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叙风流[古代架空]——BY:馍馍酱子

作者:馍馍酱子  录入:05-25

  温岩接着道:“后天就是寿宴,小的求二位帮帮忙。”
  岑乐道:“小兄弟方不方便说说,丢失的寿礼是何物啊?”
  白晔他咬了下嘴唇,开口说道:“应该是一幅画。”
  “应该?”
  “先生给我的是一个锦盒,我并未瞧见东西全貌。他交代我‘将此画交给温家四公子’,所以我想是画,只有画心。”
  若画还未装裱,就是一张纸而已。在偌大的济南府寻一张纸,宛如大海捞针啊!
  沉默了半晌的秦思狂终于开了口:“那么在这偌大的济南府,又有谁敢得罪温家?恐怕不多吧。尤其是近几日进出过历城的。”
  阳春客栈两条街外,还有一间客栈,名唤“晴川”,也是温家的产业,是武定府青城黄家的大小姐黄迟云下榻之处。
  岑、秦离开客栈之前,苏海山曾问二人,他与杜兰可要同去。秦思狂则说两人玄衣文剑过于招摇,怕黄大小姐误会集贤楼故意找茬。
  岑乐反问,他俩去难道就不算找黄家的茬了?秦思狂嘀咕说,这回恐怕是要上了温询询的当咯。
  二人带着白晔去到晴川客栈,却被告知黄迟云去了十二赌坊。“十二”二字并非指历城有十二间赌坊,意为它一日十二个时辰都开门做生意。
  一听人在赌坊,秦思狂忽然露出一抹喜色。但随后他掂量了下自己的钱袋,出门时总共才揣了三两银子,囊中羞涩啊……
  他让岑乐和白晔先去赌坊,自己则返回客栈取银子。
  秦思狂背着手慢慢走远,岑乐注意到身旁的白晔悄悄翻了个白眼。
  “小兄弟,在下知道玉公子与你家先生有些……‘过节’。可是眼下他想要替你解围,你这样子可有不妥啊?”
  白晔抿了抿嘴唇,半天才道:“岑先生,在太仓时,我见您与他来往甚密,在此斗胆给您提个醒,防人之心不可无。当年我家先生就上过他的当。”
  “这个嘛……”岑乐斟酌着用词,“有些事,你还小,不明白。”
  白晔恨恨道:“四年前我还小,而今可不小了。当日他说自己是扬州人,一口扬州话说得地地道道。后来他不告而别,我家先生托人在扬州寻了他四年。四年前先生认不清他是谁,今日您也未必识得清,更没有人晓四年后的事。”
  岑乐没料到白曲先生这位小书童如此牙尖嘴利,自己劝说不成反被他教训了一顿。也罢,他也不该自讨没趣。
  春日里,街上人多。岑乐和白晔走了半个时辰,沿路问了九个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十二赌坊的门头。两人看起来都不像赌钱之人,尤其是白晔。守门人冷冷瞅着他俩,并没有放他们进去的意思。
  岑乐四下张望一番,此处虽然仍在城内,但实在隐蔽得很。此时已是申时,他让白晔回主街找间茶楼坐坐,自己单独进去就好。
  白晔走后,岑乐塞了一小锭银子给守门人,说了几句好话,终于进了赌坊。
  

