般十二岁进入青春期,身高也同时进入了快速的增长时期,每年身高可增长7~9厘米,最多可达10~12厘米。大约三年以后,生长速度减慢。就算他一年能长十二厘米,三年三十六厘米,加上他先前的身高也不过一米六多点而已,在给他加上这几年长的,满打满算撑死一米七多,总之他是无论如何也长不到现在这个高度的。
可疑,太可疑了!
唐龙暗自嘀咕,这个廖真和那个所谓的徐三会不会根本就是两个人?
“不知皇上招奴才前来所谓何事?”廖真已经站了好久,皇上就这么直直的瞅着他,一句话不说,看的人心都毛了。
“别说话!”唐龙一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努力的集中注意力把脑子里那个细细的蜘蛛丝抓住,过了半晌,猛然一拍龙书案,起身就开始四处的乱翻。
“皇上,您在找什么?”
“你闭嘴!”
唐龙把靠墙的一排书架都翻乱了才找到他要的东西,那是一张地图,上次谈论永平府那个案子时廖真拿来的,此时正好能用上。唐龙一点一点的在地图上找了好久好久,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叫信州的地方。
那里便是廖真的祖籍!
唐龙慢慢的抬起头,脱口而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里兜底虾米得轰?”
☆、第二十八章
方言这个东西,和历史一样的长远,古代自然也是有方言的。就连这宫里的人说话多少都带着点上挑的口音,再往南方去方言一定会更重。唐龙相信,方言这个东西是不会因为历史时空的错乱而改变的。
户籍所书廖真祖籍信州,从地图上看正是今福建沿海一带。入宫之前他应该一直生活在那里,自然也应该会家乡的话。用当地的方言来试探他可比让他脱衣服简单多了。
说来也是巧了,唐龙前世去过几次台湾,简单的闽南语也会那么几句。看来人多学一点东西总是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廖真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果然难看了很多,唐龙暗自冷笑一声,心道:死太监,你终于露出马脚了!
谁知,僵持了片刻后廖真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紊乱不惊的道:“皇上怎么想起问这事了?......奴才祖籍信州。”
唐龙一愣,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答上来了,难道他真的能听懂闽南话?不,不对,他要是真的会应该用闽南话来回答,而且也不会等那么久才回答。他是蒙的!
那就来段长点的,我就不信这次你还能蒙出来,“林先得得诡诈泥,拿诶噶噶给hi或诶郎追点,给他先闹装恩什虾米。”
廖真听过果然脸色大变,表情定格久久都反应不过来。唐龙冷笑一声,摇开扇子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欣赏他的窘迫。
他以为廖真接下来的反应会是跪在地上,磕头谢罪,承认自己身份有疑,又或者干脆死扛着咬死不承认,说什么离开家乡久了忘记了家乡的方言,这的确也算个借口。那就当即让他脱下衣服,验明正身!
脑子里天马行空的幻想还没结束,廖真突然伸手拦住他的腰将他扯到了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事发突然,过了好久好久唐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人给强抱了,面对面暧昧不已的拥抱,一个男人,不,一个不男不女的男人!啊!唐龙疯了似的把廖真狠狠的推了出去!溜圆的双眼狠狠的瞪着他,“你干什么?”
廖真不恼,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皇上说这样的情话难道不是在勾-引奴才吗?”
“朕-勾-引-你?”
“人生短短几十年,如果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其他的东西都不算什么!......皇上,您这明明是在对奴才表达爱慕之情!”
唐龙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好悬没把自己给噎死!他翻译的果然不错,可这句话怎么可能算是情话,撑死也就是句感叹语,放在千年之后个人主页上当个个性签名,哪里有勾-引人的意思?
因为会说的闽南话里只有这句最长,所以才会说这句,完全没有别的意思,怎么到了他的嘴里就彻底的变了味儿?
换成其他人估计也只会问一句,“皇上,您有心事?”,可这死太监倒好,冲上来就他娘的占便宜,你是有多自恋!
唐龙好不容易把胸口这股气给吞下去,指着廖真骂道:“朕不过是想试试你会不会家乡话,你少他娘的自恋,告诉你,全天下的男人女人全死光了朕也不会喜欢上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廖真的表情僵了下却也没有动怒,只是故作尴尬的笑了下,“看来是奴才误会了,还望皇上恕罪!”
哪里有半点认罪的态度,唐龙心里更涨气,“告诉你,你已经没有军权了,以后想要继续混日子就给朕安分守己一点,再敢不敬朕随时能宰了你!”
“是,奴才一定谨遵教诲!”廖真还在笑,笑的人心里发毛。“不知皇上为何突然要用家乡话来试探奴才,难道皇上是在怀疑奴才的身份?”
被他一语道破,唐龙觉得很没面子,脸上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给自己撑着底气,“对,朕是怀疑你的身份,朕怀疑你根本就不是入宫时那个徐三!”
廖真扑哧一声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修长的手指挡了下嘴勉强止住了声音,这个动作可就像极了太监,让唐龙一度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有误。“那现在皇上可信了?”
“不过就是说对了两句话,别以为这样就能打消朕的疑惑!”
“皇上可要当场验明正身?奴才不介意脱下衣衫给您过目!”
“滚!”
廖真还是没滚,这个字对他好像从来都不起效。他不但没滚出去,反倒一步一步的靠了过来,吓的唐龙连退了好几步,心道:不会是骂的太过分把他惹急了吧?这是要造反还是要杀人泄愤?
“你干什么?”
廖真一直把他逼退到了墙角的位置,然后,给他来了个霸气的壁咚!“奴才心里也有疑惑,不知皇上可否解释一下?”
