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固然也有他说话滴水不漏的功力,可那是在皇宫,太君的地方,太君的地位比如今的他可高多了,在这个地位代表一切的地方,沈北能毫发无损就领了两个公子就能回府,说其中没有他那一声声父亲的缘故,沈北自己都不信。
沈北都能脑补出一本甄嬛传,他想着想着,突然轻笑了一声。
落在萧长平耳中,他幽幽道:“王君得了太君新赏赐本王的两名侍从,心中如此欢喜?”
沈北一顿:“我不是高兴。”
“哦?”萧长平看着他:“那王君在笑什么?”
沈北嘴上拐了个弯:“我想着,方才王爷舞剑,舞的倒是极好。”
萧长平一愣:“你在想我?”
沈北歪歪脑袋看着他,颇天真:“怎么?还不许我想王爷吗?”
“装。”萧长平说完一个字转过头去。
沈北听着萧长平说这一个字,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直觉萧长平似乎什么地方变了,与先前有些不同,若是之前,这个字眼,他该不会说,可具体如何不同,却说不上来,念头不过转了一瞬间,他很快不去想这个问题了。
一趟宫宴回来,除了多出了两个公子之外,府上没什么别的变化,至少沈北那儿暂时还没有什么变化,其他人那儿都什么想法,沈北当做不注意,府上依然是侧君掌权,齐王寿宴之后,沈北又仿佛没事儿了。
第二天,他又让竹柳搬了个椅子放在院子里,也不看账本了,全让人又如数都送到侧君那儿去了,如今他无事一身轻,自在的很。
府上奴才都觉得这府上的主子是越发让人看不明白了,这厢王爷似乎对王君上了心,那厢王君又将权柄还给了侧君,这搁在别家那哪儿是可能的事儿?谁还不争个你死我活?偏偏王君这一放手,府上又和谐不少,新添了两位公子也好似没什么似得。
那两位公子一个姓赵一个姓李,之前都是太君宫中当差的,结果来的头一天就犯了难。
这按理说公子入府头一日得拜见王君,可这府上掌权的偏偏是侧君,这是该先去拜见王君还是先去拜见侧君,得罪了哪一个都不行,可急死个人了。
赵公子拉着李公子皱眉头:“不然按照规矩还是先去给王君请安吧。”
李公子却摇头:“这王君一入宫太君又急着将我们赐给王爷,先前府上几位,也都是太君赐下来的,可见这王君不得太君欢心,王爷多孝顺太君呐,太君不喜欢的,王爷哪儿会喜欢,这不,府上权柄都在侧君那儿。”
“照你这么说,咱们得先去拜见侧君?”
李公子看赵公子那一脸模样,心说这人真够蠢的,面上却不表露半分,缓缓道:“是该如此。”
赵公子听了点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他看了看眼下的时辰:“那咱们就快去拜见吧,免得过来时辰了。”
李公子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他点点头,两人入府便住在一个院子里,这会儿商量着一同出门,走出院子不多远,李公子脚下一扭,突然整个人摔到在地。
“诶哟。”
赵公子看着李公子这下摔得,正好摔在旁边一个泥潭里,他那身衣服立刻脏了。
“这可怎么办?”李公子像是慌了:“我这摔得这么脏,不能去拜见侧君啊。”
第65章 拜见(加更)
沈北本来是闲着没事儿,结果那头竹柳突然来报:“王君,新来的公子去给侧君请安了。”
沈北听着勾了勾嘴唇,毫不在意:“去给他请安就去给他请安,我落得清净。”
竹柳一时语塞:“可……”
沈北回头带着笑意看了竹柳一眼:“急什么,新来的公子不懂事,回头敲打一顿自然就好了,眼下巴巴的过去倒显得我好似等着他们来,结果他们没来,我好没面子的。”
竹柳一想竟然还真是,想着自己方才那样子不由有点儿脸红:“是奴才沉不住气,王君自然有王君的打算。”顿了顿,他又道:“先前王君吩咐的,奴才已经办妥了,之前趁着齐王寿宴府上人手交替,奴才将不少人放入各处,卖身契都捏在奴才手里,也是亲自挑的人,应该还算合用,还是王君先前想的周到,如此也不怕侧君继续掌权府上有什么动静咱们不知道。”
竹柳说的最后,语气中全是佩服。
他原先还想着王君将这府上的事情又重新交给侧君,以后不免又回到从前的境地,可如今完全不会这样想了。
从前王君嘴皮子上不饶人,可府上多少奴才背地里都是看不起王君,可眼下却不同了,如今府上的权柄虽然不在王君手中,可这府上有什么动静是王君不知道的?
