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还不懂萧冼是什么心思,陆世就真的白活了这么多年了,他斜眼觑着萧冼,“你来劝我回去的?”
萧冼大方承认,“没错。”
陆世一指头弹他脑门上,愤懑道:“当时毒死你算了。”
不提这茬萧冼都要忘了,他捂着脑门怒视陆世,“你还敢说!我醒来天都黑了,你个丧良心的究竟给我下了多少药!”
陆世没想到萧冼还不知道他的昏睡完全是拜他自己鬼斧神工的厨艺所赐,当即同情又怜悯的看他,摇头道:“一点都没有。”
“你莫诓我,你肯定下在鱼汤里头了,没下没可能昏那么久!”
“……你就一点不怀疑自己那出神入化的厨艺吗?”
萧冼:“……”
想起顾岑元和陆世饭桌上的反应,他陷入了沉思。
陆世也不着急赶萧冼走了,他拿过桌上小桃红为他做的咸桃酥,咔嚓嚼着,含糊不清道:“你也别劝我了,他说的话都是骗你的,目的就是想偷走我的心。”
萧冼正劈手夺过陆世拿的第二块桃酥,闻言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一脸疑惑问:“啥?”
陆世瞟了他一眼,三口吞下桃酥,又喝了口水才神神秘秘的开口:“我告诉你莫和别人说,顾岑元其实是个会偷心的贼人。”
萧冼:“……嗯?!”
陆世压低声音,讳莫如深道:“禹州有个歪门邪派专门偷人心,顾岑元就是里头的人。”
氛围被陆世渲染的让人不寒而栗,萧冼也跟着压低声音问道:“怎么说?”
陆世嘴角下拉,捂着心口,痛苦道:“每每我看见他心都跳的异常厉害,他还对我暗送秋波,跟吃了秤砣的王八一样,铁了心要偷我的心,你说可怕不可怕。”
“……”萧冼无言的看着陆世,起身要走。
殿下,你不是单相思,陆世躲着你只是因为这个二货犯二还没明白过来。
陆世见状拉住萧冼反而不放人了,他还准备带着萧冼一起去禹州灭了这个歪门邪派,“难道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去灭了这个邪恶势力吗?”
“……和你一起去,打起来的时候再被丢下吗?”
萧冼无情拔出袖子走人。
——陆府——
“你说什么?”顾岑元满脸错愕,袖下的手握成拳头,大拇指无意识的摩挲食指第二指节,这是他思考时小动作。
萧冼耐着性子重复了第三遍,“我说阿世对你并非无意,殿下你不是单相思,只不过具体情况有点复杂。”
顾岑元彻底呆在原地,连萧冼告辞离开也没注意到,杜维的一旁看的分明,笑的十足欣慰。
顾岑元心情有点微妙,有雀跃,有不安,还有些不知所措,他设想了很多种情况,比如可能性极高的是萧冼被陆世揍一顿,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回来,再比如可能性极小的是萧冼硬生生把陆世成功抓回来,甚至他想到萧冼可能出去了就不回来的情况,可萧冼带回来的消息打乱了他的计划。
还有他的心。
顾岑元并非不懂风月事儿的,相反能和京都里头的那些纨绔耍到一起,他在这方面甚至可以算得上颇有心得,但他不屑去沾染。可是近期的种种迹象表明,事情已经偏离正轨。
顾岑元感觉自己好像栽了,栽在一个没心没肺没脑袋还自以为很聪明的压根没踏足过江湖还厚脸皮自封少侠的人手上。
身心俱疲,他摆手让杜维出去把自己反锁在了房内。
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大翚朝的太子爷活了二十多年头一遭春心萌动,怎么能就这么窝囊的胎死腹中。
可若是不放手,宫里……
顾岑元心里蓦的一沉。
杜维靠在台阶边的门柱上,被赶出来后也没敢离的远远,多年的近身侍卫做下来,虽然看眼色的能力还是零,但有一点他感受的太透彻了,那就是殿下实在是变化多端的太叫人捉摸不透,杜维永远记得那次殿下遵陛下的令说着要去内阁批奏折,结果下一刻就出现在云良阁和朱尚书的公子喝花酒,最后被禁足了半个月。
微叹一口气,他漫无目的环视流玉院内的布置,陆府的布局和花草都是按陆夫人的想法来布置的,每旬都会派人好好护理修剪,她在流玉院的院门口种了一丛木香花,素白娇俏的花朵挤挤挨挨,微风拂过,轻轻晃动,裹着一阵香甜,险要醉人。
杜维看入了迷,微红着脸情不自禁的小声念叨,“真是和江小姐一样好看。”
“砰!”
身后的门猝不及防的开了,杜维立马站直,大声道:“我没有在想江小姐!”
