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都吃过饭,便都一路去那刘府上,这一晚过去,有多少尸体也都该被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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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落府 刘在薄府邸
金子晚一行人到达刘府的时候,张三已经监督衙役们将整个张府的泥土地都翻开了,果不其然,都是一具具的尸体掩埋于其下。
张三来报,尸体的数量和刘府全府上下一致,上到刘夫人,下到厨房打杂小厮,无一例外。
金子晚还抱着那只蓝眼睛的白猫,淡淡问:“死因为何?”
张三道:“目前来看,死因皆为中毒而亡。”
顾照鸿问:“不知是何种毒物?”
那张三看了一眼金子晚,见金督主微微点了点头,才答道:“□□。”
金子晚微微蹙眉,这□□可是随处可见,并不能缩小范围。
这时,李四跑过来对陆铎玉说了什么,金子晚瞟他一眼:“不必通报陆铎玉了,有什么话便直接说。”
李四行了个礼,方才道:“张督卫所言非虚,所有尸体均为中毒而亡,但有一具女尸却并不是。”
顾照鸿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眼金子晚,金督主挑挑眉:“怎么说?”
李四叫人把那具有问题的女尸搬到了金子晚面前,把白布拿开来,那具女尸脸上倒是瞧不见什么狰狞之色——是真正意义上的瞧不见,只因那脸上已然遍布划痕,面目全非。
金子晚蹲下,翻着女子的尸体,寻找蹊跷的地方,拉开领口以后发现了脖子上的一圈勒痕,又捏着女尸的脸颊将嘴打开,看了下舌骨,站起身:“勒死的。”
顾照鸿也细细看着女尸满是伤痕的脸,若有所思:“这些伤口已经有些时日了,绝不是近日造成的。”
金子晚吩咐陆铎玉:“把刘在薄带来,这一晚上他应该也晕够了,该说什么估计也编的差不多了,我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搪塞我。”
顾照鸿心想这金督主说话也忒直。
实在有趣。
不一会儿,陆铎玉便带着刘在薄来了,这刘大人面色比昨日能强了点,但也是一副马上就要死过去的样子。
金子晚不爱看他,下巴朝地下躺着的那具女尸扬了扬:“刘知府可认得这人?”
刘在薄看了一眼,面色更白了:“这……下官并不认识。”
顾照鸿奇道:“这不是刘知府府上的人吗?”
刘在薄又说:“这,这应该是吧,理应认得的,但这脸已经面目全非,下官实在是认不出来。”
金子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说话,半晌才哼笑一声:“既如此,那不如刘大人今天就和这女子共处一室,好好地、用力地认一认,直到认出为止。”
说罢他对陆铎玉道:“把他们关在一起,如果刘大人认不出来,那就不必出来了。”
顾照鸿:“……”
虽然这刘在薄一看就是在隐瞒什么,但金督主这招也未免太损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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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陆铎玉端着面:我是湖南人
顾照鸿端着面:我是四川人
金子晚:走了
第5章
刘在薄眼睛一翻,又要晕过去,陆铎玉眼疾手快,点了他周身几处穴位,硬是让他昏不过去,就这么被陆副督拎着和那具面目全非的女尸扔到了一起,大门关上落锁,门外还是李四在守着。
金子晚扫了一眼这院里横七竖八的尸体,道:“把这些尸体都埋了吧,看着碍眼。”
张三道:“城门外几里便有一处乱葬岗。”
金子晚原本正在摸如今很乖巧的白猫,闻言抬眼横眉:“九万里没有钱了是吗?几十口棺材买不起?那你也不要拿俸禄了,趁早滚回家种地。”
张三立时跪地伏首认错。
顾照鸿心里却是微微一动,忍不住把目光在金子晚身上流连的时间长了一点。
这心狠手辣的九万里督主,和传闻中何止相去甚远。
金督主又怎么不会知道顾照鸿再看他,他看了一眼顾照鸿,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不带利刃的时候,只一眼,任谁都无法心神牢固到纹丝不动。
顾照鸿也不例外。
他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各种类型的美人见得太多了,可金子晚,太过特别。他人的冷艳,是一份冷,九分艳。而金子晚却是三分美艳,七分冷绝。这种冷又不是彻底的,纯然的拒人千里,而是他一抬眼,你便心悸,他一笑,你便心怵自己命不久矣。
顾照鸿改变了想法,无论其他如何,这金子晚生得是真真如同传闻中——不,尤甚。
金子晚却不知道顾照鸿心里在想什么,他那一眼只是无心的一眼,见这边告一段落,便道:“回吧。”
顾照鸿回过神来,问:“不知金督主下一步打算如何?”
