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儿啊奴儿,你们想造反不成!”
王贵妃挣扎得更厉害,眼看便要大叫来人,小凡忙腾出只手来,将她嘴巴捂严,又回头催促道:“适才跟你讲的都忘了么?要是不想再为奴为狗,便按我说的做!”
男.奴眼里精.光大射,似恶鬼上身了般,咬牙切齿地走到王贵妃身边,抽出王贵妃腰间束带,和小凡配合着,把王贵妃双手绑起来,又用她的帕子堵住了嘴。
王贵妃吓得腿软,瘫在地上看着两人。
她看到小凡竟是自行将衣服撕破,前胸和腹部袒露在外。
他又极坚定地站到铁架上,双手一横,切齿道:“来吧!”
男奴见他如此狠决,便也坚定了许多,便上前用铁链将小凡绑在铁架上,又取来个口嚼子,给小凡戴上。
皮鞭在手,男奴仍有些犹豫,王贵妃已被骇得隔着帕子发出连声的呜咽,小凡却恨铁不成钢地闷吼了几声,隔着口嚼的束缚,似是困兽发出的咆哮。
男奴便将最后一丝怯懦收回,将鞭子挥向那片白皙的皮.肉之上。
“呜——呜——”
小凡故意叫得痛苦,即使隔着口嚼,仍可被门外偷听的人听个真切。
心中却道,这不算什么,比薛老鬼给的差得远了!
王贵妃被吓得直哭,可那男奴却丝毫没有停的迹象。
就这样过了许久,小凡的嘴唇与口嚼的缝隙间都渗出了鲜血,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却在此时,耳朵清晰地听见门外的犬吠。
“呜!”
小凡迷离的双眼猛然瞪起,男奴这才停了动作。
又是一声犬吠,伴着多人的喧吵,男奴忙走到王贵妃身前,在那淫.妃惊惶的注目下,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王缜带着十来个随从,其中一个牵着条探犬,直冲冲闯入地下淫.室,骇得众男.奴都纷纷向四面墙角拢去,哀嚎连声,铁链铿噌。
看护太监们都傻了眼,怔在那里都忘了行礼。
王缜虽也对妹妹的荒.淫大胆有所知悉,却在见到淫.室情状之时,不由得倒抽冷气。
他锁着刀削一般的眉峰,冷眼扫过那成片瘫倒的男.奴,未找到想找的人,便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弯腰递到探犬口鼻处,那探犬便似瞬间打了鸡血,狂叫几声,冲着太监们把守的铁门跑去。
王缜星目圆瞪,几个大步走近铁门,看守太监们才欲上前阻拦,便被他凌光一瞪,纷纷退宿了回去。
“开门!”王缜大喝。
“这……”太监们为难相觑。
王缜还欲再发喝令,却听门后隐约传来打击和闷呜的声音,心头火起,便抽出腰间宝剑,火星四溅,冷铁叮叮,那腕粗的铁链竟被他三两下削断!
大门推开,王缜跨步进去,所见令他瞠目结舌。
“娘娘!别打了!要出人命了!”
一个男.奴自王贵妃身后抱住她,一手扼住她执着皮鞭的手腕。
而两人面前,是绑着小凡的铁架,架上的人儿奄奄一息,衣襟大敞,胸前腹部鞭痕累累,口嚼与嘴唇的缝隙间已布满殷红鲜血。
一双凄惨绝望的眼睛,疲累地转向门口,在看清来人的时候,喉间发出撕心裂肺的闷叫。
☆、明珠
“放开我!你们这两个贱奴才!”
王贵妃衣冠凌乱,面露狰狞,竭力挣脱着身后男.奴的束缚,见亲哥哥来了,便越发地跋扈嚣张。
“哥哥,快将这两个大胆的狗.奴拿下!”
那男.奴一见来人,忙松开手,扑通一声跪倒,头像捣蒜一般磕着地:“小奴知错!大人饶命!小奴知错!大人饶命!”
王缜却冷冷扫了他们一眼,便直奔小凡而去。
他见心爱之人一双含泪的大眼睛紧凝着自己,便更觉身后那两人的聒噪极为搓火,他切齿解下小凡身上桎梏,小凡便似风中碎花般软软地倒下去,被他结实的臂膀牢牢抱住。
“坤华!”王缜声音发颤地唤着。
小凡抬头凝视着他,眼神里似是含着说不尽的委屈和痛苦:“将军……杀了我吧!”
王缜不解,才要开口询问,便听身后王贵妃嚷道:“哥哥,快别信他!他不是坤华,他只是个奴儿!”
一句话令怀中人儿猛然颤抖,拽着他胸襟的手都攥紧得失了血色。
小凡紧紧咬住嘴唇,含怨带恨的眼睛里吧嗒吧嗒地滚落下颗颗泪珠,看在眼里着实可怜。
“将军……坤华、坤华没有活路了!只求……能死在将军手中!”
