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帝王[古代架空]——BY:青色兔子

作者:青色兔子  录入:04-12

  “……曹大人除了吐血之外,所有症状都吻合毒芹,与瓷瓶中剩下的药剂也吻合。且不论吐血是因何而起,或是毒芹汁中还掺杂了旁的毒物,但只要有毒芹汁,能不能救回来,就看一日一夜之间。若到明晚此时,曹大人还无碍,那便性命无忧。”孙医工磕磕绊绊说完,垂手侍立,不敢作声。
  刘协两世为皇帝,与宫中医官打交道太多了,很明白他们的潜台词——曹昂只有十二个时辰了。十二个时辰过后,曹昂还活着,便算是脱离了危险期。但也有很大的可能,曹昂会死在这十二个时辰内。那么这一日一夜,就是曹昂的最后一天。
  刘协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这位知己,很可能在一天之后,与他阴阳两隔。
  忽然之间,审讯汪雨,叫汪雨与他背后的主使之人付出代价,都变得不再那么紧急,成了次一等的事情。
  刘协松开了握着火钳的手,起身走向被医工包围的榻边,边走边对淳于阳道:“朕要你亲自盯着,押汪雨去廷尉石黄处。审他。朕要他过遍刑具,但是不能死。明白吗?”
  淳于阳应了,“可是陛下身边……”他担心皇帝的安危。
  刘协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分开已经晕头转向的众医工,在榻边挨着昏迷中的曹昂坐下去。
  刘协低头,奇怪子脩的面色怎么可以这样苍白,复杂厚重的记忆里,他仿佛见过这样一张脸。在上一世的长安,他接到消息,匆匆赶到时,只见到已经死去的韩信,那时候的韩信双颊已经凹陷,因为韩信死了,人的气没了,撑不起那薄薄一张皮。此刻曹昂的面色,就像刚刚死去的韩信,只是他的脸颊饱满,是个年轻的活人,只是当下不能开口说话而已。
  他的大脑像是分成了两半,一半感性得回忆着上一世错对的人,回忆着这一世与曹昂的相处;另一半却仍能理性得分析,子脩吐血之前的痛苦与呕吐,在他催吐之前,子脩已经表现出想吐但是吐不出的症状,这毒芹汁多半是作用于中枢神经,以至于引起呕吐,而令他吐血的另一种不明毒物,大约会渗透入血液中,不管哪一种,严重了都是致命的。但是也就仅限于此,这是他唯一能分析到的,具体怎么确定毒物,怎么用此时的中医来治疗这等烈性中毒,哪怕他是人间帝王,此刻也如山野老农一般束手无策。
  他可以执掌二十万大军,于千里之外,料敌先机;可以玩弄戏法,愚弄虔诚的教众,弹指间将庞大的五斗米教纳入帝国体系;可以一言取人性命,召集全天下最好的医工于长安,要他们顶风冒雪来到未央殿中。
  但是这一切的能力在此刻都是虚无。
  他是人间帝王,亦不能从死神手中夺回一条性命。
  刘协紧紧攥着曹昂的手,力道之大,若对方是个知觉清醒的人,一定会忍不住痛叫抽手——可是曹昂毫无反应。痛苦与隐隐的恐惧,填满了他的胸臆,然后化作无边怒火。他愤怒,本质是痛恨自己的无能,一国之君又如何?——他更恨自己受过的哲学教育,让他在这一刻都不能停止清醒的分析。
  “陛下……”医正在旁小心觑着,见皇帝面色阴沉,低声道:“陛下,请允许臣为您诊脉。”
  与皇帝同案的曹昂饮了毒酒倒下,那皇帝呢?
  刘协没有拒绝,松开了握着曹昂的手,转向医正,伸出了手腕。
  他要确保自己身体无虞,毕竟他还有血仇未报,肩上亦担着天下万民。
  “万幸陛下身体康健,只是急怒攻心,似有些血不归经——您也一夜未睡了,何不稍作休息?天都快亮了。”医正小心劝道,既是为皇帝着想,也是考虑到自己的脑袋——毕竟一夜不睡的皇帝,更容易在噩耗传来之时,做出糟糕的决定。
  刘协透过敞开散味的长窗望出去,东边天空已亮起古铜色的光辉,黎明将至,事发已有三个时辰。
  曹昂还有九个时辰。
  “朕哪里都不去。”刘协轻声道,坐在榻边,目光落在曹昂被他捏出青白印痕的手。
  “陛下……”医正还要斗胆再劝。
  “都说皇帝是天之子,若果有神明在侧,”刘协喃喃道:“但愿朕的帝王之气,能庇佑于子脩。”
  医正微微一愣,见皇帝神色,竟不敢再开口。
  刘协惨然一笑,道:“朕是皇帝,就算勾魂使者来了,也该卖朕几分面子——你说是不是?”
