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努力跟着傅倾。
邵梓令推开了那扇门,在朱槿的注视下走了进去。
那扇门关上后,朱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小楼。
小楼的周围没有任何守卫侍女,朱槿慢慢地走远,走到远处停下回头看着那座小楼,是扶桑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朱槿静静地看着,片刻后,爆炸声传来,那座小楼被炸得四分五裂,原本一座完好无损的楼房就这样在片刻之间坍塌。
“还以为你会保留。”傅倾从朱槿身后走来。
“没必要了。”朱槿低头说道,转而又看向傅倾,“他在里面。”
傅倾瞬间往山上望去,然后看向那摊废墟,满脸的不可思议:“你……”
还未说出口被朱槿打断:“傅倾,你带他走吧,离开云川城。”
傅倾飞身朝小楼的废墟而去,朱槿看着傅倾远去的背影,低头咧开嘴笑了,笑了不过片刻,又变回了淡漠的表情,默默地离开了此处。
水镜台上,朱槿坐在上面晃着脚,看着一直在水镜台后的那一片帷幕。
水镜台后的那片帷幕后面究竟有什么,知晓之人屈指可数。
朱槿平静地向后倒去,跌入水镜之中。
水镜的水只有薄薄一层,朱槿只不过是湿了衣裳。
朱槿静静地躺在水镜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帷幕在朱槿的注视之下被拉开,帷幕后竟是朱氏一族的灵牌,伴着袅袅青烟。
朱槿看着眼前这数千人灵牌,缓缓张嘴说道:“胡黎公子,你说我到底算什么?”
路音醉站在帷幕边,就这么看着略有些颓废的朱槿,不说话,也不回话。
许久,朱槿猛地起身,带起水镜里的水花,坐在水镜台边。
路音醉见朱槿坐了起来,便放心的离开了。云川城城主朱槿回来了。
我到底算什么?
我算世界第一城云川城城主,自小便是作为城主继承人培养长大的。
如此之人,又怎会被打败。
千人灵牌,万年传承。
“走吧。”路音醉站在废墟里,看着眼下傅倾搂着破烂不堪的邵梓令。
邵梓令的伤口正在一点一点慢慢地愈合。
走吧,离开云川城。
邵梓令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愈合的很慢,傅倾坐在床边替邵梓令清理着伤口。
邵梓令手腕上的绕着的红绳已经有些断断续续,全靠互相缠绕才没有断开。
傅倾拿出一根新的红绳,和邵梓令手腕上系着的喜鹊桥上的红绳不一样。
这根新的红绳是斯瑞交给傅倾的,在药止跌下深渊后的第二日,如药止所言,斯瑞找到傅倾,将这根红绳交给了他。
傅倾看着手中这根红绳,深思后,将它绕着邵梓令手腕上上断断续续的红绳编上。
一根表面看着崭新的红绳手链出现在了邵梓令手腕上。
邵梓令依旧没有醒来,傅倾将他的手轻轻地放回了被子里。
在傅倾出门后,邵梓令从被窝里拿出手举起,看着手腕上亮眼的红色,放到唇边,浅浅的一吻,真诚而敬仰。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邵梓令出了房间往楼下走去,喧闹的声音传入耳中,这里应该是一个餐馆,看着还略有些眼熟。
“顾四娘?!”邵梓令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人。
终于知道哪里眼熟了,这不就是听雨阁嘛!
“呦,终于醒啦。”顾四娘回头看向邵梓令。
“没想到顾四娘还在这开店呢,那么久了,还怪怀念的。”邵梓令吃着饭菜边说道。
“我呀,在这里那么久了,突然离开也舍不得,估计是要一辈子耗在听雨阁了。”顾四娘笑着看着邵梓令。
邵梓令问到路音醉的下落,顾四娘让他别急,先填饱肚子再说。
“路音醉!”吃完饭邵梓令就照着顾四娘的指向找到了路音醉,拍着他的肩膀。
路音醉回过头打量了一下邵梓令,随后“嗯”了一声。
“终于找到你了,怎么突然回平阳城了?”邵梓令问道。
路音醉不答反问:“想不想知道朱槿为什么要那样?”
邵梓令静了,问道:“为什么?”