说完,便头抵着王缜胸膛,呜呜地哭了起来。
王缜咬紧的牙关令脸颊两侧显出凌厉的轮廓,身后王贵妃还在千篇一律地叫嚣,声称怀中抱着的倾世美人是个冒牌的奴儿!
他心中更气,一瞥脚下,那个男.奴还跪在那里瑟瑟发抖,心中便有了计较。
他恨声喝止住王贵妃的叫嚷:“来人!将王贵妃护送回正殿,着侍女好生梳洗利落了!”
王贵妃这才意识到自己当下窘状,失声大叫,忙将衣袖拉拢起来。
王缜又看到铁门外那群神情惶惶的男奴,便气得脑仁儿都疼,又下令道:“将这里给我封了!决不许将此间之事传播出去!”
都安排好后,王缜抱起小凡,不理王贵妃的拉扯和纠缠,便急步走出了密室。
王缜本欲将小凡直接送到自己府中,便于他照顾看护,小凡却执意回自己的住所,于是十来个高头大马护送着一顶绢轿,将小凡抬进凝月轩中。
坤华寝室,小凡躺在床上,王缜亲手为他脱.去污衣,又着人取来专供他的神扈军使用的金疮药,又喝退了所有人。
“会很疼的,忍着点。”
小凡却始终用含泪的眼睛,幽怨地凝着王缜,一语不发。
王缜叹了口气,用药勺将金疮药的黄色粉末撒在小凡的伤口。
“嗯……”小凡紧咬嘴唇,忍住了一声大叫,身体两侧的手紧抓住褥子,王缜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全身忍痛的颤抖。
小凡这是故意装得羸弱,实则这点伤痛,于他而言不过是瘙痒罢了。
王缜见他痛苦模样,心疼得直掉眼泪,铁汉柔情,王缜还是平生第一遭:“坤华!你忍一忍!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小凡粗声喘息着,似是极难忍受疼痛,忽而伸手抓住王缜手腕,急声道:“将军!坤华对将军,是真心的!”
言罢,竟是挣扎着起身,向近旁床帷的木柱上猛撞上去。
“坤华!你莫要做傻事!”
才撞了一下,便被王缜拦住,将他抱进怀中,小凡的泪水便似决堤了般潸然而下。
“别哭了……别哭了……”
“将军,坤华被太子奸.污过!”
“我知道,我、我好恨!”
“身为质子,流落他乡,坤华为了家国,不得已受人凌.辱,直到幸遇将军,坤华以为得到了依靠,却不曾想……”
王缜捧起小凡的脸,急问道:“王贵妃也逼你!”
小凡话到嘴边,却似忽而反省适才说了不该说的,便紧抿起嘴唇,极委屈地别过头去。
“你快说啊!她到底如何逼你?!”
小凡猛摇着头,眼里的泪水更汹涌了,王缜见状更急,忙喝令将玉儿带进来。
玉儿一进门,就似腿上瞬间失力,跌倒着跪了下去。
王缜命她交代详情,她便颤巍巍地答道:
“今早,贵妃娘娘着人来请我家王子,殿下他、他预感不妙,便、便特意带上将军赏赐的、赏赐的曼陀罗花的荷包,
“到了长泰宫里,娘娘果然、果然提出……,殿下见逃脱不掉,便将荷包交予奴婢,奴婢便按事先殿下吩咐的,去将军府上寻助!”
王缜叹道:“坤华,多亏了你够聪慧,想到我府上那几条探犬,寻着曼陀罗花香味找到了你,不然,贵妃那密室……哎,我真后怕,万一寻不着你……”
“别说了!将军,快别说了!”小凡悲痛欲绝,扎进王缜怀中,再次饮泣。
可玉儿深知,她还是要继续说下去的:
“将军!您可要为我们殿下做主啊!殿下是顾忌贵妃娘娘乃将军亲妹,怕给将军添麻烦,受了天下的委屈也不敢说!可娘娘她……她太过分了!”
“放肆!玉儿姐姐,你再胡说,坤华绝不饶你!”
玉儿吁了口气,她的任务便算完成了。
抬头看去,王缜果然将小凡搂得更紧,情意绵绵之际,眼中狠决之色更甚。
王缜令玉儿退下,安慰小凡道:“美人别怕,告诉本王,贵妃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小凡仍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流泪。
王缜劝慰再四,小凡却只说道:“坤华能再回到将军身边,真是万幸,只求将军记着,若有一日坤华又不见了,记得……记得找令妹,替坤华……收尸!”
王缜说尽了缠绵情话,好容易哄着怀中美人安心睡下。
他倏而收起温柔神色,换作外人见惯的威风凛然,走出坤华寝室,令道:“将那男.奴押来!”
