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瑞家的低头:“这也是老爷最大的能力了。”
其实不是,这采买上的油水十足,他们这帮子下人没少捞,一颗珍珠,外面卖二两银子,他们买个大点的,少见一些的,五两银子,回来就敢报账十两银子,有那红色的珍珠,号称“凤凰血”,十两银子买的,就敢报账五十两银子一颗!
就这样下来,本来可以办置的很好的东西,都让他们给缩水了三五倍,三太太又是个内宅妇人,不可能亲自出门去采购,三老爷又忙于军务,根本不知道自己媳妇儿被下人给忽悠了。
“他凭什么得了孔峰山长的赞?我儿子也很优秀,怎么不见他说亲?”三太太哭了一阵子之后,又开口抱怨起来:“我大儿子不行,二儿子还不行吗?”
赵清其实长得挺帅的了,但赵泽长得比赵清还要帅一些!
赵仁河比俩人更帅一些,是不同的帅哥,他们老赵家的血统好啊,娶得又都是美女,几代基因改良下来,可不是男的俊俏女的靓丽么。
“那孔峰不过是一个书院的山长,您当时为什么要去他们家提亲啊?”董瑞家的还记得,三太太最初选定的儿媳妇人员里,有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孔峰山长家的小女儿。
三年前人家就定亲了,二年前出嫁的,至于嫁给谁?
竟然是两广总督的嫡长子。
当时三太太自己闷在屋里头一整天,都没出门,可是平南王府送去的添妆却不少。
甚至王妃娘娘带着世子妃娘娘都去送嫁了呢。
189谁来了?
189谁来了?
“你懂什么?那是孔家的闺女,孔圣人的后代!谁家娶了她们,都是跟山东孔府有了亲!”三太太轻蔑的看了一眼董瑞家的:“就是皇子妃,人家也是当得的,京中的顺郡王的正妻,顺郡王妃,就是山东孔府的嫡系姑娘,千年的大世家,圣人后裔!”
三太太羡慕得很:“我见过一次顺郡王……唉……。”
当年,当年她就是一时犯煳涂,顺郡王乃是翩翩君子,哪像这里的男人,一个个都好色成性,娶了自己还立了一个良妾。
这事儿本来董瑞家的想着,算是过去了吧?
结果第二天,她就被太太叫来,吩咐了她一些事情,她有点不敢相信:“这能行吗?”
“有什么不能行的?”三太太道:“就说我病重了,要他回来侍疾,他要是不回来,就是重功名而轻孝道;回来给我侍疾,他就别考试了。”
董瑞家的汗都下来了:“太太这个方法可真……好。”
“记得到时候别告诉我两个儿子,直接去点名找他!”三太太可是分的很清楚:“他不是名气大么?秀才那么多,小三元就一个,当然是找他快一些了。”
董瑞家的本想安慰一下三太太,谁知道接了这么一个活儿。
而且三太太还说了:“让你当家的那个董瑞,亲自去!”
“是。”董瑞家的腿都有些软了。
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个破事儿啊!
赵仁河将东西送了出去之后,还有点舍不得,谁知道正月里赵仁河去舅舅家拜年,发现孙应嘉正在用那方洮砚!
“您心态真好,我都不敢用。”赵仁河看到他用了,竟然诡异的有了一股子放松的感觉。
被孙应嘉尖酸刻薄的训了一顿:“东西做出来,就是让人使用的,这砚台就是用来磨墨的,何必因为制作精美,就白白放着,东西物品,只有人越用才越有灵性,人乃万物灵长。”
赵仁河听了之后想了半天,这才明白过来。
孙应嘉是那种不为外物所喜所忧的人,对他而言,什么古董宝贝的不过是普通的日常用品罢了。
就像是他的王爷祖父那样,随便的就赏了他这个输出的孙子,一方如此名贵的砚台。
而赵仁河却珍惜的不得了,甚至不敢使用,反而当做礼物送了出去,送给的人却用了!
他还有点吃惊!
