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和当地的几家商户谈生意,结果喝酒喝大了,就睡了。我我,我,”大汉扶着额头声音愈发的减弱,言语里面含着几分惊怕又带着几分愧疚,眼神暗淡下去转即他又恢复恶狠狠的样子“但是孩子已经指认了凶手!是他!你们为什么还不将他处死!这种畜生!必须死!”
说着就要去摸他刚刚扔下的大铁锤,梁赤过去一脚踢开那沉重的铁锤。兵器在地面上滚动,划拉出刺耳的声响,一声一声的激荡房间各人的心思。
房间内良久的安静。
贺州山不动声色地将手帕收起来,刚刚用手帕刺激孩子,心中有些过不去。贺州山开口:“不如这样,既然你认定孩子说的凶手是我,我就不替自己辩解。本人略微懂一些推演查刑之事,若是我来全程和这位将军调查此事,倒时候没有查明凶手,我也甘愿替人偿命。”
梁赤闻言转头看向他,小将也是微微乍舌的看着这人。
“如果将军首肯的话,我毫无怨言。说实在的这剥皮杀尸的手法的确是太过于耸人听闻,我也愿为捉凶手尽一份绵薄之力”贺州山一字一顿的说。
大汉的泪水还没来的及收回去,梁赤就转身换了一张脸,温文尔雅:“既然都这样说了,本将军也没有什么好说了。如果抓不到凶手,拿你也好给众百姓一个交代。”
“将军..”小将看向自家的将军,欲言又止。梁赤偏过头,眼神一禀,小将就闭嘴低头。
“好了,就当先前是一场闹剧。现下还是就将剥皮案调查起来,本将军是粗鄙之人,不太懂这些东西,你既然要调查,这衙门的一干捕快人等皆可由你指挥。“梁赤爽快的说着还扶起那趴在地上的大汉。
“那就谢谢将军。”
“先别谢过,这案件此刻怕已经是控制不住,才半月有余,城中的女子就尽数惨遭毒手,本将军限你七日之内将这案件侦破,届时还是一无所获的话,你就是杀人凶手,本将军会当着众人的面前,凌迟。”
贺州山弯了弯嘴角,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这梁赤明显就是等着他自投罗网,只怕是这里面都是他做的一场好戏,看来认真不不可貌相,更是不可过于片面的认定一人。他思忖片刻,冷冷道:“那就劳烦将军先将牢房中鄙人的好友先放出来。”
梁赤听到他说好友,眉梢带着点笑意,语气上挑:“好啊,既然是好友当然要放。子沫,去放人。”
小将低着头将自己的剑回归剑鞘,双手握拳置于胸前“是,将军”
宴行在狱中一颗心放在油锅上反复的煎炸,就差做个满汉全席了。他的气压一低,牢中的其他人就更加的害怕,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的银针捅了个遍。
那乞丐因为被刘酒戳了一道,话也不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活像个傀儡一样。
这时候贺州山突然从外面下来:“宴行?”
“阿三!”宴行本来还在想着这人要是今日没有回来,就要考量考量这里牢房的质量,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回来了。
“把人先放出。来”贺州山对着一旁的狱卒说,令宴行没有想到的是,这狱卒当真就解开了牢房的门,宴行上前扯了扯他的袖袍,眉毛轻轻的皱起来,意思再明显不过。
“出去再和你说。”贺州山低头轻声一句:“把那个人也带走。”
贺州山指了指乞丐的牢房。闻言,牢房的一众牢犯纷纷看向那个在狱中度过半辈子的老秀才,老秀才不太敢相信,掀开自己的蓬头长发,一双老态的眼珠里跳出点惊慌无措。
宴行见贺州山使唤这些人无比的自然,而那些人也是乖乖的听话,虽然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但是既然可以随意的调配,自然是要借力将事情做的通透。“还有那个叫做什么刘酒的一并带走。”
狱卒停顿,手里握着一圈叮当作响的钥匙,梁赤只是让他听从贺州山的话,并没有说也要听这位的话,一时间只是看向宴行并没有动作。
贺州山见狱卒没有动作,将他手中的钥匙一把抢过来,径直走到刘酒的的牢房门口,挑了一把钥匙就要开门。
