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思长欢[古代架空]——BY:黄昏后的梦

作者:黄昏后的梦  录入:05-12

  他曾经那么眼红权利,争了三四年,居然一样都没有争到,现在看着亲人下狱,自己居然无可奈何。真是可笑,自己平生自诩高高在上,却也是表面风光,空有其表,一遇上事儿只能独善其身,谁也救不了。秦侯府没了,秦颂雅走了,现在又是宋府了么,为何,出事的皆是他在乎的人,为何自他来到故里后,就发生这些事。
  “我想回家。”他的一个家要没了,但是他还有避风港,家里还有关怀着他的母亲。
  长欢一进门,就看见郡主等在门口,焦急的样子,看见他的那一刻似乎才松了口气。
  “母亲……”
  长欢看着这样的郡主,坚持住的泪水已在眼眶打转。匆匆冲进她的怀抱,埋着头一时泪如雨下。
  郡主感受到衣襟的湿意,摸着他的头,亦是红了眼眶。
  “乖,没事。”
  她这段时间疏于长欢的照顾,直到今日听说宋府被查抄,她才后知后觉,故里已经走到这番地步了。
  宋府出事,长欢必然难过,可人如何奈何得了天意。
  墙倒众人推,特别是孙正庭一方,自从知道宋柏陵与翟霄有私下交易后就认定了他们同流合污,甚为不齿,堂堂中书令居然与摄政王狼狈为奸,企图颠覆大晋朝纲,作为御史台令,坚决抵制此现象。
  “陛下,既已证据确凿,宋氏一族该定罪处置了,不然何以向天下人交代!”
  “臣附议!”
  宋家不过方才下狱,就急着求宣判,说得好听给天下人交代,不知还是在欲盖弥彰呢。
  “本王觉得此事尚有疑点,还需查明。”
  “臣亦请重审。”虽翟霄李怀玉主张清查,奈何一方坚持严惩。
  “陛下,此事关乎江山社稷,不可慢待,定然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朕亦觉得……”
  “且慢!”
  随着一声高呼,殿外走入一人。身形颀长、如松鹤立,身着白色斜襟宽袖敞衣,外面披着灰色披风,抬腿之间,衣角翻飞。朱唇皓齿、松风水月,眉眼如画、清隽秀致,芝兰玉树。其神色淡然,不急不缓于众人眼中步入殿内,不卑不亢、神态自若,赫然是靠着翟聿给的那枚名牌自由出入皇宫的长欢。
  李怀玉昨日便猜出,长欢不会袖手旁观,却不知他会登大殿求公道。
  “你是何人居然敢擅闯大殿!”面对旁人的喝止,长欢正色理词。
  “宋氏今日之祸,来得不明不白,宋氏以清流居之,此等大罪危言耸听。或名不实,应三堂会审后方能定罪。”长欢之言也是犯官该走的流程,而不是慌忙定罪,然后蒙冤而终。
  “你便是谢家那个公子哥。”有人认出了长欢的身份,长欢也不藏着掖着,坦白身份。
  “鄙人不才,正是谢家长欢。”
  “谢公子还是速速离去吧,这里是金銮殿,朝臣议事之处,非过家家的玩所!”比长欢作孩童,暗讽之意明显,也是,长欢身无功名,在这些有品级的官身上,自己就是一个走错地的笑话。可惜,长欢也不是个能被一句话就吓走的人,他来的时候就预料得到,自己会遭遇什么白眼,但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他必要走上一遭,不管最后如何。
  “小子替父兄而来,□□一事,事关重大且疑点颇多,不该草草立案。”这句话是冲翟聿说的,若翟聿顾恋他们的旧情,就该给自己一个面子。
  “你不过徒有一介封号罢了,竟敢在这里颠倒黑白!”谢长欢一介白身,却立于大殿之上,对政事指手画脚,不管对错,都要惹来旁人不满。
  朱涉之言本无错,可是,他中伤的不只是长欢,更惹怒了翟聿。
  “朱卿可知你今日所言犯了死罪!”朱涉话语刚落,翟聿便呵斥朱涉,目的显而易见为长欢撑腰。
  “陛下!”朱涉诚惶诚恐,自己所言乃出之律法,如何会引得天子盛怒。但他低看了长欢于翟聿心中的分量,翟聿此生幼时孤独,若在他最迷茫时给他一点光明,那点光便会是他一生的渴望。谢长欢是他幼时的光,是他一生的渴望,他因他而喜,因他而怒。
  “他,谢长欢,先帝亲授公子爵,众卿可知,这公子名号由来。先秦时,公子赐予皇室子弟,予以皇储看重,有朝一日,便可独挡一面,万人之上。然时过百年,先帝赐谢公子尊号,便是对他的寄予厚望!位居百官之首,天子之下!你们,便是给他提鞋都不配!有他在,朕都要敬七分,何况是你们!”翟聿见不得旁人低看谢长欢,那人是天上的明月,高不可攀、皎皎如玉,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存在,旁人如何能视他低贱,若是他愿意,便是天下都能分他半壁江山。
