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马玉堂,世子好南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阳叮叮儿

作者:阳叮叮儿  录入:06-29

  白子羽在伏案的间隙抬眸复又垂下,盖住了殷红的眸子里头喷薄的深情。
  百灵轻轻退了出去,她也不知道为何,此刻的氛围让她觉得她格格不入一般。
  伏案许久的白子羽忽的一顿,瞬时心痛蔓延开来。他握笔的手愈来愈紧,燕瀛泽察觉有异匆忙起身。可白子羽速度更快,起身便想出去,他不想燕瀛泽看到他的狼狈。
  可无奈心有余力不足,此刻的雄蛊已非昔日的雄蛊。白子羽的韧劲再好在雄蛊面前都不堪一击。
  他双膝一软便朝前跪去,而前方燃着方才燕瀛泽拨远的炭火。
  “子羽!”燕瀛泽右手扶住白子羽,左手不管不顾便将炭火拂开,一股丝绸的焦糊味瞬时便蔓延开来。
  白子羽在疼痛中霍然抬眸,死命捏在手中的笔颤抖着,滴下一团墨……
  燕瀛泽猛然惊觉,室内一时沉寂得落针可闻。
  这次的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并未折磨白子羽多久。白子羽沉默良久才颤抖着问燕瀛泽,“你方才说我是谁?”
  燕瀛泽一时无语哭笑不得,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精心的伪装,竟然在这么不经意间给撕破了。
  他将白子羽扶着坐好,再次开口之时声音有些承受不住的喑哑,“这幅画,这张琴,这方雕刻的院子……你都带着。可你独独忘了带我。”
  “子羽。”燕瀛泽站起来走到白子羽面前,撑着桌子与白子羽平时,眼中是藏不住的心痛,“你连我这个人都不要了,又何必还留着这些东西呢?”
  白子羽只是怔然地看着燕瀛泽,心中有许多的话,却失了开口的力气。他千方百计躲着的人,用摄魂抹了记忆的人,此刻,恢复了记忆,就站在他面前。
  世事如棋,自己明明该是落子的,可在老天爷眼中,也不过是棋子罢了。
  走来走去,费劲心力,许久之后才发现,绕了一圈竟然走回了原点。
  那些以为时过境迁的委屈,忽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就那么跑出来肆无忌惮了。
  “你这个傻子!”燕瀛泽叹息一声,将怔然的白子羽拥入了怀中,“我真恨不得将你用锁链捆住,让你一刻也离不得。”
  燕瀛泽一生从未如今日般感恩,感恩老天爷。还能让他再次找到白子羽,再将白子羽拥进怀中。
  经年离苦,不算枉受。
  被燕瀛泽拥进怀中的白子羽忽然短促的笑了一下,“老天爷真是会折磨人。”
  燕瀛泽惩罚一般将白子羽使劲搂了一下,“你当真下得去手,竟然对我用摄魂。你明明答应过我,永远不会对我用摄魂。”
  “我……本想……”
  “你本想,用摄魂抹了我的记忆,就算日后我记起来,那时候你也不在人世了,我对你的感情也淡了,我便能安安稳稳度过余生了?”
  燕瀛泽叹息,“子羽,我到底该说你什么呢?”
  白子羽静静听燕瀛泽说话,事已至此,他倒是真有些怀疑自己当初做的决定的对错了。
  “想什么呢?”燕瀛泽对白子羽道,“你别又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从现在起你必须在我身旁寸步不离,否则,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子羽哑然,在燕瀛泽磨牙的絮叨声中,对分别的日子逐渐模糊了记忆。这三年对失忆的燕瀛泽来说是空白,谁又能说,对亲手施了摄魂的白子羽,不是空白?
  燕瀛泽的话虽狠,却盖不住眸中的柔情,他轻吻着白子羽的发,用手盖住白子羽血红的眼,“你受苦了!”
  白子羽摇头,“没想到你竟然记起来了。”
  “若是此刻想不起,日后该怎样生不如死。”燕瀛泽道,“你知道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有多么庆幸么?我在佛前祈求,没曾想转身便看到了你,可见神佛都替我不忿。”
  白子羽默默承受着燕瀛泽深情的怒气,拉过燕瀛泽的手凑在跟前仔细检查,所幸燕瀛泽的衣裳宽袍大袖,炭火只将衣袖烧毁,并未曾伤到手。
  二人临窗而立,燕瀛泽道,“你这三年一直都在苗疆么?”
