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又要说什么,皇帝不耐烦的摆手,“此事先搁置着,暂缓两天,之后再说。”他就算是再生气,也要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他怕再说下去,自己会被皇后和太子气死。
众人被轰了出来,丽贵妃宫外撤走了禁军,皇后被幽禁在坤宁宫,没有皇帝的命令,哪里都不许去,太子也被责令思过三天,采荷和丽贵妃身边的宫女被送去了慎刑司,暂且关押了起来,两天的闹剧暂且落下了帷幕。
萧以安和萧逸宸一同出了西华殿,两人在红墙边站定。
浅蓝天幕,偶有浮云,难得的好天气。
“就不和你同行了,我先去母妃宫里看看她。”
萧逸宸点点头,“去吧。”
萧以安没再说什么,他走了几步后,突然回过头来,萧逸宸还未走,他笑了笑,说:“恭喜五弟了。”
萧逸宸愣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不论这次究竟是谁在背后下毒,但很明显的,受益最大的,便是他。。
“多谢。”
“不谢。”萧以安转过头去,他挥了挥手,萧逸宸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对身边的人说:“走吧。”
也该回去解决他和墨染之间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表白续上~
第77章 属下……心悦您
回了王府, 正是黄昏时候,残阳铺水,半隐半红。
“主子。”
萧逸宸正想着要如何让墨染把之前没说出口的话说出来, 闻言,他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嗯?”
“这次……”墨染犹豫半晌, 他还是说了, “皇后下毒的事情,主子觉得呢?”
萧逸宸停下脚步, 墨染也跟着停了下来, 萧逸宸回头看着他,突然就笑了笑,墨染虽然不知为何,却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们不说正事了好不好?”萧逸宸轻声说。
墨染不由的点头,“好。”
两人在就近的凉亭里坐下, 墨染本来离萧逸宸有些距离,但在萧逸宸的示意下,两人坐的近了,仅有一拳的距离罢了。
太近了,这个距离很难不让墨染犯迷糊,他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 浑身僵硬着,坐在萧逸宸身边。
“昨天说的, 还记得吗?”萧逸宸开门见山,他不想再等了, 一刻也不想,本来前两天就可以,偏偏出了这档子事, 现在他只想要眼前这个人亲口告诉他,他等了许久的那句话。
墨染下意识点头,这样的时候他怎么会忘呢,他就要说出心中所想,却被无奈打断了。
“好,”萧逸宸忽然伸手,他捏着墨染的后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迫使他转向自己。墨染卸了力,任由他的手动作着。
两人四目相对。
萧逸宸神情严肃,他郑重其事的说:“墨染,只有一次机会,你心里如何想的,便如何说。”
这唯一一次主动的机会,萧逸宸交给了墨染。
“不要欺骗,不要自以为是的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说一些违心的话出来,我只想听你是如何想的。”
“明白我的意思吗?”
墨染楞楞的看着那双沉如黑夜的眼睛,他看了许多年,也喜欢了许多年。
心跳一声盖过一声。
他点头,轻声说:“明白。”
他的脑海中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想,唯有主子一人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他似笑非笑的样子,他低头看书时专注的神情,他不辞辛劳的照顾重伤的自己,他送自己贴身的玉佩,他紧紧的拥着自己……
各种模样的主子,他都见过,他也仅仅喜欢主子一人罢了。
不论他是否喜欢自己,他都心甘情愿的喜欢他。
说出来的最坏结果,也就是自己被主子遗弃,可若是不说……
不要欺骗,不要自以为是,主子方才说的话仍在他心间回荡着,他既然答应了主子,就会实话实说,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浪费了主子给的唯一一次机会,他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他不想以后跟在主子身后,看着他和旁人相敬如宾。
他想主子身旁最近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仿佛终于下定决心般,他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神经亦是紧绷到了极致。
“属下……心悦您。”
他听见自己颤着声音说。
世界都安静了,湖水粼粼,天际间大片的红晕,余晖倾泻而下,映的人面容好不真实,恍若置身梦境,萧逸宸如愿以偿,他扬起嘴角。
平遥后山的那一夜,他渐渐明白眼前这个人对他而言很重要,到如今,他亲耳听到这一句心悦,明明不过几月,他却仿佛等了半辈子那么久。
