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思长欢[古代架空]——BY:黄昏后的梦

作者:黄昏后的梦  录入:05-12

  “你……”翟霄有些错愕,这个时候,安阳居然能愿意把荻苼这个身份尴尬的私生子叫来同坐一席。
  安阳郡主面无表情道:“好歹是你儿子。”
  “好。”翟霄是格外高兴的,尽管他没有那么喜欢荻苼可人好歹是自己亲生的,而且自己膝下无子,眼见自己血脉将断,荻苼这个唯一的血脉就显得重要了。
  况且安阳能认可荻苼才是最让他高兴的,他把荻苼放在安阳身边十多年,给自己照顾了十多年,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这是情分。自己为了这个位子让自己儿子隐姓埋名东躲西藏,本就包藏祸心,安阳作为这世间唯一的知情人,却给自己瞒了十多年,是她顾恋他们的情分。说到底,还是他对不住安阳。在谢厚远的事上,他也没有帮到什么,他的兵符调动的兵马有限,不知道谢厚远能不能撑得过去。他知道,谢厚远之于安阳是怎样的存在,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让谢厚远平安无事。可惜,他明白,翟聿那小子不明白,他一心想着大权,怎还会有一丝丝的亲情顾恋。
  他已经大权旁落,他手上的底牌已经被洗的彻底,他这么多年来的机关算尽啊,最终还是败在了家国面前。世人皆骂他大逆不道、乱臣贼子,可他不过是崭露心思。家国面前,无己之欲,他向来都明白的道理。
  荻苼果真在摄政王府,也是,大过年的,也不好再把人放在别院里。下人去叫,没一会儿就把人带来了。看样子是等着的,来了就恭恭敬敬的行礼,比之以前,荻苼的性子收敛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郡主的原因,翟霄头一回当面承认荻苼是他的儿子。这是一个团聚夜,荻苼也该认祖归宗了。
  下人端来酒盏,荻苼挨个敬人。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这一天,他盼了好久,光明正大的做王府继承人,这本该就是他的。
  “不肖子荻苼,拜见父王。”荻苼激动万分,磕头也磕得响。
  “从今以后,做好自己的事,其余的也无需你计较。”翟霄还记得荻苼给长欢利用的事儿呢,这是在告诫他。
  “是,谢父王。”
  “侄儿荻苼拜见姑姑。”荻苼上次见郡主,还是府里的下人,现在已是天差地别。
  “回家了,就好。”安阳郡主点头承了,翟霄能有自己的孩子,她也替他高兴,这孩子躲躲藏藏这么多年,也委屈他了。
  荻苼一转身,就要朝长欢拜礼,长欢赶紧拦着。
  “无需拜我。”荻苼看着长欢,渐渐地失了笑颜。他以为,长欢是不喜欢他,所以不承认他。
  长欢看着荻苼迅速垮掉的笑容,解释。“你我平辈,我不敢承你的礼。”
  有了长欢的解释,荻苼才收起介怀之心,他坐在长欢身边,挺直腰板,端的和长欢一个姿态。
  长欢瞟了一眼,不动声色。
  “等过几日,我便把请立世子的折子递上去。”
  长欢清楚的看见,荻苼隐藏不住的喜上眉梢。多年来的得偿所愿便是如此吧。
  年后第一晚,陪长欢过的却是李怀玉。郡主待在馨荣堂里不出门,让长欢自己吃饭,长欢也便没有了胃口。
  “不是让撤了吗?怎么又端上来了。”长欢看见无忧重新把菜摆出来便询问出声,无忧向来是听话的,可不会违背上意。
  无忧还没有出声,李怀玉倒是光明正大的进门了。
  “我让她们端上来的。”原来是李怀玉进来给无忧瞧见了,给他讲了长欢没有用膳的事,所以才会让无忧又给端上来。
  “你怎么来了?”李怀玉也算静榭轩的常客了,无忧几人都知道,李怀玉是长欢的朋友,所以也不大惊小怪。
  “陪你过年。”李怀玉径自坐在饭桌上,长欢跟着坐过去。
  “还热着,吃吧。”李怀玉夹了碗菜式,推到长欢面前。
  长欢看了眼饭碗,招呼无忧。
  “你们也都去吃饭吧,记着叫洪福,他在木房里。今夜不用伺候了,都歇着吧。”
  “是。”无忧无愁齐齐退下。
  长欢看向窗外,庭园萧条。
  “今年还没有下雪就过年了。”往年的时候,都和秦颂雅打起雪仗了,今年既没有雪,连故人都没有了。
  世事无常,往事如昨,越是不甘心的事就越清晰的刻在脑海里,萦绕心头。
  “年后便有雪了。”李怀玉执起谢长欢的温热的手掌,陪他落寞。
  有些感情,不是去让喜欢的人如何高兴起来,而是跟着他高兴,跟着他不高兴,自己高不高兴,全看他高不高兴。
  “李怀玉,我们还能活着出故里吗?”这是长欢最大的顾虑,他感觉不到他们有未来。他好像可以破除所有的屏障,他也可以对所有人宣誓李怀玉是他所爱,就算是郡主他也可以豁出去了。可是,这些现在并不是真正的困难了,困难的是,这故里的水深火热,把他们圈住了。
  原本的三鼎对立其实还有更多的隐患,莫名其妙出现的肖意,让他惶恐,如今连连不断的战事,去雍南的赵文途,这些都变成了他探究而不得的,将会发生什么呢,他看不见了,眼前迷雾重重,好像他针对的翟霄又不像他所看到那个样子。他找不到答案了,他收手后,开始捉襟见肘、步履维艰。
