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诀[古代架空]——BY:醉里春秋

作者:醉里春秋  录入:03-23

  师湛看到这个身影,不由大喊出声:“是你,沈喻风?!”
  他颤着声后退几步,干枯的面容终于难得地显露出几分惧色。
  沈喻风提着“明心”剑,封住他的另一边去路,淡淡道:“将解药交出来吧。”
  师湛下意识捂住自己袖口,冷笑道:“开什么玩笑?随便就将解药给你们,我不得被六王爷处死?”
  沈喻风轻轻摇头:“既然如此,那只好怪我不讲情面了。”
  他语气如此云淡风轻,是因有十足自信。而师湛自他出现后,就已明白自己毫无逃脱的机会,明面上先怯了几分,然而他也不可能如此轻易求饶,右掌一扬,使出“裂石掌”朝沈喻风命门劈去。
  沈喻风不进不退,只横剑在手,阻挡他的掌法,甚至连一丝双极功功法都没有使出。师湛见他如此轻视自己,不由更加恼羞成怒,一连拍出十余掌,掌掌皆挟带无匹杀意。而沈喻风不动如山,以“明心”剑柄将他震开。
  两人如此就打了数十招,见无论自己如何动作,始终碰不到沈喻风一抹衣角,师湛节节败退,枯槁的面容不断颤动,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沈喻风的武功竟比数月前更加精进不少,以他先前的实力,尚能来回个十来招,而眼下无论他如何左右攻击,却一直被困在沈喻风的剑招下,突围不得。他暗自惊奇沈喻风得到何种机遇之余,余光扫到一旁笑吟吟站着的云敛,更加觉得面目可憎起来。要不是当天这坏心眼的小子吃里扒外,跟沈喻风勾结在一起,害死鬼主丁帆,天罗宫又怎会一蹶不振?他又怎会沦落到投靠六王爷、任朝廷人士驱使的地步?
  深切的恨意陡然而生,他朝沈喻风洒去一把毒粉,趁他还手之际,猛然转身,错步一动,直取云敛咽喉。
  而云敛则一点要躲闪的举动也没有,依旧笑意浅浅地站着,师湛一出手,才察觉哪里不对!
  果然,下一瞬,沈喻风锐意无双的剑气从他身后一斩而下,师湛右臂传来一阵剧痛,被迫停顿身影。
  他捂住右臂鲜血汩汩的伤口,颓然倒地。
  沈喻风收了还沾着血的“明心”剑,走上前,朝他厉声道:“把解药给我!”
  师湛忽然呵呵冷笑起来,语气森然:“你们真以为六王爷有那么蠢,让你们轻易把人救出,老实告诉你们,解药我只带了一份,剩下一份放在王府,你们,你们还是得回去求六王爷救命!”
  云敛站到沈喻风身边:“那好,你现在去帮我们把剩余的解药拿出来。”
  师湛从鼻腔里发出轻蔑且不屑的一声冷哼,干脆往地上一坐,再不说话。
  沈喻风见他如此不配合,有心要将他抓回柳家别院。他正欲低下身,朝师湛伸出掌去,突然间被云敛撞开:“喻风小心!”
  一道尖锐破羽声倏忽袭来!
  沈喻风眼前一花,只见云敛已经来到他身前。他及时反应过来,知道是云敛替他挡下箭簇,急忙将人抱住:“如何?”
  幸好那箭只是从他们身侧擦过,并未伤害到他们的胸背。云敛半倒在他怀里,捂住流血的手臂,摇头道:“我没事。”
  沈喻风微微松开他,目光移到地上的师湛胸前,那上面正斜斜插着一支淬着寒光的箭簇,正是方才那道突如其来的杀机。
  而师湛已然气绝。
  “又是一箭穿心而过!”沈喻风皱眉,抬头四望。
  然而到处都是花团锦簇,人影窜动,根本无暇分辨出凶手躲在哪个角落。
  云敛也跟着俯下身,拔出箭簇,察看伤口,缓缓摇头:“那蒙师傅好狠的心。”
  就跟几天前杀死辟罗的手法完全一致,而辟罗死前交代射死自己的人是蒙师傅,也就是说,刚才发出这一箭的人,也是蒙师傅。
  他一直就在附近,只等合适时机杀掉师湛。
  云敛直接翻开师湛的衣襟,从他怀里掏出两个玉瓶,一白一蓝。
  云敛只扫了一眼,就确定了:“白色的是解药,蓝色的是毒药。”
  他拔掉白玉瓶的塞口,倒在手掌心,发现果然只有一颗小小的黑色药丸。
  沈喻风仍没有放弃:“搜他身上,或许还有。”
  云敛将解药装回去,搜了一遍师湛衣裳,再度摇头:“他没说谎,真的没有了。”
  沈喻风恨恨道:“好个六王爷,原来这样戏耍我们!”


