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嘉扬愣住,除了眼神略显震惊和迷茫外,基本没有表情的脸上丝毫没沾染丁点酒红。
这哪是喝多了,分明清醒得很。
祁愈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江东南骗了。
“过来啊,杵门口干什么?”江东南冲他喊着。
祁愈强忍住想要转身逃离的冲动,朝那边走去,桌上的一帮他只认识冯嘉扬与段森。此时剩余的三人正面面相觑,好像再说:原来这就是消失了三年的负心汉啊。
祁愈硬着头皮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好在江东南最后选择重新做回人,他一拍脑门,焕然大悟道:“笑笑她没请假,我今天一忙就忘跟你说了,让你白跑一趟。”
祁愈眨了眨眼睛,从懵逼中回神,为了不显得自己突兀的出现,只好顺着江东南的话接道:“......没事。”
一阵诡异的寂静后,段森站了起来,笑着邀请祁愈:“祁老师,要不坐下一起吃。”
祁愈刚要摇头,哪知江东南就等着这句话呢,他在段森话音落下的同时,不知从哪拽来一把椅子,“既然都认识,那就坐下一起吃,省得白跑一趟。”
接着几人眼睛一亮,一个个配合地拿着椅子往边上窜,最后在冯嘉扬的右边空出一个人的位置。
祁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东南一把按在椅子上,接着便以店里忙为由拍拍屁股离开了。江东南一走,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致,祁愈不擅长这种场合,只会拿着筷子闷头吃着凉菜。
冯嘉扬全程没说话也没往身旁瞧上一眼,这让章易程和段森几人在心底纷纷暗骂不争气的东西。
这时,贺佳节主动开口,“祁老师,你尝尝这鱼,挺好吃。”
“他不吃鱼。”祁愈正要开口,冯嘉扬抢先一步替他婉拒。
贺佳节“噢”了一声,原来冯嘉扬不吃鱼的原因在这呢。她又指了指糯米饼,说:“那祁老师吃这个,别老吃凉菜。”
祁愈抬眸看去,糯米饼确实是他的最爱,每次来店里都会让江东南给他打包一份,只是可惜摆放的位置有点远,他宁愿不吃也绝不起身去夹丢这个人。
在他出神之际,一块糯米饼已经躺在了他的碗里,他惊讶地对上冯嘉扬的视线。
“怎么?不喜欢吃这个?”冯嘉扬冷冰冰地问。
“......没,”祁愈摇摇头,最后小声说了句:“谢谢。”
段森瞧着这两人有戏,抿嘴一笑,努力找着话题:“祁老师就是天生教书育人的料,可以说没有祁老师就没有我的今天,想当年祁老师给冯嘉扬补习时,我就搬个板凳坐后面打岔,闹着闹着,就莫名其妙地开窍了。”
章易程也被逗乐了,“那你一会儿得好好陪祁老师喝一杯啊。”
“必须地,”段森边说边拆餐具,“祁老师现在在哪教书?”
祁愈难为情地笑着,礼貌地起身接过段森递来的餐具,回道:“在本地的一所中学,带初二的学生。”
贺佳节听闻也忍不住插了一嘴,“厉害啊,现在初高中学校都挺难进的。”
祁愈的脸上依旧笑着,他毫不避讳地解释着:“不是正式的,因为学历不够,只有高中学历,所以只能以兼职助教的身份破例进去的,不算老师。”
话题到这明显停顿一下,段森下意识偷瞄冯嘉扬,那人身体后仰在椅背上,在听到祁愈的话时,只是微微紧了下眉目。
段森呵呵笑了两声,选择自嘲缓解氛围,“那说明更厉害了,这要换成我就直接被轰出去了。”
话题一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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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南曾经说过男人之间的交情往往就是一顿酒的事,果然,两瓶啤酒下肚后,祁愈已没了刚开始的尴尬,桌上的人他认识得都差不多了。
只不过不知道江东南从哪进的货,这次的啤酒味道有些怪,不像是正常的啤酒,反而混着一股淡淡地白酒清香。他扫了一眼,见大家喝得都是这个便把疑惑咽了回去。
渐渐地,有人提议玩游戏,划拳,叫七,亲三,开火车,猜大小......纷纷被淘汰个遍,最后杨进开口:“咱们做得那款测谎软件,我记得冯嘉扬来之前刚测试完,正巧借这个机会先体验下。”
话音刚落,段森第一个举手同意,心里不由地佩服起杨进,还是他进哥段位高啊。
祁愈不清楚什么软件,见大伙都同意他也没有意见。
于是,冯嘉扬在段森的催促下不情愿地拿出测试机。所谓测试机就是专用于试验的手机,冯嘉扬划开屏幕,点击里面一款名叫“马上测”的软件,解释着:“把手腕贴在这个绿色的区域,他会记录人在情绪变化时的各种生理变化,比如脉搏、频率、血压和皮肤湿度等等来判断测试人有没有说谎,如果说谎或是心慌,绿色区域会变红并发出滴滴响声,如果没说谎,区域会变成白色。”
冯嘉扬这番话其实是对祁愈说的,桌上除了他,都是软件设计的参与者,怎么会不知道规则。
祁愈听完介绍后,突然后悔了,因为他害怕了。
冯嘉扬又道:“结果不一定百分百准确,如果心里承受能力强,机器也无能为力,所以大家图个乐呵就行。”
这话同样还是对祁愈说的。
讲完测谎原理后,又讲起了游戏规则。先随机从一人开始,如果绿色区域变白,则顺利通关,依次往右轮。如果变红罚酒一杯,如果选择不答罚酒三杯,受惩罚的人可以在下一轮选择重新开始的对象。
而打头的重任,众人一致推给了提议此游戏的杨进。
“我先问,”段森抢道,一脸淫笑,“进哥,你现在是不是特想周老师?”
