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奕一开始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入侵让他本能地反抗,可对方把他按得死死的,根本没得反抗。慢慢地,他不得不被那不安分的唇舌勾起些异样的感觉,情不自禁闭上眼,抱住身上的人。
他和贺戎川莫名其妙地亲过很多次,可从未像这次一样坦荡。他没有看到那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信,所以面前的人也许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就算是此时此刻,他也能感到对方身上那种生了根的杀气。
但他愿意接受这一切。无论如何,他爱的是那个完整的人,如果扔掉过去只留下现在的贺戎川,那他爱上的不过是自己脑海中的幻象罢了。
贺戎川亲个没完没了,池奕静静享受着这绵长的吻,时而给出个微小的回应,却好似火柴丢进了柴火堆,大朵火苗刷的一下冒上来。
“嘶……”
伴随着那人一个狠厉的动作,池奕身上的伤口被压疼了,不过其实也不是很疼,他就是觉得再这样亲下去,今天他俩就都别回去了。
贺戎川听见这一声立刻停下,正待检查他的伤处,却听见婉嫔的话音从远处传来:“池公子,我从杨顺的纸堆里翻到了这个,你看是不是你要的……诶?”
池奕拍拍身上的土,若无其事站起来,往旁边踱两步,朝她勾勾手指,扬了声道:“婉嫔,还不快来拜见新任皇后娘娘?”
婉嫔:???
贺戎川也起身,走到池奕身边对他使个眼色,低低道:“尚未下诏,不可到处乱说。”
池奕:???
这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在一起刚好是第99章 ,这数好啊hhhh
第100章
池奕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抹了一把发胀的嘴唇,状似无意地接过那几张纸。
贺戎川不会真以为他想当皇后吧?这还是得解释清楚,但如果自己直接澄清,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又要跑啊……诶?这几封信……
看清信上内容时,池奕的手便是一抖。这应该就是原书里贺戎山看后改变心志的信,本来装在木盒中,杨顺听说自己要那木盒,就把盒子挂到树上忽悠人,这些信他还是想留着的。
毕竟杨顺平生最爱翻云覆雨,这么重要的成果肯定得珍藏起来。
这几封信写在四年前,杨顺不仅保留了对方写给他的,甚至把自己的回信也抄录了一份。这个与他通信的人署名“忘归楼”,几封信的字迹不甚相同,估计是组织内部共同商议的结果。
在这几封信中,忘归楼委托杨顺在皇庄别院放一把火,烧死当时住在那里的太后,再趁乱将同住的前朝皇帝贺戎山救出来,秘密送往陇州,作为忘归楼起事的名义。
杨顺照做了,当天还安排了几个宫中内侍和暗卫在附近出没,故意让人看到。再配合忘归楼散播流言的本事,这场火就顺理成章地被推到了新任“暴君”身上。
池奕这才记起,原书里作者只说大家都认为这场火是贺戎川放的,并没说真相如何,自己就自动把大家认为的当做了事实。
而原书中的贺戎山大概也是这样以为的,觉得谷国覆灭都怪暴君,所以才想联合杨顺重建谷国。后来他看到这些信件,才发现救了自己的忘归楼不仅毁掉了贺戎川的名声,还杀死了自己的母亲,于是彻底绝望,去了纯国……
贺戎山去纯国干什么?他在那里做了一件什么事,被作者当做全书的结局?
池奕之前以为,看到这些真相时自己必定激动万分,可实际上他只是有些欣慰和释然,并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情绪。
他甚至庆幸杨顺把这几封信藏了起来,扬言要烧掉,将他逼到不得不选择的地步,他才终于看清自己的心意。
心间泛起丝丝清甜,盖过了其它一切纷乱的思绪。他偷偷瞟一眼静立在旁等他的贺戎川,不由自主地弯了眉眼,傻乎乎一笑。
暴君?呵,他啊,也就吓唬人的时候比较凶。
“池公子?”徐桐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掌。
“……咳咳。”池奕收起自己的恋爱脑,摆出严肃的表情,叫来一个暗卫,把手上的信塞给人家,吩咐道:“你去收拾杨顺的尸身,将这些信塞到他身上,露出一个角,然后送到……”
还没说完,那几张纸却忽然被抽走。贺戎川拿过去看了看,眉头紧锁,却什么也没说,仍还给暗卫让他们按池奕的吩咐办。
于是暗卫们收拾了现场,徐桐将乱七八糟的纸张和药瓶全打包带走。出了林子,贺戎川牵上自己的马来到她面前,故作正经投来赞赏的目光,“果然是徐家的后人,竟有这般身手。今日你是头功,待回宫后,朕另有赏赐。——这匹良驹乃纯国所献,品相珍稀,你可要试试?”
