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放下我无辜的菊花。”
端木望着气急败坏的盛算,脚底践踏了一朵未到季节绽放的瑶台玉凤,端木提起另一只脚,复□□了一朵瑶台玉凤。端木和气的要挟道:“无失公子,盛来阁和菊花,二选其一。”
盛算不作妥协,“你想的美,到手的东西你想我奉还……不,那是金皇后,很难养的,住手,那是粉女王,还没开花的……”盛算救花心切,扑进花圃里阻止端木摧毁他的菊花。
端木的一只脚在悬在一朵灿如云锦的金盏菊上,纵观整个花圃,这是仅有的一朵灿烂盛开的金盏菊。端木犹把住了盛算的命门,虎扑而来的盛算望而却步,端木趁机得意笑道:“哈哈哈,盛无失,你也有怕的东西……这是最后一朵了哟,我一脚下去它就没了哟,能救它的只有你了哟,把房契给我。”
“端木,你卑鄙无耻。”
盛算急得抓狂,端木感慨万分,一个反派二号居然被他用菊花要挟了。此时此刻,他忒像一个大反派,哈哈道:“我就卑鄙,我就无耻了,你来打我呀!笨蛋,来呀你。你若是敢过来,我一脚把它踩死。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就是盛来阁的房契,你给不给我?”端木威胁性的放低了脚,下方的金盏菊轻微晃了一下,盛算啊啊啊啊啊的答应了他。
盛来阁的房契交到了端木的手上,他检查了一遍收了起来,但没有离开花圃。盛算疑心端木食言还要残忍的对他的菊花下毒手,立时同端木戗起火来,“端木尘,不讲信用的小人,你要的东西我已经还于你了,你还想对我无辜的菊花干什么?人固有错,我的菊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看见因为菊花失了冷静的盛算,那盛虚抱着二胡喊郎君也是件正常的事。盛算的为人,端木信不过,他唯恐自己走出花圃,没有东西可以威胁盛算了,盛算就会抢走盛来阁的房契。只要他待在花圃,盛算便不能乱来。“你的菊花是没罪,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欣赏欣赏无失你种的菊花。”
“赏你个头,你还想干什么……也好,我们就来谈谈你我之间的事情。栖息公子在太蜀庄大放厥词,说你是太蜀庄的一份子,怎么他就不要你了?”
“胡说,芙蓉城是我的故乡,我重回故乡有问题吗?我愿意在哪,轮不到你来管。”端木想了下,盛算话有别意,“你跟踪我?你偷听我跟东里十说话?”
“嗯呢!你是不是不明白他们的用意?我来告诉你,端正当年参与了阎王会,无人能保证你是否知情,如果你接手了阎王会呢?你假装潜逃,混进太蜀庄,别有所图并非无可能。如此有嫌疑的一个人,他们会把你留在身边么?会与不会,这个答案已然揭晓了。他们怀疑你与阎王会有关系,将你留在芙蓉城,无非是放长线钓大鱼,你不觉得,你的周边有人在监视你么?你的一举一动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他们不信任你。”
端木不信盛算说的每一句话,但是他的分析不得不令端木去思考。他们坚决要端木留在芙蓉城,必然如盛算所言的放长线钓大鱼,端木很寒心,亦很失望,尤其是西药。他一直认为西药单纯,事实上是他太单纯,他替换毒香的举动,他们会不会认为是与盛算串通而演的一场戏,目的是博取他们的信任。端木不敢去想,再往下想,他只能获得更多的失望和加倍的心寒。如若事实果真是如此,盛算告诉他是何故?他主动说这些,也定是意图不轨。“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与阎王会清清白白,太蜀庄要怀疑,是他们自己个儿的问题,与我何关?盛无失,你莫要在我面前逞聪明,你的一字一句,我都不会相信。我知道,在太蜀庄你杀害西药未遂,你记恨于我……我知道了,你与阎王会有关联。你暂管血铃铛,是你派血铃铛杀人破坏,剑魁大会,香会大赛都是你干的。继承人大典上,有一个杀手,我认识,那就是你。”
盛算面不改色,说道:“把事捅破,对你没好处。”
“少吓唬我,你若真的要杀我,便不会留我这条命到今日。还有,杀害西药这一件重大的事情被我发现,你不及时杀人灭口,反而听我的花言巧语。我想了想,你定是发现了太蜀庄在盯着你,正巧我撞见了你,你便扯顺风旗拉我下水混淆视听,使他们埋下对我的怀疑,我爹参与了阎王会,我身上的嫌疑最大。我没有任何理由要救西药,那我离开芙蓉城去幽州,接着进了太蜀庄亦成了疑问。他们会怀疑我,是你拉我下的水。”
“精彩的推理,端正是你爹,我不拉你下水,拉谁下水。子承父业,十分合理,你不考虑?”
端木:“我呸,呸呸呸呸呸。泠夫人知道你在背后干的好事吗?”
