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用镇魂珠的力量救助傅倾,却没有丝毫作用。
傅倾动了动嘴角,吻住了邵梓令的唇。
邵梓令感受到嘴里的血腥味,是傅倾的味道。
这是傅倾给邵梓令第一个亲吻,美好的让他忘记了流泪。
“乖,别看。”傅倾缓缓抬起手捂住邵梓令的眼睛。
邵梓令含着泪水听话地闭上了双眼。
轻轻的,邵梓令感受到一个浅浅的拥抱,浅到不像是一个拥抱,没有触碰到温暖的胸膛,却那么的珍贵。
“这是欠你的拥抱,”傅倾微微抬起手臂,抚摸着邵梓令的脸颊,“吾妻。”
闭着眼的邵梓令感受到傅倾的手从脸上滑落。
我的神明不见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我也喜欢你”。
“傅倾,我爱你。”邵梓令对着全世界说道。
眼前人,便是他的全世界。
眼睛痛到发红,却怎么也流不出一滴泪水,原来悲痛到极致时真的是流不出眼泪的。
“傅倾……”
于他而言,这人世间所有美好都与傅倾有关。
这是邵梓令第一次看到傅倾的记忆,他从未想过要窥看傅倾的记忆,因为不论如何,傅倾就是傅倾,是自己的傅倾。
傅倾出生前,家中上空便飘着彩云,天降祥瑞,出生时更是百花齐放、百鸟争鸣,一点也没夸张。
在万众的期待中,傅倾诞生了,在众门派争夺他的时候,将他的父母杀害。
最终还是云川城城主出手,众人才得以停歇。
以云川城城主为中心,傅倾在各大门派依次寄养,吃百家饭,习百家武。
自小傅倾便刻苦努力,所有人都对他寄予厚望。
傅倾也不负所望,完美、优秀,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都能用在他的身上。
但因灵魂与肉/体的不契合,肉/体承载不住这灵魂,使傅倾自幼年起便痛苦难耐。
懂事起,傅倾便寻找着镇魂珠,一路除恶扬善,解决各种问题,人们便把傅倾的事迹写成了书。
傅倾成了所有人的信仰。
他就该优秀,就该完美,好像这人本该如此活成所有人心目中的模样。
在傅倾少年时路过一村庄发现年幼的邵梓令被村民们关押,便顺手救了下来,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再相遇。
不过一开始傅倾并不喜欢邵梓令,只因他有可能是镇魂珠,便将他带在身边。
后来,傅倾彻底被邵梓令所吸引,这个人真的是把自己当作他的全部啊,这样的人,又怎能不爱呢。
在顾家,药止用守魂铃的红绳做条件,问傅倾要不要和他做交易。
守魂铃的红绳可以护住灵魂,为了邵梓令,傅倾同意了。
扶桑死时,傅倾悲伤欲绝,扶桑是第一个不是为了在他这里得到什么而跟着他的人,也是在邵梓令之前唯一一个坚持不懈常年跟着他的人,但自小的成长环境让他不能情绪外漏,所有难过痛苦都不能表现出来。
邵梓令总觉得傅倾总是出门,但那是傅倾去完成各大门派布置下来的任务。
后来流言四起,傅倾压不住流言蜚语,便将邵梓令托付给了风溪学院的院长,独自面对所有压力。
风溪学院一事之后,傅倾后悔莫及,此后便不管不顾整个世界的反对,与邵梓令一同躲到了江渔城。
可江渔城终究不是长久之地,还是会被发现,傅倾只能在邵梓令沉睡之际去解决那些追来的人。
此后将近两年,傅倾带着邵梓令周游世界、各处逃亡,却只让邵梓令感受到快乐,独自解决身后所有的问题。
弦月教是傅倾第一个感受到温暖的地方,年幼的许昕辰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却护得傅倾在弦月教中不受半分伤害。
三天盐水鞭算是还了许昕辰三年的恩情,从此与弦月教再无关系,尽管这份恩情上刀山下火海也还不上,但目前也能先这样了。
毕竟有这么一个人此刻比任何人都需要我。
所有人都觉得,傅倾不应该和一名男子在一起,他应该和全世界公认的完美女性在一起,虽然这名女性目前还没出现。
各大门派联合共同追捕傅倾和邵梓令,尽管其他事情上他们可能会有许多矛盾,但在这件事上,他们达到了一致。
在邵梓令与傅倾分离的这七天,没有镇魂珠在身边镇压灵魂,魂器由灵魂所有,导致肉/体无法完美的控制魂器。
各大门派并没有要杀傅倾的意思,毕竟傅倾对他们而言乃天选之子,但是有杀邵梓令的意思,他们想让傅倾回头是岸,并交出邵梓令。
在邵梓令跑向傅倾时,傅倾为了阻止那名老者的剑伤害到邵梓令,情急之下便又使用了魂器。
魂器反噬,葬于魂器之下。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邵梓令绝望看着上面那些人,是他们制裁了我的神明。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带一丝感情的回答。
“他有选择的机会吗!”邵梓令怒吼道,“你们从来没给过他选择的机会!”