  他开始怀疑,自己该不该收手,还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插手这些争斗。
  如果不收手,他失去的将会更多,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他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了。可如果从一开始他没有进入党争里,他或许和李怀玉就没有今天。他身边的这个人,是他的了,他也不要轻易放手。
  “当然了,怎么这么问。”李怀玉担忧起来,长欢今日一反常态,说的话也让人挂心。长欢惯是个心气儿好的,遇事不忧不扰,平心静气。可今天的反应,又为哪般。
  “我感觉……天要塌了……”外面暗下来,黑乌乌一片,依稀可见苍木的翦影,月牙儿被乌云遮得只剩一角,就像是长欢的预感一样。
  “担心谢将军”谢厚远远在边关,生死难料,如今大晋腹背受敌,远征军怕是不能安然了。可能年后,故里又要派出远征军了吧,这一次,去的是谁,是马革裹尸还是衣锦还乡都不得而知。
  “不知道。”长欢一时无法阐述他的心情。也有担心父亲,但是更多的不是这个,现在的故里,就像现在的天气,风云莫测。他害怕的是他阻止不了即将发生的事,就像是一张看不见的网,即将兜头罩下,只剩自己喘息挣扎的份。他一向倨傲,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事他不能认命。
  “好了,不要多想。”李怀玉如何不知,如今的故里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他们这样的人,一旦卷入其中,便是无可自拔,沾一身灰尘。他从进故里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以前吧,觉得能尽一己之力为君分忧为民解难便足已,所谓身先士卒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现在不同了,身边有了人,便想好好活着,不要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要各自安好。
  尽管长欢未入仕,可是他身处朝堂之外,宗门世族之中,注定不能有置身事外的道理。他也看见了,如今朝堂局势日渐混乱,各系独大,这里就是个是非之地。
  长欢看向李怀玉,认真道:“要是真有那一天,我也希望你活着。”
  最好的就是大家一起闯出去,如若不能,这个故里就是葬身之地。有的人一辈子就困在这里,然他和李怀玉都不属于这里。
  他想回漠林。见过生死离别后,这个想法日益剧增。在漠林恣意潇洒的日子,倒成为了他最奢望的,如今在故里,他再也没有好好纵马一回。
  长欢仔细看着李怀玉,威仪不肃、清风明月一般的不世之才,居然会便宜了自己。他自己也从没有想过,当初的那一箭,居然会是他们缘分的开始。当时对这个人,厌恶得很,果然是世事无常,人言可畏。
  与他交握的手,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心中滚烫,又暗喜。世间的喜欢大都如此,悸动又贪恋。
  “你错了,是我们都要活着。”李怀玉握紧长欢的手掌,语重心长。要是真有那一天,他们也都要活着,如若不然,也不能是谢长欢。堂堂男儿,顶天立地,死亦何惧。
  谢长欢嘛,人间如玉贵公子,静看花开、笑闹云散,既不惹凡尘,便濯然一身。他这样的人,怎该为尘世所累,潇洒恣意才是他的人生。
  “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一起去漠林,看云起云舒,日升日落。”回到那个谢长欢想念的地方,去见识他的世界,去认识他的故事。
  “好……”随着好字落下,盖在长欢唇上的是李怀玉急促的热吻。
  这一年的大雪,来的出乎意料的晚,前一晚上烈风吼了一夜,吹了好几盏灯,第二日一早满城银装素裹,铺就了一片新天地。
  静榭轩里,无人动院子里的雪,踩都无人踩一脚,皆是知道,长欢好雪,向来喜欢得紧,下人都是挤着走廊。
  往日里这时辰,长欢都起了,今日倒一反常态,贪睡了。这也时辰不早了,无忧两人已经备好洗漱用具,轻轻进了屋子,准备叫醒长欢。
  如若公子起来看到这雪景,必是会欣喜万分。无愁看了眼外面的雪景,特意开了点窗,好让长欢一起来就见到这一年一遇的美景。
  无愁进了里间,不稍片刻,就不知怎的红了脸急匆匆的出来了。无忧满是疑惑。
  “怎么了”
  “没事……”无愁只觉得脸上十分滚烫,眼神飘忽,不知该怎么讲述里面的一幕。
  无忧无奈看了眼无愁,只以为她是少女怀春,如今公子正值盛年,心中爱慕公子才会如此。无愁既然不方便进去,就要自己进里间去,却方一扭身给无愁一把拉住。
  无愁看着无忧,面色纠结,难为情的样子。无忧可没那么多耐心,刚要催促,无愁就开口了。
  “李、李大人在里面。”
  无忧如晴天霹雳。
  “还在!”
