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够了吗?”元和帝冷声问道。
吵得正欢的群臣一愣,通通跪下,“陛下息怒。”
“不过就是一个不世袭无实权的侯爵之位值得你们这样吵?”元和帝厉声质问,“朕的儿子的命难道抵不上一个爵位吗?!”
见元和帝生气,群臣立马消停了,也不敢吵不敢闹了,乖乖的顺着元和帝的话来,再不敢多说一句话,不就是多了个侯爵吗?有什么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谁也不愿意再触元和帝的霉头。
没有别的事情,早朝就这么散了。
萧淮宁走到萧淮安的身边,笑着说道:“弟弟恭喜哥哥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幕僚先生。”
最后四个字,萧淮宁咬的很轻,像是在喉间突出,带着说不清的暧昧。
萧淮安冷眼的看着萧淮宁昳丽冶艳的笑脸,蓦地也勾起了一抹笑,不同于萧淮宁的妖媚,儒雅温润。
“不是幕僚,是嘉文侯了,弟弟下次可不要再叫错了。”说完,拂袖而去。
“呵呵呵呵呵呵~”萧淮宁摇头轻笑,眼中都是同情,同情他这个深陷情网的好大哥,他想着该找个时间见见这个能力出众的白夭了,以前真是小看他了。
凤鸣宫
“你再说一遍?!”倡后放下手中的点翠步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一双妖媚的眼眸,看向采薇。
“柔嫔怀孕了,御医诊脉,是个男孩。”采薇战战兢兢地吐出刚刚传遍后宫的消息。
“怎么会?怎么会怀孕?”倡后呆住在绣墩上,梳妆台的镜子照出倡后失魂落魄的模样,她皱紧眉,怎么也不相信这个消息。
“自霍宛那个贱人死后,宫中再无孩子出生,怎么会这时候冒出个孩子来?不可能啊,霍柔不只是霍宛的替身吗?”
“娘娘,那孩子三个多月,算算时间应该是中秋时怀的,那一段日子,陛下不是总去柔嫔宫里吗。”采薇小声地说道。
“不行!本宫不能让那个贱人生下这个贱种!”倡后手一挥,将梳妆台上的妆粉盒全部扫到地上,各色的香粉洒在地上,将一条上好的波斯地毯染脏。
倡后这一生最恨的就是霍家,好不容易弄死了一个霍氏女,宫中这个虽然也是霍氏女,不够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个活摆件,一个替身罢了。
替身如果消消停停的,那么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得过且过,毕竟一个活人给死人当替身也挺惨的。
可是现在,这替身心野了,怀子了,那么她就不能再忍下去了。
“萧淮安知道他的好姨母怀孕了吗?”倡后突然想到了萧淮安,转向采薇问道。
“昨夜永安王进宫见了陛下,但御书房内只有陛下同永安王两个人。”采薇也不敢妄断。
倡后染着金红花朵的指甲轻轻地敲着梳妆台的桌面上,妖艳的脸上一片阴狠的算计。
永安王府
八宝笑眯眯地将手中的荷包塞到来传旨的小太监的手中,“麻烦小公公跑这一趟了,这点心意,小公公拿着去买糖吃。”
小太监为难的拿着手中分量不轻的荷包,苦着一张小脸,“公公,您这是为难奴婢呀,奴婢怎么敢收您的礼。”
说着,就把荷包往八宝手中推。八宝先不说是永安王的总管,就是按资历来讲也是同常青一辈的,都是这些小太监们憧憬的前辈。
“这是喜事,拿着一起乐呵乐呵。”八宝不容分说将荷包塞进小太监的怀中,又叫来人好生将小太监送了出去。
这边八宝都把传旨的小太监送走了,这边白夭还双手捧着玄色红边绢布的圣旨,面上呆呆愣愣的,一副没反应过来的神情。
“恭喜小公子,啊不对,该叫小侯爷了。”八宝乐呵呵地对白夭行了一礼。
“八宝总管,您快别这样呀。”白夭赶忙扶起八宝,不肯受八宝的大礼。
“我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就成了侯爷了。”
白夭看着手中的圣旨,还在刚刚接旨的震惊中,他现在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吧,八宝也没法回答,刚刚小太监宣旨的时候,他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按他对他们家殿下的了解,这请的旨应该是封妃赐婚的旨,怎么就变成了封爵?这这这,他们家殿下能开心吗?