  “臣惶恐,陛下恕罪!”众人纷纷跪下,难得的是翟聿会这么袒护一个人,还搬出了封号的由来。明明先帝赐号的本意是对他的看重,更是对郡主的爱护,彰显身份,可也绝非是让他凌驾于百官之上。
  可是,他们却无法辩驳什么,毕竟是有理有据的,翟聿不过由于朱涉的一句话便勃然大怒,这是在告诫他们,谢长欢他们只能敬而远之,天子尚能敬七分,他们这些朝臣便要全心敬上。要是再有不敬,说不得不仅是引起翟聿的反感,还要因大事小。
  如今朝堂,翟聿独大。上位天子,一国之君,万人之上,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挥手云雨,大权在握。
  长欢感激翟聿的袒护,还以为自己今日孤立无援了呢。
  因为长欢的出现,此事日后再议。翟聿宣布退朝,下了朝,得翟聿示意长欢跟去了乾阳宫。
  “哥哥勿急,宋大人的事会有沉冤昭雪的时候。”翟聿给长欢倒好茶水,上好的雪山银针,可惜长欢无心好饮。
  “陛下相信他们吗?”父兄为人处世世人皆知,先帝亦有好评,陛下应该也如此,既然这样,那那些不实的罪名是不是就应该彻查清楚,而不是直接盖棺定论。
  翟聿转动杯子,在桌上摩擦发出梭梭的声音。
  “朕是一国之君,不信所有人,信目染,信耳闻,信证据。”他坐于深宫之内,而世界之大,他的眼又只能看四周。他没有千里眼,没有顺风耳,能看的就是一纸纸证据。他不相信下面人的片面之词,他不信那些经过千人手的状纸。他能信的,只有为他所用,受他之命的影卫。
  是啊,君王怎会听信他人的片面之词,与其听下臣们争论不休不如自己耳闻目睹。
  长欢今日搅了大朝会,翟聿就是处罚也是应该的,怎会听自己一面之词就从新审查呢。翟聿是陛下,不只是翟聿,他是天下人的君王,不只是翟聿。他能听他一言,朝堂上尽力维护自己已是他仁至义尽了,自己再多舌便是无理取闹了。
  长欢郁郁寡欢,翟聿虽不能感同身受却也无法释然。他眼中的谢长欢,便如同他的名字一样,长乐、长欢、长喜,无忧、无愁、无灾、无难。
  他这一生,没有任何可以值得他信任、托付的人,虽说六宫眷宠,可皆是人心隔肚皮。他甚至不敢和她们多说,生怕被揣测了去,也只有毓秀宫,是他最是流连的地方。尽管世说他偏宠毓秀宫秦妃,可唯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想宠的不是那个人,是她的故事,只因为,她的故事里,有那么一个人,是他触手不可及却不能放弃。
  “哥哥,无论如何,哥哥都不会有事的,聿儿会保护您。”就像您在聿儿幼时,护住我一样,为我驱散阴霾,为我点燃光明。
  “谢陛下体恤。”他能有什么事,他到底不姓宋,能奈他何。他的前面只要站着郡主,他便安然无虞。说到底,宋家这事究竟是受何人构陷,他还无从得知,但谁也不能脱嫌疑。要是以前他会说是翟霄做的,现在却事先排除的就是他了。他面前的翟聿,是个孤苦伶仃又身负重任的倔强人,他背负了他这个年纪不该背负的。他在自己面前会抱怨会撒娇会委屈,在朝臣面前说一不二、不怒自威,可是私下里,他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实面孔,他手底下的影卫,遍布故里,他似乎掌控了每一个人的把柄,他的眼神已是一个真正的帝王,作为君主,他能偏私吗,他做的是利己之事还是公平公正。
  听说这次争议最大的就是他的心腹大臣,他们力要严惩宋柏陵,其势不容缓,他们到底是为天下公义还是受人驱使。就像翟霄说的,翟聿、李怀玉,这些人一个是一国之君,一个是一国丞相,身居高位的人,岂非良主。他当初不信,现在却信了,不管是李怀玉还是翟聿,都不会简单。如果简单,岂会想要专政夺权,压倒摄政王派,壮大保皇派。
  这个深宫,是一个大染缸,在里面待久了的人,终究要变了颜色。
  长欢试图交还令牌,这东西他用了不少时候,也该物归原主了,今日又以它得进金銮殿,想必明日弹劾自己的折子都有了吧。这枚令牌,始终烫手。
  “这令牌……”
  “哥哥拿回去吧,日后哥哥该是用的上的,哥哥还会进宫的。”翟聿笃信,长欢还会再次进宫。可长欢却不想再这样冒然进宫了,悠悠之口难堵,以后若要进宫还是依例奏请吧。
  “到底后宫已有小主,若哪日冲撞了……”
  “无妨,她们都是喜静之人,不常出宫舍的。”
  长欢本想借着后妃的存在退回令牌却被翟聿一一驳回,他的意思很明了,若翟聿答应重查□□一案,那他便别无所求,也不会在冒然进宫打扰。
  “陛下,您曾说,子欲养而亲不待,太子早逝,您失去了这个机会,现在长欢同您一样,长欢自小离家养于郡主膝下,可宋家为我骨血亲人,长欢无法置身事外,眼看着他们深陷大牢而无动于衷。”
