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金铃[古代架空]——BY:箫云封

作者:箫云封  录入:04-14

  他知道即便自己是将军府家的公子,想找到门当户对的姑娘也并不容易,身在战场生死难料,一着不慎便会满盘皆输,丢下孤儿寡母了此残生,他本身对娶妻一事颇为淡然,若不是为给大哥冲喜,根本不会想到成亲。
  那大巫许是真有几分本事,自从与瑞王府中的嫡女定下亲来,大哥的脸色便一日好过一日,府中紧锣密鼓操办起来,兄嫂都是满脸喜气,嫂嫂产子之后身体羸弱,府中诸事都是能放则放,很少亲力亲为,眼下她却扛起重任,事无巨细关照下来,将府中诸事打点的井井条条,陈靖有心想要帮忙,连插手的机会都找不出来。
  成亲前夫妻双方本不能见面,只是这瑞王府家的嫡女性子活泼不循礼教,她竟然女扮男装,在成亲之前随着礼乐队偷偷跑来,直撞到陈靖身上,理直气壮叉腰仰头,扬言要见识见识未来夫君。
  陈靖与她面面相觑,比她高了一头还多,她跳起来张牙舞爪半天,仍碰不到陈靖耳朵。
  这姑娘名唤静娴,性子与“静”和“娴”隔了八百丈远,几座雪山倾倒下来,怕是都填不平的。
  静娴自顾自跑来大闹一场,瑞王府派人来接都不肯回去,瑞王年岁已长膝下无子,对待几个姑娘都是如珠如宝,从小哄到大的,姑娘大了有主意了不肯回去,瑞王也无能为力,只能嘱托陈靖好好照看,不要辜负自家姑娘。
  陈靖重任在肩,几乎硬成铁板,不知如何动作才对,他自小在男人堆里长大,长大后又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这些年来没见过几个姑娘,不知怎么和姑娘相处,静娴与他相比年龄尚小,还是小孩心性,在深闺长大早就烦了,好不容易能够出来,非拉着陈靖陪她到街上采买,静娴看什么都颇有乐趣,蹲在蝈蝈前头都迈不开腿,不多时便带了大包小包出来,通通塞|进陈靖手里,让陈靖帮她提着。
  陈靖手里拎着东西,脑中魂飞天外,静娴蹲在糖人前面,歪着脑袋盯着它看,糖人膨胀开来,一点一点变大,它在糖人师傅手中扭曲发软,化为话本里惟妙惟肖的人物,递到静娴手中。
  静娴蹲在那里,背影小小一团,两只羊角辫甩来甩去,噼啪落在肩上。
  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它们不断下坠,扯断手指掰断腕骨,直落到深渊里去。
  陈靖知道自己在看着静娴,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他看的不是静娴。
  世上只有一位骑着白狼,脚踝缠着金铃的少年。
  沧海桑田万载春秋,日升月坠花开花落,世间万物如过眼云烟,只有那少年无可替代,如一根融化不开的尖刺,扎在胸口里面。
  往日里故意不去想他,那刺便被包裹在岩石后面,无法捅|破胸腔,可是若神智游移有一丝破绽······那尖刺便生长开来,顶破五脏六腑,将他扎得肠穿肚烂。