池奕在一旁听了直吐舌头,“哪有赏人骑马的,陛下还是问问人家想要什么吧。”
“没事没事,这匹马看着的确不俗,那我便试试看。”徐桐连忙接过缰绳,“多谢陛下赏赐。”
池奕看得一愣一愣的,没听说过这位小姐姐还会相马啊?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自己来的时候坐的马车只装得下两个人,就算装得下三个,那也不能装。
他一上车,人还没站稳,就被先上来的贺戎川一把拽进怀里。贺戎川抱他抱得很紧,也不知是因为习武之人天生力气大,还是因为下意识觉得更用力些人就无法逃脱。
虽然动作热情得过分,可池奕抬头看看,对方的面容仍是一贯的清冷。他估计这个内心敏感的暴君不定又掉进什么清奇的脑回路里了,便在他怀里翻了个面趴着,双手扒住人家的肩膀,刻意笑得灿烂,“阿川你亲过我了,那你就是我的人了,亲一口要管一辈子的,你可要记得说过的话,你以后……”
“你来这林子里,就是为了杨顺那几封信?”贺戎川忽然打断,冰冷中带了一点落寞,摸了摸他的头,垂下眼眸,“这些日子你犹豫不决,是因为介意那些过往?倘若如此,你为何不直接问我?还是觉得我不会照实说?”
池奕在心里叹气,因为不可改变的过去而否定一个人,这种真实的理由说出来太伤人。大好的日子,他才不想讨论这么闹心的事,于是干脆往人家身上一贴,撒娇耍赖:“照实说?你从来都不照实说!你说过要疼我的,我方才摔在地上浑身都疼,你还那么用力抱我,疼死了疼死了……”
扯开了话题,池奕偶一抬头,突然觉得贺戎川下巴的轮廓生得好看极了。他想伸嘴去亲一下,又够不着,索性伸了舌头在那下巴尖上舔了一下。
这一下把贺戎川惹到了,再顾不得什么九曲回肠的愁绪,干脆利落地扒掉了池奕的两层上衣,指尖抚上他背后浅浅几道伤痕。
池奕本来就是想卖个惨,这点小伤早就不疼了,可被这么一碰,却蓦地生出酥酥麻麻的感觉,挠得他心痒,难以抑制地呜咽了一声。
……然后他就被抱起来,趴着放在那人腿上。
再然后,他感到伤口处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贺戎川竟然把嘴唇贴了过来,在他皮肤上轻轻抿着,还伸舌头,湿乎乎的……
“你、你干什么!”池奕的呼吸全乱了,脸颊泛红。
“朕是说过要疼你,”贺戎川说话时也不移开,双唇翕动,一下下触碰着带伤的肌肤,话音却故作严肃认真,“唾涎能促使伤口愈合,朕为你疗伤,算不算疼你?”
说着,他不轻不重地在一处伤口上舔了一圈。
池奕整个人要炸了,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玩了?!
后背被暴君的嘴临幸了一遍,池奕觉得自己从头到脚软成一摊泥,无力地耷拉在人家腿上,呼吸声盖过了车轮声。
“怎么,疼一疼便吃不消了?那你日后如何侍奉朕?”
向来清冷的声线染上了戏谑,池奕恼羞成怒,正要抓着他胳膊咬一口,却被车帘掀起的光线打断。
来的是个暗卫,他道:“杨顺的尸身已清理完毕,接下来如何处置,请您吩咐。”
贺戎川低头望向怀里的人,池奕此时上半身啥也没穿,姿势还这么暧昧,就算别人看不见他也羞耻得想钻地缝。他正要穿上衣服离开主角光环和暗卫说话,却被贺戎川一把按住,衣服半挂在肩上。
“身上有伤,别动。”贺戎川加了力气将他抱住,俯身贴在他耳边,噙着笑意轻声道,“如何处置?你悄悄告诉朕,朕替你转达。”
池奕哭笑不得,他们的关系明明才刚进一步,怎么突然就占有欲这么强了。他一边觉得被暴君控制有点不爽,一边又觉得是种别样的满足。
于是池奕只好把脸埋在他怀里,“让他们将那几张纸放在杨顺身上,要像是他自己的东西,但也要能一眼看见。然后带着尸身去田新府上,就说这是害死他哥的始作俑者,如今我替他杀了,问他可要处置这尸体。倘若他拒绝,务必让他看一眼,注意到那几张纸。”
贺戎川略微皱眉,似乎不太懂他在憋什么坏主意,却没说什么,只是将池奕的意思给门口的暗卫重复了一遍,还擅自添加和更换了好几个词,好像要显得这话经过他手一样。
待车帘放下,池奕穿好衣服,见贺戎川喜欢抱着他,便乖乖躺回那个怀抱,后背的伤处似乎真的一点也不疼了。
车里是长久的沉默,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贺戎川看向窗外,自言自语似的:“惠州城外的危房里,住的不是什么被叛军掳走的百姓。巢勇占领惠州后,城中百姓都不愿为他做事,他遂在惠州府衙的天牢抓了些囚犯。这样来历的人后来都杀了,另有些被迷惑的寻常百姓,放了他们各自离去。你在找的李大婶,早已回陇州去了。”
池奕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这些事是我差暗卫调查的,也是我下令杀的人,孟平他们并不通原委,不知和你说了些什么。”
“你知道我查了这些?那你为什么不早向我解释?”