金子晚反问:“顾兄可有什么好提议?”
顾照鸿想了想,道:“之前说过,我此番来,就是因为刘夫人所托来调查奇怪现象,具体详情说是等我到了再告知于我,如今怕是不能了。我见刘知府也不是个坦诚相待的人,打算去设法看看能否探听到之前说的这个奇怪的事是什么。”
金子晚唔了一声:“那你打算从何入手?”
顾照鸿笑了笑:“若是金督主不嫌弃,可同我一道前去。”
却是没说去干嘛。
金子晚拎着那只猫的后脖颈丢到陆铎玉怀里,陆铎玉哪儿有过这等殊荣,手忙脚乱,还得躲着点那猫因嫌弃他而呲出尖牙的嘴。
金子晚却不管那些,没猫一身轻,转身微微笑道:“那便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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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落府 市井茶肆
金子晚许久未曾到这种尽是平民百姓的茶肆来了,多少有些不自在,因他二人的气质着实出众,顾照鸿便带着他落座于角落的一个桌子旁,叫了一壶茶和两盘小食。
金子晚拿起一粒瓜子,问:“顾兄这是何意?”
顾照鸿对他眨了眨左眼,右手食指搭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去听百姓们的闲谈。
金子晚便真的听话去细细听。
隔壁桌本来是个四人桌,没想到和隔壁的隔壁,以及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桌都聊得起兴,干脆把桌子搬到了一起开始聊。
“诶你们听说了没,刘知府全府上下全被杀了!”
“啧,这可着实吓人的很!”
“可不是!这刘知府刚来咱们桃落府上任不到两个月吧?这怪事啊,就没断过!”
“诶,这事怎么说?还有什么怪事啊?”
“你怎么这都不知道,上月十八,那可是正月里出的事!”
被嫌弃的是个货郎,苦笑着拱拱手:“我这出去赶着年根底再跑次生意,这不是刚回来,还请大哥给我说道说道。”
那位知情人这才接着说:“正月十八,那可是大凶,去早市的——是不是你来着?”他拍了拍一个正吃着花生的人,那人点了点头:“是我,我那天早上赶早出门出的早去摆摊,路过知府门口,哎哟可给我吓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嗨,有个女子吊死在刘知府门口了!”
“还有这事?!”
那卖货郎显然大吃一惊。
“可不是,那女子还穿着全套的嫁衣,血红血红的,看得人心里直发怵。”
“我魂都要吓飞,大起胆子去看是谁,哎哟那脸被划花的,没个好地方,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那这么大的事,刘知府硬是给按下来了?”
“死个把个人,算什么大事?”
那一开始的知情人道,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道:“你见在这十里八乡,最大的官便是这知府了,谁敢来触霉头查这个事?若是这身着嫁衣的可怜女子有个父母兄弟,能帮着出头那也算得行,可你看这后来,就像泥牛入海,杳无音信了。”
那早起赶集的压低声音,但金子晚和顾照鸿武功深厚,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听说那刘府上下的尸体就埋在花园里,上面还种了成片成片天竺葵!那血红血红的花,不比那女子的血嫁衣逊色。都说这是厉鬼来索命呢!”
“我看也是!”
“这刘知府肯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可不!”
“……”
“……”
金子晚听得入神,连手里的瓜子都忘了嗑。
顾照鸿本也在听,看到他手里拿着瓜子竖起耳朵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笑,觉得这金督主和他那只猫怎么那么像,怪可爱的。
金子晚听得挺开心的,所以说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哪怕是金督主也不例外。
等到那一小撮人开始说起别的了,金子晚才意犹未尽地转过神来,便撞入顾照鸿含笑的眼里。
金子晚:“……”
心狠手辣的金督主色厉内荏:“笑什么!”
顾照鸿也识相,转移话题:“金督主可听到了?”
“嗯,”金子晚托住下巴,顾照鸿发现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正月十八在刘府门口上吊的穿着血红嫁衣的女子。”
“那女子面目全非,”顾照鸿道,“还是上吊死的。”
和那具与众不同的女尸如出一辙。
金子晚蹙眉:“你认为是刘在薄为了掩盖这具女尸而演的这场大戏?甚至不惜用全府上下为她陪葬?”
