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与白泉显然在状况外,莫名其妙看着他二人从杀气凛然到黑白决斗,又莫名其妙看着燕瀛泽参拜,到现在白子羽被燕瀛泽带走,他二人一直莫名其妙。
等到看着白子羽离开,他们想追过去,却被林越拦住了,“你们让他俩待一会儿,久别重逢要说的话多着呢,你俩去添什么乱?”
苏青显然没明白过来,,白泉点了点头,将苏青拉走了。
燕瀛泽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白子羽便也不开口,二人的气氛很微妙。燕瀛泽将白子羽带进房中,然后从柜子中拿出一套衣裳扔在床上,“换上!”说完便关上门出去了。
白子羽走到床边,拿起燕瀛泽放下的衣服,入眼一片雪白,那是之前他留在无忧谷的衣裳。看着面前晃眼的白色,白子羽才惊觉,他似乎已经许久不曾穿过白衣了。白子羽放下衣裳,打开了房门。
燕瀛泽站在房门外,听到声音回头,白子羽依旧一袭黑衣,燕瀛泽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眯,倒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冷着脸依旧不言语。
白子羽跨出房门,安安静静站在燕瀛泽身旁,“方才那局棋你明明可以赢了我的,为何要那么做?”
“是么?我不觉得!”
“燕瀛泽,你到底想做什么?”白子羽的目光有些担忧。
“我什么也不想,已经输给你了,自然是听你的命令了。”燕瀛泽这句话倒是说得郑重,只是神色间分明很火大的感觉。
“不,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是敌对的……”
燕瀛泽抱着手臂将白子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语声有些不善,他进房坐在桌边,到了一杯水,看着杯子里面的茶叶起起伏伏,“四年不见,你就只有这些对我说么?”
白子羽跟着进来站在燕瀛泽对面,“我听说了王爷与王妃的事情了,节哀!”
“就这样?”燕瀛泽的语气中的火气已经越来越大了,“你确定你要说的就这样?”
白子羽点头,燕瀛泽霍然站起身,手中的杯子便被贯倒了地上,他一步一步走到白子羽面前,眸中的怒火简直可以毁天灭地。
白子羽就这样与燕瀛泽对峙着,燕瀛泽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鼻翼嗡动,显然正在酝酿着一场滔天怒火。
对峙了许久之后,燕瀛泽看着白子羽淡然清雅的眼眸,周身的怒火渐渐平复下来,紧握的拳头松开了。他平静与白子羽对视,“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白子羽迟疑了一下,“你……还好么?”
“笨蛋!”
燕瀛泽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面前的白子羽死死拉进怀中,“白子羽你这个笨蛋,你看不出来我在生气么?”
“你一声不吭给我留一张破字条就消失了,几年来音讯全无,我用尽手段都找不到你。然后我只好傻乎乎跑到无忧谷去种桃树…………现在你回来了,居然就只问我还好么,你真是…………真是天底下最残忍最混蛋的人……”
燕瀛泽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复又有几分委屈不甘与落寞。白子羽无声苦笑,回手环抱住燕瀛泽,在他颈侧蓦然叹息,“我知道……对不起!”
他又岂会不知,只是现实太多阻溯,若能重新选择,他依旧会那么做,短暂的别离是为了日后永恒的厮守。
“一句对不起就想打发我么?”燕瀛泽的语声稍许起伏,依旧充斥着些许委屈。白子羽略微往后挪动了一下,燕瀛泽抱得十分紧,他的骨头都似乎要被折断了一般。
他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燕瀛泽,燕瀛泽在他的目光中,四年来那颗为他日夜悬着的心就如同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一般,终于断了。白子羽轻触了燕瀛泽的唇一下,“对不起……”
燕瀛泽咬牙切齿将白子羽再次拉近,落在唇上的绝不能称之为吻,而是真真正正为爱痴狂的惩罚,恨不能将白子羽拆吃入腹中。
白子羽被撞得后退,唇舌间血气腥涩,燕瀛泽霸道的攻城略地,绝对不给他逃避的余地。片刻后,白子羽稳住身形将自己伤痕累累的唇舌送过去,缠绵附和,似乎在保证承诺着此生再不诉离殇。
燕瀛泽一腔怒火被白子羽的温柔缠绵所浇灭,他推开白子羽一点点,喘着气盯着白子羽,还有几分恶狠狠的感觉。白子羽的唇色鲜红,唇边还有一丝血迹,双眸中有无数的歉意柔情。
燕瀛泽就这么看着白子羽,白子羽稍稍凑近燕瀛泽,抬头吻了吻他的眼角,他下意识便再次吻住了白子羽的唇,唇瓣轻触,敛去了他先前的粗暴,变得极度温柔,似柔风轻抚慰藉离殇。
白子羽闭上眼睛,燕瀛泽有些烦恼又有些伤怀,他先前分明准备好好惩罚下白子羽的,可如今,人送到面前来了,却舍不得了……他搂紧白子羽加深了这个吻,温柔舔舐,专注深情。
他们紧密相拥,天地万物为之冷寂失神,只有怀抱中的彼此是热切的……
纠缠中桌翻椅倒,此刻连接他们的只有彼此热切的回应。撕扯间衣裳滑落磕磕绊绊,他们谁也没有停下,急不可耐的检视着暌违已久的彼此,只是想用这样的重逢来填满分开的每个日日夜夜这具躯壳所叫嚣着的想念。那是他们最不可磨灭的牵绊与印痕。
白子羽微垂了睫毛埋在燕瀛泽颈侧。燕瀛泽无声叹息,收紧手臂揽住白子羽,恨不能融进骨血——谁准许你擅自离去,谁准许你抛下我一个人去承受,你这个笨蛋!