  他问榻上无知无觉的人,亦问记忆深处的那些人。
  满殿寂然,没有回音,唯有风雪之声,不因天明而收敛,宛如天地间一曲猖狂的葬曲。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也是老追文选手了,很懂大家追文到这种情节时的迫切心情,所以周六周日都会加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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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刘清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 睁开酸涩的眼睛,就见投在窗纸上的光还是熹微的,离她平时晨起的时间还早得很, 而那扰乱了她美梦的喧哗声越来越近,像是有许多人闯入了她的长乐宫中。
  “殿下, 来了一队郎官,正在查检宫人用物。”贴身侍女快步走来, 带着怒意与委屈, “殿下,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宫人都还衣衫不整, 来得全是男人……”
  刘清坐起身来,打个呵欠, 一时有些怀疑是方才的美梦转了噩梦,呆呆坐着愣神,就听脚步声纷杂, 停在了她殿门之外。
  俄而, 她的另一名贴身侍女跑进来,面色仓皇,“殿下, 他们说要查殿下宿处。”
  是噩梦没错了。
  刘清又打个呵欠,掀开被子,在中衣之外, 只披了一件桃红色的长袍,踩着松软的绣鞋, 走在铺了毛毯的地上,卧房的炭火烧得实在太足。她斜倚在内室门边,就见熹微晨光下, 立着两位少年,他们身后还有几位郎官。
  “原来是毓儿。”刘清原以为来得会是淳于阳那块黑炭,不意倒是卢毓与赵泰,便笑了,“多日不见,都能给陛下办差了,可见是长大了。”
  卢毓垂眸,不敢细看,只道:“惊扰了殿下,请您安坐。臣挑拣的这几人,手脚麻利,知道轻重,很快便查检完了。”
  刘清便坐回内室,坐在榻上,自撑开半扇窗,看院子里从自己宿处出来不安呆立的宫人,和一列列肃容不语的郎官;侧殿蔡先生处的烛火也亮起来,想来也正在被查检。她被吵醒后脑袋发木的状态消退,觉出事情的不同寻常来。
  宫中查检,依例是每月都有的,但素来是长乐宫与未央宫之间,宫女互查;郎官自有他们的长官去查;虽然日子不定,但从来没有太阳还没升起,就闯宫硬查的,也从来没有郎官来查她这长乐宫的。
  刘清要了一壶浓茶,给自己醒神,蹙眉含了一口,心里颇有些疑虑,莫不是昨夜出了什么事儿?只是此刻也难以得知,卢毓与赵泰若是肯告诉她,方才便说了;既然他们什么都没提,那她问也是白问,她对皇帝身边的人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她坐在那里,一口一口饮着苦茶,听着众郎官在外间翻箱倒柜的声音,只觉自己年龄上来了,脾气也比从前好多了,心头的火一拱又一拱,都给苦茶给浇下去。
  过了半响,卢毓又垂首来到内室门外。
  刘清以为他是要来告辞的,便笑道:“差事办完了?这么冷的天,难为你起得来。”
  卢毓仍是垂着眼睛,不敢看只穿了中衣外袍的长公主,有些为难,一咬牙道:“殿下恕罪,这一间也要查……”
  刘清一愣,捏着茶杯没有说话,忍了一忍,问道:“是陛下要你这么做的?查我?”
  卢毓垂眸道:“今日之事,伺后陛下会亲自向您解释。臣岂敢查殿下,这是怕有小人构陷,暗害殿下,也是为了您的安危。”
  刘清听他说得郑重,心中疑虑更甚,还泛起一阵不安,难道是如从前巫蛊之祸一般?她没有阻拦,仍坐在榻上,冷眼看卢毓一步走进这从未有男子踏足的内室之中。
  刘清的两名贴身侍女开了橱柜等,内室收着的都是长公主的贴身衣物与常用的珠宝首饰。
  卢毓倒也妥帖,只请两名侍女打开翻检,他自持了一枚细长的手杖,查过被褥等物。
  内室没有一个人说话。
  刘清面沉如水,半响忽然道:“汪雨呢?”
  “殿下问他作甚?”卢毓手上动作一顿,转身第一次抬眸看向长公主。
  刘清慢悠悠道:“满宫就他一个太监,这等事情,他来做,不比你们都合适?赵泰不进来,只叫你进来,不也是避嫌吗?”
  卢毓又垂眸,掩下审视的目光,没有回答,只收了手杖,翻检过后,垂首道:“臣回去复命了,今日冲撞殿下,改日再来给您赔罪。”
  “这样就算查完了?”刘清冷眼盯着他,倒拽过他的手杖拦住了他的去路,冷笑讥讽道:“不搜搜我身上吗?说不定身上藏了扎针的人偶呢!”