“什么被神明所眷恋之人,什么被世界所宠幸之人,他不是!他不是,你们知道吗!他是傅倾!他只是我的傅倾啊!”
邵梓令悲惨地痛哭着,哭喊着:“他凭什么经历这些!凭什么啊!他那么好,那么好……”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除了傅倾!现在,我连傅倾都没有了!我为什么还活着……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傅倾啊!”
一片寂静,只有邵梓令在不断哭喊着。
原来初见傅倾的熟悉感不是自作多情,是早在年幼时你便如神明般降临救我于水火之中。
你随手的一救,便将希望的种子深埋于我的心中,在此后的每一天里,你成为了我活下去的动力。
大概命运就是如此,让你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唯一,每一次的出事,傅倾总会出现的我的身边,光芒万丈,心之所向,如我的守护神般。
我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毕竟不是谁都可以遇到自己的神明,而我的神明保护我、照顾我、陪着我。
可我却担不起这份幸运,我的爱人因我而痛苦不堪,我的爱人因我而死……
我的神明……
我的爱人……
我的傅倾……
“求你们,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把我的傅倾还给我……”
自始至终,傅倾都只是邵梓令一人的神明,邵梓令为了傅倾而活,现在,傅倾没了,要他怎么办。
“傅倾,我们回家……”邵梓令冷静下来,颤抖着手抚摸了一下傅倾的脸颊,穿过傅倾身体的兵器在这时忽然间全部消散。
邵梓令想把傅倾抱起来,但是他抱不动,他太小太小了……
邵梓令背着傅倾跌跌撞撞地走着,踏着一路的尸体,空洞的双眼,眼里再没有任何东西。
一颗流星在划过黄昏的天空,星星从天堂陨落,不再闪耀。
影月楼众人率先发现自己动的了身了,不做多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赶紧离开了。
其余门派的众人还在灵魂压制的恐惧中无法释怀。
邵梓令背着傅倾朝云川城城主府艰难地走去,心口处的光亮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服依旧挡不住那耀眼的光芒,茅塞顿开般瞬间掌握了使用镇魂珠的力量,可依旧无法让傅倾苏醒……
只能一路用镇魂珠的力量保护着傅倾,保存着他那所剩无几的余温。
周身全是百姓们看戏的眼神、绵绵不绝的议论声、对自己的咒骂声,却无人敢靠近,也算是为邵梓令让出了行走的道路。
脚掌被石子划破,寒风刺骨,破烂不堪满是血渍的衣服根本无法御寒。
傅倾给邵梓令披上的披风,此刻又被邵梓令重新披回了傅倾身上。
天空中熙熙攘攘下着雪子,不明显,但也确实是雪。
像是给这肮脏的世界蒙上了一层雪白的纱,以此来祭奠这纯洁无瑕的爱情。
“傅倾,下雪了。”
我们可以一起看雪了。
傅倾,我们结婚吧。
第109章 第六婚-冥婚
邵梓令在云川城城主府外求见城主,侍卫们认识邵梓令背上的傅倾,不敢怠慢,赶紧通知跑进去通知朱槿。
朱槿赶了过来,看到傅倾此刻的模样,对着邵梓令就是一巴掌,这一掌虽未动用内力,却也是用尽了力气。
邵梓令被扇歪了头,脸立刻红肿了起来,却也只是默默接受。
朱槿眼角含泪,久久不能接受傅倾的这个结果。
邵梓令希望朱槿能替自己和傅倾举行婚礼,一场盛大的婚礼,用风溪学院那件事为条件所提。
朱槿虽有不愿,但最终答应了邵梓令,毕竟那是自己曾允下的诺言。
迟来的婚礼啊……
不久后,良辰吉日,从城主府走出两列长长的队伍,敲锣打鼓,唢呐伴奏,明明是葬礼的仪式,却无一点白色的色彩,一切都是喜庆的红色。
玉雕的棺材,红色的缎带围绕着,没有盖棺盖,里面躺着的是两名同穿婚服的男子——傅倾和邵梓令。
邵梓令牵着傅倾的手,一直用镇魂珠的力量维持着傅倾那最后的一丝体温。
绕云川城皇城游荡了一整天,举城哗然。
天黑时,队伍架着棺材走到了树林间,朝着早就准备好的坟坑而去。
奏乐的声音一直持续着,天空飘着些雨丝,棺材放到了坟坑中。
按照原先就定好的形式,乐队继续吹奏着,然后渐渐的和队伍一同离开了。
原本热闹的场景,此时冷冷清清,寂静的树林刮过阵阵凉风。
邵梓令挽着傅倾的胳膊,心安地睡了。
已经几天几夜没敢合眼的邵梓令,此时终于是可以歇息了。
雨越下越大,愈加阴冷,邵梓令是被雨水淋醒的,醒来的一瞬间发现身边的傅倾不见了。
“傅倾!”邵梓令呼喊着。
邵梓令在坟墓周围盲目地寻找着,雨水无情地打在他的身上。
“傅倾!”
