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笑而不语,朱颜是中毒太深,半边莲医术高明,他特想说不是不半边莲给他下了什么毒令朱颜对半边莲深信不疑。这句话端木没有说,只怕说出了口,朱颜会因此话而与他吵嘴,便没多说了。“你是如此想,不见得半边莲是如此。”端木小声絮语,朱颜未能听真切。他们的行船近了半边莲所在的行船,孟也成也在船上,黑着脸瞪着端木,端木亦无好脸色给他们师徒。两方见面,由此可见,并非他一人心情不好。端木身子放躺,翘着二郎腿,扬起声音道:“运气不好,见了鬼了。”
孟也成:“小杂种,我们哪里像鬼了?”
“你不像鬼?难道你家莲宗主像鬼?”
朱颜踢了端木一脚,斥他道:“不许你无礼。”待看向半边莲,朱颜和颜悦色道:“莲子,好久没见到你了,我心里挂念的紧,我们好好聚一聚?”
端木:“我是不会去的。”
“没问你。”朱颜在端木腿上添了一脚。
半边莲:“玉楼春的菜肴极有特色,我去过一次,甚觉不错,花辞,一起尝尝?”
端木笑了笑,劝慰道:“朱颜,你还是同我在这只船上安心的待着好了。”
“闭嘴……莲子你喜欢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玉楼春,芙蓉城第一酒家,早就想见识见识了。今夜良辰,有君相伴,甚是美哉。”
端木双臂枕着头,目睹朱颜上了半边莲的行船,目送他们徐徐远离。朱颜拉他来大杂市玩乐,有了半边莲便弃他于不顾,端木心中大不快。一艘行船之上,一抹粉色分外的抢眼,端木立即坐起,擦亮眼睛望清了船上的人影,确认了是东里十。东里十若在,西药便也在。端木有打听过西药来芙蓉城的消息,太蜀庄贵客,不拘城主负责接待,端木想去看望,想起那时候同西药说的那番决绝的话,便失去了见他的说辞。当得知西药就在面前,他的兴奋超过了所有,脑里只有想立刻见到他的念头。船夫问了声要去何处,端木指湖面上漂泊的行船,逢是时,船只一晃,端木的身子一歪,歪倒的身子受力扶正,转脸一瞧,竟是盛算。送完一个半边莲,来了一个盛无失,端木真的该买一本黄历搁家里,出门的时候仔细看看。
“行了,我坐这船。”盛算挥别了他所乘之船的船夫,赖在端木这里不走了,他在船头坐下,私自下了令:“朝下行街方向划去,我们要慢慢地欣赏这夜景。”
朱颜抛吓他跟半边莲跑了已够他不悦的了,复而遇到盛算,他游玩的大好心情全因这二人毁了。端木盘腿而坐,抱着双臂背靠着船,不搭理盛算。
盛算瞟了眼湖面,说道:“那是栖息公子的船,专程保护莲宗主的,这四周布满了太蜀庄的人,亦是护莲宗主周全的。三药堂明日开张,太蜀庄有了前两个例子,此次不敢松懈,莲宗主去吃饭,他们也要死死的盯着。江湖上出了一个假冒的血铃铛,顶着血铃铛的名号与金权会作对,我和表姑为此苦恼多时。太蜀庄怀疑,阎王会的余下势力便是假冒的血铃铛。”
“不是么?”端木道。
盛算看着他,一笑,“说的有道理。你猜猜,栖息公子拦的住么?”
端木的心一紧,不禁瞟向湖面上有东里十身影的船,强作镇定道:“太蜀庄要救的人,没有救不了的,这一次,他们要保护的人是半边莲,我心里面有点不太希望他们救。”
“也是,你与半边莲的关系不睦……三庭轩开张,我送去的贺礼被遣送回了闲池阁,你是不愿与我沾上一点的关系啊!你怕什么呢?太蜀庄已然是怀疑到了努的头上,他们认定了你与我有密谋,没必要躲的。或是说,因那次你毁了我辛苦种植的菊花,怕我怪罪于你,这些天你有意躲着我?”
端木:“无失公子飞鸾翔凤,凤表龙姿,年少多金,宇内第一,那绝对是花见花开的人物,我一个爱财之人只会巴结无失公子你,怎么会躲呢?无失公子是误会了。再言之那个贺礼,你送了一车子的菊花,我是收下了的。那日,我摧毁了你的菊花,心怀愧意,时常想着要如何赔偿无失公子。公子是富贵之人,你向要的我没能力给,便将那一车菊花当作陪礼了。公子送予了我,那便是我的东西,我拿它作礼送人,十分之合理呀!”