  卢毓大羞,不敢抬眼,也不敢收回手杖,连连拱手赔罪,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逃也似的退出去了。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卢毓与赵泰领人退去后,只留满宫狼藉。
  刘清起身,到偏殿蔡琰处,就见蔡琰正在整理被翻过的书箱。蔡琰向来宝贝这些书籍,不用旁的宫人搀和。
  刘清走过去蹲身帮手,恼道:“这帮子郎官,怎么连先生的书都敢动。这是什么道理,我非问问陛下不可。”
  蔡琰平心静气道:“他们身上担着干系,不得不翻,好在没有乱翻,只是时间仓促,有些书页合得不够平整,我再理一理。”又道:“殿下也别恼,宫中定是出事了。我派人去看过了,这会儿通往未央宫的宫门又锁上了,里面也是郎官把着门。您也别去问陛下了……”她饱读史书,自然明白锁了宫门历来不是好事儿,此时看一眼刘清,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愿陛下此刻仍旧安好。
  未央殿中,昨夜的酒气与呕吐物、鲜血的腥气都已消失,重又充满了安息香清苦的味道,与另一种更浓重的苦味——来自檐下火炉上熬着的药汁。
  侧殿或坐或立,全都是医工,有的人正坐着打瞌睡,可是谁都不敢真的睡着,头一点便惊醒了。医正与孙医工在昨夜事发的殿内,不间断得检测着曹昂的状况——他仍是昏沉不醒,对外界没有反应。
  刘协仍守在曹昂榻边,正透过开着的长窗,望着火炉上那逐渐沸腾的药汁。他看到卢毓与赵泰从火炉旁走过,少年人步伐很快,转过几扇窗,又跨过几道门,便来到了他面前。
  “陛下。”卢毓与赵泰对视一眼,由前者开口汇报,“未央宫与长乐宫中都没有查检出与此次事件相关的禁品或是可疑人员。”
  因为刘协力主节俭朴素,这几年来不断放出原本的宫人,整座皇宫人员已经减少到千人以下,其中郎官三百,而服侍于未央宫和长乐宫的宫人亦在三百之数,剩下的则是零星几人看管闲着的宫室花园。而两宫每月都会例行检查,郎官与宫人都很清楚,不敢越界,只是这次检查来得突然,有些宫人没能收好传递心意的帕子或是鞋样子。
  “好。”刘协并不是失望,“若他们这么容易就被捉出来,朕反倒要生气的。”他放肆查检,便是为了要对方知晓,引蛇出洞,“让你们的人仔细盯着,看今日有谁借故出宫。”
  卢毓与赵泰应着。
  “方才朕与几位医工商议过了,这毒芹汁不耐久放,看瓷瓶中剩的几滴,还新鲜得很。汪雨拿到东西,最多不超过三日。如果汪雨不是在宫中接到的东西,那只能是他外出时趁机接头。这三日之中,汪雨出宫去过两个地方,都是传朕的旨意,一处是子脩府上,一处是阳安大长公主府。朕已经召见闵贡问过了,王允死后,便是他负责暗中为朕打探消息、留意身边人动向,毕竟他从前为王允做得也是这些事。”刘协像是已经恢复了镇定,谈吐自若,“闵贡汇报,汪雨前两次出宫,都是径直就去了朕要他传话的地方,中途没有在别处逗留过,而且入府后传完话便出来。所以说,如果汪雨果真是在外面拿到的东西,那就跑不出这两府之中,最可疑的便是当日府中接待他的人。你们要细细查,不管是谁,明白吗?”
  卢毓与赵泰听皇帝讲得这么明白,又多次听到阳安大长公主的名号,正吻合了两人昨夜守着宫门时的对话,不禁都心中震动。
  “你们去的时候,不要惊扰了子脩的母亲。”刘协想了一想,道:“你们先请丁夫人与孩子都去长乐宫,就说长公主想与她说说话,朕等会儿命人去告诉皇姐。”
  “陛下……”卢毓稍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道:“臣方才办差莽撞,恐怕长公主殿下还在生气……”
  刘协心里跟明镜似的,点头道:“你们辛苦了,朕谢你们不尽。皇姐如今有分寸,纵然气怒,也不会在此时同朕发作的。”又道:“朕已经发令要苏危领两万兵马入城,你们查检两府之时,他会带兵佐助。记住,别怕事情闹大。敌在暗中,朕在明处,若不让他们以为得手,又如何引他们现身?”他森冷道:“朕只怕对方不知道。”
  在长安城内动兵!
  卢毓与赵泰都觉喉头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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