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管是为了自身功绩,还是顶戴花翎,甚至是身家性命,他们都不可能不尽心。
当然,就算是这样,赵离人依旧不解气。不过没关系,那些欺负了陈庭月的,都被打断了手脚扔在地牢 里,他不着急,有的是时间出气!
为今之计最重要的小四。一想到他竟然中毒了,赵离人的心瞬间就揪起来了,恼怒不已。当然,他恼的 是自己,恼的是无用的太医。
第五十一章 情浓
谢阳推着他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谢阳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殿下,这次会不会太过张扬了?”
赵离人整理着衣摆,淡淡道:“这并非是张扬,而是威慑,要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谢阳有些不明道:“为了接回四主子啊”。
赵离人轻嗤一声,“没错,为了接回小四,但若孤不摆明了身份,在那么多人的觊觎之下,如何威慑旁 人?那些江湖草莽目中无人惯了,总得让他们知晓什么人是不能招惹的。别忘了,密报上写了什么。”
“密报上写了,找到四主子了,不过却被指身怀至宝,遭武林觊觎......”说到这里,谢阳恍然。
“难怪殿下让臣先护着四主子,要等殿下到了再出现,殿下是担心四主子往后一直招人惦记吧。”
说到这里,赵离人表情有些阴翳,“紧赶慢赶还是未曾赶上,终究是让他们伤了小四。”
“是臣无能,辜负殿下所望,未能护好四主子。”谢阳面色一整,垂眸上前单膝跪地。
看了眼跪在前面的谢阳,片刻后,赵离人才道:“罢了,起来吧,委实太远,不能全怪你。”
说完,也不等谢阳再说,便低道:“推孤过去吧。”
谢阳低声应道,这才起身,恭敬的在赵离人身后推着他。
转了几个弯才到寝殿。将赵立人的轮椅推进去后,谢阳就招呼里面的闲杂人等退了出来。
直到殿中再无旁人,赵离人才站了起来,缓缓朝塌上走去。而塌上的陈庭月,面无血色,毫无动静。
赵离人坐着塌边,拉着他的手垂眸不语。
时间悄然而过,直到第二天正午时分,陈庭月才睁开了眼睛。
一直守着他的赵离人见他终是醒了,轻巧着手脚,上前轻声道:“小四,小四......”
陈庭月缓了许久才看清眼前的人,虚弱的沙哑着嗓子道:“你......”
“现下无事了,太医说你人醒过来就好了。”赵离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陈庭月费力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说话间太医已经到了,这二三日里,他算是看出了赵离人对这位陈公子的的态度,故而不等赵离人说 话,便急忙放下.药箱上前给小陈庭月诊脉。
沉呤了一会儿,太医退了下来,行了一礼,轻声道:“启禀太子殿下,贵人身上的伤已经开始愈合,要 不了些时日就会好转,现只需好好将养着就好了。”
赵离人看了看躺在床上神色萎靡,没有精神的陈庭月,声音低沉的问道:“他身上的毒呢?”
太医苦笑了一声,拱手道:“殿下赎罪,微臣无能,只能看出陈公子中了毒,却看不出是什么毒。不过这 毒暂时并未发作,只是潜藏在陈公子体内。只要不发作,一时之间是无事的。具体的......还需院首大人到了
之后,一同商议之后才能做定夺。”
赵离人眉头并未因为他这两句话就松开,眉眼间带着躁意。
太医自然看出了赵离人的不满,不过他也没办法,只能擦着头上的汗,跪地告饶。
赵离人烦躁的摆了摆手,“还需注意些什么,你且一并说明。”
“回殿下,要谨慎伤了风寒,每日里汤药不能断,还要佐以温补食疗,以强身健体,未好全时,万万不 可再受伤,否则根基受损加重,那便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太医垂首低声道。
赵离人表示知道了,一边摆手让他退下,并语气柔和的跟榻上的陈庭月道:“可听清了?每日送来的汤 药都趁热暍,别嫌苦,万万不可再胡闹受伤了,知道吗?”
陈庭月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赵离人笑笑,摸了摸他的脸。转头问道:“药煎好了吗?端上来罢。”他话音刚落旁边的宫娥急忙端着 刚煎好的药上前两步。
赵离人拿过托盘上的药,用勺子搅了搅,轻轻抿了一点,这才道:“不烫了,趁热暍。”
说着,将勺子凑道陈庭月嘴边,陈庭月微抿了下嘴巴,慢慢地暍着。不一会儿一碗药就暍完了。将空药 碗放回托盘,摆摆手示意众人下去,众人鱼贯而出,不一会儿走了个干净。
轻笑了一声,将小四还在外面的手放回了被子,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轻声道:“我知你现下心情复 杂,如今我不同你多说什么,影响你的心情,你只需知好好养病就罢了,其他的以后我们慢慢再说,可 好?”