“她当然不知道。”
端木:“欺师灭祖,泠夫人养育你到大,你就背着她干这种事,你有没有想过,我若是将事情……”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无人不贪恋权利。我敢当你面说破这些,就把握住了你这个人,我随时可让你变成孤苦伶仃。”
“卑鄙……”端木一气之下,抬脚踩死了那仅剩的一朵金盏菊。
盛算瞠目而视,心肌一梗塞,晕倒在地。
端木拍拍手掌的土,“小样,威胁我。”
☆、第二十二章 砸场子来了
奉召筠找的工匠真是让人省心,六月初一那天,三庭轩地下的暖窖完成了。三庭轩的后院被改成了一间大的汗蒸房,通过地窖的烧炉燃烧出来的热量使房间的温度升高,达到人体出汗排毒的效果。汗蒸房内布有香炉,特地是用药材点的熏香,汗蒸是排毒消耗,药熏是吸入补充,阴阳调节,有利而无害。这个想法,奉召筠一向是很支持,包括药材方面,芙蓉城的药材商全是药师宗的成员,三庭轩早就在药师宗的黑名单里了,此次也是奉召筠出面搞定了作药熏的药材合作。奉召筠帮了三庭轩大忙,而且没有收费,端木很有道理要郑重的道谢。三庭轩竣工前几天,奉召筠忙于芙蓉城的大小公务,常常不见人影,三庭轩开张大吉,奉召筠只是差人送了一份贺礼不见其人,端木问了来送礼的小厮。听小厮说奉召筠与奉北玦连续吵了好多天,奉府吵得鸡犬不宁,开张当日,奉北玦同奉召筠因为某事吵嘴,便不能亲自前来祝贺,遂派他们来送礼。
奉氏这一对高冷父子,端木很难想到他们会因什么事闹出口角。奉北玦在端正书房里发现美人图后,无端对端木发了一顿脾气,事隔多日,端木向奉召筠问起奉北玦的情况,他只道是无事让他不必担忧。若真的无事,端木去到奉府门口怎会被两名看护给拦了下来,说:“姓端的与老鼠一律不准入内。”端木就纳闷了,他什么时候得罪了奉北玦,之前见奉北玦对他的态度不是很好么?奉北玦不是把他当亲侄儿看待么?恁就说翻脸就翻了脸,这脸翻得忒古怪了些。门口看护不准他进去,他又不会游墙,便只能调头返回。
“端木,你怎么站在门口?”一名丫鬟推着坐轮椅的泠翩婓从闲池阁的方向回府,恰好撞见要回去的端木。奉北玦在奉府下的禁令,泠翩婓是当家主母自然是一清二楚,见到端木在奉府门口踌躇不进,便知道是门口的两名看护阻挡了去路。泠翩婓抬手做了个手势,身后推轮椅的丫鬟退开一边,她向端木招招手,说道:“来,你推我进府。”
“可,门口那两位大哥说,不拘城主明令禁止我与老鼠不得入内。我进去了,会不会被打出了?”端木怯场道,泠翩婓莞尔,笑容可掬,她的眼睛在看着某处,端木转过头,看见原本站在泠翩婓身后的丫鬟去了门口同两名看护在说些什么话。回过头看泠翩婓,她仍是嫣然一笑,酷似一尊面善的菩萨。半边莲的心肠是虚伪的假菩萨,那在他面前的泠翩婓给人的感觉即是一尊真菩萨。这尊菩萨和蔼的开口道:“我是夫人,有我在,无人能拦你。”
端木怔怔的嗯了嗯。人皆云:女人是水做的,端木和在泠翩婓的身上算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似水的温柔,泠翩婓说话温和轻柔,双目之中透着亲切的善意,在她身边的人,都会自觉放松,没有压抑。这样的女人,可以是位贤妻良母,在家相夫教子,平日里绣花绘画,养鱼种花,生活可以过得无比的惬意。难以想象到如此的女人,会是江湖第一杀人组织血铃铛的老大,若非事实,说出来都无人会信。端木想到了泠翩婓辛苦养育大的盛算,他背着泠翩婓做的一系列事,泠翩婓至今还不知晓。泠翩婓是盛算的表姑,两人的感情堪比半个母子,端木目前无凭无据指控不了盛算,不然泠翩婓就能知道盛算背着她干的好事了。
“泠夫人,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泠翩婓:“何事?但说无妨。”
“你将血铃铛交与盛无失暂时管理,就不怕盛无失借机夺了血铃铛的主权?血铃铛终归是属于泠氏的,盛无失毕竟是姓盛,外族心异,你就不怕有一天……哈哈哈,我是瞎说的,泠夫人你要介意。”端木推着泠翩婓到了一条长廊,按着泠翩婓的指引往前直行。
泠翩婓拨动手上的白玉佛珠,说道:“我年少残疾,血铃铛需要一个担得起重任的首领,无失是我一手栽培的,我相信他。”泠翩婓微微侧目,说道:“不羁和夫君几十年来了相处得甚是融洽,近些日子,夫君不知道为何性情大变,脾气变得暴躁,时常与不羁发生争吵。他们吵架时,我旁听到了一些内容,似是与你有关。头一次的争吵,夫君要封了三庭轩,要将你赶出芙蓉城,不羁便是要护着你,不许夫君这么做。那一次吵架,夫子二人冷战了一段时间,不羁为避免再度争吵,已是刻意避让。那次,夫君去找莲宗主商量药材之事,回到府中,夫君同不羁大吵了起来。经过打听,我方知晓,夫君所为的药材一事,原是你三庭轩所提供的药熏的药材。夫君不知缘由的不准药师宗供药材,不羁则是相反,我不知他们父子二人吵架的细由,而唯一可知的,他们父子不和,皆因你而起。”
“我令他们父子二人关系不和?”自古有红颜是祸水的一件件精彩绝伦的故事,其中不乏有父子同时爱上了一名女子,然后父子关系不和,刀兵相见,不是父亲杀了儿子娶了娇妻,就是儿子大逆不道手刃血亲抱得美人归。奉氏夫子关系不和,竟然是因他而起,他怎么不知道他自己何时成了祸水的。
长廊的尽头是楼台水榭,楼台之下碧池潋滟,池中锦鲤,来往翕忽。奉召筠在上面坐着,靠着楼台的扶栏,手里捧着一坛酒往自己的嘴里灌。泠翩婓让端木就此停住,她抬着头,道:“到了,不羁心情不好时便会来这里借酒浇愁,你上去陪陪他吧!”