这就是世家贵族与暴发户之间的区别,暴发户得了好的东西,总是高高的摆着,供着,而世家贵族该怎么用就怎么用。
虽然这么说,自己有暴发户的嫌疑。
但真的是,他就是个小市民的心态。
不过过了年,他十六了,可以准备乡试了。
乡试一般由各地州、府主持考试本地人,在八月举行,故又称“秋闱”。
明朝的时候定为每三年一次,在各省省城(包括京城)举行,凡本省生员与监生、荫生、官生、贡生,经科考、岁科、录遗合格者,均可应试。但是到了大顺朝的时候,就每隔一年考一次,一般都是三年两次。
逢子、午、卯、酉年为正科,遇庆典加科为恩科,考期亦在八月。
各省主考官均由皇帝钦派,比较重视,赵仁河的理解,是从初中考入大学。
中试称为“举人”,第一名称“解元”,第二名称为亚元,第三、四、五名称为经魁,第六名称为亚魁。
中试之举人原则上即获得了选官的资格。
凡中试者均可参加次年在京师举行的会试。
会试那就三年一次了。
赵仁河他们一伙人抱团读书,就算是休沐,还要让孙应嘉给开小灶。
而且赵仁河还拿出后世的一些考试技巧,押题啊,做题海啊,又从书院里找出上三次的乡试题目,以及前十名的答卷来参考。
平时孙应嘉就教导海洋,以及田家的三个孩子,他们都在书院里上课,孙应嘉倒是教导一群女孩子的时候更多。
以至于一群女孩子们,各个都成了才女。
很快,就到了要举办乡试的时间,这段时间众人都上紧了弦儿一样,个个都绷着。
乡试由天子钦命的主考官主持,凡属本省生员、贡生、监生(包括未出仕者和官员未入流者)经科试合格,均准应试,原则上包括州府县学中经过科考名列第一、二等级的生员以及三等的前三名,但实际上凡经过科考,录科、录遗合格的考生均可以应试。
但有过失而罢黜的官吏、街头艺人、妓院之人、父母丧事未满三年的,均不准应试。
另外,什么在奴籍之人、出身不正的等等,早在秀才那一茬儿就被刷掉了。
在乡试的前三天里,书院更是放假了,不考试的都走人,考试的都在书院里加班加点的看书,然后孔峰山长就拿来了乡试考核的一些要求。
其实大家都考过秀才,知道什么能带,什么不能带。
故而都准备的很充分,赵仁河更是为了以防万一,给他的伙伴们,包括他自己,准备了备用的整套物品。
但是在八月初八的时候,就有人来找赵仁河了,来人自称是“王府里三房的奴才,请见三爷赵河。”
书院是不许奴才进去的,他进不去,只能找人通传,这通传的人也是个直肠子,直接就奔赵仁河所在的书斋去了:“有人来找小三元!”
“谁来了?”孔峰山长怒了:“找什么小三元?”
“说是王府里三房的奴才,来找他们的三爷赵河。”通报的人老实巴交的道:“也不知道为甚!”
这第二天就要考试了,现在秀才们都不回家了,就在这里住着!
赵仁河听说有人找他,跟自己的人相互看了一眼,其实他们本来是想在家里出发的,可是何大根回家一趟,回来却说三太太有点子不安分。
她是嫡母,赵仁河也没有办法直接对她出手,所以只能避到书院里头来。
索性他们这个小团队人多,抱团,又有赵氏子弟都在,赵仁河又说书院离贡院近,他们可不用乘坐马车,一出门就走过去了。
要知道考试的时候,贡院周围是不许马车通行的,可排队要进入贡院的秀才上千,有那文风鼎盛的地区,上万人一起考试。
所以要想不被路上堵住,大家就都留在了书院,还有旁的地方来的秀才,书院就收留他们住在这里,离贡院近啊!
此举为书院赢得了秀才们的好感,以至于平南县书院也照此办理。
现在这么多人都在等待考试,谁家的下人会没眼色的找上门来?
“让他赶紧走,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他一个下人捣什么乱?”孔峰山长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这都不用通知赵仁河,孔峰山长就给处理了。
董瑞连面都没见到,就要被人打发走,他也是急的了不得,这事儿他被交代了半年,特意来府城踩点,三爷住的地方,以及他舅舅家都认过门了。
就等着这个时候好派上用场呢!
谁知道前两天他一大早去了平安巷的宅子,找三爷,门房那老伯说好几天前就没回来了!
可是他明明看到何大根那个小子,每日进进出出……他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还以为这宅子里跟以前一样,他以前跟自家的老爷来过一次,不过后来就没再来了。
门房不认识他,也不肯放他进去,这个他倒是有所耳闻,这门房一看就是个固执的老头子,身边趴卧着好几条大狗,谁敢硬闯?