第51章 君子小人
  师湛既死,解药的事便没了下文,两人拿了药瓶,将尸体处理掉,转道回了柳家别院。
  一进了门,方家兄弟迎上来:“沈庄主,城主他们醒了。”
  沈喻风回神,点头“嗯”了一声。
  方家兄弟道:“城主已经知道事情经过,想跟沈庄主谈一下。”
  “好,我这就过去。”沈喻风也有心想看望红怜,应了一声,快步朝内院赶去。
  云敛突然叫他:“喻风。”
  “嗯?”他回头。
  “解药之事先不要给他们知道,”云敛道,“免得夫妻反目。”
  沈喻风一诧,继而摇头:“你想太多了,他们是新婚夫妻,彼此相亲相爱,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翻脸的。”
  云敛没有反驳,只是笑吟吟道:“你不听我的,绝对会吃亏。”
  沈喻风并不喜欢他这样恶意揣度人,闭口不言,直接走进去。
  红怜跟施凤亭在方家兄弟的悉心照料下有所好转,终于醒过来,虽脸上还带着几分削瘦,但相比之前昏迷不醒的样子,看上去确实好很多。
  施凤亭身着内衫,倚靠在床头,一只手握着红怜的手腕,低着头,英俊的脸上毫无表情。
  红怜则比他更严重些,被他抱在怀里,躺在床里位置,眼睛睁着,怔怔瞧着他看,还伸出另一只手,去摸他的脸。
  施凤亭垂下头去,亲昵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沈喻风看他们两人情意绵绵的样子,一时心里受到宽慰,心想赵凛怀虽是死前临时谋划,倒是没有将妹妹托付错人。走进来叫了一句:“红怜姑娘。”
  两人都望过来,红怜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沈大哥。”
  沈喻风来到床边,把白色药瓶从怀里取出,将那唯一的一颗黑色药丸倒在掌心,道:“这是解药。”
  红怜尚未回应,施凤亭先一步松开她,站起身来,看到沈喻风掌心那颗圆滚滚、孤零零的药丹,他皱眉道:“怎么只有一颗?”
  沈喻风如实交代:“我们在师湛身上只找到一瓶,剩下的还在王府。你先给红怜服下吧,你的那份我再想办法解决。”
  施凤亭眉梢一动,道:“不过是川蜀一带所制成的三流毒物,还不至于棘手成这样。”
  “哦?”沈喻风颇为意外,蓦地想起眼前这个人曾在苗疆修习过蛊毒之术,应是有什么独门的解毒之法,问道,“你能研制出解药药方?”
  施凤亭道:“你先把解药给我,让我看看。”
  沈喻风点点头,将药丹给他。施凤亭接过之后,冷哼一声,突然张开嘴,将那颗解药一把吞下。
  沈喻风登时一惊:“你——”他上前揪住施凤亭的衣襟,掐住他的脖子,“吐出来!”
  施凤亭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喉结一动,反而将药丸直接给吞下去。
  沈喻风更加怒不可遏,五指将他的脖子扣得死紧。
  “咳咳——”施凤亭被迫猛然剧烈咳嗽起来,差点要被他掐死。
  红怜躺在床上,眼角迸出泪珠,无力的双手胡乱挥舞着,哀求道:“沈大哥,求求你,你先松开他!”
  沈喻风被红怜连连叫住,才终于松开手。
  施凤亭大咳不止,身躯颤动,整个人直接从床上栽倒在地上。
  沈喻风站在他身前,怒道:“你怎可以这么自私?”
  施凤亭摊在床边地上,呵呵冷笑道:“都快要死了,当然是先想方设法留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沈喻风指着红怜道:“那红怜呢?红怜怎么办?她是你的妻子,你怎可以弃她于不顾?!”
  施凤亭冷冷道:“可笑!要不是她跟她哥哥出现,我们自在城怎么会沦落成这个样子!”
  沈喻风也冷笑道:“明明是你色欲熏心,想娶红怜,才给你们自在城招惹了祸端,怎么反倒变成了红怜的错?!”
  施凤亭哈哈笑道:“你有什么资格骂我?红怜叫你一声‘沈大哥’,你就真以为你有资格插手我们夫妻的事吗?姓沈的我告诉你,哪怕你将解药给了红怜,她也一定会让给我的,我是她的丈夫,她理该以我为尊!”
  沈喻风怒火顿烧:“你——”
  他攥住他的前襟,挥出一拳,狠狠打在他的面颊上,同时听到红怜在床上垂泪呼喊:“沈大哥,求你,求你不要打他……”
  沈喻风难以置信般回头,看着她道:“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帮着他说话?”