“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唐龙强装震惊,实际上都快冒冷汗了。不是胆子小,是因为真的打不过,他要是想取人性命自己连个喊救驾的机会都没有,绝对被秒杀!
“当然知道。”廖真挑起他一缕头发,一圈一圈的绕在手指上,“您是皇上,是天子。”
“知道你还敢......”
廖真轻飘飘的说出几个字,“可你若不是呢?”
“......你,你什么意思?”
“其实奴才以前就怀疑过,为何皇上醒来之后会忘记所有的事,且性情大变。通过这数月的接触,这种疑惑越来越深,有时候奴才甚至觉得眼前的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廖真又靠近了一些,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可你却偏偏说出了岳上柳这个名字,打消了奴才所有的疑惑......可就在刚刚,经你提醒奴才突然想起,这宫里很多地方都曾记录过那个名字。你会知道一点都不奇怪。”
连尊称都不要用了,看来他是打算摊牌了?想到这里唐龙反倒冷静了,因为一早就想鱼死网破的,是他不信,现在被他识破了也没什么好紧张的,大不了就是一死嘛。“哼,我早就说过,你的皇上早就被你亲手害死了!”
“对,你早就说过,那时我不相信,现在,我信了!”廖真的表情突然变的阴霾而可怕,“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告诉过你,我是个借尸还魂的鬼!”
“你以为这种鬼话我会信?”廖真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力度不重却让唐龙完全反抗不了。紧接着胸口的衣服就被人生生扯开,廖真的视线刀子一样的盯在上面,肩膀上的那处疤痕依旧完美无缺的印在上面,箭伤形成的花纹每个都不同,根本不可能造出一模一样的假,这副身体百分之百确是薛胤的无疑。
唐龙极力的吸了几口氧气,嘲笑着道:“十四岁那年薛胤为了救你而落下的箭伤,不用看了,就是这个,你不会不认识它了吧?”
“你怎么会知道?”
“不用奇怪,我是听别人说的。”
廖真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不但松开了手,甚至不自觉的退了半步,满目惊怒,“你真的是个鬼?”
“现在你信了?”唐龙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那是什么表情,想哭吗?哈哈哈,拜托,别逗我了。你不会是忘了吧?薛胤可是被你毒死的,你现在为他哭是不是晚了点?”
“住口!”
唐龙不怕死的迎上去,“说到你的痛处了?哼,虚伪的人我见多,却没见过虚伪的这么不要脸的。我真是替薛胤可怜,爱你爱的死心塌地,不但为了你杀人,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当初他奋不顾身的替你挡下那一箭的时候估计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死在你的手里吧?”
“我叫你住口!”廖真的口气很愤怒,拳头都握紧了。
唐龙知道他要发火,不过现在已经根本不怕了,“你用不着威胁我,反正我这条命也是白得的,什么时候还回去都无所谓,不过话我必须得说,憋在心里难受......估计玄雨已经告诉你了,当年的事我的确是查到了一些,说实话,知道那件事之后我真的很震惊,薛胤明知道你给他下了药不但不怪罪你,反倒为了护你把所有的知情人都杀了,他对你的感情说难听点都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可你呢,良心让狗吃了吧!”
估计长这么大廖真第一次被人骂的这么狠,脸色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出乎意料却没有发火,就那么冷静的听着,一个字也不辩驳。
“算了,反正人已经死了,我再替他抱不平也没用,他死了呢也算是享福了,来世说不定能遇到个好男人。至于你呢,你也得到你想要的了,权利,地位,自由和财富,用你那所谓的廉价感情一样换四样,的确划算。你和他说到底也算是彻底结束了,我再从中间参合也没必要,你要是看我碍眼就把我杀了,实在不行我先写下传位诏书再服毒自尽也行,话说完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第二十九章
唐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仰起脖子等死,那边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廖真一句话没说就走了,背影落寞。
廖真会放过他的确让唐龙很是意外,他一度以为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可那死太监竟然就这么走了。
人虽走了,不过这永圣宫的情形却发生了一些改变,夜幕降临的时候唐龙发现玄风不见了,院子里的太监也少了不少。玄雨告诉他,玄风被调回了内廷司,还带走了兵符和玉玺。
收了我的实权却又不杀我,他是要让我自生自灭吗?
唐龙没再问,闭着眼睛哼起了歌“莫怨天莫尤人,命顺命歹拢是一生......”
那一夜唐龙睡的很不踏实,恍恍惚惚之间还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廖真要杀他,冰冷的手狠狠的掐在喉咙上,惊醒时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唐龙叫了几声玄雨,却没人应。打开殿门,永圣宫里里外外冷冷清清的,安静的连个鬼都没有。不知道那些人是偷懒去了还是被全部调走了,偌大的院子突然只剩下他一个,简直比做恶梦还可怕。
正想着,玄雨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看见他站在门口显然是吓了一跳,跪在地上一脸的惊恐。
“朕现在比傀儡还不如,你还怕什么?”
“皇上说哪里话,您是天子......”
“行了行了,别捧了,这院子里的人呢?”
玄雨解释道:“是奴才让他们下去的,因为人手不够,只能把值夜的人撤了,皇上要是不习惯奴才叫他们起来。”
“不用了,就是问问。”唐龙再也睡不着了,索性坐下台阶上欣赏起了月色。
堂堂皇上,身边伺候的人竟然少的连三个班都排不过来,混到这种地步,古往今来我算是头一个了。这个廖真真是够阴险的,不骂你也不打你,更不杀你,就这么活活折磨着你,让你好好尝尝人下人的滋味。
竟然连门口的侍卫都撤了,看来现在要是有人来刺杀他也不会管了。
“皇上,夜深了,您还不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