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把血书呈给摄政王,摄政王看后传给其他人。只见这万民血书,有的是歪歪扭扭的名字有的只有一个姓有的是手印。
没有天子的圣喻,百官依旧跪伏在地,不敢起身,底下一片寂静,无人吱声怕惹怒已经怒气冲天的翟聿了。
“摄政王可有什么看法?”
翟霄就此事一副深思熟虑,最后却委婉的表达了众所周知的看法。
“是底下人失职。”
翟聿下令。“巡抚陈光禄、布政使长孙涟,革职查办押解回故里。”
长孙淑第一个站出来发声。“陛下,现在雍南一片狼藉,两位大人是最了解雍南情况的人,就算要革职也不是这个时候。”
翟聿轻笑一声。“长孙涟是你兄弟吧。”
长孙涟长孙淑两人是同宗兄弟,同朝为官,只是长孙涟是文臣外官。“陛下,微臣不是包庇长孙大人。”
包庇不包庇,也有维护之心。
“毕竟还不知道雍南的情况,万一两位大人是身陷囹圄有苦难言,也可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啊。”
“陛下,长孙大人,所言极是。”这一次站出来维护长孙淑的是宋柏陵,他们两家才结亲家,替他说话也是情理之中。
宋柏陵一出头,其他人也纷纷站出来附议。
翟霄同李怀玉对此不置一词。李怀玉环视四周,除了翟霄这个老狐狸,其他人都参与了雍南一事的议论。李怀玉知道,事先就拿到消息的人翟霄也是一个。
“朕现在只想知道谁去雍南。”
“陛下,微臣自荐。”肖君德自荐。
“郡公身负要职,不该脱身。”翟聿否定了肖君德的毛遂自荐。他看着底下一个个装得跟鹌鹑一样的文武大臣,生怕被自己点到去雍南送死。
“微臣愿前往。”御使大夫孙正庭站了出来。其余人都看向了年过半百的孙正庭,与翟霄同龄的他,却看起来比翟霄老多了,头发差不多花白了,说起话来也显得吃力。他的毛遂自荐让那些正当壮年的官员无地自容。
孙正庭是他的人,是先皇手里过来的,年纪也大了,翟聿绝对不会把他派出去罔顾生死。
“孙老年纪已高还是留守皇城吧。”
这边翟霄捻着指腹,他摸清了翟聿的心思,心里也有了主意。
“臣倒觉得丞相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李怀玉闻言抬头,看向翟霄。他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置自己于死地。此事不小,远赴险地或将九死一生,不管怎么死的都是死在雍南,把自己摘出去最有利不过。
翟聿咀嚼着这个提议,思虑是否可行。
“李相”
翟聿知道翟霄就想把李怀玉弄出去,留在故里总碍眼。不过算来算去,这满朝文武,能去雍南的没几个,可以去的还真只有李怀玉了。
翟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丞相少年英才,为百官之典范,年轻气盛去雍南最适宜,且,臣记得,巡抚陈光禄是丞相委任的吧。”
老了的去不得,年轻的没几个。李怀玉年轻有大为,去雍南最合适不过,况且他不是能力非凡吗,那就去雍南处理这一个麻烦事,再说了,陈光禄是他的人,自己的人出了问题,那就自己负责。雍南一事若顺利完成便是他的福气,败则该他的命。况且,去了雍南,那里人生地不熟,现在是哀鸿遍野,有的他受的。要是流民暴动……最好不过。翟霄心里打着小算盘,他已经想到了除掉李怀玉的法子了。
这一次是长孙淑自荐。
“陛下,微臣愿前去。”他去不管怎么样,先把长孙涟的事弄清楚,也便他想办法化解长孙涟的失职之罪。虽然雍南事急事险,但他也得蹚这趟浑水。
“长孙大人还是留着吧。”翟聿否决了长孙淑的提议,他与长孙涟关系紧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去销毁足迹。他还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么,想帮长孙涟,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
“丞相觉得如何?”
“微臣谨听圣喻。”翟聿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且看翟聿也认可,他不可能说不去。
“既如此,就有劳丞相了。”
“陛下,微臣愿前往协助丞相。”御史中丞苏卷自发前往。他是寒门恩科出身,寒门子弟仕途之路坎坷,能走到他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他需要外派熬资历,与其待在皇城慢慢熬年头,不如跟着丞相出去,以李怀玉的能力,雍南应该不算难事,如果顺利,便是有功,回来可加官进爵。
“准奏,令宋长淞带一队羽林卫护卫丞相入雍南。即刻启程!”能得到天子羽林卫护送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翟聿此举是在给他特权,让李怀玉代表天子下雍南,彰显天子的爱民之心,还有若事要急可自行先处理,先斩后奏!