竹柳心头发热,只觉跟在王君身边,日日都有干劲,这伺候人起来,也越发勤快。
沈北听着点点头:“此事你办的很好,之前那位孟大夫的药浴泡着,也不错,我觉得身上松快多了,你再请他过来替我把把脉吧。”
竹柳听着立刻就去,沈北半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树叶,阳光透过叶子照在地上,露出一个个光斑,他缓缓悠然:“虽不是夏日,但是这么好的日头,挺适合睡个懒觉的。”
竹柳去的快,回来的也快,那位孟焦孟大夫过来的时候看见沈北正躺着,整个人慵懒高贵的很,他外头传闻听的少,不知道什么宫宴,什么寿宴,只规规矩矩过去,而后恭恭敬敬站在沈北身旁。
沈北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个笑容来:“孟大夫好啊,又见面了。”
孟焦上回见他的时候便觉得沈北与众不同,如今他一个王君居然这样平易近人的与他打招呼,孟焦却不敢怠慢,行了个礼道:“草民给王君把脉。”
“嗯。”沈北没多说了,将手伸了过去。
孟焦仔细把了一会儿,而后道:“先前王君说的想调养好身子而后慢慢锻炼的事儿差不多可以了,如今王君的身子已经到了最佳状态,佐以锻炼,自然能让体质好些。”
沈北很满意:“那一天多少时间为宜?”
孟焦道:“不超过一个时辰,且不宜在饭后。”顿了顿:“若是可以,黄昏时候便很好。”
沈北点点头没什么要问的了:“竹柳,替我送孟大夫吧。”
孟焦站起来,冲着沈北告辞,到了外头,竹柳将人送出去,给了他看诊费用。
此事他本也没有避着人,自然有人看见了,那人看见之后小跑着到了侧君院子外头,恰遇上冬儿,那人在冬儿耳边嘀咕了一阵,正说着突然见红卯提着什么东西过来了。
冬儿立刻让人退下,可红卯什么眼力,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只是面上不显,冬儿迎上去。
红卯当即说出自己的来意:“宫宴那日宫中赏了许多缎子,王爷的意思,这不,给侧君送过来了。”
冬儿面露喜色:“多谢王爷了。”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来:“也多谢你,这老远送过来,挺重的吧?”
红卯看着那荷包笑了笑:“几匹布,有什么重不重的,这就不必了,我还得去给陵公子他们也送过去,就不多叨扰了。”
冬儿见红卯推辞,手都不伸,显然是真不想要了,面上笑笑收回,心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这送东西送不出去,可不是表示对方不贪,你看他面子,他也得看你面子,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东西他不收,显然是有划清界限的意思。
红卯是谁,那是王爷跟前第一得力人,看着笑嘻嘻的,可办事儿利落,颇得王爷喜爱,有时候,他的意思,几乎就是王爷的意思。
冬儿抿了抿嘴唇,又想起刚才那人报信,他转头回了屋子。
那边那位过来请安的公子还在里头,与侧君闲聊,冬儿不好说什么,但是拿着布匹入内,赵公子眼前一亮:“这是王爷赏赐给侧君的缎子?好漂亮啊,王爷果然很宠侧君呢。”
侧君看着那缎子也觉得好看的紧,但看冬儿一眼,立刻便发觉了什么,他笑了笑:“想必是昨日宫宴之后宫里赏赐的,必定是人人都有,你眼下还在我这儿,回去瞧一瞧,说不准东西已经送过去了。”顿了顿:“对了,今日你来拜见,是你规矩大,这事儿本该是王君给你赏赐,你虽来拜见,但我不好逾了规矩,王君赏赐过了,我便不给你什么了。”
赵公子一愣。
侧君看他一愣,颇惊讶:“你,没去王君那儿拜见吗?”
赵公子这会儿脸色终于有些不好,他蓦地想到去换个衣服这么久还没有过来的李公子,这会儿,他便是再蠢也反应过来了,脸上顿时愤愤,看着面前似乎好脾气的侧君,他大喊:“侧君可要为我做主啊!”
