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朕想尽办法脱奸臣马甲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千里落花风/穷日夕

作者:千里落花风/穷日夕  录入:04-12

  清冷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暖,像是清风吹动湖面,在心里荡起串串涟漪。
  明明美好,却又觉心酸。
  迟音扬着脸看他,咬着唇,直直望了好一会儿才酸着心苦着脸,轻轻喃道:“你也就是在这里,才敢对朕好。”
  一旦跨出去一步,他就变成了那个杀伐果断,毫不手软的摄政王。
  两者相比,有如光与影的不断切换,而沈明河就在这两者交替间苦苦支撑,有如割裂的两半。
  他不知道为什么沈明河要如此别扭。对他上心,却从不承认。天下之大,他却是非要自己顶着一个“倒行逆施,犯上作乱”的奸臣名声。
  哪怕他在自己的要求下节节败退,也不过是表面上的佯装投降。
  迟音突然发觉自己从未改变过沈明河。这个温柔恭俭让的他,不过是自己强求而来的。
  “什么?”沈明河没听太清,噙着笑,微低下头,在他旁边侧耳认真听。
  耳边却只有迟音杂乱的喘气声,像是濒临绝境的一尾鱼,只会急促的呼吸。
  “你怎么了?可有不适?”沈明河皱起眉头,带着探询的目光打量他,挺拔的身姿越发靠近,仔细地看他在不甚清楚的脸色。
  只他越是这样好声好气,声气相求。自己心里就越像是被猫爪子抓挠一般,抓得血流如注,痛彻心扉。
  “没什么。”迟音狠狠推开他。呆了好一会儿才把脸撇开。深吸口气,到底是牙关一咬,木着脸,启唇冷漠道:“摄政王,您逾矩了。”
  “若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不要做这些不相干的事情。”迟音不看他,一把挥开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捏着披风大步迈进屋里。
  冬日晚风寒彻骨,迟音的话比晚风更凉。
  沈明河等迟音走进去好久,才呆呆回过神来。漂亮的凤眸里带着一起迷茫惊慌,终是不知所措地回了个湮没在风里的“好”。
  ……
  顾行知踏着早春的泥再来干清宫的时候,迟音便知道,这朝中之变马上就要告一段落了。
  短短时间不见,顾行知还是温文儒雅,面上带笑。给迟音大大方方行了礼,才寒暄道:“皇上个子稍微窜高了些。倒还是那么瘦。平日膳食该多进些。”
  乐陶陶的样子,谁能想到就是这位卷起朝堂上腥风血雨,不知道砍了多少人的脑袋?
  “咱们关系何时到了能话家常的地步了?”迟音冷眼笑着,甩了把袖子,丝毫不给他面子。
  “皇上该知道,这样的言语,若不是受人所托,又实在不能推脱。臣是根本不会说出口的。更不用说,对象是您。”顾行知脸上笑意不减,一派儒雅随和,说出来的话却是刻薄极了。
  “那可真是谢谢您了。劳烦顾大人日理万机,还要为这等琐事操心。左右安国公也不在,以后这番虚与委蛇便免了吧,反正他又不知道。”迟音皮笑肉不笑道。
  他这辈子比前世更不待见顾行知,这人端着一副皎然如月,温沉儒雅的样子,却是比沈明河更冷血无情。
  最恨的是他拿这个人丝毫没有办法。上辈子是不敢拿他如何,这辈子却是碍于沈明河。顾行知心机深沉,哪怕迟音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他是沈明河手里一柄极好用的剑。
  “既如此,皇上,臣告退。”顾行知笑笑,再不跟迟音废话,退着进了沈明河的门。
  “要不说,能耀武扬威的都是聪明人呢?他看到了您,哪怕不知道您与咱们王爷的关系,也对您为何在这里只字不提。皇上?来就来了,不若进去,小的给您也上杯茶?”沈落站在了他的背后,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一身劲装,配上腰间的长剑只觉得杀气凛凛,可这样一副打扮却端着茶,怎么看怎么让人别扭。
  迟音心说,我跟你们王爷有什么关系?可望着他阴测测的脸,觉得他不是想上茶,而是想进去上香。下意识便问道:“他怎么了竟惹得你那么生气?”
