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是觉得自己是皇帝男宠,在外面挨打给他丢人吧。
之后,军医来给池奕检查身体,脸上被拳头刮到的地方有点发红,根本没事。可贺戎川的神情太过严肃,军医们只好又是敷药又是按摩,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
系统:滴——支线任务【不许瞎哔哔】开启,任务目标:在一个月内查清军营中流言的始作俑者。
池奕:支线任务?做不完不会死吧?
系统:别担心啦,支线任务完不成没关系的,不威胁宿主的生命安全,只不过会让宿主失去金手指而已哦。
池奕:……失去金手指我就凉了。什么不许瞎哔哔,一直在瞎哔哔的是你吧?辣鸡系统,你一出来准没好事。
系统:宿主别这样说人家嘛,完成支线任务是有奖励的呢。【不许瞎哔哔】任务奖励:道具【温柔药丸】。该道具需要用酒送服,吃下三日后见效,可使服用者在六小时内大幅提高温柔程度,情感充沛,圣母心泛滥……
池奕:这么厉害?!我收回刚才的话,系统你真是太善良了,所以这东西能给那个暴君用吗?再凶的人也会变温柔?
系统:温柔药丸任何人都可以服用,至于效果如何嘛……宿主你还没完成任务呢想那么多干啥?
池奕:哦。
……
入夜时分,贺戎川把池奕拉去玉泉池泡温泉。
御花园深处,今日的玉泉池有股淡淡的药草香,池奕趴在池边,于雾气蒸腾间舀一瓢水,从头顶浇下去。
杨顺主动介绍:“这水里加了促进肌肤愈合的药草,池公子多来泡泡,腿上的疤很快就看不出了。”
池奕心情好多了,扭过头甜甜一笑,“是你的主意吗?好贴心呀,谢谢你。”
杨顺的神情却颇为尴尬,接着便是一声清冷的:“杨顺,带你的人下去。”
贺戎川半个身子露出水面,靠在石头上,披散的乌发浸入水中,分明是慵懒风流的姿态,眸光却异常深邃。
世事变幻,都似隔了水雾。
“不必那样拘谨,下来吧。”
玉泉池只剩下二人,池奕之前一直不敢和暴君待在同一个池子里,得了他这句话,便绕到离他最远的地方下水。
池奕整个人钻进水里,只露出个脑袋,试探地嗅着水面的药草香。对那个看着养眼实则爱杀人的家伙,还是有种近乎本能的畏惧。
他远远躲着,贺戎川说的却是:“你在怨怪朕?”
池奕无语,这人分得清怨和怕么?他只得一头扎进水中,游到那人身边,坐在大约两米远的地方。
两米,聊起天来还算方便,而且要是把对方惹急了,可以随时钻进主角光环,不会那么容易被拖出去杀掉。
池奕知道对方有话和他说,然而他真坐过来了,贺戎川却只管别过头,拿水瓢一瓢一瓢地舀着池水。
池奕只好主动开口:“下午……陛下为何去了营中?”
“朕就知道你不会安分。”贺戎川把水瓢重重拍在石块上,“仗着有几分聪明,就掂不清自己的斤两。”
池奕埋下头,这事他虽然委屈,但确实是全责。他讷讷道:“对不起。以后我一定小心。”
听到这话,贺戎川一阵烦躁,他盯着那个把自己弄得可怜巴巴的人,眼波中翻涌着莫名的心绪。
“也是朕的不好。”深沉话音混在雾气之间,“当初不该让你这样留下。你是丞相亲眷,也算书香门第,沾上这般名声,恐怕终生没有正途可走了。”
池奕茫然,“没、没关系,我不是很介意……”
“这差事你若不愿做了,不必勉强,朕换个人便是。”
“真的没事。”
贺戎川缓缓仰头,墨色穹空散布着微茫星子,只身上浸了温热泉水,别处尽是凛凛寒意。
他双唇数次开合,终吐出一句:“你过来。”
池奕很听话,往他那边挪了一点,却仍保持在一米之外。
“再过来点。”
这回池奕犹豫了一下。算了,钻进主角光环,脱离暴君带来的恐惧,也许还能好好洗个澡。他索性坐过去,靠在贺戎川舒展的手臂上,对方果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池奕大学时在公共澡堂洗了四年,早就磨练出了不穿衣服跟人待在一起毫不尴尬的技能。可这次,他随意往身边一望,还是有点脸红心跳。
平时衣服宽袍大袖的看不出来,这人身材居然这么好……
腹肌沾着水珠,腰背隐了刀疤,宽肩窄腰,满满的雄性荷尔蒙扑面而来,差点把池奕熏个跟头。
池奕现在就有一股冲动,坐到贺戎川腿上,给外面几个太监表演一下皇帝和他的男宠在浴池里该干的事。
不过……还是算了,脸皮没那么厚。
贺戎川若无其事地往身上舀水,池奕就抢过水瓢敲他脑袋,“你不用替我瞎操心,名声什么的,我根本就不在乎。历史无数次证明,皇帝喜欢睡谁,谁就要被天下人口诛笔伐。——天下人不懂伟大的爱情啊!你都不喜欢你的妃子们,四舍五入咱俩还是彼此的唯一啊!”