就这时候,猛然间,他好像闻到了点什么。淡淡的漂浮在空气中,这味道特别的浅,这地牢里面味道千奇百怪,腐烂潮湿滋生出来的味道都是让人作呕的味道,可是此时贺州山却是闻到了一点梨花香,暗自的漂浮在这里面,稀薄的像是谁只要打个喷嚏就能把这点味道驱散的一干二净。
他仔细嗅着空气里面这一点点不适宜出现的香味,微微低下头,袖袍里手指停顿下来。
“怎么了?”宴行看他面色有异,上前询问。
贺州山带着点茫然,抬起头道:“好像有点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他转过身,刘酒对面的是一间牢房,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但是就是这样的空空荡荡让人心生疑虑。
地牢里面的牢房,在怎么空荡怎也是会有一个蒲团供犯人休息,再不济的一张破败的草席衙门还是会有的,可是对面的这间牢房里面什么也没有,这也算了,这间牢房还干净的让人觉得不舒服。
贺州山没有去开刘酒的牢门,反而在手上的钥匙里面飞快的拨动寻找另外一把钥匙。
咔哒。
贺州山将这间牢门打开。宴行跟着进去。
“那个!”刚从牢房里面出来的老秀才颤巍巍的手指抬起来,其他牢房里面的犯人也全部把头探出来,可惜的是牢房的门缝间隙没有那么的大,不可能将头探出来,一个个只好拼命的将自己的脸贴在发黑的牢门上,眼珠子恨不得挖出了飞过去看看那间被贺州山打开的牢房。
贺州山进来四处查看这间干净的不像话的牢房。
“这就是那女娃住的牢房。”老秀才抖着身子挪到这间牢房门口叹息:“当时太多的血了,时间一长发出的味道不要说我们受不了,那一阵子的老鼠都不大出来,实在没有办法,就有人来打扫了。”
宴行抬脚,地上是老旧的石板,打扫的还算是用心,缝隙里面也没有留下什么不该留下的,四周的墙壁有些斑驳了,依稀可以看的出似乎有些暗红色的血迹星星点点。
“在这里剥尸,真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嘛?就算是那边听不见,对面的总该是听见一点声音吧”贺州山伸出手指在暗红的发黑的墙块上扣下了一小块,放在指尖上摩挲。
“对面的是刘酒,这人是卖假酒吃死了人进来的。平日里不怎么清醒,一整天都在睡觉,碰上探亲的给他送酒来,几天几夜都是醉醺醺的。”狱卒上前解释。
“阿三,这里已经彻底的打扫了。若是调查此事,还需到客栈去勘察。”
贺州山刚刚是循着一点梨花香进来的,现下进来,那空气中唯一漂浮的一点香气也黯然的消失了。他点点头“先把那个刘酒找个地方弄醒。”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想摸鱼...不能这样子啊!!!这个输入法简直要逼疯我了,每次都能有自己的想法...
☆、第三十六章
宴行出来就看见梁赤远远地站着和谁说话,那人低着头,看不清面貌,只觉得孱弱的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走,没过片刻,那人就走了。梁赤目送那人离开,转身就看见宴行等人,往这边过来。
梁赤看了一眼宴行,就往他身后望去看见老秀才和刘酒,眉头微微紧蹙:“这番你将人带出来,还望照看好,都是身上留着命案的,堂而皇之的离开大牢本是不合常理的。不过既然你着手这件事我就不会多问。”
宴行还不知道为何案件的事情交由贺州山,两人瞬间就从嫌疑犯转成了案件的调查者。就见这梁赤立刻换脸,和煦问道:“还不知道二位得贵姓?”
“免贵,南乡贺州山。”
“宴行。”
梁赤点头,缓缓笑道:“嗯,那就等候二位的好消息了。”
“你和他说了什么?他竟然没有审问还直接的让我们查案子。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宴行走路飞快,大步流星,贺州山跟在他身旁有些吃力,但是勉强的还能跟得上。
贺州山带着点喘气,有些忐忑地把之前发生的事和他说明白,他才说到如果没有抓到凶手,他就替罪,宴行突然的停了下来。一脸的不可思议,“你答应什么了?”