好不容易堵到了何大根,一问才知道,都在书院呢!
“所有的考生都在书院里等待考试,书院的山长看着大家伙儿呢,我都好几日没见到三爷了。”何大根如今是所有人里不用考试的那个,所以他就给大家伙儿跑外围,现在更是单独一个,对付董瑞。
董瑞这个人,是三老爷的心腹,三太太肯把自己的陪嫁嫁给他,是为了拉拢他,如今见了成效,二十来年下来,这夫妻俩可是被三太太笼络到手,儿女的前程,也依赖三太太。
所以,他不能不来。
不为了家里那半老徐娘,也得为了儿女们啊。
结果他就来了这里……但是也没见到三爷!
眼看着,明天就要考试了,他再不见到三爷,可就晚了!
所以,他一定要见到三爷!
秋闱分为三场进行,三场的日期也分别定为八月初八、八月十二、八月十五;每场提早一天入场,中间一天子时开始发试卷答题,后延一天退场,总共是九天七晚。
今天是初八,便是考生进场的日子。
所有的学子都拎着自己的考篮,考篮里都是考试需要的东西。
刚要出门,赵仁河他们身后就有一个秀才放声大哭了起来!
“怎么了?”
“徐茂怎么哭了?”
赵仁河就挤了过去,徐茂乃是本地徐氏茶楼老板家的庶子。
徐老板家的嫡长子已经考了举人,但是会试了三次,屡试不第,最后无奈回了来,幸好家里有点子钱,上下打点了一番,当了个小官,远在外地,家里的生意也渐渐地转型,最后只留下了祖业徐氏茶楼。
徐茂是徐老板的老来子,母亲却早早地去世了,嫡母对这个同样出息的庶子很是不满意,他出息了,自然是要花家里的钱的,本来就两个儿子,剩下的三个女儿都出嫁了,徐老板疼爱小儿子,供他读书,他也争气得很,考中了秀才,名次还不低,现在考举人,很有把握一次就中举。
结果现在他的考篮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他捡起来打开一看,发现里头的东西,并非是他先前准备好了的,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换了。
里头的毛笔都秃了!
墨条也是一摔就碎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可怎么办?
这考篮他一直都放在自己的身边,唯有在家里要出门来这里的时候,才去辞别父母,父亲一定不会调换他的考篮,唯有嫡母,跟他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话,家里的人都听嫡母的……徐茂哭得不能自己。
庶出又不是他的错!
赵仁河看了看时间,这马上就要到点了!
他跟徐茂才也算是同病相怜,平日里因为都是“尖子生”,也有过一点子交集。
“茂才兄,别哭了!”他说的是徐茂的字,徐茂已经二十一了,故而及冠之后就有了字,就是“茂才”二字。
他父亲希望他成为栋梁之才。
所以他的嫡母对他更是看不顺眼。
“呜呜……嗯?”徐茂抬起头。
赵仁河直接将自己备用的考篮给了他:“用我的,我有两个备用的考篮,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子困难算什么?将来我们一定能一飞冲天!来,站起来!”
他伸出手,朝徐茂道:“我们要去乡试了。”
190因祸得福
190因祸得福
徐茂蹲在地上哭得伤心,他以为完了呢,结果赵仁河却朝他伸出了手,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亮了!
“起来!”赵仁河板着小脸儿道:“走!”
“嗯!”一抹眼泪,他站了起来,同时站起来的,还有他的内心:嫡母,我再也不忍让了!
赵仁河将人拉起来,将考篮塞到他怀里:“你检查看看,没问题我们就走了。”
“是!”徐茂低头清点了一下考篮里的东西,都是合格且好的用具。
能不好么,赵仁河早早地就准备了这些东西,检查了不下五十遍!
且那笔墨纸砚乃是出自平南王府,里头有平南王府的印记在,有了这个考篮,连检查他们的“号军”都会客气三分。
徐茂算是因祸得福了。
因为他的关系,不少人都聚到了这边,其中就有赵仁河的两位兄长。
看到赵仁河的表现,俩人都有些神情复杂。
家里的情况他们不是不知道,但是这个庶弟平时跟他们也不热络,他们俩也不爱搭理这个小了好几岁的庶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