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您看着办就好,只要不糟蹋了,给谁穿不是穿。”赵仁河笑了:“勤俭度日,我辈优良传统,我的那些衣服,有小了的,也拿去,不拘自家孩子,还是左邻右舍的,都能捡着穿。”
这时代什么都不发达,肚子能填饱就不错了。
至于衣服,平民老百姓们讲究的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穿着方式。
不像他这样的王府子弟,他一年四季的衣服,穿不完的穿,因为按照规定,府里头的爷们儿每一季都有公账上给做出来的十套衣服,这不只是外衣,而是包括内衣裤、中衣跟外衣在内,从里到外一整套,还包括跟衣服搭配的头带、腰带和鞋子,或者是靴子。
这还不包括亲娘给做的,奶娘给做的呢。
这会让又加上了舅母给做的,三个女人,每一位给他做两身衣服,这就六套了。
更有身边枫丹白露给做的那些。
一季也才三个月而已,一换季又有了新的,剩下的过了二年也没法穿了。
放着还会被虫蛀,丢了又可惜,不如送人的好,田家孩子多,刚来的时候,大人都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呢。
现在好多了。
当然,他们的衣服,也不是小门小户的田家人能穿的,势必要改一改,大的改小了,奢华的改朴素,还有一些坠饰之类的都不能戴,不然就是逾制。
虽然鸿基皇帝开放了一些,趁着立国的时候,改革了不少弊端,例如女人不许裹小脚之类的陈规陋习,但是有些阶级分明的东西,他也无能为力。
比如平民百姓是不能穿黄色、紫色、朱红色这种官服上有的颜色。
成亲的时候例外。
另外就是捡旧衣服穿,改掉一些,就可以了。
“谢谢三爷!”田大婶高兴了:“这些衣服都是很好的料子,虽然颜色淡了点,但是都八成新呢。”
穿着出去,说是新衣服都不为过。
在一众亲戚朋友里,极有面子呢!
一直到进了腊月,赵仁河这才结束求学生涯,去了一趟舅舅家之后,就带着人回了平南王府,喝腊八粥了。
府中干什么都热闹,两位武师父却是留在府城里自己的家过年,不过他们俩现在成了孙应嘉那位奇人的小兄弟,三个人还挺合得来,幸好没成为记名弟子。
不然这辈分非得乱了套不可。
腊八粥喝完了,府里头就该准备过年了。
这个年也过得稀松平常,看了十几年的热闹,赵仁河也看腻了,没有春晚,没有报时,光有烟花爆竹也什么趣儿。
尤其是三房还在孝期,虽然出席了除夕宴,但是三房的夫妻身边,另有一个位置,那是海夫人的,几乎所有人都看了三房这边好几眼,海夫人坦然自若,落落大方,很有“夫人”的派头。
再看三太太,愁眉不展,连个喜庆的笑容都没有,且看一眼海夫人,就愤恨的抿嘴撇一下,人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嫉妒啊。
唯有赵仁河觉得这个年夜饭还不错,起码不用吃素,还有红包可以拿。
一圈红包收下来,因为他是年纪最小的男丁,反倒是比其他人丰厚一些。
只是三太太看他的眼神,隐隐含着不善。
173京中又来讣告
173京中又来讣告
可惜,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在家里闭门守孝不说,两个儿子也被困在府里头,且她还弄死了一个妾室,一尸两命啊!
倒是赵仁河,在正月里的时候,因为还在守孝嘛,没有被渣爹带出去见客。
他去了两趟赵希伊的内书房,发现他身边的那一对姐妹花,没了!
不见了!
换了两个新的通房大丫鬟,一个叫喜音,另一个叫喜舒。
喜音竟然会唱戏!
喜舒则是温婉可人。
赵仁河跟海夫人吃饭的时候,就提起来了:“咱们家的老爷又换了通房大丫鬟?”
“不换不行了。”海夫人却淡定的很:“那俩姐妹花,看上了大爷跟二爷,太太一生气,把那俩小妖精弄走了,给老爷换了俩老实的,这俩人的家里人都被太太捏在手里头,可是两个家生子呢!”