杨进本意是针对冯嘉扬和祁愈的,没想到这逼趁火打劫,他无奈地把手腕贴在屏幕上,用鼻哼出一个“嗯”字。
两秒后,绿色变白。
贺佳节吐槽着:“段哥,你这问得啥问题,一点也不劲爆。”
段森哈哈大笑,仿佛找到了今晚的乐趣,“别着急,先热个身。”
三局下来,手机轮到祁愈面前,他微咬着嘴唇,看向之前被众人围攻的杨进,觉得自己马上离死也不远了。
贺佳节先出了声:“祁老师,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祁愈愣了两秒,勉强接受这个问题,他只要回答有或是没有即可,又没让他指出是谁。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把手放在屏幕上,“有。”
绿灯变白后,贺佳节授了段森的意,又问:“那你喜欢的人在这里吗?”
这个问题换个说法就是,你还喜欢冯嘉扬吗?祁愈僵硬地坐着,在脑中迟钝地设想结果。要说不在,手机肯定会测出他撒谎,要说在,那便相当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向冯嘉扬告白。祁愈纠结片刻,最后认命地给自己倒了三杯酒。
啤酒下肚,顺着喉咙到胃里火辣辣地烧,索性他暂时逃过了一劫,下一个便是冯嘉扬。
问冯嘉扬的问题都很正常,到祁愈问时,他正巧刚喝完酒,微有些上头。想到坐在身边这人是他曾经的爱人,想到不久之后他就要离开,心情不免失落,他又给自己灌了两杯,借着酒劲壮胆问出一直想问的话,“你.......过得还好吗?”
祁愈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他看见冯嘉扬利索地把手腕放在手机上,“很好”两个字随着周遭地喧闹声一点点钻进他的耳中。
他强撑着眼皮,想抬头看看冯嘉扬的表情,可在视线触及到桌上的手机时,从绿变红的屏幕仿佛成了信号灯,提醒着他该歇一歇了。
段森看着趴在桌上的祁愈,愣了一下,冲冯嘉扬问道:“三瓶啤酒就倒了?”
冯嘉扬也被惊住了,他收起情绪,刚想伸手叫祁愈,一直忙活到现在的江东南踩着时机赶来。他见祁愈喝多了,忙说道:“我今天特别忙走不开,你们帮忙送家一趟。”
然后报出祁愈的地址。
段森见状第一个发言拒绝:“我也有点晕,我怕我吐在半路上。”
章易程领了意,笑道:“我肚子突然有点疼。”
杨进边吃着火锅边说:“我家周老师不让我送别的男人回家。”
众人都表态了,贺佳节也只好顺势插上一嘴,“嘉哥,你不能让我一个小姑娘送他回家吧?”
冯嘉扬咬着牙,冷冰冰地回:“用不着你们。”
一帮人一哄而散。
笑笑花痴了一晚上,得出一个结论,祁老师的相好不仅长得不丑,还能甩出他家老板一整条街。
而还不自知的江东南送走祁愈后,到前台勉强歇了一会儿,他口中的说辞并不完全是假的,这阵子店里确实忙得厉害。可即使这样也不耽误笑笑偷懒,江东南气不打一处来,“别看了,人都走远了,看也不是你的。”
笑笑白了江东南一眼,酸溜溜道:“祁老师的酒量不至于三瓶就倒了,果然爱情使人做作。”
江东南“呸”了一口,反驳着:“做作个屁,那是老子偷偷在他的啤酒瓶里混了一小杯高浓度的白酒。”
第94章 长得像我男朋友
祁愈这一路上都很老实,冯嘉扬看着侧身靠着车窗熟睡的人,不禁失笑,怎么三年不见,酒量变得这么差。
车停到目的地后,冯嘉扬还是叫不醒祁愈,无奈下他拜托司机帮忙把这个酒鬼扶上自己的后背。
祁愈像睡死了过去,一点力都没有,冯嘉扬为了不让他滑下去,弯着腰费劲地背着他,每走两步便要颠一下。颠了四五下后,祁愈总算有了一点反应,他勉强动了动,随即而来的就是一阵干呕。
冯嘉扬沉着脸,下意识要躲,最后还是强忍着难闻地酒气,冲背后的人威胁道:“你要敢吐我身上,我今晚就强上了你。”
半睡半醒的人好像听懂了,真就老老实实不动了。
冯嘉扬又不开心了,有些垂头丧气,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就这么不想跟我扯上瓜葛吗?”