顾照鸿摇了摇头:“不见得。知道这件事的人不算少……敢问金督主来这桃落府之前可曾派人告知过刘知府?”
“不曾,”金子晚道,“来桃落府是我临时起兴。更何况就算我不是临时起兴,也不必提前知会当地府尹。”
金子晚没说出来,但顾照鸿已经领略了他的言下之意——当地府尹算个什么东西。
顾照鸿笑了笑:“那便对了,本身知道这红衣女子上吊的人就不在少数,又不知道金督主要来,那刘知府便没有意义去这么大动干戈的遮掩。”他把茶杯举到唇边,“依顾某看,这件事未必是刘知府做的,但必然与他有关。”
“刘在薄……”金子晚把这三个字在齿间嚼碎了,哼笑,“我倒要看看他这张人皮下是人是鬼。”
若是刘在薄看到金督主这样,那必是要再晕一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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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大盛王朝101人设一览:
金督主,颜值天花板,门面担当,C位出道,一身黑料;
顾少侠,全能ACE, 队长,人气TOP;
陆铎玉,队内忙内,食物链最底端挣扎求生;
盛溪云,皇族剧本,太子爷出道体验生活;
白猫:团宠,可爱,想rua
第6章
桃落府 刘府
话说在金子晚和顾照鸿在市井茶肆里嗑瓜子听八卦的时候,这刘在薄可真是如坠地狱,苦不堪言。
只因那九万里的人唯金子晚马首是瞻,金子晚让他们把刘在薄和那女尸关在一起,他们不但要把他们关在一起还要落三把大锁,生怕金督主不满意。
金子晚多损啊,他直接让陆铎玉把刘在薄和女尸关在刘家的祠堂里。
两扇门吱呀一关,祠堂里除了一活人一死人外,便是一屋子的灵位木牌和摇曳的烛火,着实瘆人。
张三把门落下三道大锁以后就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外面守着,陆铎玉绕着这屋转了一圈,在窗户旁边戳了个小洞蹲着偷窥,张三声如洪钟:“陆副督,你蹲——”
——这里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头就被陆铎玉狠狠打了一下——张三长得远超于常人的高,陆铎玉甚至要跳起来打——陆副督恶狠狠地放低声音骂:“你给我闭嘴!”
你为什么还没升职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猫都比你有眼力见儿!
那白猫委曲求全地蜷在陆铎玉怀里,张大嘴懒洋洋地,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张三摸了摸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打,但还嘴是不敢还嘴的,就只能受着。
陆铎玉恨铁不成钢地把他打发到门口去守着,自己接着通过那个小窟窿观察屋里的刘在薄。
刘在薄离那女尸远远的,锁在角落里,但祠堂一共也就那么大点个地方,再加上天色越来越晚,祠堂里烛火影影绰绰,寒气越来越重,对于刘在薄这种心里有鬼的人,心理防线只会越来越薄弱。
陆铎玉蹲的着实是有点累,马步也不能扎这么长时间吧?
于是陆副督主让张三搬了个小马扎来,干脆在窗外坐下了。
这刘在薄仿佛原地坐化了一般,也不说话,也不动,陆铎玉都快睡着了。
正当陆铎玉马上要睡着的时候,刘在薄的声音把他一下子惊醒了。
那刘在薄,与这两天在他和金子晚面前唯唯诺诺一脸废物的样子,竟是截然不同,他的音调尖厉,嗓音嘶哑:“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你既已死了,那便好好的死着!翻天覆地搞这一出,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对你不好吗?”刘在薄的声音突然轻柔起来,“我给你在风水宝地立了衣冠冢,若我不做那事,你我便早早饿死了,死了也就只有一副草席裹尸,连副薄棺也求不得。”
“你还怨恨什么?”
刘在薄的语调又极度的怨毒起来:“你死就死了,还想把我拖下去和你一起死?做梦!那金子晚来了又如何,任他手眼再通天,再得圣宠,又如何能把过了五年又死无对证的事翻出来给我定罪!”
他说着说着似是怒极,竟也不怕了,一骨碌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到那女尸旁边,把她的头发从脸上剥开,注视着她满是刀痕的脸,吃吃地笑了:“思思,你说你何苦来哉?说来你八成是不信的,我这些年,时常想起你,也想起我们的囡囡。可偏偏都在白日里,你说奇不奇,连囡囡都与我在梦中相见过,而你竟一次都未入我的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