“因为啊,镇魂珠本就不应该出现于世。”路音醉说道。
镇魂珠乃不幸。
邵梓令不可思议地看着路音醉,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四人四物在人类诞生之时,便存在于世,除了镇魂珠,乃邪念之物,直至邵梓令出生以前,从未出现过踪影,一直活在流传之中。
邵梓令的出生天时地利人和,七,天地万物之和谐,是镇魂珠最好的培养皿。
路音醉接着说道:“不过朱槿也没下死手,看在傅倾的份上让你还活着。”
“傅倾?谁?”邵梓令疑惑的样子一时之间让路音醉也怔了怔。
随后,路音醉趴在邵梓令耳边说道:“你要找的不是我,是他。”
邵梓令移开脑袋,突然在耳边说话怪不舒服的,然后随着路音醉的视线看去,傅倾就在身后。
“走了。”傅倾抓住邵梓令的手腕,要带他离开。
邵梓令挣开傅倾的手,然后走到路音醉身后,企图用他的斗篷挡住自己。
“他是谁啊。”
路音醉笑得活像一只狐狸说道:“他啊,就是傅倾。”
傅倾当没看到路音醉这个挡箭牌似的,从路音醉身后拽出邵梓令,让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逼着邵梓令和自己对视。
“我是谁?”傅倾弯腰压迫性地看着邵梓令。
邵梓令紧张到不敢和傅倾对视,移动着眼珠躲避傅倾的视线。
“我……我不知道。”邵梓令磕磕巴巴地说道。
“嗯?不知道?”傅倾靠的更近了,邵梓令所有表情无处遁形。
邵梓令眼神飘闪,然后看到门外走过的人,像是看到了救星,身体向下滑,钻过傅倾的胳膊,溜了出去。
“程歌!”邵梓令跑到门口朝那身影喊道。
程歌听到有人喊自己回了头,对再见到邵梓令也是十分吃惊。
“小主人,你怎么在这儿。”程歌朝邵梓令走来,“月主是不是也在这儿。”
程歌脑袋探进房门,路音醉带着斗篷背对着门口,傅倾坐在椅子上看着邵梓令,显然是没有邵霜月。
“咳咳,老哥没在,来来来,好久没见我们叙叙旧。”邵梓令有些尴尬的把程歌拖了进来。
“是您!”程歌看到路音醉的正脸时,瞬间毕恭毕敬了起来,“对不起,我没有遵守诺言,请您惩罚。”
路音醉抬眼看了程歌一眼,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邵梓令视线撇了眼傅倾,显然傅倾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那个,你和我说说平阳城现在都怎么样了。”邵梓令在傅倾的视线下强行找着话题。
通过程歌的话,邵梓令知道了,在自己和路音醉以及江落离去后,邵霜月将城主之位传给了乔泽毓,并让程歌伴其左右,然后焚火烧毁了拾映楼,自己悄然离去。
没多久,周嘉姝不见了下落,但谁也没多在意。
乔泽毓继承城主之位后也是敬职敬责,可却遭奸人所害身亡,临死前乔泽毓拟旨宣布传位于程歌。
所以,现在平阳城城主就是邵梓令眼前这位——程歌。
短短几年平阳城从创建到接二连三的换主,也算是一番波折,如今也是朝廷动荡不安,军心不定,民心不稳。
乔泽毓忽然的离去也给了程歌重重一击,随之而来的各种政事与琐事,压的程歌有些喘不过气来,如今看着也是比当初憔悴不少。
第68章 执着长高
乔泽毓被奸人所害身亡?
我信你个鬼啊!
邵梓令想到乔七那个滚蛋把自己害得那么惨,倒也真希望他是真的死了。
但邵梓令也没和程歌说乔泽毓没死这回事,管他死没死的,反正肯定是想离开平阳城城主府,反正都不会回来,死没死的都无所谓,死了最好。
“城主大人你一定可以的,一定比那个乔七厉害!”邵梓令拍拍程歌的肩膀满脸真诚地鼓励着。
程歌尽心尽力、万事有度,一定能做一个好城主,反正至少比乔泽毓好。
程歌艰难地笑了笑:“小主人过奖了,我怎么可能比他好。”
程歌后半句声音很小,但邵梓令还是听到了,倒是有些疑惑,看向程歌。
程歌那略显消瘦的脸,憔悴的眉目,几年没见,原本少年的倔强与青涩消失不见了,满脸写满了忧愁与故事。
与程歌对视的一瞬间,眼前开始模糊,天旋地转的感觉扑面而来。
程歌怎么了?