陈庭月看了他一阵,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他现在也确实不想跟赵离人解释为什么离开的事情。说什么 呢?总不能说:你把我睡了,但是我知道你不能跟我在一起。然后为了我们俩都尴尬,我就走了。
这种话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但是不这么说,他又要怎么说? 一想到这个,陈庭月的头都大了。
幸好,他暂时没问,暂时不提。
赵离人轻轻将手伏在他的眼上,道:“再睡会儿吧,太医说你需多休息。”
陈庭月突然想到什么,将他的手拉下来,低声问道:“沈文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本来神色柔和的赵离人脸色垮的_下放下来了, “死不了他的。睡吧。”
陈庭月皱了皱眉,“他救了我的命。”
赵离人冷笑一声,“用他救?自作多情!多此一举!”
陈庭月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不过他并未冲赵离人发火,“你不是这般心胸狭隘之人,今日缘何这般 讲话?说话这么难听?”
赵离人冷嗤一声,“那你错了,我就是心胸狭隘之人。”
他这么一说,陈庭月反而不怎么气了。上一世赵离人也是这样,对沈文很是没有好脸。沈文对赵离人也 是不假辞色。哪怕他是当今太子,也丝毫不怵。
虽然不知道怎么的又赌上气了,但陈庭月知道赵离人也是承了沈文的情的,不然早就不知道把他扔哪沟 里去了,怎么还会把他带回来。
“这么大气,可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陈庭月叹息的问道。
赵离人语气带着怪异,“哪里惹我生气了你自己心里没数?”
陈庭月一顿,脸上那丝笑意缓缓收了起来,不由得就往出走这件事儿上想了。
赵离人出声打断了他的思想,“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问过我一声好没?好不容易见着了,没问过我一 声不说,这才刚醒,就问别人如何如何了。陈小四,若是我不管你死活,问其他女人好或不好,你气不 气?”
陈庭月苦笑,“沈文跟其他女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一模一样!你就告诉我,你气不气吧!”
陈庭月无奈,“气,气,我肯定气死了!”
见陈庭月这么说,赵离人心口的气儿才顺了,“你也知道气,还这么问我,你是不是故意来堵我的心 的?”
赵离人其实早就被陈庭月气的一肚子火了。但是打又不舍得打,骂又不舍得骂,甚至连句重话都不敢说 他。刚才话头还没起呢,陈庭月脸色就有点儿不好看了,赵离人更是不好再在出走这件事儿上说道什么。
只能随便揪个小辫子,嘴上说他几句,叫他说点儿好听的哄哄自己。
陈庭月自然也是明白。知道赵离人是在借题发挥,故而也不吝好听话。只盼着出走这件事儿能过去再也 不提。
“我是有口无心,不是故意来惹你不快的,现在给你赔个不是,别气了。”陈庭月脸色有些微红。像这 种示弱带着撒娇味儿的话,他很少说过。
赵离人自然是看见陈庭月脸上的酡色,听着陈庭月细声细语的赔罪,心里慰贴不已,牵着陈庭月的手, 在唇上碰了碰,“罢了,原谅你了。看你手都冰了,快躺好歇着吧。”
这番举动很是从容,自然无比。仿佛真的只是看他的手凉不凉而已。陈庭月有些局促的收回了手。扯了 扯身上的绣花锦被,拘谨道:“好......好。”
赵离人也不在意,笑笑帮他拉了拉被子,“好好养着,赶紧好吧,你一天不好,我的心就一天放不下 来。”
陈庭月的脸更加红了两分。赵离人就跟没看见一样,摸了摸他的脸,这才将手盖在他的眼睛上,柔声
道:“睡吧。”
陈庭月并未抗拒,任由赵离人用手盖住自己,顺势闭上了眼睛。身子不适,精神实在倦怠,闭上眼睛之 后没一会儿,他就睡熟了。
赵离人无声的吐了口气,站起身坐回自己的轮椅,往后退了几步,出了里间寝殿。
不过并未走远,而是停在了门口,低声吩咐道:“来人。”
蓦得,一位全身包裹在黑色劲袍中的影卫出现在他跟前。
赵离人低声道:“去查这些天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手脚干净些,别被察觉到了,记住,孤要事无巨 细。”
影卫低声道了一声,然后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见赵离人吩咐完毕之后,站在一旁的谢阳上前,推着赵离人的轮椅,又进了里间。然后慢慢地退出来守 在门口。
赵离人守着陈庭月好几日都没出门。这几日里,以程大人为首的这些官吏将自己管辖区域内的江湖门派 好生蹉跎了一番。如同过筛子一般的过了好几遍。弄的他们胆战心惊又肉痛无比。
知道怎么回事的,都闭口不言,哑巴吃黄连一般将苦吞下去。不知道的惶恐不安之余又都在背后暗暗骂着这些官员。
其实他们真是冤枉了这些官员。要知道不止他们肉痛送出去的银子,这些官员也挺肉痛的,将他们蹉跎 一番,以后给自己送银色的人可就少了近两三成啊,这叫他们如何不肉痛呢?
