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药抓的是端木的左手,左手手腕上是花鸟葡萄银纹香囊,空气之中飘着艾香的香气,不觉已陶醉。西药陶然一笑,道:“喜欢男人或喜欢女人,将那晚之事做一遍便能实验出。”
十六岁的是欲望萌生发芽的时期,是生理渴求探索的黄金时刻,男人发情的时期普遍是在十六七岁。西药不恰恰是十六岁么?尼玛!他的表现,是在同他发情?若东里十知道他家的乖乖跟一个男人发情,东里十该作何感想?不能想,越想越是慌悚。西药是个古往今来天上地下世界少有的单纯少年,这样的一个孩子,莫不是每天都在幻想着那种事情?端木光想想,他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统统都不晓得是怎么写的了。作为一个有节操的作者,他有义无反顾引导西药进正轨的责任,东里十老说他把西药带坏,看来,东里十说的不差。端木默默把手抽了出来,位置往后挪了挪,却不知,他坐的位置已经是床头了。端木伸双手去推西药,将狭小的距离拉开了一点活动的空间。
西药:“你在,欲拒还迎?”
去你的欲拒还迎,老子是个直男。
“西药,我是男人,你也男人,都是男人,你有那方面的需求,我能感同身受。这样子,我带你去花楼解决,这真是个好办法。”端木一拍大腿,算是帮西药找出了个适合方法,顺便导入一些正确的思想观念。端木和自认是个不错的想法,可是看西药,似不大同意。
“你确定你是男人,把衣服脱了,我检查检查。”
老子听这话,特么有点似曾相识。
端木的脑子闪过一阵灵光,这特么感觉西药是在恶搞他,端木恼火道:“行了你,你在玩我是吧!”
“唔,应该是吧!”
端木更恼了,踢开被褥不慎滚下了床,腰背一个重摔。端木在叫疼时,床上的西药在说道。
“明日我要走了,你……”
端木扶着摔疼的腰站了起来,他料到过西药要走,西药把具体的时间说出时,他由不住惊诧。“明日?你们不查阎王会了?”
“云姨传书说太蜀庄的事忙不过来,急需要我回去,阎王会要查的,十叔会跟进。你是要留在芙蓉城,是吧!”
端木心道:明知故问,是你想撇下我,把我留在芙蓉城的。
他瞎猜了多次,没当面问过原因,他不想问,或许有置气的缘故,他懒得去问。今夜借着法把西药给他的青熏玉还回去,就是想断了一个念想。西药不需要他,他亦不需要西药,任何的念想即是毫无价值。
“芙蓉城是我的故里,我不在芙蓉城待着,难道在太蜀庄待一辈子?我生在芙蓉城,长在芙蓉城,与幽州水土不服,那里不适合我。我没你想的没用,我能自己赚钱养活自个儿。记得,一千五百两,明日你走前把银子给我。”
“我要走了,你不说点别的?”
转身欲离的端木顿住脚步,他两手放在两扇门上,“吱呀”一开,缄默少焉,存心的、寒心的、死心的道:“该散就散,无事,别见了。”
☆、第二十一章 跟无失谈条件
西药和东里十什么时候乘马车离开的芙蓉城,端木并不知情,他一早醒来,发现床头有人放了一千五百两的银票。端木从房间出来下到一楼,端字砚和盛虚刚给西药和东里十送完行。
三庭轩改做汗蒸生意得到了奉召筠的支持,端木将汗蒸讲解了是何物,虽然奉召筠还是半懵半懂的,但他是无条件支持的。在三庭轩的底下挖一个暖窖是件重大的工程,奉召筠找了芙蓉城最好的工匠,端木尤其留意了“最好”两个字,他便询问了工匠的工钱,给出的数字简直吓死人。端木手头上仅有一千五百两,奉召筠找的工匠的工钱超出了他的预算不止一倍。端木犹听到噩耗,整个人犯晕,随即找到了指挥工匠干活的奉召筠。
“不羁少主,那些工匠的工钱是不是三千五百两?”
