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样,才能趁着少年发育的机会,长个高个头,有一个好身体。
且他们每日学武,汗流浃背的,不吃点好的恐怕扛不住如此高强度的锻炼。
海姨娘回来之后,却叫了赵仁河过去:“那方女官倒是对你挺关心,说九殿下在皇后娘娘灵前哭的狠了,连皇上都不敢叫他去守灵,每日带在身边,生怕他哭出个好歹来,你既然跟他玩过,可要写一封信去开解一下?”
“啊?”赵仁河目瞪口呆:“我?”
“是啊,你!”海姨娘道:“好歹人家当年给你仗腰子,现在那孩子的亲娘死了,听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那三千个小妾还不得炸了窝啊?”
“姨奶奶,不能这么说。”李奶娘哭笑不得的道:“那是嫔妃。”
“我不管那些个,离我十万八千里远,我只心疼那孩子,当年也没少帮我们娘俩儿。”海姨娘道:“小河啊,你看张罗点什么东西,给送去?”
“人家会领情吗?”赵仁河觉得对方可能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
“领不领情不要紧,我们不失了礼数即可。”李奶娘道:“只写一封节哀的信而已。”
“好吧。”赵仁河点头:“那我回去琢磨一下。”
虽然孩提时代的友情很珍贵,但是赵仁河不确定,对方会不会记得自己了,或者重视不重视他。
但看李奶娘如此积极,他也就顺着了。
回去憋了一封安慰人的信出来,其实就是一些劝慰的话,什么“逝者如斯,生者自强”什么的,另外,他倒是想到了一个好礼物。
前些年教身边的“枫丹白露”用一些他吃剩下的贝壳,捡漂亮好看的攒着,然后用鱼胶粘成了风铃。
其中有一个纯白色的风铃,最为美丽。
本来是赵仁河想着,哪一日要是王妃娘娘这个嫡祖母有个什么需要了,他就把这个送出去。
风铃最早起源于佛教的宝塔,宝塔等檐下悬挂的铃,风吹时摇动发出的声音很是优美。
据说在佛教意涵上有惊觉、欢喜、说法三义,常见于佛教的法器、乐器及塔寺塔寺檐角建筑中。
赵仁河知道王妃娘娘这个嫡祖母乃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已经想好了说辞,有必要的时候就送出去,这礼物既不花钱又新颖,还有他的一番心意。
只是现在,他决定送给九殿下。
人家是皇子,又是嫡出,肯定不缺金银珠宝,各色珍玩,可他缺啊!
给钱给不起,送贵重东西又没有,就只能送一番心意。
在白色的风铃上,用金粉撒了佛家的《往生咒》出来,并且告诉九殿下,当风铃被吹起,叮叮当当响的时候,就像是天地为皇后娘娘念了一遍经文一样。
不就是给自己的贝壳大风铃做个推荐广告吗?
这点小意思,赵仁河写完了书信,将东西找了个好看的白杨木盒子装好,为了防震,里头还放了不少柔软的皮毛。
东西是李奶娘拿走的,但是到了方女官的手上,是什么样子?赵仁河就不知道了。
皇后娘娘凤驾归天,他们吃了二十七天的素,就恢复了正常的吃喝,只是仍然不能见喜色;过了百日之后才能穿新鲜一点的衣服。
二月二龙抬头过得也不太热闹了。
何止平南王府啊?全天下都过得不热闹。
这一日,赵仁河听到赵希伊从外面办事回来了,他就带了不太懂的功课去请教,请教完了功课,父子俩才说了一些家常话,赵仁河提出想去书院上学了:“我已经十二岁了,父亲,十二岁都可以考秀才了,不过我这连书院都没去过,考秀才自然是不行的,但千里之路始于足下,听闻父亲也是十二岁去的书院呢。”
因着赵仁河处处都在学他,走他的老路,这让赵希伊觉得小儿子最像自己。
所以在赵仁河的事情上,对他多有支持。
“是了,你已经十二岁了啊!”赵希伊唏嘘不已:“要去书院的话,就不如在家这么自在了。”
“现在只是在平南府城里上学,设若日后去了京中会考,岂不是更艰难?父亲吃得苦,儿子也吃得。”赵仁河走过去,挨着渣爹的胳膊道:“何况,兰姨娘有了身孕,日后儿子就不是最小的那个了,但是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在父亲跟前承欢膝下,大哥哥、二哥哥和我,自己三位姐妹都会为您高兴。”
女孩子就算再得宠,七岁之后也要教导规矩了。
还要搬去夏院,一年到头也就见几次面,什么感情都没了。
三太太倒是对自己的女儿很上心,时不时的派人送东西,或者从夏院接回来,跟赵希伊一起吃一顿饭。
珠大小姐平时做点小针线,给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例如荷包啊,扇套之类的,或者是抹额,孝敬给王妃祖母。
反正赵仁河是没有份的,连两个庶妹做针线,都没有他的份儿。
但赵希伊显然不会想到这些,他只当家里后院也就几个女人拈酸吃醋罢了,是个纯粹的大男子心态。
“你既然这样想,我明日去问一问你优堂叔,看你是不是能去府城的学院求学,府城里有我一座小院子,乃是我当年求学的时候住过的,你大哥二哥都有你太太张罗,你在家里尚且好过,在外一切当心,那院子一出门就是县衙,旁边即是书院,方便你来上下课。”
“书院不是有住宿的地方吗?”赵仁河瞪大眼睛,一派天真的问:“我可以住在那里呀?”