  陈靖心不在焉陪静娴玩闹,对方说什么做什么都未过脑子,静娴倒是并不生气,似乎成亲只为名正言顺出来寻乐,天晚了将军府派人来接他们,静娴累的昏昏沉沉,在车撵里睡得不省人事,陈靖骑在马上,将人护送回府,留下来陪礼乐队吃酒,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自从去到皇城之后,陈靖便学会谨言慎行,极少将自己灌醉,无论在怎样推拒不得的宴席之中,都会令自己保持清醒,可今日不知怎的,脑中理智的那根弦断了,他一杯接一杯喝酒,几乎称得上来者不拒,喝多了倒也没有大吼大叫,只是提着酒壶,自满桌人身旁一个一个走过,将众人酒杯全都斟满,挨个拍拍肩膀,示意大家全喝下去,一滴都不许剩下。
  满桌人喝了不知几坛烈酒,除了陈靖之外,其余各个醉得东倒西歪哇哇狂吐,在地上横七竖八躺成一片,到最后周淑宁实在看不下去,勒令他们不许再喝,硬给陈靖灌了几碗醒酒汤下去,陈靖喝过之后清醒许多,在府中将自己洗漱干净,换了衣衫便说要回自己府宅,周淑宁哪里拦得住他,只得找几名家臣跟着,不情愿放他走了。
  陈靖快马加鞭,一路狂奔回去,将家臣们远远甩在背后,进了自己府宅才觉出轻松,压抑的气氛散去许多,他下了马直奔自己卧房,咚一声倒在榻上,那些酒水入口绵软后劲十足,如磅礴汹涌的海浪,冲他拍打过来,卷起泥沙掩在他口鼻之间,将他按进尘土里面。
  侧卧烛火摇曳,勾勒出长长短短的剪影,陈靖揉揉眼睛,眼前天旋地转,宏图大业皆被抛之脑后,他支起半身,起来时踉跄两下,险些栽倒在地,行走间歪歪扭扭,只能靠长剑支着,勉强站直身体,现在若是从某处蹿出一个初出茅庐的黄口小儿,都能取他性命,他知道若鸿卓鸿野在这,绝不会让他这般暴露在俘虏面前,可酒意令他恍恍惚惚,他醉在酒里,醉在梦中,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挤入侧卧门里,栽在兰景明塌边。
  兰景明怦然坐起,再不能装作沉眠,他拉起陈靖手臂,一声阿靖涌到唇边,硬生生咽下去了,化为一句最寻常不过的寒暄:“为何喝这么多酒?”
  “这话该我问你,”陈靖脑中昏昏沉沉,口齿却还清晰,他歪头打量兰景明侧颊,眼珠无法聚拢,眉峰渐渐皱紧,咬牙切齿怒道,“这里······怎么回事·····自己咬的?”
  兰景明循着他的视线,摸到自己唇边,痛得呲了一声,抹到一手残血。
  陈靖眼眸渐沉,骤然翻过半身,如大山倾倒而来,将兰景明压在身|下。
  兰景明心跳如鼓,咚咚撞上胸膛,陈靖侧躺在兰景明胸口,手指虚握两下,拢住兰景明后颈,虚虚握在掌心:“世人以为我出身将军府中,众星捧月一马平川,所求之事唾手可得·······可只有我自己知晓,我所求者求而不得,我所盼者事与愿违,我真心所爱之人······”
  陈靖捏紧掌心,眼珠通红如血,似乎在盯着兰景明的眼睛,又像在透过这双眼睛,盯着触不到摸不得的仇人:“······一言不发便将我抛下,对我弃若敝履。”


第70章
  陈靖收紧指骨,兰景明被禁锢住了,被迫仰起额头,脖颈牵出长弧,泛红脸颊被捏在掌心,如同一颗熟透的桃子,拧出淋漓汁水。
  兰景明不敢呼吸,循着力道放松身体,被褥犹有温热,陈靖身上是滚烫的,潮热皮肤贴在一起,不自觉摩挲起来,陈靖酒醉难受,脑子搅成浆糊,指骨自兰景明颈后抽|出,从后者腰下穿过,像拢住一只大号娃娃,将人搂在怀里。
  这么躺了一会,似乎嫌兰景明胸口太硬,陈靖向下蹭动,掠过胸口靠近小腹,略略偏过脑袋,贴在兰景明腹底,掌心收握几下,虚虚按在这人腰间,咂嘴朦胧迷糊:“这么瘦······你喝露水长大的······”