  “他倒是没惹我,不过是他的麻烦惹上了我。”沈落斜眼瞧他进了屋,才嗞一口牙朝着迟音森然道。“那么多人,他说抓就抓,说杀就杀。这朝廷难道是他的一言堂了?左不过是个狐假虎威,投机倒把的人罢了,竟还胆大包天越俎代庖了。皇上您知不知道,都察院副都御史简立文一门四兄弟,一人获罪,剩下三人全被他送进牢里,不日便要被问斩了。这便罢了,简立文不知道如何惹了他,让他格外照顾,在牢里日日被大刑伺候着。老子去的时候,那人全身一块好肉都没有。硬生生地被磨得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却还在那儿呶呶不休。骂苍天无眼,骂咱们摄政王擅专,骂他心狠手辣,歹毒至极。内脏流了一地,惨得老子被迫亲手送他一程。”
  迟音越听沈落说着脸便越黑,想也没想道:“顾行知这人脸有多白心便有多黑。简立文当年不满安国公掌管都察院,又倚老卖老自视甚高,时不时就为难安国公,不知道让安国公吃了多少苦头。现在他人落在顾行知手里,顾行知自然不会放过他。不过你去干嘛?朕怎么不记得简立文有过什么大罪,值得受这份苦头。”
  “您倒是清楚他为什么这么干。可简立文是被人弹劾进去的。案子还没审清楚,孰黑孰白尚不确定,他倒好,一下子就下了死手。即便这案子水落石出了,又有什么用?”沈落冷哼一声,端着茶盘杵在那儿幽幽道:“我去干什么,我去就是为了救简立文的。”
  结果人没救到,反而亲手将他杀了。怪不得沈落今儿面色不善。
  迟音想劝他想开些,可想到顾行知行事狠绝不留情,只怕另外三人也在劫难逃,便住了嘴。
  再一细想,便又觉得蹊跷,挑着眉问道:“你专门去救人?简立文有什么值得你去救的?”
  “这,您就不必知道了。”沈落突然脸色一变,这才发觉自己话说多了。忙撇开话题道:“好些日子都没见了,您可要进去喝杯茶?咱们王爷可是日日盼着您,奈何你连个影子都不出现。”
  迟音一顿,想着那日自己决然离去的样子,立马转了身,不假思索道:“不了,朕有事。”
  而后仓皇而逃。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许是不甘心,亦或不服气。
  还没跑出去几步,便被沈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衣服,拽了回来。“皇上,你有什么事啊?”
  “尿急,出恭。”迟音瞪他一眼。看这人边拽住了自己,另一手里托盘纹丝未动就不免泄气。
  他看沈落时时游手好闲,天天无事可做。只以为这人悠哉悠哉不着调,无甚大用。却没早想到沈明河身边卧虎藏龙,能被他如此信任的又哪里是等闲之辈。
  现在可好,羊入虎口,跑都跑不了了。
  “既然那么急,进来不就行了?何至于跑回去?岂不是南辕北辙?”沈落边笑着,边把他往沈明河屋里拖。“您去咱们那里,小的把摄政王的恭桶拿来给您用。”
  “放肆。你放开朕。”迟音听到“摄政王”三个字就急了。白皙明净的一张脸憋得通红,扭着身子想要挣脱开沈落。
  奈何沈落一只手跟铁铸的一般,无论他怎么捶打就是纹丝不动。还能毫不费力地把他提溜起来,直直往前走。
  “放下,你放下朕。朕自己走。”迟音气得都要抓狂了,一咬牙,抱住他的胳膊愤怒道。
  “哎?您早说啊。”沈落展着笑,顿在门口,到底是把迟音放了下来。
  迟音都要哭了,咬着唇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才深一口气,平稳了气息,幽幽道:“再说一次。”
  “说什么?”沈落扬着眉,玩味儿道:“进去喝杯茶?”
  “这可是你请朕,朕才勉为其难进来的。”迟音绷着脸,隆重地掸了掸衣服,边说着,眼睛一闭,走了进去。
  来都来了,横竖都是一刀。只要沈明河不撵他,面子早丢了,又怕什么?
  “是是是,小的百般邀请,才让您赏脸来一次。”沈落一愣,看他毫无芥蒂,麻溜识相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位小皇帝日后定是成大事的人如果睁眼说瞎话的人都能成事的话。
  沈明河的书房很空。他这人好像很喜欢简洁的摆设。不怎么显眼的紫檀桌案,配了一套同料的茶设桌椅。墙上挂了一幅他自己画的墨梅图。简直朴素普通又朴实。让这内里和门外闪着光的琉璃金瓦格格不入。
  刚进来的顾行知就坐在靠近门口茶椅上,凝着脸,时不时嘴巴动动,不知道在跟沈明河说着什么。迟音踱到门口,只能看到桌案上,一点白色的袖角不断翻飞。
  沈明河定然在写字。
  “皇上倒是稀客。”顾行知最先反应过来,站起来给他请了安,才瞥了一眼里边。
  迟音于是踏了进去,循着他的眼神望去,便看到沈明河站在桌案旁。低垂着头,一丝不苟地在桌上挥墨。连个眼神都没递给他。


第30章 害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明河才停了笔。刚抬头便不期然对上了迟音的眼睛。
  许久不见,沈明河仍旧清清冷冷的,瘦削的脸上棱角分明。哪怕直直望着迟音,可那眼眸里也没有半分情绪。
  “沈落,给皇帝看茶。”沈明河只动了动唇,便端坐在桌案旁。扫向桌案上的纸,垂眸再不言语。
  好似迟音没有来过一般。
  沈落便进来,利落地放了茶。许是见惯了这般场景,对着迟音不动声色地指了指旁边的客椅,眨巴了下眼睛才安分退了出去。
  迟音叹了口气,倒不知这主仆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无奈只能乖乖坐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当自己不存在。
  屋里是沉闷的寂静。顾行知端坐在一旁拧着眉,手指轻轻摩挲着手心,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道:“春闱在即,我不能走。”
  “简立文死在牢里,与你脱不开干系。这事情总要有个交代。”
  “人不是臣杀的。”
  “本王让人杀的。”沈明河看也不看他,干脆道。
  “这件事,好像本与王爷无关。”顾行知一顿,沉思般地盯着沈明河,幽幽道。“现在人死了,反而让臣给个交代。是不是有些太欺负人了。”
  沈明河却突然抬起头来,眼里寒光一闪,只一个眼神便威严立显。“即便本王不去杀,他又能苟延残喘几日?本王当日把大理寺给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可还记得?”