顾岑元一扫刚刚的纠结颓唐,整个人神清气爽,他听见杜维的不打自招,心情大好的拍着他的肩膀,“杜侍卫想江小姐了是吧?”
杜维大幅度的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顾岑元打断,“哈哈哈哈无妨,等过几天圣旨到了立刻回京都,到时定能解杜侍卫的相思之苦,哈哈哈哈哈。”
杜维被吓到了,殿下想事情想疯了?!
顾岑元没疯,他是彻底想通了,栽了就栽了,只要把人追到手,四舍五入那就是两情相悦了!
至于宫里的事儿,他就不信他还不能护住一个陆世。
顾岑元乐呵呵的走出流玉院,去找萧冼问陆世在什么地方,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对方也不是全然无情,那还等什么,直接去把人追到手得了。
打从听了陆世惊世骇俗的“偷心论”后,萧冼就放弃阻拦顾岑元的行动了,他是不想好兄弟被强迫,可现在两个人显而易见的你情我愿,棒打鸳鸯的事儿爱谁谁吧。
萧少主不带犹豫,果断的第二次出卖了陆少侠,告诉顾岑元陆世就在百花楼。
【作者有话说:陆世:行了我知道了,我就是一个没心没肺没脑袋还自以为很聪明的压根没踏足过江湖还厚脸皮自封少侠的人:)
顾岑元(?○Д○)?:阿世你听我解释……】
第22章 我来捉奸了
“百花楼,是吃饭的地方吗?”顾岑元按照萧冼给他说的路线骑马奔向翠柳巷的方向,途中喃喃自语。
望江城小但人不算少,此时又临近傍晚,夜市的摊贩已经开始出来布置摊位,翠柳巷整条巷子干的就是晚上的营生,通往百花楼的路上满是乌黑攒动的人头,顾岑元就是心似箭此刻也不得不慢下速度。
他出来的急只带了杜维一个人,但是两个人两匹马在人流里也实在是举步维艰,二人把马栓在路边,就近找了个摊贩,给了一片金叶子让他帮忙看着,顺着人流走进翠柳巷。
顾岑元不喜欢摆太子的谱,但通身的气质却藏不住,这会儿摇着个折扇落拓不羁的活脱脱一个出门寻乐子的公子哥,加之刀削斧凿的脸上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潋滟双目顾盼生辉,厚薄适度的红唇又漾着漫不经心又勾人的笑,往人群里一站格外显眼,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更有大胆的女子羞红着脸,把随身带着的帕子香囊砸向他,在京都里顾岑元的脸就是活的令牌,没人敢冒犯造次,被人丢帕子香囊还是头一遭,他感到十分新鲜,所以尽管无感也没直接丢掉,一股脑儿让杜维拿着了。
剩下犹豫的少女见此情景,收到鼓励一样也纷纷丢出帕子香囊,顾岑元来者不拒,一个一个接了全都推给了杜维。
杜维的两只手逐渐拿不过来,他看着手上的芳香扑鼻的女儿家物事,欲言又止。
顾岑元眼角瞥见,对他说:“有事说事,别吞吞吐吐的。”
杜维有点迟疑,看着他叹了口气道:“殿下,这话原本不该属下来提,可你如今有了陆少侠,就别,别这么沾花惹草了。”
顾岑元朝前走两步拉开距离,摊手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孤可是什么都拿啊,东西全在杜侍卫手里。”说到这他促狭的眨了下眼,“江小姐知道怕不是要再也不理你了。”
杜维对顾岑元的无耻目瞪口呆,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惹的一圈的姑娘忿忿怒视。
顾岑元开怀大笑,独自朝前走去。
路边揽客人的姐儿早就注意到顾岑元了,她生在翠柳巷活在翠柳巷,就没见过这么丰神俊朗气质卓绝的人,故意把胸前的衣襟扯的更低,姐儿扭着腰靠上去,掐着嗓子娇滴滴的喊:“官人~官人~”
顾岑元前进的步伐被拦住,他低头无言看着如水蛇般缠绕上来的娇软藕臂,被刺鼻的脂粉味儿呛的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官人讨厌!”那姐儿含羞带怒的轻轻跺脚,摇着顾岑元的胳膊,眼波流转着就要献上朱唇。
顾岑元收起折扇挡住她的嘴,毫不怜香惜玉的抵开,声音中没有任何感情拒绝:“姑娘自重。”
“咯咯咯~”那姐儿闻言被逗笑了,连被推开也不恼,拿丝绢遮住口鼻,嗔怪道:“官人打趣奴家,奴家不依~”
顾岑元:“?”