萧逸眼底溢满了笑,怎么遮也遮不住,他说:”再说一遍。”
墨染抬头,或许因为已经说出了口,没了太多的顾虑,这一次,他看着萧逸宸的那双黑眸,同样郑重的说:“主子,属下……心悦您。”
已经很多很多年了,他在心底补充说。
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蓄谋已久。
萧逸宸手中用力,把墨染的头按进自己怀里,他闭上眼睛,叹息说:“也不枉我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你这句话。”
墨染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他静静地听着头顶传来的声音,两人的心跳声交叠在一起,墨染弯了弯眼睛。
等了许久啊……
主子是不是也……
他猛的抬起头,萧逸宸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么一下,手中并没有用多少力,是以被墨染很容易的挣开了。
两人同时楞了一下。
墨染却顾不得太多,他急于求证心中所想,眼眸亮如星子,余晖给他镀上一层暖色,好看极了。
“主子是否……”
墨染尚未来得及说出之后的话语,他被萧逸宸按着后脑,两人的唇贴在了一起。
墨染睁着眼睛,萧逸宸的面容离他极近,近到他可以看清他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他却不知作何反应,只这样楞楞的看着。
直到一声带着笑意的闭眼。
墨染才唰的一下闭上了眼睛,红晕后知后觉的爬上了白净的脸庞,耳朵尖泛着点点红意。
萧逸宸捏着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墨染的唇意料之中的柔软,他一路攻略城池,轻而易举的撬开墨染的嘴唇,探索过每一个角落,彼此的气息交融着。
墨染的脸庞通红,萧逸宸轻笑着,放开人,两人的唇舌分开,墨染的唇沾着水光,红艳艳的,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换气啊,”萧逸宸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傻。”
墨染微微垂着眼,眼神飘忽着,不知看向哪里才好,他喘着粗气,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方才仿佛要窒息一样的感觉,却也让他为之着迷。
因为他和心爱的人,接了吻。
想着,他抬头看着萧逸宸。
“现在明白了吗?”萧逸宸说。
墨染展颜一笑,他不仅和心爱之人接了吻,心爱之人也和他一样,怀有同样的情。
主子也喜欢他呢。
这个认知让他激动不已,连眉梢都带着笑意。
他的肖想,成真了。
所以不论将来如何,只要主子也是喜爱他的,他就有勇气,陪他共同面对世俗,他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他,他只在乎主子如何看待他。
主子同样喜爱他,这一辈子,他就不会放手,不会让旁人,占了主子身边的位置。
萧逸宸的身边,只有他墨染。
他试探性的,往前坐了坐,萧逸宸和他离得极近,他把头小心翼翼的靠在萧逸宸的肩上,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对萧逸宸做这样的动作。
可往后,还有更多的时候,他可以这样靠在萧逸宸的怀里,也可以对他做许多事,因为主子也喜欢他。
他的头埋在萧逸宸怀里,萧逸宸看不清他是何神色,只听着他闷闷的声音说:“这是属下第一次……接吻呢。”
萧逸宸眼底笑意更深,他侧过头,嘴唇蹭过墨染的头发,凉凉滑滑的,触感极好。
“其实,不是呢。”
墨染呆在他怀里,下一刻就听见他笑着说:“你受伤昏迷,怎么喂你喝药你都不肯喝,最后只能我亲自来了。”
墨染的头埋得更深,像是不好意思。
“以口渡药呢。”
墨染的脸发烫,他庆幸,主子看不到,不然他真的是没脸见主子了,竟然让主子为他以口渡药了……
“那才是咱俩第一次接吻呢。”
墨染的耳朵红透了,许久,萧逸宸才听见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平遥。
楚云鹤在客栈歇了下来,晚些时候,江昱锦缠着他说饿了,他无语的看了他半晌,最后还是带着人下了楼,两人靠着窗户坐了下来。
小二热情洋溢的问他们吃什么,平遥已经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了,从疫病开始到现在几个月,人心惶惶,幸亏瑄王前来平遥,疫病才得以控制下来,现在也在太守宁道的治理下,彻底稳定下来,百姓也被允许出门,虽然现在客栈的客人远没有之前那样多,但好歹已经有了客人前来住店。
到底是好了起来。
楚云鹤沉默着,并不言语,倒是江昱锦,和小二聊的火热,短短片刻,已经点了许多菜肴,多数还都是小二倾情推荐的招牌菜。
楚云鹤摇头,他手指摩挲着茶杯,转过头去,看着外面的街道出神。
江昱锦挥手送走了小二,他这才注意到楚云鹤,“干嘛出来了还板着脸啊?放松点嘛。”
他想把楚云鹤的脑袋掰过来,让他不要再看窗外了,可他不敢,他只能也好奇的向窗外瞥去两眼,零星的人,和南楚没有什么两样的街道,有什么好看的啊?