  “当日离去,本不知该去往何处,大祭司将我带到了苗疆,想尽办法将离蛊压制了两年,直到……”
  燕瀛泽握紧白子羽的手接口道,“直到压制不下去了,才离去对么?”
  “本想回来看看,没……奢望会遇到你。”
  白子羽说奢望,燕瀛泽心疼得一跳,“这就是缘分,我早说过了,你连下辈子都是我的了!”
  “公子!”
  不觉黎明已至,外面传来白泉的声音,想是不放心,提前赶回来了。
  白泉打开门,“公子,这雪太大了,今日我们还走么……”
  “去哪里?”燕瀛泽对白子羽道,“你又要走?”
  白泉乍然一听房中有另一个声音,楞了一下,等他看清楚是谁,他懵了,“这……他……”
  “凉白开。”燕瀛泽走过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咬牙切齿是个狰狞的模样,“好久不见。”
  “公子?”白泉一脸状况外看着白子羽。
  “他记起来了。”白子羽陈述着这个让他现在还有些恍然的事实。
  “我记起不好么?”燕瀛泽又拍了白泉一巴掌。
  白泉嘟囔道,“早知如此,公子何必费劲……”
  百灵端着茶水进来,看着一屋子人莫名其妙道,“怎么了?”
  白泉将百灵拉出门,留给了二人安静的空间,长别离短相逢,他想,他们是不希望被打扰的。
  竹楼内一下子安静了,燕瀛泽将白子羽有些凉的指尖放在手中暖着。
  “本来我还在想着,托林越将这些东西交给你,如今你既然来了,便不用我再费思量了。”
  白子羽将先前燕瀛泽看的那些他费了三载时光写成的书放在他手中,“希望日后你能轻松些。”
  “这书可有名字?”
  白子羽摇头。
  燕瀛泽道,“纵是无名也惊人,有了这些,何愁国家不昌盛,何愁不能成为千古一帝。”
  白子羽微微一笑,也算得偿所愿。能让燕瀛泽成为千古一帝,何尝不是他由衷的想法。
  看着白子羽面有疲色,燕瀛泽将他安顿到了床上躺着。他自己则陪在床边,拿起了白子羽的心血,一字一字,慢慢欣赏着。
  不觉几个时辰已过,白子羽休息后状态明显好了许多。燕瀛泽看他醒来,唇边挂了一丝温柔的笑意,为他擦脸净手。一切收拾妥当后,燕瀛泽牵了白子羽的手,“子羽,你随我去一个地方吧。”
  他本想自己一人前去,可是他又怕白子羽故技重施逃跑了,只能带着白子羽折腾一趟,了了心结。
  “去何处?”
  燕瀛泽牵着他,“跟我走吧。”
  白泉看到二人下楼,问道,“公子今日如何安排?”
  “等我们回来。”燕瀛泽不待白子羽开口便接了话。
  纷纷扬扬一夜的雪终于停了,后山小径无人清扫,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住。燕瀛泽在索性将大氅披在白子羽身上,打横抱起了他。
  背着便觉得白子羽瘦了许多,如今抱着,更觉得他消瘦得心疼。
  原本会以为白子羽会反抗,不曾想白子羽竟然一句话都没说,默认了燕瀛泽的行动。
  走出小径,燕瀛泽将他放下,牵着手往外走,一刻也不敢松开。仿佛怕松开了白子羽就会不见了一般。
  宝相寺门口停着林越留下的马车。燕瀛泽扶着白子羽上了马车,上去之后依旧紧握着白子羽的手。
  马车辚辚而行,燕瀛泽忽然感觉白子羽温润的手中泛起了汗气。他急忙探向白子羽的额头,果然一层冷汗。可白子羽恍若未觉一般忍着。
  “子羽……”燕瀛泽道,“可有药?”