  红怜泪眼荧荧道:“他,他待我挺好的……沈大哥,求你放过他吧……”
  沈喻风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他理都没理你,自己就将解药吞了,这也叫对你好?”
  红怜依旧哭泣着道:“自在城毁了,我们的家也毁了,从自在城到长安,一路上都是他在照顾我,大哥死了,他现在是我唯一的依靠……沈大哥,他,我……我没有他……”
  沈喻风听到她说起“赵凛怀”这个名字,身躯一震,冷静下来,看看床上这个,又看看地上那个,最后长叹一声,甩开手,转身走出房门。
  他步出房门,立刻看到坐在门外树下的方家兄弟站起身来。
  他们对上沈喻风的眼神,呐呐不语。
  适才房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兄弟守在门外,不可能什么都听不见,然而却未见他们有什么行动。
  或许,对这对兄弟来说,施凤亭才是他们的主人。
  沈喻风意识到这点,万般沮丧,他越过这兄弟二人,沿着房间一间间地走过去,直至来到云敛的那间屋子,大步冲进去,直接拿起桌上茶壶,为自己灌了一口冰凉茶水。
  云敛头也不抬,一边为自己包扎伤口,一边嗤笑出声:“我就说了吧,那个施凤亭根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你真以为他喜欢那个姑娘,就会把存活的机会让给她吗?”
  沈喻风狠狠灌了一口茶水,方平息喘气,叹道:“我以为他想方设法娶红怜进门,至少心里是喜欢她的,没想到——”
  云敛微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喻风,人心是很复杂的,有些人可以为一个人赴汤蹈火,也可以在那个人死亡救死不救。他在面临死亡时选择救自己,只能说,他确实喜欢那个姑娘,但还没喜欢到要为她抛却生死的地步。”
  沈喻风一时哑然,倒也无法反驳,说道:“早知就不该把这小子救出来。”
  他一直想救的只有红怜,救施凤亭不过是顺带之举,然而现在却变成了施凤亭得救,红怜却依旧受困于毒性中。
  云敛将包扎伤口的最后一步做完,抬头向他一笑:“你不要忘了,师湛说还有一份解药在王府。”
  “嗯,”沈喻风点头,“我没忘,实在没办法,就拿账本去王府交换解药。”
  云敛低声道:“拿到账本的六王爷肯定第一时间销毁将其销毁,这样一来,你的赵大哥岂不是白死了?”
  沈喻风怔了怔,从怀里取出那株被他遗忘已久的植株,摇头道:“再不济,还有这支雪灵芝。”
  云敛淡淡瞧了一眼那株雪灵芝,倒没有回些什么,沈喻风看着他包扎伤口行动迟缓的样子,干脆坐到他面前:“我来吧。”
  云敛愣了愣,似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一般,良久,向他伸出手臂。沈喻风就坐过来,与他双脚紧挨着,双手接过他手上的纱布,垂下眸,轻轻在他的臂上盘起来。
  两人距离近在咫尺,仿佛连呼吸也缠在一起。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做过,他们以前一起外出闯荡受了伤的时候,往往就是这样为对方处理伤口的。不过自当日自在城事变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近过了。
  沈喻风认真地包扎着伤口,云敛痴痴地瞧着他的眉眼看,突然叫道:“喻风。”
  “嗯。”
  “你知道对上六王爷会有什么后果吗?”
  沈喻风点头:“知道。”
  云敛嘴巴张了张,沈喻风蓦地一声长叹,“云敛,你不必再劝慰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他正色道,“我既认定了要这么做,就绝不会退缩。”
  云敛道:“喻风,他们对你来说,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值得这么做吗?”
  沈喻风毫不犹豫点头:“值得。”
  “可他们是突厥人啊。”
  沈喻风摇头道:“跟身份没关系,换了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救。”
  云敛心思一动,故意问道:“那如果是我呢?”他眉毛微微地上扬着,饶有趣味地看着沈喻风,“如果是我出了事,你也会来救我?”
  沈喻风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
  云敛听闻此言,愣愣瞧着他看了许久,无奈摇头:“你啊,还真的就是一派君子作风,”他一边摇头,一边嘴角扯出淡淡笑意,“也对,要真是那么容易被我三言两语改变想法,你也就不是沈喻风了。”
  沈喻风不禁也笑了,他将纱布包扎好,打了个结,正打算往后一退。云敛却朝他伸出手,道:“喻风,你信得过我吗?如果信得过我,就把雪灵芝交给我。”
  沈喻风只稍稍想了阵,便点头:“嗯,给你。”将怀里那株贴身放了许久的雪灵芝拿出来,递给云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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