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外围全部戒严,生人回避,站满了王府亲卫。
按照规矩,亲王有三千亲卫,郡王的话,有一千。
平南王府因为是以战功封王的关系,虽然是郡王级别,但是却有两千亲卫的编制。
另外,亲卫只负责保护主子,剩下的事情一概不管。
加上平南王府也不是只有一代平南王,三五代的凑到一起,就有了五千亲卫的规模。
这样就衍生出来负责照顾亲卫生活起居以及养护马匹,保养兵器的辅兵,一个亲卫配上个俩仨的,这就衍生出来一万多号人。
再多就不行了,这一万多人马,算是王府的私兵,全部都有王府供养,花费巨大。
但战斗的时候,这一万多人可给力了。
这是渣爹告诉赵仁河的,因为王府外围生活的人,就是这些私兵们的家眷。
这里虽然是王府,去比平南府城还热闹。
原因是这里的人有钱啊!
都王府供给,工钱月例丰厚。
虽然几代人下来,这亲卫的战斗力如何不得而知,因为战争少了的关系,他们也没什么机会上战场。
但是亲卫们一个个在挑选的时候,就有要求,首先就得体格健硕,样貌不说英俊,起码也要周正。
这么多十几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穿戴整齐,手握红缨枪,腰间悬着大刀,背后背着靠旗……赵仁河也是第一次看到亲卫,第一次看到靠旗。
武将背后插的四面旗子,叫“靠旗”。
靠旗又叫护背旗。
旗上有用各种彩线绣的龙纹。
每面旗上附有一条彩色飘带。
靠旗源于古代将官的令旗。
在这个通讯设备等于零的年代,将官传令,一般是一手执旗,一手执马缰绳,骑马飞奔。
当速度很快或道路不平时,就需要双手执缰绳以保持身体的平衡,令旗就插在腰间。
令旗演变为靠旗,由一面变为四面,由插在腰间变为固定在背部,虽然失去了传令的功能,但保留了将官的身份。
戏台上的戏子也这么打扮,但是他们那是花枪,而这些人身上背着的是旗枪,是可以当做武器使用的东西,在马上直接从后背抽出来,朝前面的敌人使劲儿掷过去,能将人从前胸穿到后背,捅个透心凉。
也就是说,这眼前身后背着旗枪的三千人,便是王府的三千亲卫。
南风烈烈,旌旗招展,虽然平南王府已经两代人不担任水军统帅了,但是他们的武将底子还在。
别的不说,光是这卖相,就不错。
尤其是今儿老天爷特别给面子,阳光灿烂,温度虽然高了点,但是吹着自然的风,倒也不那么难受。
加上他们都穿着夏装,轻薄透气,广袖长袍,飘飘欲仙的那种气度。
反正看起来都挺好,赵仁河被金嬷嬷亲自带到了赵希伊的身后,此时此刻,整个王府里的男男女女都要站在外面迎接这位天潢贵胄。
只是在看到赵仁河出现之后,三夫人的脸就扭曲了,她明明说过,不许庶出子女出门一步!
不止是赵仁河,还有那俩小赔钱货也不许出现,只有她的孩子才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但是看到金嬷嬷,她就知道,派去的那八个婆子,没用!
别说八个婆子了,就是八十个,也没用啊。
赵希伊倒是不知道媳妇儿干的缺德事,他只是将小儿子拉到了身边来,但是三夫人是什么人?
她最讨厌赵仁河出现在这里,因为她觉得其他人都喜欢这个打渔的女人生出来的小贱种。
世子妃为此训斥过她,王妃生前更是派了教导嬷嬷来折磨了她一个月。
加上丈夫对寒露居的看重,当然,更因为寒露居里头都住着打渔的以及两个贱人,还有两个小贱人!
她对妾室有着天生的排斥,甚至是嫉妒!
没错儿,她嫉妒赵希伊看重海姨娘,夸奖庶子可爱,但是对嫡长子跟嫡次子,却没那么亲近,每次他们父子对话,更像是为了完成任务,嫡长子已经要考秀才了,但是一重孝道压下来,也别想考了。
赵河等得起,赵清跟赵泽可等不起。
三夫人嫉妒的嘴脸都扭曲了起来。
“像什么样子!”赵希伊小声斥责:“还想不想恭迎九皇子了。”
“妾身知道,但是这里站着的都是大人,让小河去后面跟他同龄人站在一起吧。”三夫人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办法,还很贤惠的提议:“那边大哥跟二哥家的孩子都在,还有老五家的孩子,过去了,都一样的大小。”
其实说白了还是不想让赵仁河出头而已。
赵仁河自己也不想待在这里,因为大哥二哥看他的眼神非常不善。
名义上的大姐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高傲的仿佛开屏的孔雀。
其实她也只是一个庶子的嫡女而已。
高傲什么啊?