“等任务完成,我离开皇宫,要是被骂得混不下去了,我就利用我的臭名声,以咱俩为主角写话本……哦不,画春宫图,靠版税我也能活下去。”
池奕说完,见贺戎川靠在石头上,闭着眼,唇角微微勾起。
他挪过去给那人捏肩,“你现在这个表情,就让我想起一个成语:酒池肉林。以前我就觉得你是那种暴君,你想象一下,你泡的不是温泉而是酒,周围树上挂满肉,一群裸体美女在你身边,像这样……”
捶肩的手沿胳膊滑下,与他十指相扣,池奕凑到他面前,仰起头软软地说:“陛下,不如就在这里幸了奴家吧。”
池奕自己都觉得羞耻,说完就缩回去装作无事发生,认真洗澡。无意间往那边瞥一眼,贺戎川的表情仍是惯常的阴郁,但是……
这货洗个澡怎么还起生理反应了?!
自己说骚话他不应该听不见的吗?!
震惊之后,池奕冷静思考,系统说了,自己只是被忽略了,而不是真的不存在,所以自己碰他,他的身体是有知觉的。
但是这也太敏感了吧,自己真的只拉了一下他的手啊。再说了,他知道碰他的是谁么?把自己当成他哪个旧情人了?
池奕吓得不敢在他身上乱摸了,这要是给人整出点什么冲动,他又不肯睡他的老婆,还不得憋死。
正胡思乱想,旁边传来哗啦水声,贺戎川站起来面对他,身子前倾,手撑着岸上的石头,将池奕压在身下的水里。
蒸腾白雾里,那人湿湿的乌发遮住半边冷峻面容,发尖滴着水,在池中漾开涟漪。从额头落下的水珠,盘桓过锁骨旁隐约的疤痕,淌下胸腹分明的轮廓。
池奕感到一股天然的压迫,这人什么也不做,就站在那里,就弄得他呼吸不稳、心跳加速、几乎窒息。
他紧闭着眼,不断告诉自己贺戎川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接着便感到身上被泼了水,睁眼,那人将一瓢水从肩膀浇下来,就全淋到了他身上。
嗯,绝对不是故意的。
贺戎川浇完一瓢,起身坐去远处,朝外头叫:“王禄,找个会搓灰的,力气大的。”
池奕听说他要搓澡,以为他把自己忘了,赶紧游得远远的藏进水里。
很快,王禄带了个体格健壮的太监进来,贺戎川用下巴指了指只露出个脑袋的池奕,“给他搓,他有些日子不曾沐浴,身上积灰,要用力。”
池奕一脸懵逼地被从水里捞出来,那太监坐到他身后伸出魔爪。于是他如同案板上的鱼,被刮鳞刀残忍地刮去鱼鳞,顺带□□皮下嫩肉。
呜呜呜……还是免不了被暴君剥皮的命运。
走出玉泉池的时候,池奕浑身上下都在疼,杨顺扶他一把,他嗷地惨叫一声,苦着脸问:“你们这里搓澡都这么狠的吗?”
杨顺道:“通常不这样,刚才不是陛下吩咐,要力气大一些……”
池奕欲哭无泪,这又是怎么惹到他了啊!
“陛下去哪了,回征怀宫了吗?”
“没回,方才走时,王禄说是要去御花园转转。”
池奕皱眉,这大晚上的,去御花园干啥?