祁愈住得这个小区地形有点复杂,对于从没来过的冯嘉扬来说,准确地找到楼号会相对于费劲些。他在附近转悠了半天,在跟身后的人沟通数次仍无果后,便起了直接找宾馆开房的心思。
就在他正要掉头原路返回时,背后的祁愈嘟囔着开口,他指着第三栋楼留下一个字,“......去。”
冯嘉扬皱着眉,不太相信:“你确定?”
祁愈又没了声,冯嘉扬犹豫半天,决定信他一次。但当他背着祁愈爬到四楼时,他就后悔了,自言着:“我费劲给你扛上六楼,要不是我就直接给你扔楼道里。”
很快爬上了六楼,冯嘉扬大口喘息,费劲地从祁愈的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挨个试着开门,试到第三把时还真拧开了。
冯嘉扬推开门,不冷不淡地冲着身后的人说:“还行,没忘了自己家在哪。”
他将人贴着墙慢慢放下,然后进屋摸索着开灯,还没摸到,眼前顿时一亮。冯嘉扬回过头,看见祁愈站在开关按钮旁,突然出现的光亮让他感到不适,正微微皱眉,抬手挡光。
缓了一小会儿后,祁愈适应了,他自动忽略身旁冯嘉扬的存在,踱步走到床边,然后扑通一声趴在上面。
祁愈住的是一居室,除了一个卫生间外,二三十平方米的空间尽在眼前,以至于冯嘉扬站在门口就能不费力地一眼参观完。
房间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柜,和窗台上可能是因为主人觉得单调而养殖的两盆仙人掌外,什么家具及装饰都没有。屋子不像是住了三年的样子,反而更像个临时落脚的宾馆。
冯嘉扬看了眼床上东倒西歪的酒鬼,收起杂乱不解的心思走了过去,他小心地把祁愈扶正,又耐心地替他脱掉鞋子。
祁愈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地任由冯嘉扬摆弄着,许是因为喝酒的原因,大脑略显迟钝,而半睁着的眼里又藏着水光,就这么含情脉脉地盯着冯嘉扬。
冯嘉扬被盯得有些羞涩,他咽了一下口水,低着头自顾着忙活手上的事。脱掉鞋袜后,他又开始脱祁愈的外套,接着奔向裤子腰带。
解到一半,祁愈忽然伸手死死地拽住裤子。
冯嘉扬抬头看他,祁愈的表情自始就没变过,连眉头都没蹙一下,他不知道此时这人是清醒着,还是故意装糊涂呢,居然害羞地还知道护住裤子。
他无奈地拍了拍祁愈的手,解释着:“我没有别的意思,穿裤子睡觉会难受。”
祁愈没有反应,仍旧死死地拽着。
这场面让冯嘉扬不禁有种逼良为娼地错觉,他耐心地又说了一遍,“听话,脱掉换上睡裤,这样会舒服点。”
这句话祁愈好像听进去了,他动了动耷拉着的眼皮,从胸口冒出一小团烈火,怒道:“不行,我有男朋友了。”
冯嘉扬的表情瞬间变得震惊,困惑。他怔了片刻,喉咙发紧,生气地问:“什么男朋友?”
他的反应让半醉半醒的祁愈觉得非常好笑,刚冒上来的火气不仅说消就消,反而还卖起了关子,“我不告诉你。”
“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冯嘉扬的一只手拽着腰带,另一只掐着祁愈的手腕,两人僵持不下,一直保持着互相拉着腰带的动作。祁愈的话彻底激怒了冯嘉扬,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的人,强忍着脾气又说:“问你话呢?”
手腕处的力道随着语气逐渐加重,祁愈被捏疼了,他下意识挣扎着,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祁愈的目光始终没有焦距,他挣扎了几下无果后,迟钝地望着眼前的人,最后选择妥协,喃喃开口:“你松开......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