“不是。”
端木松了一大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我给他们五千两。”
端木瞬间想吐血,他努力安抚自己的心脏,结巴道:“五五五五五千千千千……两?”端木略觉头重脚轻,歪身想晕倒,他扶住奉召筠,再一次确认,“五千两?不羁少主,你把我卖了,或许我能拿出五千两。”
奉召筠浅笑,“钱我来付,你无须掏半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算是你的叔叔,三年前我没帮上什么忙,害你流浪街头,今时,就让我为你出一分力,弥补一下当年。”
“不羁少主,你这可不是区区小忙,五千两说拿就拿,财大气粗,真是财大气粗。等一下,不拘城主与我爹称兄道弟,我若是喊你叔叔,那不拘城主就成了我的爷爷辈,这辈分够乱的,我应该喊你大哥才符合辈分。”
奉召筠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还是,叔叔会好些。”
盛来阁分为三层楼,一楼是招待客人吃饭的地方,二、三楼是提供客人入住的厢房,既做了酒楼的吃食生意,也包揽了客栈的住房生意,一石二鸟。盛来阁是盛家老爷送于盛虚的,意为让盛虚把心思放在生意上,别不找四六做一些有失盛家颜面的事情。盛家老爷为培养他的继承人,费尽了心思,费尽了精力,无奈他的一颗良苦用心在了盛虚这个不可雕也的朽木之上。端字砚是盛虚是老婆,可在端木看来,那一把二胡才是盛虚的老婆。盛虚对二胡的坚持已经不能用固执来简易的形容了,实打实是着了魔。端木返回盛来阁,所有的客人像一群受惊的马蜂左拥右挤的跑了出来。端木吓得以为是有人打劫,跑进去才知道,是端字砚追着盛虚打骂,现场一地砸碎的瓷碗瓷碟,酒水饭菜杂乱不堪。盛虚抱着宝贝二胡夹着尾巴逃了出盛来阁,端字砚就抱着端木使劲儿的哭,使劲儿的骂盛虚。原来,盛虚不想管盛来阁,想带着二胡去浪迹天涯,还把盛来阁送给了盛算,今日盛算的下人来收楼,端字砚方得治盛虚把酒楼转让出去的事情。重点是转让,是赠送,没有收钱。盛虚与二胡的相爱,端木在这几日有所了解了,因为他没见过一个人无时无刻搂着二胡,吃饭抱着,如厕抱着,睡觉也抱着。而白白把一间酒楼送人不同自己的老婆商量,是太过分了。端字砚在哭诉时说,盛算一向看不惯盛家老爷宠爱盛虚,故她咬定是盛算设下阴谋诓骗盛虚的,端字砚便求他去找盛虚把盛来阁的房契要回来,端木怕端字砚想不开,就应了这件事。
盛算颖悟绝伦,自幼负有神童的美誉。江湖客宣传盛算的神奇事迹中,有一则说道,盛家二公子抓周时抓了一个金算盘,两岁时就学会了打算盘算账,三岁习文认字,行楷篆隶巅峰造极,八岁管理盛家的铉钔当铺。那一年,盛家金融危机,八岁的二公子力挽狂澜,拯救了盛家的生意。如此神童,偏偏盛家老爷喜爱长子,盛家夫人钟爱次子,以巩固盛算的地位和扩展盛算未来的势力,遂将盛算交与泠翩婓管教。泠翩婓无亲生子嗣,十几年间当盛算是她的亲生儿子养育。盛算常年奔走于朝庭泠家与广陵盛家之间,綦少时间待在芙蓉城。三年前,盛算开了赌天下,他就买了一间府院住在了芙蓉城。宅院美名其曰闲池阁,离奉府不远,时有泠翩婓过去串门。
一名中年的男管家领端木去到后院,管家引至院口,向端木作了个揖,说道:“二公子就在前方,无其他事,我先告退。”
远望,后院的花圃中,盛算脱掉了大袖,穿着一身蓝色窄袖华服,撸起双袖,握着一把锄头帮花圃的土壤翻新。盛算抹了抹额头的热汗,锄头锄进土地里,单手撑着锄头,喘了几口粗气,大声道:“来得早如不来得巧,我这后院的一亩花圃该翻翻土了。下人笨手笨脚我不放心,端木,你来帮我。”
闲池阁的后院全种了不同种类的菊花,犹夕阳之美的点绛唇,高贵冷艳的瑶台玉凤,娇艳欲滴的二乔……五颜六色,各展精彩。不同的菊花品种,开放的季节固有不同,当下春季,花圃里绽放得最漂亮的,是金盏菊和雏菊,宛若花中美人,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见其景,端木不得不感叹:“你喝茶只喝菊花茶,种花也只种菊花,梅兰竹菊四君子,菊花是其中之一,你爱菊至极,恁就不是一名君子。”
盛算涕笑道:“你喝过我的菊花茶,此刻你说我是伪君子,端木,你有良心的吗?”
“良心?我怎么没有,只不过被狗吃了。”端木双脚踩着翻新过的的土壤,与盛算并肩站立,“言归正传,你猜得到我是来干嘛的吧!”
“你回了芙蓉城近一个月,没曾进我闲池阁探望我,亏你说我俩是朋友。你终于想通了来看望我这个不重要的朋友了,你这般两手空空的行为,在待友之道中很没礼貌。今日稀客莅临,难不成,你是想我了?”