“傻孩子,那住宿的地方,何如自己的院子?”赵希伊乐了,带他走到床榻那里,父子俩脱了鞋子坐在榻上,隔着个小桌子,桌子上头摆着四碟点心两盘果子,一壶热茶冒着热气儿呢。
谈心,隔三差五的赵仁河就找渣爹谈谈心。
这是他的小手段,时间越长,这父子亲情越浓,遇到事情,他才会想一想这个出身跟他差不多的庶子。
“住宿之所,二人一间都是好的了,巴掌大的地方,鸽子笼一样,那床也小的厉害,你自幼睡惯了大床,且没有熏香,就连纱帐都是自己带去的,岂能方便?”赵希伊半躺在那里跟小儿子闲聊天:“加上住在一起,人多嘴杂,矛盾多了,气氛不好了,最主要的是,有个什么事儿,都要闹吵一番,什么谁的银子丢了?书丢了?或者是贵重物品,都是个麻烦,加上真的有那种手脚不干净的,平日里道貌岸然,私底下却顺你的东西,还让你有委屈说不出来,多麻烦?不如只带着常随小厮和书童,提著书包去上学,下学了就回自家,有丫鬟婆子的伺候着,有口顺嘴的饭菜吃着,想沐浴了有热水,要想吃苦倒也不在这一时,虽然科举辛苦,但是考场可比前朝好多了,不仅年年维护,没到三五年都大修一次,平日里也不少修缮边边角角,你只管安心读书便是,趁着现在还小,赶紧学习,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大展宏图。”
这是过来人的经验,赵仁河忙不迭的点头:“儿子知道了。”
“还有啊,放你出去,可不是让你去玩的,你嫡母那样安排人手不好,我有一家子得用的人,给你当管家好了,就在那宅子里伺候,你按时按点上学归家,他给你当管家,他媳妇儿是个厨娘,还能给你做个饭,儿子与你当个常随吧,还会赶车呢,姑娘还小,暂时跟她娘在一起好了,当个小丫头子,跑个腿儿传个话。”
赵仁河面露难色:“会不会不服管教啊?”
这是渣爹光明正大往他身边放钉子吗?
他是听侯大宝他们说,越来越多的人打听七号院里的事情了,其中不乏王爷、王妃娘娘、世子爷、世子妃娘娘以及渣爹、嫡母、海大哥哥、海大嫂子这些人的耳目。
或许是越神秘就越让人向往,七号院越是油盐不进,那些人越是好奇。
倒是让赵仁河有些头疼,他想去外面读书,一个是为了科举取士,另一个原因,则是为了向外发展,府里终究不方便。
小时候还好,如今他都十二岁了,半大的少年郎,且嫡母一直针对他,这几年就要科举,万一再给他来点什么手段,防不胜防。
离开王府,外面天大地大,有机会把亲娘也弄出去,现在她身边有个不知道来历的李奶娘帮衬,倒也能应付过太太。
给他一片天空,他绝对能征服宇宙!
前提是从这里走出去。
“不会的,他们全家得罪了太太,如今不受待见,不能在府里露面,我安置在外面,也不怕你太太收买他们。”赵希伊倒是想得周全:“且他们家的卖身契在我手上攥着,不怕他们不听话。”
“哦。”赵仁河却想着将人弄走,他要那宅子其实没用,想自己单独出去住吧,恐怕是妄想,但是让人在身边安插人手,绝对不行。
这个事儿,回去得跟大家伙儿好好商量一下。
“等你准备一下,我跟你优堂叔说一声,你看看你那院子里,带什么过去?要是你用的顺手,都带去也行,留下几个粗使的看家望门,收拾洒扫即可。”赵希伊又道:“每个月有三日的旬假,但从平南王府到平南府城,却要走大半天的路,不方便,不过你可以每个月请一日的假,回来府里看看我跟你姨娘……。”
爷俩儿说了一会儿话,赵仁河中午就留在这里,跟渣爹一起用了一顿午饭,却发现,渣爹这里伺候的俩丫鬟,竟然是一对双胞胎!