歪理说不过端木,盛算一笑置之,道:“端木啊端木,经过短暂时间的相处,发觉你是位装疯卖傻的高手。”至此,盛算望着湖面,语重心长道:“三庭轩的新生意不错,持续发展下午,前途无量,有不羁少主的鼎力相助,有望重登三庭当年的巅峰。你是个非常会想的人,然而在某些方面,你想的不够透彻。不拘城主想赶你出城,不羁少主极力护着你,也护着三庭轩,我这些天在想,你何处而来的勇气敢与我作对?我漏掉了一个人,你的身后有不羁少主撑腰,故你不怕我乱来,有靠山胆子就是大些……端木,我有预感,你的下场很惨。”
端木不惧,“盛无失,我也有预感,你没有好下场。你要出什么招,放马过来,我奉陪到底。”
话甫落,他们的船陡然摇晃了一下,水下忽然间迸出数名红袍人,平静的湖面惊起水花,一串铃铛声分布四面八方,宛如炼狱催魂,扰人心魄,使人颤栗。数名执剑青衣从岸边飞落行船之上,与红袍人刀剑碰撞。水花飞浪,杀气升腾,无数的暗影在月下闪过,蓝光幽冥,刀光剑影不见明显。一人掉落湖中,浪花爆炸式的迸溅,所幸端木所在的行船离的远,避开了湖面的修罗场。盛算吩咐船夫划船靠岸,端木的没顾上自己的安危,而是提心吊胆的注视着西药的那一只船,顾着西药的安危。一阵箫声在湖面响起,以气壮山河之势在湖面散开,箫声所至之处,爆破阵阵,炸起剧烈的水花。行船晃了一晃,与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端木的身子一歪,摔进了船的里面,耳边传来船夫惊慌的呼喊。
“船靠岸了,血铃铛来杀人了,快点逃吧!”
端木起身看他这只船里,已是剩他一个人,船夫逃命去了,盛算不知所踪。端木上了岸,岸上的人见是杀手杀人惊恐万状,忙于逃窜。端木上了岸后,紫篁箫的箫声忽然停止,端木的心悬了起来,忧心西药是出了事,目光向湖面寻觅西药的身影。几道红影从湖面飞至岸上,端木双腿一软,完全愣住,有人扯着他的胳膊往一边奔去。
“西……西药……”端木看到西药安然无恙,悬在上方的心安然落下。他们的后方有几道红影穷追不舍,有西药在他的身边,端木便有了几分面对杀手的胆量。他道:“杀手为什么追着我们不放?”
“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你。”
“什么?他们的目标不应该是半边莲吗?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们了?”
“不清楚……抓紧我……”
“啊?”
端木没有听清楚,西药已搂住了他的腰,飞跃而起。在端木腰间的手一个使力,端木被西药抱入了怀中,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西药的脸直视到三把弯刀朝西药的背后飞刺而来。西药执箫吹响一个杀音,三道刀影似受阻反弹了回去,将三抹红色从半空射了下来。端木离地的脚踏踏实实的踩住了实物,他们此时身在高塔的塔顶,端木的眼睛正瞅下方,心底蓦地一怯。搂在他腰间的手不合时宜的松了开,端木双腿一软竟稳不住脚几欲要摔了下去,西药及时伸手把端木捞了回来重新搂进怀里。端木稍稍抬头,入眼即是西药对梨窝笑容。
“抓紧我。”西药柔声道。
端木瞧着西药,不由的失了一会儿神,他自己的嘴巴动了一动,但没听见自己说了什么,只知他自己无故问了他一句:“栖息公子的紫篁箫,原来也杀人。”
“他们要杀你,我便杀他们。”
“好像,有道理。”
“抓紧我。”
西药柔声嘱咐了一声,西药让他抓紧却没说抓他身上哪个位置,端木急忙之下双手的抱住了西药的腰肢。西药的身体轻颤了一下,端木觉得他可能碰到了西药的敏感部位,考虑着要不要换个地方抓紧,是时,西药搂着他飞离了塔顶。端木抱紧西药没敢往下看,心里不停打鼓,待双脚着陆,端木打鼓的心才安稳些,安心的放开了西药。他们落在高塔的第四层,故地重游,端木记忆犹新。这时候本该说一些那时那景那人的往事,可刚经历了一番追杀,那种温故旧情的好心情便没有了。热闹的大杂市经过“血铃铛”搅和,街道肃清,□□幽火,仅剩鬼魅的氛围了。
“你……撇下半边莲不管了?”端木问道。
“常人近不了他的身,”
“是哦!半边莲会武功,杀手伤害不了他。”所有人都会武功,就他不会,这个设定他不服。
“西药。”他俩心有灵犀似的,西药也同时唤了声“木尘”。端木感觉得到,西药有话堵在嘴边,他亦有很多的话要与他言论,却紧张得不知如何开口。他在西药的身边从没试过如此的紧张,或是见到西药过于的欣喜,欣喜得说不出话来,大概这么个缘故。两人相视良久不语,都似在等对方先行开口,端木很快发现西药不是。西药的双目之中存有一道人影,那个人影由远及近,端木有意识的转向后方,果不其然是盛算。