  “记得。”顾行知木着脸,坐在那里仍旧清风朗月的,唯有捏紧的拳头暴露了心里的情绪。“您说潜龙在渊,还未到大动干戈的时候。大理寺一责干系甚大。众目睽睽之下,所经之案,无论大小都该小心谨慎,力求明哲保身。凡事不可轻动,更不可引火烧身。”
  沈明河将手摊在桌案上,静静道。“简立文被弹劾贪赃枉法一案无凭无据,尚无定论。可他人却已经死成那个样子,你可有什么说的?”
  “谁说无凭无据?再给臣一点时间。臣……”顾行知眼神一凝,灼灼望着沈明河。
  “再给你一点时间,你也查不出来。”沈明河叹了口气,拿起份折子递给了他。
  迟音只觉得顾行知看完后一瞬间便白了脸,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连着拿住折子都不能。
  折子滑落在茶几上,顾行知耷拉着头,颤抖的手勉力捏着椅子把再不言语。
  迟音有些好奇顾行知到底看的是什么折子。却不好意思擅拿,默不作声地伸长了脖子朝着茶几上看了看。待到认清折子上那熟悉的字迹之后,瞬间了然于心。心里一怔,立马乖乖坐好,不敢动了。
  沈明河仍旧是淡漠恬静的。他好似没有看到顾行知的反应般,一只手敲着桌案,静静等着顾行知。
  “这件事,是臣未处理妥当。臣领罚。”顾行知深吸口气,脸色变了又变才勉强能看了些。一双眼睛平静地盯着沈明河,认真道:“但臣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
  “你必须离开。”
  “狡兔死,走狗烹。现在还到哪儿?怎么?摄政王要急着卸磨杀驴了?”顾行知突然凉凉一笑,只笑出来得青筋暴起,苦苦忍耐。
  “你觉得呢?”沈明河终于抬起头来望着他。“你也知道,现在才到哪儿。春闱在即,所有人都摩拳擦掌,他们来势汹汹,若是这个时候冲着你来,本王到底是保不保你?咱们任重道远,莫要意气用事。”
  “说什么意气用事,任重道远。不过是您一门心思,两个打算。此时让臣离开,只为了给他腾路罢了。”顾行知突然瞥向迟音,咬着牙,一副愤懑难禁的样子。
  “你既这么想,本王又有什么办法?”沈明河仍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垂着眼皮,幽幽道。“只你要知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若你当真问心无愧,今日也不会被人捏着短处,逼到如此境地。”
  “是啊。问心无愧。”顾行知无声笑笑,望着沈明河,轻轻叹道。“臣承认臣问心有愧,可您呢王爷?您难道是是问心无愧的?”
  顾行知突然激动地站起来,一甩袖子,指着迟音,喘着气急促道:“您可敢当着他的面说,您步步为营,与他毫不相干;您让臣离开京城不是为他铺路;您苦心孤诣,精于算计,一点都不是为了护他周全。王爷,您敢说吗?”
  “这有何不敢的?”沈明河略皱着眉,冷淡道。“咱们相识已久,互知底细。之所以是本王拿捏住你,而不是你拿捏住本王。你还是没有明白,我们的不同吗?”
  “哈哈哈。”顾行知突然笑了起来,仰着脸眼睛一红。眸里带着无言的绝望和哀凄。“是啊。您跟臣不同。臣来京城只为一人,哪怕为此汲汲营营,哪怕为他粉身碎骨,臣也无话可说。您却不一样,这万事万物都入不了您的眼,您不在意,也不在乎。臣当初以为您冷血无情,唯对一人是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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