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宣不打算听他的,他就带阿焦出了一次门就被这么明目张胆地跟着,再不动刀就晚了。
而且他有分寸,老沈家的把柄他手中多的是。他要是真把沈根怎么样,不说他不会明着干,就是他干了,他也有办法让那家人说不出来,反正是沈根自找的。
焦诗寒站在不远处看着框子里的东西,盯着沈文宣的眼神可怜巴巴的,快哭了。
沈文宣提着肉走过去,抹抹他嘴角的糖渣:“吓到了?”
焦诗寒没说话,慢慢凑近他,头抵上了他的肩膀。
依赖的姿势很像想要人抱抱他。
沈文宣脸有些热,轻咳一声,尽量自然地拍拍他的背,凑近了那股甜味又传了过来,沈文宣偏过头很想忽略,但又忍不住环上了他的腰身。
“别怕,”沈文宣安慰他,“不会有事的。”
焦诗寒点点头,窝在他的肩颈处使劲儿蹭了蹭,努力消散心里的恐慌,他好怕这个人出事。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实在不知羞,所以他只停了一会儿,就要从他怀里出来。
沈文宣加重力道回抱了一下,又立马松开,焦诗寒没注意到。
重新背上背篓,沈文宣一只手要拿着排骨,另一只手要拉着焦诗寒,防止他走丢,所以那只狗只能阿焦拿着了。
焦诗寒一边走一边rua狗头,那只狗看上去还被rua得很舒服,沈文宣看不下去。
“这只狗这么脏,你把它放地上,让它自己走。”
焦诗寒“嗯”了一声,最后rua了两下,听话地让狗狗下地了,手里牵着狗绳。
那只狗不情不愿地叫了两声,见无人回应,只能迈开小腿跟着走,这里人多,焦诗寒牵着狗绳注意着周围的人,避免它被踩到,等出了集市,焦诗寒就任由它走了。
沈文宣回去一放下东西就催促焦诗寒过来把手洗一洗。
那只狗实在太脏了,他都怕有什么病。
厨房里的灶台就没熄过,上面一直温着一锅水,此时扚出来一点儿倒进盆里,沈文宣抓着他的手用皂角仔细洗了一遍,连指间都摩挲了好几下。
焦诗寒红着耳朵根站在他对面,手指微微蜷缩,感觉指间有异样的感觉传出来。
沈文宣洗完给他擦一擦,很好,又变成白白净净的一双手了,想咬——
沈文宣停住,挥散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当自己从来没想过,松开了他的手。没有换水,沈文宣弯腰把自己的手也洗了洗。
“阿焦,去把身上的衣服给换了。”沈文宣说道,偏头看了一眼厨房一角蜷成一团的那只小土狗,小土狗感受到他的视线也向他看了过来。
这已经大中午了,沈文宣想把它洗一遍也来不及,只能等做完饭再说。
焦诗寒闻言想起自己得洗澡的事儿,一起来他就忘了,挨着兄长走了一上午,岂不是又熏到了他?
焦诗寒一阵尴尬,羞耻心爆表,声量难得大了些:“我、我要洗澡!”
沈文宣刚把水倒完,闻言一愣,疑惑道:“洗澡?”
焦诗寒坚定地点了点头。
沈文宣:“你现在......还不能洗澡,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而且今天该涂药了。”
“就、就是因为要涂药了,所以得洗一下呀。”
沈文宣想了一会儿,觉得有几分道理,但直接洗澡恐怕不行:“那等吃完饭,你可以蘸水擦一擦。”
正好是大中午的,温度高,不容易着凉。
焦诗寒开心地点点头,也就没去把身上这身脏衣服换下来。
沈文宣拿起菜刀把那只大鹅处理干净,再切成小段,丢进锅里炖鹅汤,中午吃肯定来不及,沈文宣打算做点儿别的。
赵大夫说过要忌大鱼大肉,沈文宣就选了比较瘦的那块猪肉切成丁,然后下锅翻炒,八分熟的时候加入酱油、姜片还有盐,再加点儿热水,焖上一会儿再把切成小块的土豆加进去。
站在厨房门口的焦诗寒闻了一下味道。
好香。
趁沈文宣没有注意,焦诗寒偷偷遛了进去,挨在了他的旁边,小土狗也闻见了味儿,在他们脚边焦躁地来回打转。
沈文宣正在淘米,偏头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无聊就没有再把他赶出去。
焦诗寒挽起自己的袖子,手伸进去和他一起淘,手指又不经意地碰撞,焦诗寒脸红地笑了一声。
等蒸好米饭,沈文宣拿来两个盘子,盛好后再浇上一层土豆炖红烧肉,然后端去了堂屋的餐桌。