☆、第二十四章 朱颜之死
盛算:“栖息公子,大家都在找你……”
端木扭过头,本来站在他身后的西药消声无迹了。端木一旁的灯盏中燃烧的幽蓝火焰因风晃动,时燃时灭,映射在地面的影子也随之恍恍惚惚的。他避着盛算,是不愿将自己牵扯进复杂和麻烦当中,盛算是什么人,想做什么事,他不想多管。同盛算装疯卖傻,是不想惹上不属于自己的麻烦事,他想着这样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此刻他清楚的觉着这歌想法太不成熟,太天真了。西药说那些杀手的目标是他之时,端木回忆起盛算在船上说的话,前一秒放完狠话,下一秒就采取行动。盛算上岸后不见人影,定是给杀手下达杀他的指令。端木恍悟过来时,心底产生了一丝恐慌和怯意。
西药跑那么快干什么?应该把他带上的。独自同盛算待一起,真同鬼待一块没什么区别。
“杀手要杀你,栖息公子立马便来救你了,即便如此,也洗清不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嫌疑。”
“盛无失,你要杀我?”端木问完这话,觉得实在废话,他赶紧后退,退到楼梯口处。一道身影闪过,挡在了他的面前,端木心下惶慌,出口被挡住,他转了个方向狂奔,这个时刻他的突然想吐槽,为毛他不给他安排会武功的设定,这特么的不公平!!!端木拐了一个弯,面前又被一个身影挡住,端木油生一种无处可逃的绝望感。“盛无失,你,你不能杀我的……站住,不要靠近我了,就站那别动……”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能杀你?栖息公子?哼,可笑,在他的眼中,你我是一伙人,剑魁大会和香会大赛都是你我搞出来的,他会信你?告诉你一个你不知道的秘密,杀手是收人钱财,□□的行当,有人出钱,要取你的命。我想了想,你的命对我而言又不重要,杀便杀了吧!栖息公子居然救了你,救便救了吧!我给个机会你,你可以和端正一样,与我统一战线,好过与我为敌。”
“与你一起跟金权会作对?跟金权会作对就是跟太蜀庄作对,跟太蜀庄作对就是跟西药作对,跟任何人作对我都不可能跟西药作对。鬼知道你到底还想干什么,你曾经想杀西药,我怎么可能会杀西药的凶手合作。你不如杀了我好了……”端木不晓得自己是不是疯了,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竟然让盛算杀他,奇怪的是,他不害怕了。他还想着要不要向盛算求饶,抑或是糊弄过关,设想他为保命的所有可能,没想到他是如此的大胆,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这么不怕死。
盛算亮出一把弯刀,拿袖子擦拭灰尘,冷哼道:“端木尘,好骨气,你就带着你这一身气魄去见阎王吧!”盛算眼神一凛,执刀行刺。
正是时,一道暗影闪过,旁边灯盏中的火焰疯狂的晃了一下,那暗影抄起了端木跃下了高塔。
搭救端木的人用一块黑布蒙着脸,端木被神秘人拉着跑,看见他背后背着一把二胡。他不确定的喊了声“无亏姐夫”,谁想,那神秘人真的应了他一声,还问他是怎么知道的。端木快被气死了,说道:“你扮蒙面人的时候,能步能搁下你的宝贝二胡,我能认出来是你,盛无失也一定能知道是你。”
“言之有理。”
端木要被盛虚的智商活活气晕了,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才忍住没骂人。一阵夺命铃在他们的身后响着夺命的信号,盛算透露处有人买他的命,血铃铛在身后追他,看来这事所言不虚。“无亏姐夫,盛无失要杀我,你得救救我。”言罢,盛虚拿出身后的二胡,帮端木挡下后方紧追的红袍人,让端木快跑。端木感激涕流,他姐选的这个姐夫没选错人。灯火阑珊处的街道,端木与另一个慌措逃命的身影相撞,那人倒在地上,端木怕后面的杀手追上他,没想理睬撞的人是谁。端木一眼越过,竟觉得眼熟,便停下逃命的脚步,蹲下瞧看情况竟是双手捂着脖子的朱颜,鲜血从他双手的罅隙渗出,应是脖子受了伤。端木诧异的扶起他,朱颜堪堪的伸出手,嘴巴蠕动似要说些什么。“朱颜,别担心,我会救你……”端木一把握住朱颜沾满鲜血的手,把他背起。
三庭轩就在东城,正离他们不远处,朱颜此时气若游丝,命悬一线,端木顾不得他想,他踹开三庭轩的大门,直奔里面去。端字砚和盛虚闹脾气还未和好,便暂时在三庭轩住下,这时听见有人踹门的声音,披了件外套连忙跑出来,一见端木背着个血淋淋的朱颜,哆嗦道:“这,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