他接连不断的热吻让白子羽的心燃烧成了一团烈焰,只想将燕瀛泽的满腔深情都燃烧殆尽,与他合二为一!
燕瀛泽低头……此处省略一万字……
白子羽走了出来,来到燕瀛泽面前,燕瀛泽端详了片刻拥抱了他一下笑道,“这才是我的子羽……”燕瀛泽将手中的缎带缠在白子羽的三千墨发上,打了个结,“这条带子竟然还在?”
“你说过,用它束发,可以共白首!”白子羽亦是笑了笑,眉眼温柔。可以与燕瀛泽共白首,是他最深切的愿望。
燕瀛泽扶着白子羽坐下,端过杯子给白子羽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斟酌片刻后道:“你有何打算?”
白子羽握着杯子怔然片刻后抬眸,“你带我去看看王爷吧!”
燕瀛泽沉默片刻点头,带着白子羽出了房门朝着燕天宏的停尸地而去。
白子羽在燕天宏夫妇的遗体面前静默许久后跪地叩首,然后回身开口,“燕瀛泽……”
“子羽。”燕瀛泽牵住白子羽的手打断他,“若是你让我撒手不管,你就不必说了。不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燕老头与二娘揽月,还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谁我也不可能撒手不管。李焱欠我们所有人的,我都会讨回来。”
白子羽没有接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扣紧了燕瀛泽的手。既然命运让他们一起面对,那便一起吧,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二人离去,却在跨出门槛的时候燕瀛泽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心口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麻非麻,还有一些疼痛。燕瀛泽平复了一下呼吸,疼痛并不明显,过了片刻后,再无感觉。
“怎么了?”白子羽看燕瀛泽面色有异。
燕瀛泽摇头,“奇怪,心口似乎有些发麻。”
“心口?”白子羽伸手覆上燕瀛泽的心口担忧道:“是不是李焱又催动了雌蛊?”
“不像,根本没有什么痛感,只是有点麻。现在燕老头已经死了,想必他目前不会再拿离蛊来折磨我了吧,毕竟我还帮他守着皇城呢。”
他二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白泉与苏青远远而来,身后跟着林越。
林越虽为人父,依旧是一副浪荡子的样子,他双手抱胸,“啧,他们要来打扰你们的好事,我拦不住。”
“瞎说什么呢你。”燕瀛泽在林越面前晃了晃拳头,“看我不叫可儿收拾你。”
白子羽的脸稍稍红了一下,白泉递给白子羽一张纸条,白子羽看了后唇角浮起了一丝浅笑。
“怎么了?”
白子羽将纸条递给燕瀛泽,“李焱毒发了。周龄传来的消息,李焱下诏传位于李玉宵。”
燕瀛泽骇然无语,“周龄是你们的人?真不可思议,你们到底有多少暗线?若是当初你想要我的命,那岂不是太轻而易举了?”
白子羽道:“丧门要接生意,自然要有情报,只不过暗线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力量,只负责消息传递罢了。李焱太谨慎,给他的药从来都先要经过无数道检验,所以一直无从下手,周龄等了五年,才有机会。这毒是慢性的,一点一点混进了李焱平日里进补的药材中,日积月累,李焱便中毒了。”
燕瀛泽正色道:“那你接下来呢?准备怎么做?”
白子羽摇摇头,“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便不用着急了,我们从长计议。萧尚书定然会拼死顽抗,他是好人,我不想伤他。更何况,我不想再血流成河。”
“子羽,你能不能听我一句?这些事情都交由我去做,你等着结果就好。”
“燕瀛泽,若是你,父母之仇你会假手于人么?”白子羽的语声淡淡,“你会么?”