  兰景明屏住呼吸,不知如何回答,他这些年来风餐露宿,肌肉都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几乎没有一丝赘肉,被俘到这里之后,阿靖也并未克扣他餐食,只是他整日忧心忡忡,并无大快朵颐的心思,仅有的那点赘肉消下去了,胸腹只剩薄薄一片,难怪阿靖躺不舒服。
  兰景明抬起手来,在胸腹间摩挲几下,想找到一块弹性十足的地方,让阿靖额头搭在上面,只是手臂刚抬起来,便被陈靖一把攥住,狠狠揉捏几下,毫不客气拉扯过来,压在额底不让动了。
  明明长得人高马大,趴在那里大半长腿探出塌外,收都收不回来,此时的陈靖却好似嗷嗷待哺的幼犬,在兰景明胸前腰间蹭来蹭去,拱散衣衫顶落被褥,似要找到蔽体的软毛,又似要找到安宁的家园,任谁来都撕扯不开。
  这人分量颇重,兰景明被压得喘不过气,只能尽力放软手脚,轻轻浅浅呼吸,房内一时无人说话,桌上烛火摇曳,暗影起起伏伏,久违的宁静涓涓涌来,笼罩在两人身边。
  陈靖呼吸渐稳,似乎慢慢睡过去了,兰景明盯着头顶蛛网,一只不断挣扎的飞虫被困在里面,它被重重蛛丝包裹,愈覆愈深越缠越紧,身体化作小小一团,再也挪动不得。
  屋里熏香燃得久了,缕缕飘溢而来,在鼻间萦绕不休,兰景明收回视线,手腕向上翻转,停在半空犹豫片刻,缓缓挪动下来,摸到陈靖后颈碎发,小心捏在掌心。
  这头发与幼时不一样了,阿靖少年时满头乌发都是硬的,攥住几乎有些刺手,眼下年龄长了倒松软许多,刺硬黑茬外还有细毛,摸上去手感厚实,让人只想多抓几下,揪出几缕细细把玩。
  陈靖半梦半醒头痛欲裂,口中嘟囔什么,身上被酒气沁出热汗,过往诸多画面在脑中打转,纷繁扰乱不休,想要入眠又睡不安稳,想要起身又挪腾不开,他在兰景明身上蹭来蹭去,自小腹蹭回颈间,贴在兰景明耳边低语:“不想睡了······陪我去山里罢。”
  兰景明心头一震,无端忆起什么,刚想问山里是哪,陈靖已支起半身,两臂杵在兰景明耳侧,那双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没什么神智,唯有浓烈执拗,如烈焰熊熊燃烧:“他在······他在那里等我。”
  谁?
  谁在那里?
  兰景明偏过脑袋,眼珠瑟缩颤抖,下一刻手臂被人拉起,狠狠拽到地上,陈靖拉着他跑出门去,此时夜色渐沉,外面骏马长鸣,马儿见到主人出来,兴奋踢踏四蹄,来回踱来踱去,陈靖将兰景明推到前面,自己跨坐在他背后,扬起长鞭啪的一声,任马儿翻起半身四蹄踏雪,带他们奔腾起来。
  冷风迎面扑来,翻涌雪浪呛入喉口,兰景明自被褥里被拽出来,衣衫单薄瑟瑟发抖,冻得弓起身来,不自觉贴到陈靖胸口,陈靖被风雪吹得清醒几分,他半眯起眼,见兰景明缩成一团,抬手解开身上长袍,厚黑袍衣如铺天盖地的巨网,化为柔软被褥,将兰景明裹在身前。
  两人同乘马背之上,脊背贴着胸口,热浪滚滚而来,兰景明大半个身体藏进厚袍,身上暖了额头还是冷的,冷热交替令他心神振奋,昏沉睡意淡了,久违的快意升腾起来。
  他原本最爱策马奔腾,每每众人在夜里扎营,他要独自走到林中,吹口哨唤小白出来,揪住小白背上皮毛,任巨狼带着自己肆意驰骋,尽享快活时光。
  他记得自己曾坐在小白背上,遥遥俯瞰永康城的景色,如今岁月如白驹过隙,过往诸多残念随风而逝,捉也捉不住了。
  陈靖勒紧缰绳策马奔腾,带着人爬上高坡穿过溪水,踏过被涮到发白的石块,掠过高耸如云的巨木,直往密林深处行去。