八宝不愧是把萧淮安带大的人,一下子就猜对了萧淮安的心情。他心中叹了口气,思索着安慰萧淮安的对策。
“小侯爷,咱们先把圣旨收起来吧。”
“八宝总管,还是叫小公子吧,这小侯爷听着太别扭了。”白夭揉了揉额角,总觉得事情发生的太奇幻,还是等萧淮安回来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吧。
“好好好,老奴也觉得还是小公子更亲切些。”八宝私心里是很想叫王妃的,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成为自家的王妃啊。
【作者有话说:萧狗:伐开心!媳妇还要很久才能娶回家!】
第六十四章 威胁
处理完公务的颜叙和萧淮安回了王府。
颜叙一只脚踏进王府就感受到了喜气洋洋的氛围,他保持着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的姿势,向后仰着头问萧淮安,“爷,圣旨这是比咱们先到了?”
萧淮安嗯了一声,越过颜叙进了府,一副不想理人的闷闷的样子。
颜叙是向来不会看萧淮安脸色的,双手背在脑袋后面,几步就跟上萧淮安,兴奋地叨叨,“咱家小公子这回也是有爵位在身的人了,还是陛下亲自赐下的,在京中也是可以横着走,谁也不怕的啦。啊对了,陛下赐的府邸在哪来着?”
“爷隔壁空着的那个。”萧淮安声音郁郁。
“啊~”颜叙声音一扬,恍然大悟,“就是前几年被抄家的那个刑部尚书的宅子啊,他家我去过,完完全全超制了,奢侈的不得了,就是爷您住也超制。小公子接过来,要让工部去好好改改,别再因为超制被言官那帮疯狗咬着不放。”
“颜叙。”萧淮安回过头,幽幽地看着颜叙。
颜叙打了个激灵,没明白自己是哪里又惹到他们家爷了,忙赔笑着问:“爷,叫小的有什么事呀?”
“你不说话,爷不会把你当哑巴卖了。”
“……”颜叙委屈地在用双手在嘴上打了个叉,乖乖闭嘴,万不敢惹心情不好的萧淮安,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萧淮安留给颜叙一个背影,快步走了。他本来心情就不好,颜叙这个没眼力见的还一个劲往他伤口上戳,侯爵怎么了?侯爵值什么钱?他就没给小家伙请封爵的旨!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烦的他非常想暴揍这话痨一顿。
八宝离老远就看见萧淮安,捧着肚子小跑到萧淮安跟前,恭喜的话就在嘴边,眼睛在萧淮安看似平静的脸上转了一圈,非常识相地将话又吞了回去。
“殿下,您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可以和老奴说一说,老奴为您分忧解难。”
萧淮安目光跨过八宝落在暖阁中穿着粉白衣裳坐在颜色绚烂的波斯地毯上陪煤球玩毛线球的白夭身上,幽幽地叹了口气。
“父皇没有同意爷的请旨。”
“?”八宝愣了一下,凭借着对萧淮安的了解,迅速地在脑中整合出这句话省略意思。
元和帝没有同意永安王求的赐婚,把永安王和白夭的婚事,否了。
“陛下怎么会?”八宝语气中难掩惊讶,陛下那么宠他们家殿下,这些年也一直记挂着殿下的婚事,这好不容易殿下自己想成婚了,怎么就给否了呢。
“子嗣。”
萧淮安用嘲讽的语气留下这两个字,留下八宝,进了暖阁。
一只修长的手抓起了煤球大爪子下按着的毛线球,煤球抬爪,看了看咖色的大肉垫,仰起头冲着萧淮安“嗷?”了一声。
白夭抬头,看着微微弯着腰,英俊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半披的黑发飘在他鼻尖前,一只手前伸托着蓝色毛球的手的萧淮安,他身后是朦胧的黑,他像是走进人间烟火的仙人。
而这个仙人,是属于他的。这么想着,白夭的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激动。
也不知道怎么了,他调皮地伸手抓住垂在脸前的黑发,笑的眉眼弯弯,“抓住你啦~珺竹。”
萧淮安眼中划过惊讶,这是白夭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调皮的样子,可爱的让他想把人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当然,他也这么做了。
萧淮安单膝点地,墨绿色的衣摆铺开,暗绣的金丝若隐若现,流光溢彩,这样谦卑的姿势,由他做起来潇洒的很。
他随手将毛线球抛在地上,将自己的双手放在发丝滑出的空空的小手中,带着笑的声音低沉宠溺。
“这才是抓住我了,笨宝宝。”
撩人不成反被撩的白夭,脸上染上了一层薄红,就像是铺上了层上好的胭脂,粉嫩可爱。
他垂下头,将另一只小手盖上两只大手上,小小的两只手一上一下的包裹住那双完美漂亮的手。
他扬起粉扑扑的小脸,眨着一双亮晶晶的杏核眼,眼眸中像是外面天宇中错落的繁星,用软软糯糯的声音说,“这才是抓住了呀。”
“砰砰!砰砰!”