楚云鹤回过头,淡淡的上下打量他两眼,“说了让你待在南楚,非要跟着我来大梁。”
江昱锦嘿嘿笑了两声,“好奇嘛,想第一个见见让你牵肠挂肚的弟弟是什么模样啊。”
楚云鹤没好气的白他两眼,“我自己也不知道他什么模样,你就会瞎折腾。”
“哪有?”江昱锦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你这次可不能像之前在牧野一样了啊,嫌我话多,就把我扔去了青楼。”
楚云鹤闻言低声笑了起来,正要说什么,余光却瞥到了什么人,他顿了顿,江昱锦问他怎么了,他没说话,只远远的看着那人。
任鸣风和付清如从里间出来,他们商量好了后续的一些对病患的补偿情况,付清如说送送他,任鸣风摆着手说不了,师妹还在郊外忙着,他得过去看看。
付清如笑了笑,说:“行吧,那你先过去,我晚些时候过去。”
任鸣风点点头,和她道了别,他转过身,方才有一道视线一直放在他身后,他顺着目光过去,惊讶的挑眉。
楚云鹤。
他脚步顿住,改变了方向,走到楚云鹤那桌,江昱锦认得他,新一届武林盟主,击败了江杨哥哥,成为武林盟百年来最年轻的武林盟主。
他笑着跟他打了招呼,任鸣风同样回以一笑,而后向楚云鹤点点头,“太……”下一刻他想到这里是平遥,不是南楚,他顿时收转了话音,“楚公子。”
楚云鹤点头,“任公子。”
任鸣风在江昱锦身旁坐下,和楚云鹤面对着面,“楚公子怎的来了大梁?”
楚云鹤并不想多言,他道:“寻人。”
“嗯?”任鸣风愣了一下,堂堂南楚太子跑来大梁……寻人?”
怎么有点不信呢。这段时日平遥情况特殊,南楚太子又这个时候来了平遥,怎么说怎么……
楚云鹤不用想也清楚他在想什么,其实一样的,若是有一天大梁的太子就这么不打招呼的跑去了他南楚地界,他也会怀疑他的目的。
他任他随意想着,并不出言解释一二。
江昱锦倒是想说,但一看楚云鹤那模样,他也便闭上嘴,在一旁静静等着他的美食了。
“楚皇知道吗?”思索了一会儿,任鸣风还是问道。
楚云鹤点头,他知道任鸣风其实想问的是大梁的皇帝知道吗?他本不想多言,但转念一想,这位是武林盟主,或许,见多识广也不一定呢?
几乎瞬间,他就改变了主意。
他从袖中拿出那枚玉佩,任鸣风本还想着要如何再继续交谈下去,好看看楚云鹤来大梁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就眼见着人拿出了玉佩。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被吸引了过去。
好熟悉,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任公子可曾见过?”
从南楚来了大梁,楚云鹤废了许多劲,终于在平遥后山下的村落里,寻到了画像里的人。
是一个猎户,他给了人许多银两,轻而易举的得知那玉佩是他在某日上山打猎时,在雪地中无意间捡到的,那人看着玉佩可能挺值钱,就拿去当铺里当了换银子。
意料之中的结果,楚云鹤说不上有多难受,毕竟在过往的十几年里,失望多了,也就习惯了,只是这一次更接近一些罢了,毕竟九霄的玉佩兜兜转转到了他的手上,让他更坚信九霄在大梁。
“我能看看吗?”任鸣风问,确实在哪里见过,但想不起来了。
楚云鹤迟疑了一瞬,见他是真的有可能知道,这才半信半疑的把玉佩交给了他。
任鸣风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会儿,凤凰,独特的花纹,缺口……
突然间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
“墨染。”
楚云鹤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并没有太多的反应,他只是盯着任鸣风的脸庞,问:“谁是……墨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