平南王府有三代都没有嫡出的女儿了。
要高傲,那也应该是赵梦,她是嫡出。
可赵梦也缩在那里,没有多突出。
“那也行,带去小孩子那边吧。”赵希伊是个心大的,加上这个时候他也想不到那么多,就听了妻子的话。
三夫人给身边的一个婆子一使眼色,那婆子就带着赵仁河,往后去。
赵仁河跟着婆子,走啊走的,一直走到一个犄角旮旯里:“站在这里就行了!”
那婆子随便指了个地方,自己就站在前头,抻脖子往外看,她也没见过天潢贵胄什么样呢,好奇啊!
这要是看了个清清楚楚,日后可有的吹了。
而赵仁河在一群大人的身后,看到的都是腰带,他也只能看到腰带那个位置,广袖招摇,风吹烈烈。
等待是一个很无聊的事情,赵仁河老实的站着,却脑洞大开,放空思想。
想我华夏历史文明源远流长,自夏代之前,便有炎黄始祖黄帝统一九州后,设置的爵位,只是年代久远,无可考证。
《国语》记载,大禹治水后,在会稽山集合天下诸侯会盟,当时诸侯,也就是部落首领一类,也算的上选贤推举的首领,纷纷被大禹封了地盘,且大禹将天下传子不传贤,各地纷纷仿效,这是第一次有记载的贵族,只是当时尚且没有记录流传下来,但口口相传,亦是经久不衰。
商朝也有爵位,到了西周,武王灭商,才正式确定了:公侯伯子男五等封爵,一直流传三千余年,直到清代这最后一个封建王朝覆灭,才算结束。
华夏古代的贵族爵位,从实际职位,治事临民,经过漫长的发展,到帝制时期,慢慢成为一种世代相传的荣誉称号,不治事不临民,又衍生出开国爵位、大功爵位、军功爵位、恩封爵位,种类不断扩大,传承也越加悠久,从世袭,到自身终止。
从世袭三代,到世袭五代甚至无数代。
更有山东孔府、江西汉嗣天师府这种不是官员,却因为祖宗封爵而沿袭千年之地。
从文官、武官都可封爵,到文官不得册封公侯。
清代又发展为宗室爵位、民爵,把世袭改为降等和世袭罔替,永永无极。
这些爵位的册封、传承和发展,无不彰显了我国悠久的政治历史和文明,以及一个个声名远扬的家族、家族中的个人,在历史长河、无尽时光中的生死荣辱、盛衰兴亡的景象,也是五千年中华历史文化中,绝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它们本身,也成为伴随历史不断前行轮转的同行者。
虽然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朝代,但是没有猪尾巴辫子,也没有马蹄袖,赵仁河知道不是清朝,但是又有玉米、土豆等物,难道是明朝末年?他可不想当“亡国奴”。
但是他出身王府,就算是庶子,那也是王府的直系血脉。
半天,人来了!
前头光是探路的就走了四五伙,等到真来了,反倒是让人看不清楚了,因为那车架之上,站着九皇子……可远远地看着那九皇子,就一个感觉:来的是个小学生!
才十岁而已,而且隔着有点远,嫡母为了不让庶子出头也是费尽心思,她让两个儿子站在了前头,让庶子站在了好多人的后头,派心腹将赵仁河安排在了一个特别僻静的地方。
周围都是大人!
别说赵仁河才七岁,身量都没长开,一个七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前头排着的人,他连后脑勺都看不到,都比他高!
也因为周遭都是比他大的人,下跪迎接的时候,别的地方都高矮差不多,到了他这里,突然凹下去一点。
特别的显眼!
以至于,九皇子都看了过来,甚至还看了好几眼,世子爷的老脸都红了!
他虽然不管后院的事情,但是三儿媳妇不着调,他是深有体会,要不是不能休妻,他都有让三儿子另娶他人的打算了。
世子妃气的全身都哆嗦了。
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九皇子殿下的眼前啊!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么做!