“啊?”赵仁河都不知道,家里还有这样的趣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府里头没几个知道的,三太太处置的非常快,只可惜,两位爷们儿貌似不太高兴,好几天,母子都不见面了。”海夫人道:“还有,老爷也不太高兴,对付两个爷们儿更是狠厉,听说手都打肿了。”
“呵呵……。”赵仁河都无语了。
“你好好地外面求学,没事儿少回来,现在老爷跟大爷二爷,都不对付呢,太太有火没地方发,每天光顾着折腾那俩姨娘了。”海夫人道:“我只管在这里享清福,嘛事儿不管。”
“您倒是看得开,哈哈哈……。”赵仁河笑道:“舅舅也说,这几年忍一下,等我出息了,就好了。”
“嗯。”海夫人给他加菜:“娘就指望你了。”
等到刚过了正月十五,好么,三太太出孝了!
赵仁河就不是一个人回城了,而是被渣爹送回城,包括两个哥哥在内。
幸好,他们没有住在一起,不然绝对会相互影心情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渣爹也要住在城里头,赵仁河待了两日,看出来了,他渣爹是不放心他们三个。
索性大儿子那里住一夜,二儿子那里住一夜,三儿子这里住一夜。
轮班来!
孙应嘉看的闹心:“你把你爹摆平。”
“得令!”赵仁河立刻一拱手:“马上就搞定。”
没出正月,事情确是很多,因为赵希伊守孝,他也耽误了不少公文,加上过了年就要去围剿海盗了,他有的忙。
于是刚过了二月二开笔的日子,他就不得不在军中忙着了。
也没时间来看儿子们。
赵仁河也恢复了正常的上下课,两个兄长那里没人看着了,又不用守孝,渐渐地故态复萌,大哥睡了个美艳的小丫鬟,二哥找了个暗门子里的情姐姐,赵仁河知道这件事情,还是侯大宝外出遇到了同样是伺候在兄弟俩跟前的人,请他们下馆子去吃肉喝酒,喝大了之后说漏嘴的!
“他们忙他们的,我们忙我们的!”赵仁河只当个笑话听了,并没有多上心。
赵希伊呢,虽然又有两次突然到来,但是赵仁河应对的非常及时,倒是两个儿子,又被他抓到一次,好一顿没脸。
以至于后来他不怎么来赵仁河这里了,倒是总去两个嫡子那里,搞得两个嫡子日子过得胆战心惊。
时光匆匆如流水,转眼一年又到了年尾。
赵仁河的学业不错,甚至他终于得到了孙诚,孙应嘉的青睐,嗯,抄了整套的金大神作品给他,感动的孙应嘉一高兴,允诺收赵仁河为徒了!
这一日繁琐的拜师仪式之后,赵仁河终于有了“孙诚之徒弟”的称谓。
又急匆匆的开始走礼,毕竟都是半个大人了,他亲娘的娘家,亲舅舅家就得送一份厚礼,当然,舅舅也给亲娘送了一份厚礼。
这一年风调雨顺的过去,除夕夜,烟花绽放,这一年赵仁河十四岁了。
本来这一年,他的渣爹说了:“能考试的就去给我考试!”
但是刚开笔,也就是刚过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京中的讣告又来了!
“姑奶奶,老太太她……去世了!”来人哭的天塌了一般。
三太太一口气没上来,撅了过去!
赵希伊也脸色难看的一屁股坐了下去:“你说我岳母……她老人家……去了?”
海夫人当时也在,听了这个噩耗,顿时傻眼了!
这都是个什么命啊?
眼看和就能科举考试了,得,外家祖母没了!
眨眼这又要守孝一年……中举是没希望了,还得再等二年,小河倒是等得起,反正过了一年,他科举考试也只是考个秀才而已。
可两位嫡出的爷,这都多大了?
三太太踅摸了好几年的儿媳妇,却一直没踅摸好人家。
这家孝来了,又来了!
一耽误就是三五年的光景,再想一想大小姐的年纪……海夫人也有些撑不住了。
“幸好我生的是儿子,不怕耽误时间,幸好我儿子聪明,日后科举取士,也能一帆风顺,幸好啊,我家爹娘都没了,不用没完没了的守孝!”海夫人擦了擦眼角,跟李奶娘嘀咕:“太太这回可真是……啧啧啧!”
李奶娘笑而不语,给她端来了一杯茉莉花茶。
三太太果然是伤心了,这次哭嚎的不能自己。
本来赵希伊是不高兴的,这不是耽误自家孩子的大事吗?结果看三太太哭的那么伤心,自己也陪着她掉起了眼泪。
话说好歹这么多年的夫妻了,爱情什么的就不要说了,亲情还是有的,再加上岳父岳母在的时候,京中每年送来的年礼虽然不多,但绝对用心。
可是岳父不在了,京中送来的年礼就不如往年的昂贵和花哨,倒是太太往京中娘家送的年礼,依然如故。
今年的年礼比起前两年来又薄了一成,连往年一些贴心的小物件都没有有了。
京中奔丧来的人说老太太年前就不舒服了,年礼都是大夫人准备的,也就是马静的大哥的妻子,她的娘家大嫂准备的,东西不够昂贵也就罢了,连用心上都不如以往,马静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结果现在,自己娘家老妈没了,她的心啊,感觉彻底的凉了。
当时她就病倒了,丧仪礼品等事情,还是赵希伊亲自出面打点的呢。
倒是海夫人,不太明白了:“上次她也是如此,折腾死了兰姨娘,这次又玩什么花样?”