“走,咱们去看看他。”
出了玉泉池,池奕往有人声的方向寻去,在一片空地上找到了练剑的贺戎川。
“刚洗完澡就运动,不是白洗了么?”池奕饶有兴味地旁观,他之前见过贺戎川射箭,也见过他和刺客搏斗,但那时候总觉得他带着些庄重威严,似乎是在礼节性地杀人。
可现在,贺戎川的动作颇为慑人,每一剑都用足了力气,似乎要把人往死里砍。
池奕还是第一次欣赏到如此精彩的剑术表演,直想给他鼓掌,反正砍的也不是自己。
然而下一刻,那把剑就刺向他——
若刺下去,那把剑可以直直穿透他的心脏,池奕不会武功,毫无反抗之力。
停下来时,剑尖已抵在他胸膛。
他能感受到剑上的力道,不是在吓唬人,是真的马上就能把他捅死。
贺戎川动作僵住,握剑的手在抖,锋利的目光让人毛骨悚然。
凉风吹落枝丫上最后一片枯叶,淡薄星光照不亮无边长夜,却爬上剑身,映射出尖锐寒芒。
在恐惧的驱使下,池奕稍稍后退跪在地上,低头认错,尽管他并不知道错在哪里。
贺戎川收剑,嗤笑一声,话音冷厉不减:“跪着就是恭敬了?”
池奕快被他吓出心脏病了,吞吞吐吐:“那要不,我……趴着?”
玄铁剑身在空中挽了个花,劈断道边一株瘦木,贺戎川气息粗重,一字一句道:“池奕,朕都给你记着。”
说罢,将剑重重往地上一抛,转身离去。
池奕莫名其妙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第24章
正午,中央军结束了半天的训练,士卒们在伙房吃过大锅饭,回校场附近的厢房休息。
池奕掐着点,拎着食盒走进厢房,热情地和众人打过招呼,然后打开盒盖。
一屋子人用怀疑的眼神望着他。
“训练一上午,大家都辛苦了。这种点心叫南瓜布丁,是我做的,来尝尝吧?不用跟我客气。”
沉默片刻,那天打了池奕一拳的人觑他一眼,嗫嚅道:“池大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池奕朝他笑笑,“我来问军饷之事。”
接着,他一边分发布丁,一边给众人讲了一遍为什么要转变发放军饷的方式,什么原来的钱都被兵部的人贪了,现在由军队内部管理有哪些好处云云。
他讲得口干舌燥,众人盯着他,却仍是畏缩退却的神情。
池奕无奈道:“这么不配合,还是觉得我不是好人?”
没人说话,大家用眼神给出肯定的答案。
池奕预料到这个局面,重重叹口气,拉把椅子坐下,耐心解释:“我能理解,有人觉得以色侍人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平心而论,我也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吧?我虽然得了个官品,却不曾作威作福,来军营也是以私人的名义,要不是某人打我,我还不愿意亮出身份呢。”
“我知道,你们都以为饷银被扣了,送进了宫里,可我天天在征怀宫住着,就没见过这笔钱!所以我要查清楚,若是钱进了别人口袋,那就倒出来还给你们。若是钱根本没少,那我们也不能平白让人泼脏水。”
屋里一片静寂,有人低头挖布丁吃,有人讷讷开口:“那……池大人,你问吧,但我们也不知道多少……”
于是池奕拿出纸笔和列好的访谈提纲,事无巨细地调查。可这些人吞吞吐吐,问起来十分艰难。
正当他第八遍解释饷银的构成时,一个在旁静静观望许久的人忽然开口:“池大人,我虽是个粗人,但就这么看你做事,也觉得你挺有本事的。而且又是丞相的亲戚,为何不正经做官,要走这条道啊?”
池奕来军营前,准备过可能被问到的问题,比如眼前这个。他悠然抱过食盒,笑着说:“ 好吃么?我做多了,要不要再来一个?”
有没吃够的又上手去拿,顺便夸赞:“以前从没吃过这般独特的点心,是池大人亲手做的?也是您琢磨出来的么?”
池奕在现代也算是居家型好男人,研究过各类食谱,会做很多奇奇怪怪的食物,尤其擅长甜点。不过他一个人当然做不了那么多布丁,他就是写了个食谱扔给御膳房而已。
此刻,他忽然露出一个羞涩的浅笑,半低着头,“不是我琢磨的,但如今宫里都觉得是我琢磨的。”
说完他就停下了,果然有人问:“为啥啊?”
“那是我第一次进宫……”池奕仰起头,似乎陷入某段回忆中。
“然后呢?”
“然后……那日正好赶上午膳,我帮御膳房送了几盘菜过去,其中就有这南瓜布丁。当时陛下尝了一勺,赞不绝口,问我是哪里做的,我脑子一热,就说……是我做的。”
池奕摆摆手挡住脸,“不说了不说了,我们继续说饷银的事。”
众人果然对此话题颇有兴趣:“再讲讲嘛,后来怎么样了?被揭穿了没?”
“没有……我以为没有。当时陛下只说好吃,让我第二天再给他做。我就傻眼了,我根本不会做什么布丁,在御膳房学了一整夜,第二天做的还是很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