焦诗寒不懂这是什么吃法,学着沈文宣的样子搅拌开,拿勺子挖了一口。
“好好吃。”
沈文宣笑了:“你每次都说好吃,但也没见你吃多少。”
焦诗寒咽下嘴里的食物:“我已经吃了很多了。”
他之前吃饭比现在少的多,不是喝药就是吃药膳,嘴巴很长时间没有味道,什么都不想吃。
土豆炖红烧肉沈文宣做了不少,吃完了自己的两盘再加上阿焦剩的小半盘,余下的沈文宣滤了一次水,然后和剩下的米饭搅拌在一起,拿了一个碗喂了那只小土狗。
啧,这狗吃得比他第一次来得的时候可好多了。
沈文宣在集市上买的那个水缸,农户要在集散了之后才会给他送过来,家里的水除了烧好的,还剩下小半桶,肯定不太够,沈文宣把扁担拿出来又去村口打了两桶。
焦诗寒一直在旁边跟着,正好刚吃完饭,就当散个步。
热水和凉水各装了一桶放在卧房里,关好门窗,沈文宣坐在板凳上,兑好温水,然后看向抱着衣服站在门边的焦诗寒,没有动。
焦诗寒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心跳逐渐加速,有点儿着急。
不、不出去吗?
“过来,不是要洗澡吗?”沈文宣疑惑地问道。
焦诗寒的脸“嘭”一下红了,震惊又羞耻地盯着完全不以为意的沈文宣:“但、但是......”
沈文宣:“嗯?”
这、这怎么可以?!
在兄长面前脱衣服?
不不不不不!
焦诗寒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冲击,紧贴在门边蹲下来,全身热度攀升,紧抱着衣服的手微微颤抖,眼尾逐渐凝聚起湿意,像只被欺负了的猫。
沈文宣:“怎么了?快过来,帮你把头发洗了,省点儿时间,要不然水就不热了。”
焦诗寒:“......嗯?”
原来…是洗头发吗?焦诗寒表情空白,将要哭的情绪全都憋了回去。
呵,他刚才在想什么?
焦诗寒最后脱了外一件衫,然后乖乖在床上躺好,头从床尾伸了出来。
沈文宣在他的脖子周围围好毛巾,一手拖着他的后脑,一手捧水打湿他的头发,想起刚才他要哭的表情,笑了一声。
可爱。
焦诗寒不解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笑?
“把眼睛闭上,水会流进去的。”
焦诗寒闭上眼,失去视觉,触觉和听觉却无限放大,能清晰地感觉到兄长的呼吸声,还有抚弄按揉他头皮的那双手,酥麻的感觉从头皮传到全身,有些痒又很舒服。
没有洗发水,沈文宣用皂角给他洗头发,眼睛瞥到他全然无防范的脸,心尖突然被戳了一下,里面的情绪明暗不明。
他的动作放慢了一些,手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扫过他的耳后,惹得阿焦颤了一下。
洗好后用毛巾包起来,沈文宣就出去了,关上了门,焦诗寒脱下自己的中衣,沾湿帕子擦拭身体,小心地避开那些还没好全的伤口。
沈文宣直奔厨房提起那只小土狗,把它装进木盆,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它的饭碗。
啧,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沈文宣简单又粗暴把它洗了一遍,洗不顺溜的毛直接剪掉,洗不干净的毛也剪掉,对它的反抗直接无情镇压。
洗着洗着就发现...这只狗竟然是只白的。
小土狗汪汪叫唤,吃完饭比之前有活力多了,趁沈文宣倒水,疯狂甩毛,贱了他一身。
沈文宣阴沉着脸吐出嘴里的狗毛,这只狗明显还没感受到社会的险恶,沈文宣叉开剪刀准备给它剪指甲。
卧房的门突然打开,沈文宣的动作一顿,焦诗寒穿着那件白色的衣服走出来,单手擦着散落的头发,刚出浴的样子犹如出水的芙蓉,乌发雪肤,清丽动人,美不胜收。
今天又是被神仙弟弟可爱到的一天呢。
沈文宣摸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想着。
“白狗?”焦诗寒惊奇道,原来之前那么脏吗?
小土狗丢开大魔王沈文宣跑过去蹭了蹭他的腿脚,焦诗寒把它抱了起来,rua。
“给它起个名吧。”焦诗寒提议道,感觉它的毛还湿着,本来给自己擦头发的手改为擦它的狗毛,动作轻柔。
“叫什么呢?小白?白白?大白?”