但是,太子殿下已发话了,他们无论如何是都不可能跟太子作对的。银子再重要,也没有项上人头和顶 戴花翎重要,有了人头才有命花钱,有了顶戴花翎才有人送钱,这样他们才能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花。所以现 在这点儿肉痛跟往后比,还是都可以舍得的。
到后面求见太子时,一直不见其人,还以为太子对他们并不满意,故而对这些门派的强压更加大了。
将养了好几日,除了身上那不知名的毒,陈庭月总算了无碍了。
这日正披着披风坐在窗前,赵离人坐着轮椅进来了。见他如此,笑道:“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小四无奈地笑了笑道:“你哪看出我入迷了?”
“我进来你都未察觉,难道不是入迷吗?”赵离人摆摆手让众人退下。
待到众人都退下之后,赵离人便从轮椅上走了下来,上前先是整了整小四的披风,然后牵着着他回了踏 上,边走边低声瞩咐道:“还是需小心些,风有些凉,当心着凉。太医说了你不能伤风。”
小四无奈,笑了笑道:“哪就有那么娇贵了,再说了还披着披风呢,日头正好不会着凉的。”
“那可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着解开小四的披风,扶着他躺在榻上。
小四皱着眉,看着赵离人的腿,迟疑了片刻,道:“你这腿......是不是好了......”
赵离人轻笑一声,“再不好,以后万一你再跑了,我连找你都没法子找。”
陈庭月脸一红,呐呐着不知道说什么。
赵离人叹了口气,牵着陈庭月的手,低声道:“有什么......不能跟我说呢?为什么要走呢?你不是答应
过我不走的吗?”
陈庭月微囵,又带着一丝苦涩,“我......我总不能陪着你一辈子吧......你......你是太子......届时你成了
亲......我总不能还陪着你吧......太子妃......你让我......”
陈庭月说的磕磕绊绊,颠三倒四,根本听不懂他什么意思。但是赵离人却懂了。
忍无可忍,赵离人一把将陈庭月揽在怀里,“谁说我要成亲的?哪来的太子妃?”
陈庭月一怔,“你……你是……是太子……”
“我是太子怎么了?老天爷规定了当太子就必须要娶太子妃? ”赵离人没好气道。
陈庭月顿时急了,“你是太子,怎么能拿江山社稷开玩笑?”
赵离人嗤笑,将陈庭月按在自己怀里不让他动,“我怎么拿江山社稷开玩笑了?我是太子不错,但我可 不是只为了绵延子嗣,延续血脉的。再说了,”赵离人将手放在陈庭月的后背上抚了抚,“再说了,又不是 姓赵的都死完了,宗室那些人......巴不得我不成亲。说不好这种天大的好事就落到谁头上了。”
陈庭月挣不开,脸都急红了,“胡闹!你怎么这般胡闹!”
赵离人笑了笑,松开禁锢,让陈庭月面对自己,他一只手牵着陈庭月的手,一只手摸着他发红的 脸,“我没胡闹,自从......自从发觉对你的感情不一般的时候.我就想过了。”
陈庭月诧然一惊,如遭雷击,赵离人......赵离人说......说对他的感情不一般......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赵离人见他呆呆傻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耳朵,继续道:“那个时候我就想过,与其跟 我父皇一样,被迫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然后两个人都痛苦一辈子。何不顺着自己的心,娶自己想娶的 人?人生短短几十年,为什么要我委屈自己成全别人?我当太子可不是成全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