端木:“别装蒜了,我姐夫定是着了你的道才会把盛来阁的房契白白送予你,我此程前来,就是帮我姐夫要回他的东西。盛无失,咱俩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吧!你开个条件,怎样肯交还盛来阁,我考虑一下要不哟答应你。”旋即,盛算递来一把锄头,朝着还没翻新的土努了努嘴,端木意会到了他的意思,反对道:“我来找你不是帮你做事的,你快点开个条件吧!好歹你我相识一场,痛快一点,麻利一点的将事儿解决了,我姐还在家里流眼泪凄惨的哭着呢!”
盛算拾起边上的一包种子,淡淡道:“少啰嗦了,你快点帮我翻翻土,我着急种新种。有事求人不能态度坚硬,要和缓和气些。帮我把土翻好,我同你好好商量我大哥的事。”
他知道盛算是故意为之,无奈,他还是扛起锄头老老实实的帮盛算翻土。闲池阁整个种花的土地有一亩之大,要翻的土有差不多一半,盛算不叫下人联手帮忙,就端木一双手,一把锄头,艰苦的翻土。端木脱下大袖外套系在腰间,露出里边的窄袖白色上衣。端木翻几下土,一头的汗流了满脸,热汗顺着上身往下流泻,贴着身体的白色里衣浸湿了大片,身上的肌肉依稀可见。端木把锄头锄进土里,撑着锄头歇几口气。他在土里忙活,在旁催促他的盛算不知几时跑去了凉亭,躺在一张太师椅上喝茶赏菊花。端木顿时有一肚子的火气飙升,丢下锄头,冲到凉亭,把盛算从太师椅上抓起来,换自己躺上去。
“爽~”端木的腰酸背痛得以放松,盛算递上一杯茶,端木喝了一口又喷了出来。“菊花茶……在太蜀庄,你让我帮你分享了一盒菊花茶,喝到我现在对菊花茶有满满的恶意和恶心。”端木把茶杯搁到石桌上,躺在太师椅上对盛算道:“土我帮你翻好了,咱俩来商量商量盛来阁归属的事情吧!”盛算看着端木不说话,端木看了他一下,看了自己一下,立马起了身让给盛算。“盛无失,盛来阁是无亏的财产,你如若是想要盛来阁,得拿出真金白银买下来。无亏不是傻子,白白将一间火旺的酒楼送你,定是在背后耍阴谋诡计,骗了无亏。我好好同你协商一下,我非无理取闹之人,你看这样行不行,盛来阁你归你,你出些钱把盛来阁买下,那咱们之间的矛盾就解决了。”
盛算抿了一口菊花茶,“那我出个主意你看看行不行,你出些钱,买下盛来阁的房契,盛来阁依旧是你们的,你们呢,生意照做。如此,咱们之间的矛盾就解决了。”
端木两手叉着腰,冷冷的笑了笑,在太蜀庄,盛算将自己狡猾的人设掩饰的很好。此时,盛算又点暴露本性的意思。盛来阁盛算是难松口了,他此番如若无功而返,端字砚必定会把自己哭死,以防一条人命的事故,端木得与盛算好好斡旋。端木解下系在腰间的大袖外套,穿回身上,“说一说,你是如何骗的无亏。”
“我没骗他,是他自愿送的。”完了,盛算还点点头,加以强调。
“无亏又不傻,凭什么将酒楼白白送你?”
盛算搁下茶杯,反问:“那你说他傻不傻?”
确实,挺傻。盛虚成日搂着他的宝贝二胡,哪个正常人的梦想是在街头拉二胡,为此,舍弃生意红火的酒楼,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家产全部撒手不管。这样不可理喻的事情,绝对是只有脑子有问题能干出的事。盛算问他大哥傻不傻,端木无话可说,那盛虚被盛算算计是极有可能的。端木不罢休,道:“无亏是傻,怎么了?这世上还不给傻自活路了?你欺负无亏,欺负你大哥傻,就是你的大不是。你做的不对,因而,我问拿回房契,你就该给我。”
盛算败给了端木的逻辑,笑道:“显明无逻辑的歪理,你却说的头头是道,仗义执言的问我要回房契……端木,盛来阁姑且置旁不论,我们来谈一谈你我之间的事情。”
“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事情……你喜欢我?啊?你暗恋我?”端木瞎三话四道。
盛算笃定端木是在佯风诈冒,逃避那件事情。他委婉提点道:“我帮你瞒着此事,日后给你效力。”盛算挑眉瞄到了端木怔怔的神情,他的提点有了作用,续而说着:“你这边同我三杯吐然诺,那边玩移花接木,你以为你是谁,敢这样对待我,你凭什么在这里跟我讲条件。”盛算一番冷言之后,怫然不悦,起身离去。
出了后院,管家大喘气的在盛算后面跑着,并扬言道:“不好了,不好了,二公子,你菊花烂了……”
盛算调头回了后院,目睹了花圃里有部分金盏菊被摧残了,盛算的心一沉,犹如见到一个血葬场,怛然失色。而端木就在花圃里,亲眼见他将几朵金盏菊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