  ☆、第三十七回


  青城黄家是兵器世家,与温家素有生意往来。在山东,没有谁会光明正大跟温家对着干。但黄家也不惧温家,尤其黄家大小姐还是出了名的女中豪杰。
  十二赌坊与天下其他的赌坊并无不同。若要说特别之处,那可能是地方特别大,人特别多,热别喧闹。
  尽管是白日,但赌坊里十分昏暗,不怎么看得清人脸。不过赌坊再大,要在其中寻一名女子,还是易如反掌之事。
  岑乐很快就在牌九桌前找到了黄迟云。她五官秀丽,眉目间却英气十足。所以在赌坊这样鱼龙混杂之地,也无人胆敢惹她。此刻她正撸起袖子,聚精会神地摸牌。面前除了酒壶,起码有二十两银子。
  岑乐观望了好一会儿,黄迟云越赢越多,越赌越来劲。除了她以外,没人再敢坐庄。赌坊的庄家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又不敢哄黄大小姐走。
  岑乐在牌桌前坐下,从钱袋里掏出五两银子放在桌上。
  周围人不禁窃窃私语,有人夸他真有胆色,也有人笑他拿钱不当钱。
  黄迟云挑眉瞧了他一眼,没说话,开始砌牌。
  若说金石玉器、瓷器书画,岑乐在行,推牌九、摇骰子他是真不拿手。没过多久,五两银子尽数输光。
  他有几斤几两,赌坊里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纷纷笑他不自量力。岑乐也不在意,脸上依然带着微笑。输了的钱,大不了稍后算在温询询头上。
  黄迟云将银子拢到自己面前,拿在手里掂掂,才道:“这位公子可是有话同我说?”
  “实不相瞒,”岑乐起身道,“在下岑乐,想请教姑娘一件事。”
  岑乐这个名字,在江南都没什么名气,何况在山东。
  “公子说话前好好思量思量,今日我运气好,可不想被你触了霉头。若是什么不吉利的话,还是等出了赌坊再说吧。”
  “要事,正经事。”
  黄迟云冷冷一笑:“那就等你赢了我再说。”
  岑乐也不退让,二人隔着赌桌凝视对方。他们迟迟不开局,旁边有人觉得无趣走开了,也有人瞧出了剑拔弩张的意味,等着看热闹。
  许久之后,岑乐吁了口气,坐回凳子上。他取出钱袋,整个丢在桌上。
  “姑娘一定要赌,在下只能奉陪了。只不过嘛,牌九我是真不在行。”
  “那你想赌什么?”
  “不瞒姑娘,”岑乐苦笑,“赌什么我都不在行。”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又散去不少,庄家看岑乐的眼睛里都多了一分不屑,一分怜悯。既然什么都不会,那进赌坊来是做散财童子不成?
  黄迟云果然不是一般人。她以不愿欺人的胸怀想了一会儿,道:“那就玩骰子,赌大小,听天由命。”
  他二人转而来到骰桌,赌骰子的人很多,他俩就站在桌前。眨眼间,岑乐又连输了三把,买大开小,押小开大,钱袋里很快只剩下最后一锭碎银。
  黄迟云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棋逢敌手才玩得痛快,眼下却是老叟戏顽童,她赢也赢得不尽兴。
  黄迟云不痛快,岑乐更是愁眉不展。
  “这位公子……”
  人群中忽然有人从后方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举在赌坊里乃是大忌,但岑乐不是赌坊常客,也就没有在意。
  他闻言回首,见是一个身着酱色罩甲的男人,十分年轻,脸上无须。
  那人压低声音,客气地对他说:“要不,我来替你试试?”
  “这……”
  那人见岑乐竟然还在犹豫,急得跺脚:“你都快输光了,怕什么?还能有人比你更差劲吗?快让开,我替你翻本。”
  岑乐瞅了一眼黄迟云,对方笑笑,说了一句“请便”。
  岑乐往后退了两步,让年轻人挤到赌桌前。庄家摇骰子时,他头也没抬。随着骰盅落定,他坚定地把岑乐最后一锭碎银丢了出去。
  小。
  岑乐盯着庄家的手,盅盖揭开,一三四。
  他不禁大喝一声:“好!”
  一旁,黄大小姐饮了一口酒,用手背擦了下嘴,对小小的输赢毫不在意。
  然而连着六把,那人把把都押中。第七把时,他把之前赢到手的银子统统押上,朗声道:“小!”
  赌坊三成人都围了过来,盯着庄家,齐声喊到:“小,小,小!”
  见惯世面的庄家都感到头皮发麻,咬着牙揭开了骰盅。
  一一六,小!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庄家冷汗直流,派彩的时候手哆嗦个不停,摇起骰子来都软了几分,没了底气。
  这下,黄迟云终于正眼瞧岑乐与那名年轻人。
  几把下来,岑乐面前的银子逐渐增多,她面前的银子也没少。
  三颗骰子在盅里摇晃,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比赌徒们的吆喝声更刺耳。
  “如此下去,咱也比不出输赢。你我单独赌一把可好?”
  岑乐道:“怎么赌?”
  “就赌下一把庄家是赚还是赔,”黄迟云一笑,“我赢了,你的银子都归我,你滚出赌坊。若是你赢了,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岑乐还没说话,那年轻人抢着道:“行!”
  话音刚落,骰子停止了摇晃。
  黄迟云将她面前的银子全数推了出去。
  大。
  “我赌他赔。”
  庄家一看她那几十两银子,脸都绿了。
  年轻人摇头叹息:“看来我别无选择了……”他将银子推到“小”字之上,“那我赌他赚。”
  虽然他下注买“小”,但在场的赌徒也不是傻子。他都说了赌庄家赚,其他人自然纷纷买“大”。
  他手上的银子还不到八两,按照赌桌上的规矩,就算真的开“大”,庄家也断然赚不了!
  岑乐盯着骰盅,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仍然是泰然自若的模样。
  那年轻人拍了下桌子,大声道:“开!”
  “开,开,开!”
  几十双眼睛紧紧盯着骰盅,众人随声附和,声音大得几欲将屋顶掀翻。
  三个刺眼的红点映入眼帘,三个一,庄家通杀。
  骰桌旁顿时鸦雀无声,唯有庄家一人长吁了口气。方才太过紧张,他一时站立不稳,往后退了两步,差点儿跌倒。
  一片死寂之中,岑乐依然微笑不语。
  忽然间,黄迟云大笑起来。她笑得爽朗豪迈,令人怀疑她是不是输急眼发疯了。毕竟好几十两银子,一把就输了个精光。
  那年轻人仿佛也被她吓着了,小声唤道:“姑娘?”
  黄迟云摆了摆手,道:“十有九输天下事,不打紧,钱我有得是,”她对岑乐说道,“但您特意来诓我,做人可不地道!”
  岑乐垂首,挠了挠头,羞赧一笑。
  黄迟云上下打量了年轻人一番,道:“这位……妹妹,贵姓?”
  那人见被看穿了,也不再压低声音装男子,老实回答:“沈。”
  “声音挺甜呐,苏州人氏?”
  “不错。”
  “沈博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黄迟云恍然大悟:“我说济南何时出现了这般人物,原来是苏州天元赌坊的人。”
  那人笑道:“沈晴也是受人之托,还请这位姐姐莫怪。”
  “不碍事,我说话算话。”
  沈晴转头对岑乐眨了下眼,少女的笑容甜得像蜜。
  岑乐瞄了桌面一眼,拱手道:“多谢沈姑娘相助。几日不见,功夫见长啊。”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能在最要紧的时刻开豹子通杀,当然是她拍桌的那一下巧劲所致。
  沈晴掩唇一笑:“那也得多谢先生,当日我想学武,您没随意打发。”
  就算赔了个干净,沈晴还是十分愉快,毕竟输的不是自己的银子。她雀跃着走出赌坊,身后跟着两个身无分文的人。
  天已经黑了,门头两个亮晃晃的灯笼下,秦思狂正跟赌坊守门人闲谈,手里还拿着个吃了一半的油旋。杜兰负手立在他身后。
  岑乐叹气,他倒吃了点心,自己这还饿着呢。
  正午在阳春客栈,其实岑乐已经瞧见了男装打扮、和赵凡一起吃饭的沈晴,秦思狂肯定也认出了她。适才他说回去取银子,其实是去请这位“聚宝盆”来。
  眼下既然是三个人一同走出来,那事情肯定是办成了。
  秦思狂对黄迟云拱手道:“这位应是黄姑娘了,在下集贤楼秦思狂。不知是否愿意赏脸,让秦某请姑娘吃顿酒?”
  