  “陛下,父兄为人众所周知,怎敢行谋位窃国之事,定是蒙冤,微臣不求能放过他们,只求陛下重新彻查,若所得结果不变,父兄便是大逆不道,微臣方可死心,若真是蒙冤,若能昭雪,臣亦不胜感激。”
  随着话落,长欢离席,跪于席位,展袖叩拜。
  翟聿眼神闪烁,亲启唇瓣。
  “好。”
  “宋家一事,以证据不足,重审。”这是翟聿答应的,宋家事重审,不过人还是在大理寺关着,但长欢已经很满足了,既能重审,一定能沉冤昭雪的。不枉他违律闯入大殿,到底还是有好结果的。
  李怀玉看着喜形于色的长欢,有些没有说出口的话还是没有说得出口。就算重审又如何,既已是陷害,短短时日能找到什么证据,要是陷害的主使是他现在感激不尽的人,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那便好,总能找到证据洗脱冤屈的。”李怀玉替长欢感到高兴,没想到,他们屡求未果的事,长欢居然一去便能得到翟聿的首肯。
  “你是怎么说服陛下的”
  “陛下是明君,自然不会使好官蒙冤。”
  原来翟聿在长欢心里,是一个明仁的存在。翟聿这次做了一个好人,想必长欢更加感念他了,若是自己细数翟聿的那些阴谋,怕是让长欢觉得自己刻意为之。
  李怀玉但笑不语。翟聿明君……他知道的可不止这些,若翟聿是明君,翟霄又算得了什么大奸大恶。
  □□的事,这大晋里能动军备所的人没有几个,又能不动声色运至田庄私藏,这个人不仅有手段还有勇气。一旦被发现,他便是那个谋逆之人,可是他居然不声不响的成功了,这说明什么,他手眼通天,里应外合,暗度陈仓,足智多谋,计划缜密没有一丝纰漏,还得天时地利人和。这样的人,算来算去,谁的嫌疑最大,不过,为何要动宋柏陵,还是他最不解的事。宋柏陵一生无过,在朝中声望俱佳,为何就得是他。说到底,有牵连的,只有长欢。可又不该是冲长欢去的,那还有谁,郡主、谢厚远然后就是翟霄。说这么多,翟霄就最没有嫌疑了,相反他才是别人的目的所在。那么,如今谁的嫌疑最大,翟聿。
  他忌惮翟霄,忌惮谢家军。素心郡主又是摄政王之女,商国太后,宋长绪挚爱。要想动翟霄,就要一点点瓦解他的存在,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身后的人。
  在其位谋其政。
  翟聿突然下令要求重审□□案,掀起了众臣的议论。按理说,翟聿会趁机压倒宋氏,给自己的道路铲除不平,可是不知道谢长欢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两下三下的就说服了翟聿。
  “宋柏陵已是强弩之末,就算重审也改变不了什么。”这是翟聿给他们的回答,好让他们可以安心,宋柏陵已是穷途末路。就算答应了谢长欢又如何,终是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或是时间的早晚罢了。他可以给谢长欢留情分,可是,谢长欢是谢长欢,宋柏陵是宋柏陵,终不能混为一谈。也只有自己异己皆平,自己才能心安于位,到时候,便是分他半壁江山以补偿谢长欢都无妨。
  “陛下,微臣有一问,那□□真是宋柏陵盗出军备所私藏的么?”孙正庭受命与翟聿,才能掀起这起风浪,至于所有的指示都是翟聿一手谋划。
  天子手眼,遍万家灯火,千人为耳,那批被暴露出来的□□,不一定说就是宋柏陵自己盗走的。宋柏陵为人正气,就是他也钦佩有加,只可惜,误打误撞成了翟聿眼中的钉子。
  “朕说是,便是。”


第99章 真假翟聿
  就算是深陷大牢,宋柏陵也不屈不挠,静待死讯。他的高风亮节,虽死不折。
  “君子之交,在于情义,或有别心,但胜情愿。”
  “王爷,宋某自知命不久矣,但请王爷,护我妻儿。”宋柏陵自知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了,这个地方他带着枷锁而进,便不能全身而退了。那藏在田庄的□□,他至今都没有亲眼目睹,可惜啊,本不是他的东西,他却要为此付出代价。不过,人终有一死,便是当下人头落地也不皱眉。更何况,他是自取灭亡,自从和翟霄搭上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有这一天。老天爷不眼瞎,多行不义必自毙,要不是他生了贪恋,不满足于此,要不是为还当初的救命之恩,他不会和翟霄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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