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欢啊聂欢,你可真出息。
聂大侠出着神,衣裳被叶澜双扯得乱七八糟……向来四平八稳的盟主大人这下急得跟个猴似的,没有半点见好就收的意思。
莫名其妙被蹭得一身火,来吧,鱼死网破,一定要留下什么印迹的话,那便留吧。回去后你不说我不说,忘掉便是……聂欢这样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两手搭在他肩膀上。
他回应着叶澜双,唇齿带着舌头,炽热带着疯狂,沉迷带着沸腾。
收到对方的回应,叶澜双先是一顿,而后跟瞬间多了十成功力似的,将人直接按去涯壁上……
聂欢后背抵在凹凸不平的石壁,闷哼了一声,气息有些不稳,“老子腰要断了,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第22章 释怀
叶澜双何止像回光返照,简直是色鬼附体。
这种暧昧不明的气氛下一秒就要发生点什么时……两人的动作顿时停住。
停住时,叶澜双五指插在聂欢发丝里,让他头稍微后仰,一手将他拦腰抱起,埋头啃着人家锁骨。聂欢则两双手都按在那厢肩胛骨上,喘气声有些难以言喻……
而两人之所以骤然刹住,是因为身后那珠野花被什么东西一头撞了上去,丫枝断掉几根,花瓣撒了一地。
来者扯着脖子嘶哑狂叫,跌下了悬崖。
不多时又飞上来,鹰兄弟叼着包袱站在洞口,翅膀上的毛撞掉大半,似乎在用一种羞涩的、非礼勿视的眼神看着墙壁上衣不遮体,燥热难耐的两人。
叶澜双背对雄鹰,喉结滑了数下,意味深长盯着聂欢看。
聂欢在他两潭深不见底的水里,看见自己微红的脸颊和耳根,潮红久久难褪。
四目相对很久,聂大侠微微把头侧开,第一次在一只鹰面前认怂,好像被捉奸在床,太无地自容,太羞愧难当。
原本不用火引也能燃爆的身体,一如忽然被崩塌的雪山覆盖,就这么凉下来了。
叶澜双眼里的蓝色也渐渐褪去,回归正常,他笔直的背挡了聂欢一丝/不挂样子,却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聂欢垂眸一路往下看去……这也太……
他暗骂姓叶的不是人,雪崩也浇不灭这男人身上的欲/火!
“继续么?”,聂欢说着,看似无意实则有意抬手碰了一下。
叶澜双浑身一紧,没忍住蹙起眉,眸中掀起千层巨浪,眼睛又变成蓝色。
那张脸被欲望操控的时候,简直迷死人了。
聂欢满意一笑,从他咯吱窝下钻出去,捡了几块“布”挡住重要部位,踏步去拆包袱。
“我听说有个隐藏已久的部落——扎西部落,凡是此部落的血脉,男人成年后,每次发情眼睛都会变蓝,而且是定期发情。
所以叶澜双,这些天……你在我面前蓝过三次眼睛,今天就算了,前两次,一次是树上,一次是昨晚在浓情他们房间,怎么解释?”
聂欢边说边把鹰兄弟带来的黑色衣裳穿上,顺带把白色的扔过去。
叶澜双默默地更衣,很久才答非所问道:“欢,你心里有我。”
聂欢把被某人薅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重新扎上,直言不讳道:“是,被你美貌蛊祸,但不代表……我想跟你长长久久。”
“你会想的。”,姓叶的表情虽然淡,却掩饰不了眸中的春意盎然。
“再说吧。”,聂欢说的是真话,这种人生问题,他从不敢奢求。
拜叶澜双所赐,地上全是碎布,他好好的衣裳愣是被这人撕得面目全非。
聂欢弯腰拾了块布,正准备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两行字,却被另一只手截住。
经过刚才一番云雨未遂后,他们的关系不上不下的,有些微妙。
只是简单地握个手,聂大侠内心怦怦直跳……他痛骂自己,真没出息。
叶澜双没让他自残,而是用柴灰写了几串字绑在雄鹰的爪子上,轻轻拍了拍了它,那东西扑腾一声展翅高飞,转眼便没了踪迹。
聂欢陷入自我怀疑,他怎么没想到用木炭?变蠢了,倒地在想些什么。
“你写什么?”,他问。
叶澜双自包袱里翻出两根“树根”,递了一根过来,“让风吟带人继续在莲城大张旗鼓找人。”
“也好,声东击西,他们在这里逗留,咱两绕回菩提村。”,聂欢很不情愿地接过,说道,“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太苦,我不吃。”
叶澜双嚼了几口,没过多久脸上血色就恢复了大半,他解开穴道后,手臂上的血也不流了。
聂欢其实想看他胸前恢复得怎么样,手都抬起来了,又垂下。
对方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一闪而过的浅笑,他说:“服下这个,虽不能解毒,但短期内不会再扩散。”
“神丹妙药啊,我回去时能带些回去么?”