姐儿当顾岑元故意端着,笑着又要缠上去,娇声道:“官人~这条街儿哪有什么姑娘家,不都是一双藕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嘛~”
顾岑元嚯然抽出袖子,眉头深皱厉声问:“这是条花街?”
不怪顾岑元误会,京都里走在路上的十个里面九个官家子弟,青楼瓦院为了附和这些世家公子哥,取的都是什么诸如云良阁,泉香班的雅名儿,像百花楼这样儿的少见到几乎没有。
姐儿被甩开后也有些怪顾岑元不识趣,定住身形却发现他突然炸了,不由一怔心下奇道这年月还真有来翠柳巷不是为了寻花问柳的吗?
顾岑元见姐儿不回答,追问:“回话!”
语气中带了点在京都里的气势,那姐儿被威慑住,讷讷道:“是,是的。”
顾岑元袖下的手骤然捏紧,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他的心跟被人扎了一刀似的破了个大窟窿,夜里的凉风自胸膛插进去从后心处钻出,捅了个对穿让他一阵一阵的抽痛,他没显露出来,作恍然大悟状,心里残存着一丝希冀刺探道:“啊对的,是我忘了,敢问姑娘百花楼如何走?”
“官人原是百花楼的客人呀,那怪不得瞧不上我们了,”那姐儿了然,也不自讨没趣,指了指前方道:“喏,就前面直走再左拐,最气派的那座楼就是了。”
啪啦,顾岑元最后一丝希冀也被打的稀碎,他不露声色颔首示意知道了,甚至还对那姐儿礼貌的笑了笑感谢道:“谢姑娘。”
那姐儿招着丝绢,媚眼勾魂依依不舍道:“举手之劳罢了,官人空了来照顾照顾我们店的生意就是最大的感谢了~”
顾岑元却没听见这句,不,应该说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谢完那姐儿他就面色阴沉的大步走向了百花楼,杜维抱着刚刚捡起来的帕子香囊小跑着边追他边叫:“嗷,公子等等我。”
那姐儿果然没骗人,百花楼甩先前路过的青楼小倌馆十条街,飞檐翘角珠栏瓦翠,整座楼灯火通明丝竹声绵绵的夹着莺歌燕语不绝于耳,奢靡堂皇的就是和京都的云良阁比也不落下乘。
果然气派的一眼就能认出,顾岑元立在百花楼门口,不发一言。
杜维没了顾岑元的脸开路,一路找人群的空隙才终于赶上,还没歇口气,抬眼就看见这个和云良阁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百花楼,这口气立马堵住胸口不上不下,他没记错的话,此行貌似是来找陆少侠的……
杜维看到顾岑元面沉如水,咽了口唾沫大气不敢出。
百花楼跑堂的龟公都是人精儿,见顾岑元气度不凡且站在门口始终不肯进门,脸还黑的跟锅底没差,就知道事情不好,肯定又是一个来捉家里寻花问柳的兄弟的,他赶紧走到门口,挤开几个没眼色要贴上的姐儿,哈腰赔笑问:“贵客来找人?”
顾岑元分了他一个眼神没说话,龟公却被里面的寒意刺的打了个寒颤,暗忖肯定是了,面上笑嘻嘻的迎顾岑元进去,讨好道:“贵客这边请,您先在雅间坐着,告诉小的要寻的人,小的这就把他带过来。”
百花楼开了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自有自己的一套法则,对寻人捉奸这种事情分人,若是来寻人的那多半是客人家里人,绝不能不管,但若是来捉奸的还得再分,来人是柔弱伤心型的就便不理会,若是暴跳如雷同归于尽的就先安抚住,给她要找的人立马赶走,绝不打扰楼内生意。
顾岑元周身温度降到冰点,他面若冰霜启唇吐出两个字:“陆世。”
【作者有话说:顾岑元:孤刚刚下定决心准备去追求,这人就去逛青楼了?
陆世:啊这……】
第23章 脸红的心跳
“嗐,贵客来寻陆公子的啊,您别急小的这就去通报消息,贵客先去二楼雅间坐着。”龟公只当是陆世的友人来找他,松了口气招呼一个小厮领着顾岑元去二楼。
看着龟公一副原来是自己人的表情,顾太子鼻子都要气歪了,陆世是来的有多勤快才能让别人拿他当自己看?!
二楼雅间里,顾岑元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堂里喧闹混乱的纵欲狂欢。
脱衣舞娘的三寸金莲轻巧的点在台面上,红艳的丝制衣服松垮的罩在身上,随着旋转的动作露出半边玉背,红与白互相映衬冲击着台下如狼似虎的男人们的神经。
他有点出神,陆世以前也和这些男人一样拜伏于这些女人的裙下吗?
亏先前陆世和他说被至亲至爱所骗时自己还单纯的以为他是被人戴了绿帽子伤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