“是。”
散朝后,长孙淑不顾周遭的百官叫住了李怀玉。
“丞相大人请留步!”
“长孙大人。”李怀玉一见长孙淑就知道他留住自己的目的。
“丞相,下官有个不情之请。”长孙淑看着李怀玉后退一步,抬起手端端正正的作揖。李怀玉拦住他。
“长孙大人不必如此,长孙巡抚的事我等现在尚且不知,但凡有结论李某会书信与大人。”
“长孙多谢李相!”
长欢得到消息已经是下午了。
“雍南水患这么严重吗?”
“是啊,听说死了不少人,还写血书了。”静榭轩的人围在一起讨论雍南的水患,个个心惊胆战的。
雍南巡抚知情不报,是已遇难还是妄想掩盖真相。百姓流离失所,万般无奈之下写下万民血书递上故里,求天子救民于水火。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情况不容乐观。
“那……李怀玉去……”长欢最担心的是李怀玉,在百官里唯有他被推出去,还是树敌太多,且摄政王故意把他推向这个火坑,看来是有所预谋。雍南地势低平,且内河众多,本就是一个多水患的地方,又临雨季,数月大雨,以至水患横生。大晋向来治水艰难,能真正的治理好水患是不可能的事,只有开坛祈福,祈求上天苍保佑。
无论何灾难,一向最难平的就是百姓。还不知道有没有流民暴动的事迹,若是有流民就更棘手了。
“最难的不是治水而是平息民怨啊。”
李怀玉可能不日便启程,可都一下午了他都没有向自己递消息,看来他是想一个人静静地离开,他知此事怎样艰险,与其让自己煎熬不如瞒着自己。长欢感慨李怀玉事到如今还考虑自己真是让他无地自容。
“燕谟,跟我走。”长欢知道这一去便是海角天涯天各一方,可能生死离别。那大水无情,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他放心不下李怀玉,最起码得去看一眼。治水的事,快则数月,慢则三两年不等,李怀玉可能不会一直被放在雍南,毕竟他还是大晋的丞相。
决定已下长欢带着燕谟要匆匆出门,却在院里被荻苼拦住了。
“公子,摄政王找您。”
摄政王摄政王,哪里都有他,要不是因为他,李怀玉怎么可能会去雍南!
“不去。”他现在没空理会摄政王,他还赶时间去李怀玉那。他怕去晚了,就见不到李怀玉了。
“公子!”荻苼见长欢一意孤行,拦都拦不住,连忙去找郡主来。
长欢一出府,就看见了守在门口的翟霄。
“长欢!”翟霄就知道谢长欢是个不省心的,总是坏他好事,这一次让李怀玉离开,他肯定有的闹。所以才会来郡主府拦谢长欢,随便告诫他,毕竟自己的耐心是有限的,不可能由着他胡来。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干的好事,放了人在外面打探消息。
“舅舅。”长欢放缓脚步走向翟霄,他不知道翟霄怎么会在这,但是不会是好事。翟霄正欲说话此时郡主从府里出来了。
“长欢,我打算去寺里祈福,你跟我一起去吧。”安阳郡主言行匆匆,且身后的下人们都带上了行礼,马奴也拉出了马车,看样子是要现在就去。
“母亲!”祈福的事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为何偏偏是现在。
“听话!”安阳郡主严厉喝止。
“上去!”