“当然!”
聂欢立马咬了大口,脸皱成“囧”字,苦得脑瓜子疼。
叶澜双星眸闪闪,淡淡一句:“稍等。”
待他背影消失再那珠残缺不全的野花下,聂大侠侧头眺望着远方,经不住苦笑……
所以这些年的固执有什么意义?也不见得有多开心。反倒这会,他竟有种失而复得喜悦之感,尽管没有真正拥有,至少能发自肺腑地说上几句话,不用夹枪带棒,也不用阴阳怪气。
心里像有溪水缓缓流过,滋润又欢快。
那人再回来,手上拿着蜂蜜,跟聂大侠一样,爪子被蛰得像猪蹄。
他说:“吃点蜂蜜就不苦了。”
这次聂欢没有拒绝,狠狠吸了一大口。
偏方上说被蜜蜂蛰后,用它们的糖抹上,很快就会消肿。叶澜双把蜜糖涂了些在手上,又抓过聂欢的手涂抹一阵。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洞前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天边残阳如血,云蒸霞蔚。
都静下来后,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
“你……”
“你先说。”
“你先说。”
都是异口同声,更拧巴,还不如不说。
“这些年,过得怎样?”,终是聂欢抢先说道。
这话让人想笑,可实在没别的话题可说,两个大男人气氛如此奇怪,着实有点吃不消。
“如你所见,不好不坏。”,叶澜双回。
这就完了?
“天色将黑,上去也是赶夜路,明日再走?”,他说。
叶澜双隔着火苗看过来,“好!”
聂欢也是低头一笑,嘟囔道:“笑个屁,脑子里想什么污浊的画面呢?”
叶澜双多了几分笑意,没答。
聂欢把早上剩的山药扔进火里,抿了口酒,把酒壶递过去,“这家酒不一样,不伤胃,还好喝。能配出此等美酒的酿酒师真是厉害,我曾让人带话说见他一面,人家不给面子。”
叶澜双接过,就着聂欢含过的地方喝了一口,眼神一直没离开过那人,他低沉一声:“是吗?”
“是呀,还想拐回去做我的私人酿酒师,奈何面都见不着,面子大得很。以后让本大侠碰见,绑也得绑走。”
对面的人垂眸,没说话。
“问你个事。”,待那人抬头,聂欢说,“你当年为何要斩万千人于屠戮山?”
被问的人指关节明显一紧,脸色变得苍白,半响才回,“那是另一个故事了,以后告诉你。”
“你在追查我们家的灭门惨案?”,聂欢换了个话题。
叶澜双抬眸看来,“此话怎讲?”
“我也是昨夜被浓情催眠才知道我爹金镶玉吊坠的下落,而你去说已经派人去查了,证明你一早就知道这块玉在这边。”,聂欢眯眼,望向那个淡如水墨画的人,讪讪说,“所以,你为什么雇我,而且一定要南下。”
那人嘴角微微上扬,意味深长反问,“所以,我是为什么?”
操,狐狸变的么?狡猾死,不就是为了带他来找当年的线索吗?他不说,聂欢也不说。
“以后,我们一起查。”,见聂欢不语,叶澜双主动说道。
这厢沉默了半天,听见自己答了个,“嗯”
“你说……以后每个季度去教小孩,可作数?”,姓叶的话稍微多了一点。
聂欢勾嘴贱贱一笑,“看心情吧。”
“……”
见那厮脸色微变,聂欢抱着肚皮哈哈笑了起来。
他剥了个山药吃下,才吃第二口脸色就变了!下意识去摸身上,没有解药,犀利的鹰眸将山洞扫视个遍,没有聂欢要找的东西。
昨夜跟浓情打斗,接着又在黑夜里走了那么久,解药早就不知抖去了何处。
衣裳下,他的经脉胀到要爆炸,胃上的灼烧如同上了火架,被熊熊烈火烘烤,被饥饿包裹,意志被无情的摧残,摧残,再摧残。
聂欢一口吞下滚烫的,连皮都没剥的山药,随后直接把手申到火中,不管是什么,只管往嘴里塞。
叶澜双眼尖手快,再聂欢第一次伸手时迅速抓住他,拉他远离火堆。
“聂欢。”
聂欢已经听不见了,大脑被不知名的声音占据,全身是肋骨同时斩断的疼痛,眼睛爆红,胃里翻江倒海,张口就吐,全是血!