  这路上风景似曾相识,兰景明曾在附近数次规划路线,布置木屋细节,这些年来也不曾忘怀,眼见离木屋愈来愈近,他心头忐忑,牙齿咯咯作响,咬住唇间嫩肉,喉底冒出腥气,隐隐生出逃跑的欲|望。
  离那猎人小屋愈近,心头愧疚便愈为强烈,数年前他站在河里等待,等待阿靖这个虎头虎脑的猎物,如今旧事重现,一幕幕袭过眼前,兰景明瑟缩起来,想躲进这捧黑袍,将自己包裹起来,化成白雪随风飘洒。
  无论他心中如何挣扎,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兰景明心知阿靖认不出自己,阿靖只是迈不过心中这道沟壑,或许即将成亲······阿靖要和过去做个了断罢。
  一路拍马来到河边,盈盈月色在水中飘荡,河面上散落数块浮冰,雪落无声融在肩上,陈靖拽掉外衫,随手甩在岸边,几步向前踏入河水,掬起一捧冰水,囫囵拍在脸上,揉了半天仍不清醒,他垂头埋进水中,咕噜噜吐出泡泡,湿透黑发黏在耳后,筋肉紧实的身体立在水中,冰水自肌肉*隙涌落,湿透的裤子贴在腿间,勾勒傲人轮廓。
  “过来,”陈靖抹了把脸,自河水中扭过头来,遥遥看向岸边,“脱了衣衫过来。”
  兰景明不想下水。
  他站在河边,向后挪动几步,摇头试图逃离,腿脚刚刚迈开,小腿被人捏住,猛然拽到水里。
  噗通一声,兰景明落入水中,衣衫黏在身上,碎发遮住眼睛,水流自眉梢眼角滚落,遮住大半疤痕,陈靖胸口微震,指头摸索过去,捏住兰景明下颚,细细打量对方。
  兰景明向后躲开,说一声冷便往岸上爬去,手脚并用想要躲开,陈靖酒醒大半,脑袋还是痛的,里面有数个小人拿锤敲打,敲得他站立不稳。
  两人一前一后爬到岸边,兰景明不理对方,只想拽住马鞍爬上马背,没走两步便被人按住腰背,陈靖轻松将人拎起,头朝下扛在肩上,疾步向猎人木屋走去。
  自从逃回北夷之后,兰景明再也没来过这里,本以为这里人迹罕至连年落雪,木屋早该被埋住了,木头也会被腐蚀的不成样子,可刚刚踏进这个小院,迎面便嗅到阵阵果香,院子里不知被谁栽上了几棵果树,这寒冬腊月竟然结出黄澄澄的果实,闻之沁香扑鼻,令人颇想大快朵颐。
  阿靖······一直派人打理这个小院?
  未等兰景明反应过来,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进门嗅到淡淡檀香,兰景明挣扎偏过头去,那佛像仍在那里,前面莲灯瓜果一应俱全,瓜果上缀满露珠,显见是不久前才换上去的。
  屋里陈设全都没变,连之前随手放在桌上的茶壶都在原处,桌椅看着干干净净,似乎被抹过数次,角落烧着几个炭盆,被褥都是新洗过的,泛出淡淡皂香。
  “若是他回来了,见我一直派人打理这些,该会来找我的罢,”陈靖将兰景明放进被褥,自己坐在塌边,指头插进发里,肆意揉捏几下,“可他从来没回来过。”
推书 20234-04-14 :澹酒煮茶[古代架空》:简介:(入库时间2021-04-13) CP2021-04-12完结收藏: 7,315评论: 3,011海星: 18,297少女攻x心机受前期有点冷漠的清纯少女攻x放荡不羁心机受,轮椅攻,非典型代嫁。付景轩代替妹妹嫁给了四大茶行之首的方大当家方泽生。方泽生是个瘸子,瘫在轮椅上多年,手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