  ☆、第三十八回


  秦思狂请杜兰把沈晴和白晔送回阳春客栈,他和岑乐跟着黄迟云去晴川客栈吃酒。
  秦思狂叫来小二,点了几个菜。黄迟云却说让店家做好了送到她房中。
  岑、秦二人皆是一愣,岑乐道:“我俩进姑娘的房间,恐怕不合适……”
  黄迟云笑道:“我都不介意,你们怕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两人也不好再推辞。
  “在赌坊待了一天,衣服也脏了。烦请稍候,我去换身衣裳。等饭菜送到房中,再请二位上来。”
  说完,黄迟云欠了欠身,踱步上楼。
  两人在一楼寻了张桌子坐下,岑乐喊店小二上壶茶。他站了大半日,终于能舒展下腿脚。
  过了一会儿,茶没上,楼上倒是下来几个人。其中四人手捧木箱,一字排开,站在呆住的岑乐与秦思狂面前。最长的一个木箱有四尺长,里面放的定不是茶壶、茶杯。
  近几日到历城的多是江湖人士,不少人见气氛诡谲自行离开了,也有人静观其变。
  领头做仆役打扮的人弯腰行了个礼,恭恭敬敬道:“两位公子,我家小姐说,今日有幸结识二位,是缘分。”
  原来黄迟云所谓的上楼换衣裳大有文章。
  那人继续说道:“黄家善作兵器,我家小姐本来带了四件兵刃做寿礼。她说,箱子里有一件神兵,岑公子若能选中,她就送给您。”
  竟有此等好事?
  “既然是送给温大掌柜的寿礼,我若拿走了,岂不得罪人?”
  “小姐说了,东西送给谁,她说了算,岑公子不用担心。再说,您也不见得选得中不是?”
  有道理。
  岑乐起身,挨个木箱瞧过去,四个木箱有长有短。
  第一个箱子最长,里面是一柄剑,剑鞘朴素,无纹饰,无镶嵌。
  第二个箱子也不短,放了一把直刃长刀,刀鞘上阳刻云纹和螭龙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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