安阳郡主恼怒,长欢无法,只得上了前面的马车。
安阳郡主看长欢上了车,然后与翟霄对峙。
“大哥,我带长欢去寺里上香,就不招待你了。”她听说长欢要去找李怀玉,连忙出来阻止。李怀玉就是她家的祸害,有他一天,谢家就不会平静。长欢屡次会见李怀玉,她怎么说都不听,红山让他出了头已经是别人的眼中钉了,现在李怀玉奉命去雍南,生死由命,以长欢的性子肯定会去见一见他的。只是没想到一出来就看见了摄政王,她就知道他不会放过长欢。红山的事他不说不代表他心里没怨气,他只是不好说,毕竟他也在利用谢家。
“安阳。”翟霄愠怒,她故意带走长欢就是为了不让他有机可乘。他其实也不会做什么,就是要看住他,不让他打乱自己的计划。李怀玉得平平安安的低到雍南,至于能不能活着回来就得看他的命了,谢长欢这几天让人猫在府外,肯定看到了不该看的人,要是说与李怀玉,就坏事了。安阳是个护子心切的,与他近来越发疏远了。
“长欢是我儿子,不管怎样,你都不可以对他出手。”
“那你可要看紧他了。”
翟霄的确不会对长欢出手,他做不到,毕竟他是安阳唯一的子嗣,可是他虽无法,但他也要防着谢长欢一次又一次的破坏他的计划。红山一事他计划得滴水不漏,只要除了李怀玉他就可高枕无忧,奈何半路杀出个谢长欢来让他前功尽弃!还让安阳与他离心。要不是谢长欢姓谢,他肯定不要他好过。
安阳郡主带着谢长欢出城去寺里,同时,李怀玉的车马也驶出了故里,一路东去。
长欢坐立难安,在大殿里走来走去。安阳郡主跪在蒲团上诚心祈福。
“你也来拜拜吧。”长欢焦躁不安打扰到郡主祈福,于是让他也拜拜静静心。
“母亲!”长欢焦急不安,他就知道安阳郡主是故意带他来上香的,为了阻止他见李怀玉。
“来不及了,人已经出城了。”安阳郡主是算好了时辰的,从城里到寺里便是小半个时辰,能拖延几时便是几时。她不管李怀玉去雍南有没有命回来,她只要长欢不要继续被李怀玉祸害了。
安阳郡主安的心长欢心知肚明,这一次她说开了,长欢也不再忍着了直接奔出寺庙。
“谢长欢!”安阳郡主喊都喊不住一意孤行的人,气得摔了手里的佛珠。长欢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她,她已经无法容忍了。她真是恨极了李怀玉!
长欢出了寺院,在侍卫的不解下夺过侍卫手里的马匹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长欢一路奔驰,额头上都急得生了汗。他无论怎么抽马马都跑不到他期待的那么快,真恼恨这只是普普通通的马匹,而不是他的快马。好不容易长欢追到皇城十里外的王家坡,那里却是什么人都没有,按李怀玉的行程现在人肯定是走了。知道人已经走了,于是他返回去往山上。追是追不上了,但有个地方可以看见二十里内的官道。只要李怀玉他们还没有走远,他是可以看见的。
长欢在山崖边遏住马,居高临下,俯览河山。山下的弯弯曲曲的官道上,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队正行驶着,依稀还可以看见高举的旗帜上的李字。
见到车队,长欢喜不自禁。
“李怀玉!”
“李怀玉!”长欢牵着马朝着山下大喊,连喊了好几声。可惜,距离太远,下面什么都听不见,而他自己的回声却跌跌撞撞的回响在耳边。尽管长欢喊得嘶声裂肺气喘吁吁,队伍依旧快速的行驶着,高举的旗帜迎风招摇。长欢失望的下马,眼睁睁的看着队伍越行越远,山崖上风大,竟然吹酸了眼睛,呵。长欢抹了一把眼睛抹了一手湿意。
正坐在马车里的李怀玉好像有感应,耳边似乎响起了谢长欢的声音,立马掀开了车帘望出去,可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车轱辘的转动声和马匹的踏着地的哒哒声。
“大人”青书不解的看向李怀玉。
“没事。”李怀玉失望的收回头颅。他听错了,他以为是谢长欢来了。呵呵,这个想法一起就觉得自己是臆想了谢长欢怎么可能来他都不知道离开,而且,他要是来早就来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也不怪谢长欢不来,是他自己未和他告知一声,悄声离去,至于为何他有自己的理由。唉~前路漫漫,千难万阻,他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遭遇,所以他选择了不辞而别。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呢。
我和他还来不及告别。
我还没有告诉他我的心意,要是他在雍南出事了,是不是就不会知道我谢长欢喜欢过他了。
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为了这份感情,我受了多少煎熬啊,凭什么,他一无所知而我要备受煎熬呢。
李怀玉,你要是不能活着回来,我就不要喜欢你了,我去成亲生子去,然后幸福的活一生,这是对你不告而别的惩罚。
第59章 李怀玉赴雍南
以李怀玉为首的大小官员近六七人,加上羽林卫和押运粮草的人马上百人,一队不小的人马自故里出发一路往东南而去。行程将近十天左右,他们深知事态严重,日夜兼程,生生缩短到了六天就要临近雍南了。这一路或是晴朗或是暗沉,官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眼看着就要进入雍南地界了,天又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大雨打得将士们眼睛都睁不开了,身上里里外外都湿透了,李怀玉坐在车里都有飞溅进来的雨花,头顶上的车篷被大雨机打的还是咚咚咚的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