赵希伊也看了一眼后头,发现那个凹下去的是自己的三儿子,顿时明白了过来,狠狠的白了一眼自己的妻子。
三夫人也白了脸,她是想让庶子不冒头,但是那是不想让庶子出人头地,不是要他出风头。
现在可倒好,连坐在车架上的九皇子都看了过来……那个婆子真不会做事。
让她把人带走,不是安排在一个显眼的位置上。
气死她了!
同样气死的还有好几个人。
倒是赵仁河,因为一直跟着大家做,众人跪拜,他也跪拜,大概是因为离得远的关系,没有什么跪拜的心里差距,这么远,就当拜佛了。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这块一下子就招人眼了,他抬头想看看九殿下长什么样?正好跟那边看过来的九殿下对上了眼。
可惜,离得太远,没太看出什么眼神儿,就知道九殿下是个十岁的小学生。
九殿下呢?
看到的是一个小豆丁。
六七岁的年纪,跪在地上,小小的一团,在周围成年人的体积衬托下,特别的显眼。
这就是俩人的初次会面。
一个在华丽的车架上,站着,犹如帝王巡视,看着匍匐在他脚下的众人,以及众人里头的那个小豆丁。
另一个以一种求神拜佛的心态,跪拜了一下这个九皇子,还因为太远,都没咋看清楚。
其他人呢?
光顾着生气去了。
赵仁河这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车架已经到了门口,车架从正门驶入,整个皇子仪仗也一起进去,拖拖拉拉的好长的队伍,威风是威风了,可也特别折腾人。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迎接,等人喊起之后,又要肃穆低头,束手而站,说白了就是低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不可以抬头,除非上头发话,或者贵客与你对话,让你“抬起头来”,你才可以抬头直视贵人,不然抬头直视贵人视为大不敬。
赵仁河也没想过看皇子,他一个现代人,三十来岁了,看人家小正太干什么?
何况陪在九皇子身边的都什么人讷?
世子爷,世子妃,大老爷,大夫人,以及大少爷。
网页订购啊亲们!
104借调人手
104借调人手
车架进去了很久,仪仗才走完,他们这些小孩子就被送回了自家,其他大人们都忙,忙活着如何接待这位九皇子,如何巴结这位天潢贵胄。
赵仁河回来的时候,没有跟海姨娘说他的遭遇,他的《拼音字母》写完了,正想召集众人学习。
不过看到寒露居门口来回走动的婆子们,他知道三夫人还是不放心他的,干脆也不着急了,他跟一群小伙伴们学习数学。
“少爷,您是要我们长大了当个账房先生吗?”郑月看了看赵仁河编纂的非常简陋的一年级数学课内容,颇为不理解。
少爷将来要有多大的产业,要他们十二个人都当账房先生?
“不是,要想读书识字啊,这也得识数不是?要不然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这得多二缺啊?”赵仁河搞了一个小黑板,一个小教鞭,在黑板上写了阿拉伯数字:“但是我们学的数字啊,跟普通的不一样,这个呢,叫阿拉伯数字……。”
这古代的数字,不如阿拉伯数字来的方便。
六个少年看的目瞪口呆,但是小孩子们接受能力很好,而且阿拉伯数字也简单啊。
这么学起来,很容易。
先叫他们认识,然后是学加减法。
十以内的所有人一学就会,但是变成两位数的加减法,他们就有些发蒙了。
“要有技巧,有技巧啊!”赵仁河用小教鞭敲着黑板,奇怪的是,小的们学的很好,六个少年就学的有些费劲。
但是读书写字的时候,就是他们六个学得好,明显的偏科啊。
数学这个课程,是需要他们开窍的,所以赵仁河做了一点教学趣味的小游戏,让他们做游戏玩儿,记得会快一些。
可刚刚过了几日消停日子,突然来人借调了六位少年,以及十二个小孩儿。
“都要借调走?”赵仁河皱眉了:“府里这么缺人吗?”
来人是金嬷嬷,要是换一个人,赵仁河肯定不借,海姨娘的小丫头们也被借调走了,只留下一位贴身大丫鬟,两个跑腿使唤的三等丫鬟。
海姨娘也是这个意思:“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忙?但不至于借调我们这里的人吧?”
“不是,是有事情要他们去办,您放心,这些人不调走,晚上就给您送回来,保证一根汗毛都不会少。”金嬷嬷的笑容有些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