端木踩着阶梯,上了楼台,旋即听到一阵酒坛打碎的声音,即见奉召筠摊坐在地上,身旁是破碎的瓷片,以及一淌没喝完浪费掉的酒水。端木走近奉召筠,一股浓郁的酒味刺激到他的嗅觉,端木扫了眼周围,数不清的酒坛子包围住奉召筠,他个人极似在酒缸里泡着,醉醺醺的,眼神迷离,分不清东南西北。端木心想,奉召筠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变成这副样子,他同他爹到底吵了些什么,让一位英俊潇洒的少主变得如此狼狈。奉召筠的手边有一把紫色脱了剑鞘长剑,紫色剑柄,紫色剑身,便是江湖中以优雅雅冠名的行风剑。不羁少主一周岁生辰宴之时,胥掌门赠送给他的生辰礼。江湖多有仰慕不羁少主的少男少女,传言不羁少主执行风剑有行如流水之态,风雅脱俗之资,乃绝世美男子是也。端木想说,这等世上无双的美男子正在抱着酒坛子在哭,假若被奉召筠的仰慕者得知,不知道地上要碎多少玻璃心。
“不羁少主,别喝了,你都成酒坛子了……”端木夺过酒坛子,奉召筠竟然哭出了声来,端木左右张望,泠翩婓和她的丫鬟已经走了,四下无人。端木无法相信,这位风雅少主当着他面在哭,端木干脆陪着他坐在地上,问道:“你跟我说说,你究竟怎么了?”
奉召筠抓了抓头发,顺溜的头发毛燥了起来,他哭了几声便停住,随即揽过端木的肩膀,含糊着不晓得在说些什么。奉召筠指着楼台的一根木桩,犹有些醉意,不清醒道:“我看到她走了,她不要我了,我那么的爱她……你看,那是我写的情诗,是写给她的……”
他所指的木桩,刻有几行字,那应是他用剑刻的。奉召筠在醉意下拿剑刻出来的字歪歪扭扭,着实为难了端木的眼睛。奉召筠在端木的耳边笑念道:“凌霜傲骨立,西风独自凉,看一剑,风流殇。玉峰堪截云,绝代而无双,望谁情,知无处?楼台五更梦,花底三月雨,顾离情,愁杀人。风雅剑,剑风雅,挑灯走马,南柯罢。这是我写的,你说,是不是很好?”
“好深的情伤……”端木惊道:“不羁少主,你不会同你爹爱上同一女人了吧!为此你们父子俩反目成仇……”奉召筠打了个响嗝,端木收了他旁边的行风剑,惊惶道:“你不要借酒壮胆拿着这把剑把你爹砍了,不羁少主,天大地大老爹最大,不要为了一个女人伤了你俩的和气。”
奉召筠又打了个嗝,一字一字的吐清道:“我和那老头是因为你吵起来的,不是什么女人。”
“我就是那个女人,呸,我就是那个祸水,呸,也不是……不羁少主,你叫不拘城主什么?”
“老头咯!”奉召筠突然放大音量,身子起了一下随后复坐回地上,右手举起一阳指,高声道:“那个臭石头做的老头,我不仅要跟他吵架,我还要打他屁股,就是把裤子扒了啪啪打的那种。”奉召筠附加了扒裤子和打屁股的手势,何其的生动和活泼。端木确定奉召筠是在发酒疯,这个世上,不管是人是鬼是神仙,喝了几口猫尿统统原形毕露。负有风雅少主的奉召筠,也难逃酒的诅咒。奉召筠捧着端木的脸,将其揉了几揉,他的醉眼里端木的脸被揉得变形,看着端木的脸说道:“端木,同你说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