“为什么不解释……”贺戎川喃喃,唇角隐约的笑竟带了些凄凉,“是啊,为什么呢。”
池奕脱口而出:“你不仅没向我解释,你也没向天下人解释。民间流传着那么多关于你的谣言,有不少其实是你能澄清的,对么?”
贺戎川闻言身子一僵。
见这反应,池奕觉得点到为止,要是再深入问为什么不澄清,大概该触到暴君的隐秘内心了。他虽然不怀疑对方对他的感情,但也看得出此人在他面前的紧张和忧惧,还没到可以彻底卸下防备的时候。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进宫时得把婉嫔换进车里。池奕和贺戎川就谁应该出去骑唯一的那匹马进行了一番探讨,还没得出个结果,便从宫里来了人叫贺戎川去前殿,说来了几位重臣来禀报要事。
贺戎川转向池奕,“你一起来。”
“我?重臣禀报要事,合适吗?”
池奕说完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便蹭到他身边去,咬他耳朵:“我把婉嫔送回去,然后就回征怀宫等你,哪也不去,以后都不跑了。我不会把树林里的事当做没发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算数。”
贺戎川认真地盯了他许久,“每一句都算数?你说要做我的皇后的。”
池奕:……有完没完了?!
于是本来温情的告别,变成了池奕一脸鄙夷地跳上车去,还掀起帘子冲满眼深情的贺戎川做了个鬼脸。
马车进了皇宫,池奕拥有在宫里横行的特权,直接让太监驾车到春阳宫。他一路上和徐桐说了不少感谢的话,她却神色复杂,幽幽道:“方才陛下说要赏我,池公子你说,倘若我想出宫,再不回来了,他会答应么?”
池奕一愣,“宫里不好吗?”
“倒没什么不好,只是我志在四方。原以为入宫是为徐家争颜面,如今看来也没什么必要。与其在宫里锦衣玉食虚度光阴,倒不如趁年轻游历山海,才不枉此生。”
池奕见她憧憬的神色,思索片刻,不解道:“我不明白,陛下既然从不来看望你们,为何一直把你们关在宫里?就算是要拉拢朝臣,这也起不到效果啊。”
“这很简单。池公子你想,倘若陛下将我们都送出宫,说他对我们没兴趣……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池奕眨眨眼,好像是有哪里不对。
窗外传来猫叫,马车已到春阳宫外。池奕只好暂且答应她,找到合适的机会就跟贺戎川提出宫的事。
池奕被送回征怀宫,宫里早已等了个太医。他任人检查着伤处,又想打听到底来了什么重臣禀报了什么要事。
还没开口,却先有个暗卫主动跑来,说贺戎川听完禀报后第一件事,便是让他回来转告池奕。
来的是兵部几名官员,他们收到纯州传来的密保,纯国人又开始作妖了。
半个月前,纯国北部入侵南部,趁祭祀之时俘获南部皇室,占了他们的领土。南部派人向谷国求援,纯州官府不好干涉他国内政,却知道阿里尔公主和贺戎川的关系,于是要求北部人将公主交给谷国,却被断然拒绝。
这次被挑衅之后不久,纯州官府派去的探子来报,说纯国人正在大量冶炼铁器,附近的灵气也有异动……
这些信号共同指向了一个可能性:纯国又要兴兵。
“所以他这么着急告诉我,是希望我赶快出个主意?”
暗卫道:“不是这个意思。陛下是说怕您不放心,所以要尽快告诉您。”
池奕:……更不放心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