那个俊秀男奴不一会儿便被提来,跪在堂中,冲着坐在上首的王缜一顿叩拜。
“行了行了,本王问你,在那密室中,王贵妃到底都做了什么?你要如实招来,若有半点掺假,本王便令你生不如死!”
那男奴好一阵哆嗦,连声说着“奴才不敢”,忽而不知想起何事,伏地嚎啕了起来。
那人兀自哭着,论王缜怎么呵斥也奈何不了他,待他自己哭得够了,便擦干了眼泪,又好整以暇地理了理头发和衣服,竟是极合儒礼地作揖拜会。
“在下,扬州柳坊人士,柳仕芳是也!”
王缜思索片刻,忽而大惊:“你就是去年中举的探花郎!”
那人听王缜所言,竟是心绪大起,激出热泪,却仍不失体统地拱手答道:“正是!”
王缜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番,见他虽面敷污浊,衣衫褴褛,然那目光却凌厉而坚强,紧抿的嘴唇示意不屈和愤慨,举手投足间,又透着书香儒雅和文人气质,当真的非凡不俗。
王缜冷然道:“听闻柳探花才取功名,便看破红尘,自寻了仙游。”
柳仕芳恨恨地咬牙,铿锵道:“哪里有看破红尘者还去考功名的!哪里有才考了功名便看破红尘的!”
王缜疑道:“哦?这么说,你是受人编排?”
柳仕芳愤慨难当,诉说起原委:
“去年春闱,柳某不才,高中探花,恰逢东南海寇之乱平定,皇帝盛喜之下在太学府设文昌宴,新科中举前十者皆数赴宴。那晚,柳某得皇帝垂爱,皇帝出题,柳某即兴赋诗几首,赢得满堂彩。”
王缜点头:“嗯,确有此事,本王还记得,柳探花当真不世出的风流才俊,论气质风度,比那新科状元都强上几分。”
柳仕芳苦笑:“不才便败在这风流才俊上。”
王缜“咦”了一声,待他继续讲明。
柳仕芳冷笑道:“哼,那王贵妃是大将军的亲妹,柳某深知死期将至,便在死前,将心中委屈都倒个干净。”
王缜微眯起眼睛看他,未做言语。
柳仕芳一口气说开了去:
“那夜宴上,令妹王贵妃也在场,柳某不知,稍作卖.弄了些才华,竟是入了贵妃的眼。柳某得皇帝夸奖,一时得意忘形,便多吃了几杯酒。
“柳某一介穷苦书生,虽已中举但尚未封官,是故仍住在寒酸客栈里,夜深了也不舍得叫个轿子马车之类代步,便晃悠着身子走回客栈,便在路上被人撸了。
“待揭下眼罩,已在王贵妃寝宫了。贵妃她几句下来便直奔目的,非要我陪她过夜。我哪会从她?她便、她便命人将我绑在榻上,给我灌下春.药……待神智清醒,我已犯下诛九族的大罪!
“王贵妃借此要挟,令我写下辞官归隐的诀书,否则便要将我赤.裸着绑了去见皇帝!我虽不惧死,奈何家乡还有一众父老,我为保全家人,便按王贵妃的意,写下了那封诀书。
“自此,新科探花郎才得功名便入山问访仙人,倒是成了朝堂笑话、市井谈资,而我柳仕芳,实则沦为王贵妃私有的性.奴!在那地窖里不见天日,终生都被当作玩偶般玩弄凌.辱!”
柳仕芳说到这里,已是伏地大哭起来。
王缜早已屏退了扈从,仅留两个贴身副将在侧,听罢柳仕芳言说,再不怒自威之人也难免尴尬,何况肇事者还是他的亲妹妹。
王缜干咳几声,端起茶碗润了润喉,方道:“本王自知你委屈,必会为你做主,只要你再将今日之事悉数详明,不得妄言。”
柳仕芳又跪直了身子,吸了吸鼻子,嗤笑道:
“哼,做主?柳某虽受尽凌.辱,却也不会因此失了心智清明,王贵妃是你亲妹妹,身系你王家和皇家尊严,你会为我做主?
“柳某今日必死无疑,便豁出去了,临死图个痛快,诉说了自家冤屈,便也为那楼月质子说几句公道话罢!
“那位楼月来的质子,是叫坤华吧?坤华与我同病相怜,也是被王贵妃手下的太监们五花大绑、蒙住双眼,押进了地窖。
“我听坤华与王贵妃好一番讨饶,可王贵妃却先是以楼月举国安危相要挟,见坤华仍一味求乞而不肯屈从,便又使出狠招!
“王贵妃道,坤华既已进了这淫.室,便休想再出来,她会在朝廷上下发布谣言,构陷所谓的楼月质子不过是个冒牌货。
“她会在谣言中编排,真正的楼月质子已被奴儿杀死,那个奴儿听到有人揭发,便赶忙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