侧君看赵公子那样子多少也猜到一二,想想另外那位没有过来的公子,他笑了笑:“我做主可没有用,你眼下去王君那儿,不知来不来得及。”
赵公子一听,赶忙站起来,而后匆匆告辞了。
冬儿看着他走远了啐了一口:“什么人呐,当我们这儿特别欢迎他似得,方才多少好话来夸侧君你,如今眼巴巴又要去捧王君的臭脚。”
侧君笑着摇摇头:“这种人才好,不多事儿。”
冬儿一听,这不明摆着说他蠢好拿捏嘛,一想也是,这么蠢的货色,放在府上才安全呢。
不过他可没忘了自己要说的是什么,他道:“方才有人来报,王君院子里请了个大夫。”
侧君面色一僵,而后算算时间,心里松了口气,但眸色深深:“王君这是,想要孩子了吧?”
冬儿抿抿嘴唇:“奴才想着也是。”他看着侧君:“怎么办?王爷如今对王君与从前不同了,王君既然已经侍寝,那他若是再有了身孕……”这府上便要有嫡子了。
若是运气好些,让王君生下的是嫡长子,那世子的位置可就……
侧君抿了抿嘴唇:“若真到了那时候,有步棋,也该动一动了。”
他默默的,往两位陵公子住的院落方向看了一眼。
沈北突然打了个喷嚏,竹柳一阵紧张:“不会是感染了风寒吧?”
沈北揉了揉鼻子:“八成是有人想着算计我来着。”
“啊?”竹柳眨巴一下眼睛有些懵:“还有这样的说法?”
沈北看他懵的样子颇觉得有趣,示意他过来揉揉他的脑袋道:“你没听说过一想二骂的说法吗?我寻思着这儿也没什么人会想着我,若是想着,怕也是算计居多了。”
竹柳听着这话先是愣了愣,紧接着有些心疼,他笑着道:“说不准是郎君想着王君呢,这不,明日咱们就要回将军府了,郎君想着王君也是有的,说不准现在正念叨着呢。”
沈北是记得这回事的,宫宴结束之后便是将军府团圆宴,想到沈郎君,自然也想到韩侍君以及这将军府的一大家子。
要说这将军府上,那可比这平西王府热闹多了,倒不是说侍君有多少,沈北略猜到一些宫中那位与他那位便宜父亲有些牵扯之后,倒是有些能理解韩侍君为何得宠,但得宠是一回事儿,沈郎君虽然占着郎君的位置,可到底也不得宠的很,偏偏他是个贤惠的,与原主还不同,是真贤惠,一心扑在孩子与管理内务上头,对于沈将军的淡漠,心头该伤心的伤心,可该做的,他继续做,偏偏沈将军对韩侍君有所偏爱。
于是往往沈郎君做的许多事情都是吃力不讨好,这且不用说了,这府上长男是韩侍君肚子里出来的,这次男也是他肚子里出来的,说是侍君,其实若不是沈郎君家底有些,恐怕这韩侍君早就扶正了。
更不用说这府上还不止一个韩侍君,还有二房三房的人,沈家是武将,大多男丁孔武有力的很,于是除了那位便宜父亲,这二房三房这正君侍君一大票子,大的多的,出生的小的也就多了,沈北记忆里,原主在府里那会儿,若不是占着个嫡子的身份,以及沈郎君护着,以他那个脾气,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处。
但即便没吃亏,那也是沈北没吃亏,沈郎君手底下因为给沈北收拾烂摊子流出去的银子,可真真不少。
沈北想着,倒默默了一下,正在这时候,外头有人通传:“王君,新来的李公子过来拜见王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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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李公子与赵公子(一更)
李公子过来拜见的时候换了身青色衣裳,打扮的一点儿不招摇,很素雅的样子,看不出想出风头的意思,他听着里头说可以进去之后便缓缓进入,而后,看到了躺着晒太阳的沈北。
当即上前给沈北行了个礼:“参见王君。”
沈北却看着他:“只有你一个人?”
“这……”李公子像是有点儿难以启齿:“与我一同过来的那位赵公子他路上出了点儿事儿,眼下怕不能过来,请王君恕罪。”
这话该是为对方掩饰,可偏偏用的语气不对,让人一听就能听出里头有什么猫腻。
显然是故意惹人问的,沈北仿佛没听到他这种故意,淡淡说:“原来如此,那行吧,我知道了,你是新入府的,既然来拜见,规矩还是要懂,竹柳,你来。”
李公子本想引得沈北问起赵公子的,他原本在太君那儿,这宫中竞争可不比外头,赵公子的身家比他好些,但他之所以能与赵公子一样被挑中赏赐给平西王爷自然是靠的他的机智。
他在宫中混的尚且不错,到了平西王府自然不甘人下,都说平西王府都是侧君掌权,而且他特地打听过了,先前齐王寿宴的时候,府上公子也被王君指派了事儿,也就是说,公子们若是巴结的了王君,那日后是不愁没有一席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