不仅如此,这对双胞胎的丫鬟,打扮的非常有意思,虽然说国丧期间,不能见喜色,但是“女要俏,一身孝”啊!
俩人也就十五六岁,花儿一样的年纪,俏丽多姿,又是双胞胎,看着养眼,然后他就发现,渣爹看人家好几次,侍奉父子俩用餐,也是挨挨蹭蹭的……就差投怀送抱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兰姨娘那边大肚子,他这渣爹,又搞来俩通房大丫鬟?
回去支支吾吾的问海姨娘,结果是李奶娘告诉他:“那对姐妹花,是三太太安排的人。”
赵仁河简直无语了:“三太太她还真……还真……。”
真什么?他都无法想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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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也是迫不得已。
娘家送来的年礼,顺便带了回信:三个嫂子倒是应承了此事,说是帮忙相看,但是要相看的话,也得知道自己的大外甥是个什么样的人?何况还有一个二外甥呢。
且京中不比平南这个地界,平南王府一手遮天。
要相看人家,人家也要相看姑爷的,所以要求两位外甥在会试的时候,去京中会考,顺便相看一门亲事也好。
可三太太是知道的,两个儿子差点成了“附生”,事后三老爷跟她吵架的时候说漏了嘴,儿子的前程最重要!
其次是俩儿子要会试的话,起码要是个举人的身份才能去京中会试。
可两个儿子都只是个普通的秀才而已,连廪生都不是啊!
这个时候她才发觉,儿子们的功名太勉强了,是没有好亲事的,于是越发的在两个儿子回来看她的时候,逼催俩人用功读书,说的两个娇生惯养下的少年郎心里超级不痛快,却因为这是亲娘而发泄不出来。
只得减少回家的次数,一个月一次!
又让三太太上火不已是,书房的两个妖精再漂亮,三老爷也只是看着,拉拉手,摸摸腰,没有要收房的意思,这国孝期间,他是不会也不敢犯错的。
可怜三太太四处钻营了一年有余,一个国孝压下来,这儿子的婚事又得耽搁一年了。
倒是给她机会,可以精挑细选儿媳妇。
而且借口还非常“名正言顺”,只是儿子又要耽误一年了。
大儿子要相看人家,二儿子也顺便看了吧,还有大女儿也是。
又要防着某些小妖精勾引老爷,这次她搜罗来的这对姐妹花,足以让老爷满意几年……三太太觉得自己是真的忙啊!
清明之后,赵希伊去了一趟学堂,跟赵优谈了谈,赵仁河就不去学堂上课了,其实需要背诵的四书五经之类的书籍,赵仁河已经都背会了,赵优也给他大概讲了一下,不深讲,但大概意思,赵仁河是明白的,只是他还小,这个小学堂只是打基础而已,真正要学习,还是要去府城的平南书院。
赵仁河要去书院读书,住到府城里去,三太太是知道的,但是她没说什么,只是丢开手:“老爷看着办吧,外面爷们儿的事情,我这里管的不多。”
赵希伊本以为她是嫡母,趁机塞人手,结果发现白担心了,人家根本不管庶子的事情了!
不由得气急:“你这是什么话?孩子要出门读书,你不该过问一声吗?”
“我可不敢!”三太太立刻就道:“先不说我这里忙着为清儿泽儿跟珠珠相看人家,就是这院内的事情,我都忙不过来,今天缺这个,明天要哪个,我不得照顾到吗?怀孕的,吃醋的我都得看好;何况我这人眼神不好啊,万一找个不好的人去照顾,出了事情又是我的不是!”
因着京中娘家人同意帮忙找儿媳妇,顺便给自己女儿打算一二,三太太的小脾气又上来了:“那后头不是有个贵妾吗?又是他亲娘,不比我强?”
“你的意思是说,三方的事情,让一个贵妾管了?”赵希伊都气笑了:“那我把后院交给花娘去?”
“她管她的,我管我的!”谁知道三太太竟然一仰脖子:“我娘家的嫂子们给回信了,说在京中相看几个合适的,等到儿子们去京中会试,再看看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