沈文宣盯着这只满脸享受的狗,心中的火蹭蹭往上涨:“叫狗剩。”
焦诗寒:“诶?”
作者有话要说:改一下更新时间,以后下午一点至三点更新。感谢在2020-11-16 13:26:33~2020-11-17 14:0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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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天一早,焦诗寒一边喝炖了一晚上的鹅汤,一边看团团啃鹅脖,哦,得说一声,团团是焦诗寒努力给狗剩争取的小名。
也不知道为什么兄长一直坚持叫团团狗剩,明明这么可爱。
屋里沈文宣正在收拾东西,吃的喝的都带了一些,问道:“阿焦,你想带些什么?”
焦诗寒闻言喝完最后一口,在餐桌上撂下碗,进屋里把自己的绷子和针线拿出来收拾进沈文宣的包裹里。
沈文宣:“拿这些干嘛?”
焦诗寒:“去那绣花。”
沈文宣:“……”摸摸自己乖弟弟的头。
焦诗寒一顿,偷偷看了他一眼,鼓起勇气,在沈文宣要收回手的时候偏过头,握住他的手用脸颊蹭了蹭:“复诊的时候,兄长会一直陪着我吗?”
沈文宣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又是这种期待忐忑的眼神,他完全抵挡不住,投降道:“那是自然。”
焦诗寒笑了,看上去软乎乎,手一直抓着沈文宣没有放开。
沈文宣收拾好东西就要去张家借牛车,临走前把狗剩拴在门口的枣树上。
“好好看家,不然没饭吃。”沈文宣威胁道。
焦诗寒弯腰想要再撸一把它的狗头,但狗剩却躲开了,满身戒备地围着枣树到处嗅,喉咙里发出嘶哑的警告声,没有了昨日的撒娇卖萌,表情异常的凶狠。
沈文宣疑惑,蹲下身仔细查看这块地方,拂开落叶,下面的土是翻新的,明显被挖开过,心上顿时一凌。
狗剩确定了位置,朝他叫了两声,两只前爪开始刨土,沈文宣沉着脸上手帮忙挖开,焦诗寒不明所以,走过去蹲下身也要上手挖。
“你别碰,听话,离远一些。”
焦诗寒只得往后退,站在了他的身后。
这里的土块异常的潮湿,隐隐有血腥味,挖得越深,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越浓重,沈文宣拧着眉,手上全是浸着血的淤泥。
狗剩叫了一声,挖到了。
一股恶臭袭来,沈文宣撇过头,深吸一口气,忍着恶心拿出坑里面的东西。
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外面的布已经被血浸透了,血是黑色的,沈文宣打开里面,狗剩往后退了一步,一直朝它叫唤。
里面是一只死透了的公鸡,上面插着钢针,钢针之下是恶鬼符,包裹里面还有几枚铜钱,沈文宣把鸡提起来细数了一下,一共有七七四十九枚钢针,不仅是背部,眉心、双眼、喉舌、心脏、下腹都有扎。
沈文宣顺着鸡身往下一瞥,用来做包裹布的里面画着一个正红色的“宣”字。
谁做的?
沈文宣眉目发寒,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焦诗寒看见那只死鸡的时候脸色就变得煞白,身体无力地软倒在地上,全身的血都冷的凝固,脑中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充斥视野。
“不祥的东西!”面容精致的妇人又眼神发冷地看着他,懒洋洋的声调参杂着厌恶,“你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
神婆穿着怪异的衣服在他周围打转,铃铛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作响。
“脱衣服。”
好冷,身上的血越来越粘稠,越来越重,无论怎么呼吸都逃不掉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那个人完全不在乎,仍然懒洋洋吩咐奴仆往他身上再倒一盆血。
“你觉得你在受罪?这还不是因为你满身晦气,令人作呕。”
“阿焦?怎么了?”沈文宣轻声唤他,心里着急,,“别哭,没事的。”
他的手上有泥,在衣服上擦干净,虚虚地抱住他,挡住他的视线:“嘘,没事了,没事了,阿焦不怕。”
焦诗寒从满屏的红黑视野中挣扎出一丝神志,愣怔地看着沈文宣,一时不知他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自己的臆想。
沈文宣看着他空洞的样子,与他额头相抵,心里也空了一块。
“没事的,我不会离开你,所以别怕。”
就算这世上真有神鬼,要拉他进九层地狱,那即便是弑神杀鬼他也要重新回来。
焦诗寒紧盯了他一会儿,手忽然紧抓住他的衣领,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力气大到划破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