“滚开!”,他抱着双臂,拼尽最后一丝理智吼完,人朝洞口边奔去。
聂欢是血凝宫的头号杀手,待遇是最好的,所承受的代价也是最大的。别人食欲毒发可能只是吃吃东西,布条,而他……只要是东西,包括……人。
他以前控制得很好,能力强了后每次都会分得解药,几乎没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毒发过。
而现在,没有解药!没有解药!有人……
叶澜双猛地拉住悬崖边的人,被他踩到的石头滚下悬崖,久久不听讲落地的声音,可见下面深不见底。
叶澜双难以想象,他若跳下去……
他点他的穴,眨眼功夫就自动解开了,他拦腰抱着他,手都能被扯断。
“聂欢!”
聂欢很痛苦,他揪着自己的胸口,恨不得拿刀挖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让他被囚禁在血凝宫这么多年。他很想告诉叶澜双,其实他这些年好痛苦,他好怀念以前的时光。那时候父母都在,全家宠着,小马夫陪他练剑,帮他善后……
他说让燕行不要去回忆曾经,越是回忆从前,越说明现在过得不如意。其实总是想念以前的,是他自己。
黑暗里爬行,他好累,为了活下去,他做过很多违心的事。为了坚持心中不灭的信念,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他明明想得很开,自己踏进黑暗那一刻,就做好了与之同归于尽的准备。
可是现在,他有些胆怯,还想挣扎,或许能有阳光照进他黝黑的内心。
女鬼的秘密,当年杀南境大将军的秘密,还有好多好多秘密,注定只能烂在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真的是作者的命,所以再次恳请,看到这里还没收藏的天使们,劳烦大家点个收藏!三百六十度托马斯旋转式鞠躬!!!
第23章 月色
听说,人在将死之际,脑中会闪过对自己来说最刻骨铭心的事。
聂欢没想到在他死前,脑里闪现的画面,竟是……
他十岁那年,曾离家出走。在外漂流半月有余,不是不想回家,是迷路了。误打误撞进到一个乱葬岗,里面恶臭熏天,阴气森森,阳光照不进去,诡异而恐怖。
聂欢绕了好几天都没能绕出去,正绝望之时,他撞见个上半身在外面下半身埋在坟堆里的人。
那人年龄不大,脸朝下,头发被雨水淋得乱糟糟的,全是泥浆,没一丝头发样子。双手沾满血和泥,手指血肉模糊到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瘦得皮包骨头,远远望去,活像一块干柴。在他周围,徘徊着无数虎视眈眈的黑乌鸦,随时能把那人吭得只剩个骨头架子。
一丝/不挂,聂欢猜想他应该是从坟里爬出来,爬到一半却没气了。
小聂欢被这样的画面吓得几欲晕厥,正想逃走,那人的手恰好动了一下,聂欢受惊,踉跄退出数步——活人!
难怪那些乌鸦不敢上前,只怕就等他断气。
聂欢挣扎许久,终是把那人下半身也拖了出来,当时他下面也是什么都没穿……是个男孩。
前胸后背遍体鳞伤,沟壑纵横的肉里塞满稀泥,伤口已经溃烂化脓,上面还爬着蚂蚁!天知道他是怎么从坟里爬出来的。
都说人是赤/裸裸来赤/裸裸去,终有一天尘归尘土归土,可终归没人去的时候真的什么都不穿,不管真死还是假死,这样的对待都是惨无人道的,而且那人才七八岁大点。
大雨滂沱,小聂欢脱下外袍给男孩挡雨,衣服触碰到小家伙的瞬间,他像只刺猬一样蜷缩起来,下意识去遮挡某个羞涩的地方,要维护他最后的尊严。
那一幕深深地触动着聂欢的心灵,他用衣裳给他彻底捂严实,安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男孩跟被雷击似的,先是剧烈颤抖,而后猛然睁眼,眼珠子红得像火,杀人也不过如此,囧囧眼睛里投射出来的光芒,犹如太阳般力度逼人,宛若三伏天的毒辣光照,能把人晒掉一层皮。
那是聂欢长那么大来,遇到过的最具杀伤力的眼神,没有之一,而且是在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小的人身上。
他的手被对方死死捏住,指甲都嵌进了聂欢的肉里。
聂欢后来问叶澜双当时在想什么,那人诚实,他说他其实动了杀心。是的,一个八岁的人,有杀心!
“本少爷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还想不想出去?”,坟堆里,聂欢掐他的小孩儿说。
男孩半响后才放开他,但眼里的杀意始终没褪,那双大瞳孔里充斥着各种绝望、渴望、求生和苦不堪言。
经历了什么,能让一个八岁的孩童变成这般模样?当时聂欢并不明白。
没过多久,南莱山庄的人终于找来,聂欢把那个瘦骨嶙峋的男孩带回了山庄。至于之后是如何让他卸下防范拔掉獠牙的,又是后话了。
聂欢醒来时,不停地猛吸气。十多年光阴就跟做梦一样,让他有种庄生梦蝶之感,不知现在的自己是幼时的梦,还是幼时是现在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