“倒不是玩花样。”李奶娘却告诉海夫人:“她这是伤心呢,娘家倒了,没了依靠,就咱们老爷那多情的脾气,指不定还得升一个姨娘,找两个新鲜的通房大丫鬟呢!”
“她娘家倒了吗?”海夫人想了想:“不是还有三位兄长在么?听说也有几个庶出的兄弟呢。”
“那又如何?庶出的兄弟,跟她有什么兄妹之情?当年在娘家的时候,她也是娇小姐一个,她的亲兄弟们,在京中官职也不高,这守孝三年,刚出孝,亲娘就死了,又要守孝三年,一连五六年的时间,他们家都不能出现在京中的交际圈子里,何况,官职那么低,等除了孝,又要走动一番,才能让上头想起来,还有他们这一号人,一般丁忧之后,想要复出,得走动一番,不然谁会想起来,消失了五六年的六七品小官?”
海夫人顿时惊讶了起来:“京中这么复杂?”
“不是京中这么复杂,而是官场如此,想当年我小的时候,我的主家也是如此,哎,夫人,您是不知道,官场不比战场差多少。”李奶娘道:“舅老爷在外不容易,您在王府也不容易,三太太这一会儿应该又能消停个一二年。”
“这一二年,爷们儿还等得起,可小姐们就……这珠大小姐去年就该议亲了!”海夫人叹了口气:“她可比小河大了三岁啊!去年出孝她就办了及笄礼,虽然十六岁才及笄,但守孝么,也没办法,现在可是十七岁了,连个人家都没有。”
“还不是去年,三太太挑来挑去,这个不满意,那个不喜欢,又要家世好,长相好,为人品性好,不能花心,婆母也不能不好……有这样好的亲事,早就有人家了,还会看上一个十六七岁的未定亲的女孩子?”李奶娘撇嘴:“出身上来说,梦大小姐可比她身份贵重多了,且梦大小姐定亲了,可是平南将军家的嫡长子,听说那位少将军,军功卓著,为人豪爽,武艺高强!三太太看着眼热么,少将军将来就是平南将军,未来就是平南大将军,平南水军大营将来的话事人,三太太是按照人家这样的标准找,上哪儿找去啊?”
二房的梦大小姐,就算是日后世子继承王位,那也是人家梦大小姐的亲伯父。
是嫡系一脉的姑娘。
三房乃是庶出,日后分了家,就是个水军之中,总书记官的女儿,品级还可以,但一个文官在军营里的话语权少,谁会娶这样一个人家的女孩子?
何况珠大小姐的脾气秉性也不好。
真以为这王府里头,密不透风吗?
赵珠的脾气,是夏院里头所有小姐里最大的那个。
身边的贴身大丫鬟,换了三四茬儿,没有一个待得久,不是被打的受不了,就是被打的遍体鳞伤。
这些贴身大丫鬟,离开珠大小姐身边之后,岂能说她的好话?
王妃娘娘知道这个事儿,可珠大小姐也不是她的亲孙女儿,她才懒得管这等小事。
王爷更不用提了,谁会跟他说后院里的那些事情?
世子妃娘娘也不会管,她自己没女儿,小妾生的女儿还在学走路呢。
“幸好我生的不是闺女,不然非得急死不可。”海夫人道:“可怜两位姨娘了。”
两个庶出女孩儿,只比赵仁河小了一岁而已。
如今也是十三岁的小姑娘了。
赵仁河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书院里上课,下午就跟徐泾山长请了假。
徐泾算是知道平南王府的人,他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你们家这也真是……你也辛苦了,给你三天假,回去之后还得回来读书,你已经十四岁了,明年就要科举,起码一个秀才是要考一下的,中举的话更好,到时候你十七八岁,中举了也好说亲。”
“您想的太长远了。”赵仁河哭笑不得:“我的嫡母现在卧病在床,就算不用我这庶子侍疾,也得回去看看,我父亲也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