“我答应他抓到凶手,如果抓不到,我就,就替罪”贺州山有点心虚,说的的声音越往后越小,说后余光瞥了一眼宴行。
其实这件事情,就算是没有贺州山他也会管。可是贺州山说如果没有找到凶手他就会替罪的时候,胸腔的一股怒火直接往上蹭,他并不是对自己没有破案信心,只不过要在短短的七日之内找到这种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委实太难了,况且还要求着着凶手不能出城,否则就三头六臂也在难找到。想到这里,他的一双眼睛都要被心底的焦虑灼伤,面上还是处变不惊。
宴行垂着手,冷冷道:“我记得你这条命还是我的吧,你就这样交出去是否有些不妥当。”
完了,贺州山听他这语气,和之前判若两人,“我既然被那孩子指认事凶手,自然要调查清楚这件事,虽说有些偏激但...哎——”贺州山话没有讲完,宴行就往前走,不想在听这人说些有的没的。
现在他恨不得将那杀人的凶手拖出来扒皮抽筋,脚底下像是生了风,越走越快的往客栈去,心底开始盘算,到时候要是没有找到凶手,该带着贺州山从那条路出城最为便捷。
“哎呦!公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老梁从早上他们两个被那位将军带走之后,魂不守舍的,现在看到两个人平安的回来,一颗心总算是先放下来了。
“现在客栈里的人全部都还在?”宴行进来连口水也没有喝,直接往楼上去,老梁麻利的跟上,“这些衙门捕快来到这里之后,连只苍蝇也没有放走,众人都在这里,就是有些被吓着了。”
“公子,你们去了这么久,都打听出来什么了?”
“没什么,去了一趟大牢,顺便还把某些人的命给押上了。”说着宴行瞥了一眼后面不吱声的贺州山。
“啊!去了大牢!那有没有被逼供,受刑!我听说大牢里面的那些刑具都是特制的,弄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贺公子身子不好,这..快,快给老梁我看一下!”老梁还处在楼梯,停下来就往身后的贺州山身上扒衣裳,非得在这里就要看个明白。
“放手,老梁!没,没事!你放手!”贺州山紧紧的抓着自己领子,这老梁真是跟久了越来越放肆了!
老梁怕这位公子有什么不舒服藏着掖着不肯说,也不罢手,这一路上也摸清了他的脾气。刚开始身子不适的时候,贺州山就是痛的冷汗直流也不会吱一声,久而久之老梁就压根不相信这人的嘴里的话,非要自己看个明白。
“老梁,你,别,放手!这还有人!我没事,你先放手!”两人拧在这楼道上。
“老梁放手,人没事,先查案子。”宴行叹气,无奈嘶将老梁拉开,将贺州山扯到跟前:“再有一次这样先斩后奏,我就...就,”宴行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说实在的,贺州山若是真的要做点出格的事,他还真的没有办法,一路上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将这人给惯的。
贺州山这边还在等他说完这句话,宴行看他还不知悔改不怕事的样子,转了语气说:“我就扒了你的皮,扔出去喂狗。”
说完之后放开贺州山,自顾地先上去了。
老梁听着这两个人的话,看的一脸的莫名其妙,这宴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老梁,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们要去衙门住。”宴行上楼后没有先去隔壁,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
“又要住到衙门去,衙门的老爷同意?”
“没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反正现在衙门老爷不知道在哪里吊着一口气,衙门我看挺方便的,反正衙门里面现在的人都听你的,是吧。”宴行最后两个字说的缓慢而清晰,明显不过,这句话是对着贺州山说的。
贺州山深吸了口气,悻悻然点头。
老梁颇为吃惊道:“哎呦,贺公子还是好本事的嘛,我看...”
“老梁,你给我,闭嘴”贺州山秉着气息,眼神偷偷的看向宴行,咬着牙齿一字一句的威胁老梁。
老梁见他眼色不对,还不知所以上前去:“怎么了,贺公子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宴公子的事了?”
之所以说又字,是因为路途中,这种惹宴行不开心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宴行知道了贺州山身上隐疾,派人偷偷的给这人查看过身子,开了一些药。至于瞿纵给的那些调养身子的东西,再看到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材,就给瞿纵写了一封洋洋洒洒的信件,痛骂这人的思想龌龊然后全部原封不动的寄回去了。
而宴行找人开出来的那些方子不是苦的让人难以下咽,就是气味把人熏得不行。可是偏偏就是这种方子有明显效果。于是贺州山不是在被逼喝药的路上,就是被人哄着捏着下巴灌了些汤汤水水的玩意下肚。
有一次贺州山实在是受不了,趁着人不在偷偷得将药给倒了,然后找人将药方里面各类药材给换了,喝起来有气味,尝起来没味道。就这样满天过海,结果没多久就在寒疾作祟看医时被发现,宴行也是这个样子,冷言冷语,冷嘲热讽的好一段时间才消停。
老梁见这个架势估计是贺公子什么地方触了宴公子的逆鳞,他还多嘴的添油加醋的一番。老梁揶揄神色道:“额,那个公子,这东西我来收拾,你们从牢中出来肯定还没有好好的吃过东西吧,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