  无忧顿时明白了无愁方才的反应是为何,又是气恼又是羞愤,僵着身子,不知该转回来还是进去。
  既然李怀玉留宿静榭轩,怕是……也是为难无愁这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的了。
  无忧就跟个老妈子一般苦口婆心,为着长欢的事日夜操劳,生怕他哪里不好了,今日这一遭,让她备受冲击,坐立不安。
  昨夜里李怀玉来,公子恰好心情不佳,原本以为,公子见了李怀玉,会有所好转,是以才放心的离开了静榭轩。却不想……公子与李怀玉交好,她们皆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却是这般……难怪郡主反对李怀玉同公子往来,还是郡主有先见之明。李怀玉看起来也不是那样的人,怎么和公子……就……无忧满面愁容,长吁短叹不足以发泄心中的怒气。
  这还是在府中,李怀玉便堂而皇之的留宿公子寝院,要是让人瞧见,郡主大怒,公子又该受罚了。
  “无忧姐姐,怎么办……”无愁急得来回转圈圈,这人要不要去叫,一会郡主问起来可怎么办啊!
  “你出去,别让外面人起疑,我来伺候公子。”这时候长欢还不起,外面的人都是长了眼的,说不得就要去馨荣堂嚼舌根了。为避免被起疑,得让无愁出去转转,只要说是公子贪睡便是。
  只好如此,无愁临走前看了眼里边卧室,觉得自己身负重任。公子名声都担在她身上了,可不得出一点差错,不然……
  脸盆里水都冷了,无忧却没有心思去换了,还跟自己胶着着,犹如天人交战。进去叫人听起来容易,要是搁以前也容易,可这时候怎么个去叫法。
  无忧心里怨极了李怀玉,这人看起来衣冠楚楚的,枉自己对他还存有景仰之心,没想到却也是个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尽占自己公子便宜,要是让公子名声尽毁,届时公子又该如何自处。
  春宵当是夜,暖裘帐,燕好玉成。红鸾透春光,无限好,举案齐眉。良辰应美景,夜同寝,千金花烛。
  无忧还没有来得及去喊,李怀玉自个儿起了。
  无忧听见脚步声,头都埋在胸口去了,生怕看见不应该看的。
  “我先走了,你家公子醒了,给他说一声,我今晚再过来。”李怀玉见着无忧如鹌鹑似的也不指望她伺候自己,一边给自己系带子一边说道。
  他夜里向来睡得浅,早间无愁进来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挨着谢长欢,才一直没有动作。或许是贪恋那种肌肤相亲的感觉,不舍得离开,个中滋味,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无忧听见是李怀玉的声音,瞬间抬起脑袋瞪过去,却触及李怀玉脖颈间的痕迹,又是面红耳赤,羞愤不发一言。
  李怀玉明了的摸上脖子,心情极好,脚步也轻快了许多,途中也知晓掩人耳目,跃出静榭轩,避开视线出了郡主府。
  李怀玉一走,无忧就慌忙去了里间,方一打起帘子,一股子气味涌入鼻子,虽说未经人事也是受过□□的,自然明白怎么回事,红潮自上而下蔓延到脖子,尽管没有刻意去瞧凌乱的床榻也还是受到不小的冲击。
  “公子。”无忧有些心疼长欢,鼻子里发酸,都带颤音了,为自家公子抱不平。长欢给锦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头散乱的乌丝铺在枕头上,只剩脑袋在外面。
  长欢也是清醒的,李怀玉起来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初尝人事,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雨露,身上疼不想动。
  他相信无忧,所以也没有刻意叮嘱什么,她们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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