雨水迷失了眼睛,邵梓令在树林中拼命地呼喊着,寻找着。
“傅倾!”
“傅倾!”
“傅倾!”
……
邵梓令再次清醒时,看见自己是在一间陌生的木屋里,屋内飘满樱花的清香。
邵梓令十分淡定地穿好鞋子,披上外套推开了房门。
这间屋子是在一棵巨大的樱花树上,樱花开满整棵樱花树,粉嫩的花瓣零零散散地飘落,铺满了地面。
房门下连着一个挂梯垂在地面,放眼望去,四面环山,盆地内长满了一整片绿油油不知名的草。
此处分明是当年路音醉为奈何摘星之处,万年之久,除却多了一棵樱花树外,也没太多的变化。
邵梓令也不下去,就坐在门口,双脚踩在一节挂梯上,平静地望着这一片寂静的绿色。
“你在干什么?”
“等一人看星,待一人听风。”
路音醉盘腿坐到邵梓令身旁,将脸上的面具摘下,和他一同望着天空。
望一不归人。
太阳即将落山,天空被染成一片红晕。
“冷静下来了?”路音醉又问道。
“没有。”邵梓令答道,“我要给他报仇。”
路音醉笑出了声,邵梓令扭头看向他,路音醉脸上的笑好像有些嘲讽。
“报仇?向谁报仇?你自己吗?说到底,不就是你自己杀了他吗?”路音醉残忍地道出事实。
“明英城城主,他将我与傅倾之事添油加醋到处传播,江湖门派聚集追捕我们也是他在背后引导。”邵梓令说道,“当然,我才是最后杀死傅倾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因为我,傅倾也不会被魂器反噬,也不会……
我早该想到,傅倾那么厉害怎么会有事。
但我要在去陪傅倾之前,将所有伤害过傅倾的人,通通杀了!
管他是不是会扰乱人世间,管他是不是会害得百姓流离失所,傅倾没在了,这世界怎样,又与他何干?
路音醉但笑不语。
邵梓令有些茫然地问道:“你说,这世界真的容忍不了两个男生在一起吗?”
顾允墨和顾少白也好,傅倾和自己也罢,邵梓令所看到的是整个世界对此的恶意。
“容忍的了又怎样,容忍不了又怎样,爱情本身就没有对与错,只有爱与不爱。”路音醉说道。
风吹过,樱花花瓣随风飘零。
“你不冷吗?”路音醉看着邵梓令单薄的身子说道。
邵梓令摇了摇头,没什么冷不冷的,冷了用内力暖暖就不冷了。
路音醉问道:“还记得在海边那个没听完的故事吗?”
“你要现在接着说吗?”邵梓令反问道。
路音醉浅笑道:“你要听吗?”
“你说吧,反正你现在也不会让我离开。”邵梓令斜靠在门上,等着路音醉说接下来的故事。
“那个故事其实已经说完了,但是有一个衍生的故事。那个个子小小的,魂器却是一把巨大镰刀的男孩,你还记得吗?他叫离……”
在遇到路音雪之前,离的世界只有杀戮,路音雪那极致的温柔,让离知道了,这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美好的东西。
离与药止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云川城葛药镇,那时离正假扮着路音醉的模样。
药止一眼便看出离与自己是同类人,都是对这个世界充满恶意之人,是满怀杀心之人。
此后,离便经常去找药止,两人常常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