萧淮安觉得心中的老鹿在四处乱撞,一双繁茂锋利的鹿角都要顶穿胸膛,直奔而出。
他深深吸了口气,将翻腾的欲压下,张张嘴,刚要说话,就被突然出现的毛绒绒的黑色大爪子打断了。
打断萧淮安的,是煤球。
被抢去毛球又抢了白夭注意力的煤球顶着黑漆漆的一张毛脸,虎视眈眈地瞪着萧淮安,瞪了半天也不见这俩人关注它一下。
长而软的尾巴不耐烦地拍了拍地毯,黄色大眼睛一转,就见两个两脚兽玩起了搭爪爪,不甘寂寞地也伸出一只爪子搭在了上面,积极地表示要参与进来一起玩。
萧淮安黑着脸拎开大黑爪子,酝酿好的情绪都被一只猫破坏殆尽,果然应该早早地把这猫炖汤喝。
暧昧朦胧的甜蜜气氛没了,躲在门后的大满小满也敢进来禀告晚膳好了。
萧淮安反握住白夭的小爪子,将人拉了起来,撇下蹲在地上用后腿蹬耳朵抓痒的煤球,用晚膳去了。
用了晚膳后,萧淮安真诚地邀请白夭一同到书房处理公务,白夭想起了被字帖支配的恐惧,十分感动后表示想先回去沐浴。
听了这话的萧淮安也十分遗憾,也想一起去,但是公文不处理好的话,晚上就没办法一起就寝了,只能放弃共浴,日后再另寻机会了。
小饭厅离卧房很近,白夭没用大满小满两个人陪同,自己拎着一个小灯笼和煤球,一人一猫慢悠悠地往卧室晃。
“煤球,等下你要乖一点睡地毯上哦,再上床的话,珺竹真的会揍你的哦~”白夭揪了把煤球的圆耳朵,耐心地叮嘱道。
昨天晚上煤球先萧淮安一步上了床,把深夜才从宫里回来的萧淮安挤的没有地方睡。
气的萧淮安想扯着猫尾巴把大猫扔出去,但看到大猫怀里睡的香甜的白夭,忍了,自己去书房将就了一夜。
“嗷~吼~”煤球大尾巴卷上白夭的小腿,大脑袋供着白夭的腰,撒着娇地蹭。
“哎呦~不要那么大力气呀。”白夭被拱的趔趄,无奈地揪了揪着煤球的耳朵。
白夭低着头和煤球说话,没注意拐角里突然串出来个人,狠狠地撞上他的肩膀,瘦弱纤细的人直撞地往后退了几大步,身子撞到廊柱上才停下来。
“啊!”
“吼!”煤球上前一步挡住白夭,龇着一口锋利的獠牙凶狠地瞪着疾步离开的黑衣人。
白夭嘶着气,抬手想揉一揉被撞疼的肩膀,却在下一瞬,停了下来。只见手心中多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纸包,他赶忙抬起头四处找刚刚撞他的人。
但是,挂着宫灯的回廊中,只有他和煤球,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在。
一阵冷风吹过,宫灯摇曳,橘黄的灯光忽明忽暗,鬼影魅魅。
白夭打了一个寒颤,直觉这个东西不会是什么让他愉快的好东西。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将纸包揣进怀中,努力稳住声音不让声音抖的厉害。
“没事了没事了。”白夭眉宇间多了些恍惚,他拍了拍戒备的煤球的头,“煤球,我们回去了。”
“嗷~”煤球大脑袋拱着细嫩的手心蹭了蹭,黄色眼睛里满满的担心。
白夭几乎是小跑的回到了卧房,在煤球进来后,把小脑袋探出去四处看了看,确认屋外没有可疑的人,才迅速地关上房门。
他绕过绘着水墨山水的翡翠座的屏风,坐到里间的桌子旁坐下来,瞪着装着夜明珠的绘着翠竹样的宫灯出神。
一颗心忐忑不安,眉越拧越紧,终于鼓起勇气把手伸进怀中,把纸包拿出来。
只是,拿出来后他又犹豫了,纸包放在紫檀木的桌子上,白中带着黑影,不仅仅是一封信这样简单。
白夭用力地咬着下唇,感受不到疼一般,直将下唇咬的青白没有血色,才狠狠点了下头,把冰凉的手伸向了桌子上的纸包。
两只手缓慢而小心翼翼地顺着折纸的痕迹拆开,里面包着一束用红线绑着的黑发和一个折叠整齐的纸条。
白夭不解地看着那束黑发,没明白这是谁的头发,是谁给的,有什么用?
他选择先拆开纸条,上面看不出笔迹工整的楷书写着一段话,一段让他寒意顺着脚底爬上全身的话,一段让他心肝俱裂的话。
他抖着手去拿那束发,颤抖的指尖怎么也抓不住那束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