这是一个不用回答也不能回答的问题,所以燕瀛泽无法开口回答他,只好沉默。
白子羽又道,“我可以的,相信我。再说,你被离蛊牵制多有不便,我必须要想办法拿到雌蛊才行。”
“子羽……”
“好了,不必再说了,你懂我的意思!”白子羽飘然往前走。
燕瀛泽顿了片刻跟上去,笑道,“子羽,若你只是白家人,你还会这么拼命去报仇么?”
白子羽站住,“当初我就是不愿意做赵天麟,所以才让丧门枉死那么多无辜的人。所以不论我以前如何想,如何不愿意去承认自己是赵天麟,可是我现在必须承认自己是赵天麟!”
燕瀛泽听着白子羽的话,唇角一直挂着笑意,只是心头却苦涩晦然,若是他的子羽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替代品……燕瀛泽想不下去了。继而又暗自责备自己,不是早就决定了么,无论白子羽是不是赵天麟,他都会拼尽一切,让白子羽得到赵天麟该得到的一切。
皇宫中的李焱父子还在胶着,李玉宵跪在地下拒不接旨,李焱服下了太医的药后,虚浮的喘气将内阁首辅礼部尚书等几位大臣都叫了过来交代好登基的事宜。
所有大臣退下去之后,李焱将李玉宵带到了龙案前,将瑞兽香炉中的雌蛊取出,“宵儿,你自己看看吧。”
李玉宵接过盒子打开,雌蛊安安静静躺在盒中。李玉宵不明其意。
李焱将引虫香点燃,将雌蛊的盒子干脆放在了引虫香所燃起的烟雾上,可是一盏茶时间过去了,雌蛊纹丝不动 。
“你看明白了么?”李焱喘息着坐下。
李玉宵满面惊异,不可置信,“雌蛊……死了?”
☆、然诺重,君须记
李玉宵满面惊异,不可置信,“雌蛊……死了?”
雌蛊已经死去,静静躺在盒中。
李焱点头,“正因为雌蛊死了,所以朕才……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如今燕天宏已经死了,依着燕瀛泽的心思,定然会帮着白子羽。宵儿,你明白我的苦心么?父皇不希望我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再便宜他赵家人。”
李焱一席话说得气喘吁吁,李玉宵只是拿着离蛊呆立当场,许久后,李玉宵将装有雌蛊的盒子缓缓收起,“也就是说,燕瀛泽活不了多久了么?”
“是,所以我们不可能指望燕瀛泽了,宵儿,父皇自知命不久矣,能为你做的事情只有这一件了,父皇一定会除掉白子羽的,不会让他威胁到你的皇位。如今你要做的就是登基为帝,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李焱浑浊的眼神在刹那间迸出了骇人的杀气。
“父皇,那燕瀛泽呢?就真的没有办法救他了么?”
李玉宵的重点显然并未在登基上,只是看着李焱,却又眼神却毫无焦距。
许久之后,李玉宵回过神来点头,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跪在李焱面前,“儿臣会继承大统的,请父皇保重龙体。”
燕瀛泽睡了一晚上起床却被所有人围住了,每个人见他都问,“小王爷昨晚没有休息好吧?”
燕瀛泽莫名其妙点头又摇头,弄不懂他们都是什么意思。他迎面刚一走出去,忽然撞到了一个人。燕瀛泽急着去找白子羽,也没回头,道了声对不起便往前冲。
“小王爷急着去哪里?”
燕瀛泽这才猛然回头,面前他撞到的人竟然是姬秋和。姬秋和旁边站着林越的儿子。林长安抱着燕瀛泽不撒手,“舅舅,舅舅……”
“大祭司?您怎么来了?”燕瀛泽一把抱起林长安。
姬秋和道:“我本来是出来寻找一些药引的,后来到了厍水城,阿宝要找他爹爹和舅舅,可儿就让我带着他来帝都了。”
“原来如此。”燕瀛泽将小阿宝放下来,“正好大祭司来了,我也有些问题想请教大祭司呢,劳烦您就多呆几天。”
姬秋和点了下头,猛然看到了燕瀛泽的眼睛,他凝神仔细再看了看。燕瀛泽摸了摸脸,“可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姬秋和拉过燕瀛泽的手把了一下脉,面色十分凝重,“你这几天是否觉得心口有些发麻?”
燕瀛泽道,“是有一些,有问题么?”
姬秋和转身,将阿宝抱起来,“小王爷,你此一世将终结。若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尽早了了吧。”
“哈哈哈,大祭司您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您先进去吧,我还有事情呢……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