怎么镇魂珠对他也开始了作用。
乔泽毓继承城主之位,程歌伴其左右,乔泽毓的能力,乔泽毓的细心,乔泽毓的才华,程歌看在眼里。
他对程歌偶尔的关心,偶尔的调戏,偶尔的谈心,步步走进了程歌的心。
他心思缜密、步步为营,温柔且强大,一没留意程歌深陷其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乔泽毓的存在成了程歌生活必不可少的一人。
忽然一天,这是毫无征兆的一天,乔泽毓被身边的侍卫刺杀了结了生命,毫无喘息,一击毙命。
乔泽毓的死去,令程歌一蹶不振,日间颓废,后来宣读圣旨,没想到乔泽毓早已拟好执意,让程歌继承城主之位。
程歌领旨后顺理成章地坐上了城主之位,只有每日繁忙的事务,才能使乔泽毓忘却痛苦。
偶尔程歌也会南下,回平南将府小歇,这次与邵梓令的相遇,正巧是在程歌南下之时。
……
“小主人!”程歌有些焦虑。
邵梓令缓缓清醒,傅倾就守在一旁,程歌担忧地看着邵梓令。
邵梓令略有些难受地看着程歌,有一说一,乔泽毓的死亡确确实实给了程歌重重一击。
不过也没纠结多久,邵梓令依旧不打算和程歌说乔泽毓还存活于世之事,在他看来,像乔泽毓这种人,程歌还是忘了就好。
想到乔泽毓,邵梓令的心还是要抖上一抖。
傅倾掰过邵梓令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好像有些吃醋他醒来第一眼看的是程歌不是自己似的。
这和傅倾一对视,吓得邵梓令赶紧拍开傅倾的手,挽起程歌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还边说道:“走走走,好久没回平南将府了,刚好和你一起去。”
傅倾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而后拿起一旁的背包,迈开步伐跟了上去。
大概这就是叫那什么,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怎么说呢,熟悉的平南将府里面有着熟悉的人,邵霜月、江落、路音醉,以及现在进来的邵梓令、程歌。
虽说也还有其他人,像周嘉姝和揭佩辞就跟在江落身边,还有傅倾也随之而来。
平南将府估计也是许久没如此热闹过了。
“月主!”程歌见到邵霜月眼底的激动是挡都挡不住。
程歌既然都过去拜见了,邵梓令也抓紧跟了过去:“老哥,嫂子。”
邵梓令这两声也是让邵霜月和江落吃惊了一下,估计也是没想到邵梓令记起了事。
江落拍了拍邵梓令的肩,欣慰笑了笑,如今邵梓令已和江落一般高了,这让江落竟有种自己的孩子长高了的心情。
嗯,确实长高了一些,记得当初比江落还要矮小半个头,不过江落在女生中也算高的了,但邵梓令是男孩子,这个子撑破了也就只能算个不矮了。
江落拍邵梓令肩膀的时候,邵梓令才真正注意到自己长高了,心中也是窃喜,看来多喝牛奶还是很有用的,虽然现在不知道自己那一大背包牛奶去哪儿了。
也不能怪邵梓令发现不了自己长个了,实在是一直待在一起的路音醉个儿高,邵梓令长高一点也不容易发现。
扶桑就不用说了,之前当自己是付芝戚的时候,不知道多讨厌他,根本注意不了比对身高,后来恢复了记忆,还没来得及和扶桑之间看出身高变化,他就离开了。
再然后就是最亲密的傅倾,就更别说了,傅倾那么高,比起路音醉还小胜一些,自己就算再长高一些,也不会有个什么明显改变。
邵梓令自然地接过递过来的牛奶喝了起来,美滋滋地想着继续长个。
邵梓令心里偷乐着,终于又离傅倾更近一步了。
不对,现在邵梓令不认识傅倾。
邵霜月看着跟着邵梓令的身后而来的傅倾,在邵梓令不知道在想什么开心事的时候,从手中提着的背包里拿出一瓶牛奶递到了他的面前,而邵梓令也十分自然地接过,开心地喝着。
邵霜月在心里点了点头,如此这般,对邵梓令的未来也是放了心。
当邵梓令反应过来自己是从傅倾手中接过的牛奶时,楞楞地看了手中的牛奶一下,然后扭头朝着傅倾尴尬一笑,下一刻把牛奶塞回给了傅倾。
径直走向邵霜月和江落,一手一个挽着他们两往平南将府深处走去,不再回头看傅倾。
叙旧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傅倾就没跟过去了,当然准确来说是揭佩辞缠住了他。
“好久不见,今天的你想不想加入十之者呀。”揭佩辞秉持着十之者坚持不懈的原则,向傅倾发出不知道第多少次的邀请。
傅倾无视着揭佩辞,目视邵梓令的去向,然后将邵梓令的背包扔给了一旁的路音醉,离开了平南将府。
当然,那瓶邵梓令喝剩的牛奶傅倾也一同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