  白子羽摇摇头,“尚且能忍住。”片刻后倚着燕瀛泽的肩睡了过去。
  说睡了过去也只不过是闭上了眼,离蛊翻撹,他能忍住不颤抖已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他不想燕瀛泽自责痛苦。
  燕瀛泽轻轻吻了吻白子羽的侧颜,心都揪成了一团,待此间事了,他便永远陪着白子羽。无论生死,他们总该是在一起的。
  

  ☆、朔月流光


  燕瀛泽轻轻吻了吻白子羽的侧颜,心都揪成了一团,待此间事了,他便永远陪着白子羽。无论生死,他们总该是在一起的。
  马车行过高高的宫墙,进了宫门,门口的侍卫原本准备拦住,可是看到了车中的燕瀛泽,便默默退了回去。
  到了地方,燕瀛泽将白子羽轻轻抱了下来,许是太累,白子羽在忍过了那阵剧痛后便真的昏睡了过去。燕瀛泽将白子羽抱下来到了御书房中,将他放在了暖阁的塌上,走到了龙案边。
  他提笔疾书,都不需要思考,写下了一直想写的话,然后将白子羽呕心沥血写成的旷世之作与写下的诏书放在了一起,又拿出玉玺放好,再提笔给林越写了一封信,放在了旁边。
  做完这一切,燕瀛泽再次打量了这个他待了三年的地方,毫不留恋的转头便走。
  到了暖阁中,白子羽堪堪睁眼,他快步走过去扶起了白子羽,“怎么这么快便醒了?”
  白子羽眉头一皱,鼻尖充斥着龙涎香的味道,“这是御书房?”
  “嗯,刚想起还有一些事未曾交代。”燕瀛泽扶着白子羽道,“走吧,都交代好了。”
  白子羽感觉眼有些酸涩,心口闷钝的疼,他眨了下眼,眼眶一热,眸中便有泪水涌出。
  “子羽!”燕瀛泽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走。”
  他快速擦掉了白子羽脸上的血泪,将手快速收回。
  可是还没等燕瀛泽收回手,白子羽便捉住了他的手,燕瀛泽手中的殷红便毫无遮蔽的出现在白子羽面前。
  “子羽,我们回宝相寺。”燕瀛泽抱起白子羽便冲出了御书房。马车顺着宫墙停着,他将白子羽放上车,急速朝着宝相寺而去。
  此刻若是徐天正看到,定然要斥责燕瀛泽不守礼仪,公然违背规矩。
  燕瀛泽一路疾驰,到了宝相寺门口,方将白子羽抱下马车,便看到了慈恩。
  慈恩看到白子羽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疾步过去,挥掌间一股浑厚的真气便输入了白子羽的体内。过了片刻,白子羽的痛楚稍稍缓解,燕瀛泽将他带回了竹楼。
  白泉看到这样便知道定然是雄蛊又在闹腾,他将姬秋和给的那些药拿出来挨着喂了白子羽一道。可他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不过能撑个一时三刻罢了。他家的公子,最终难逃一死。
  白泉捏着药瓶,哭了起来。他转身拭去泪水,将药瓶放回了原处。
  燕瀛泽将白子羽安顿好,将白泉偷偷叫了出去。终究还是问了那个一直不敢问白子羽的问题,“大祭司可曾说过,子羽还有多少时日?”
  白泉抽噎了一下,他心中其实是怨怼着燕瀛泽的,若不是他,白子羽何至于此。可是有了百灵后他才懂得,有些事,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
  所以他尊重白子羽的决定。
  而此刻,心中最不好受的定然是燕瀛泽。谁说他又不是将公子看得重愈性命呢。
  只可叹老天爷折磨人的方法层出不穷。
  白泉将姬秋和的话悉数相告,“大祭司说雄蛊转移了宿主不可按以往推论。或许三五月,或许三五日。”
  燕瀛泽抹了一把脸,对白泉道,“你放心将你家公子交给我么?”
  白泉没有迟疑地点头,在最后的日子,若燕瀛泽能好好陪着白子羽,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燕瀛泽才出现不过一日,白子羽笑起来的次数比三年加起来还多。
  白泉又有什么理由什么立场去反对去不放心。
  他将一包药粉递给燕瀛泽,“大祭司说若是公子万一痛得熬不过去,便将这个服下,能让公子昏睡。”
  燕瀛泽知道这是曼陀罗花粉,他接过去感激一笑。
  白子羽已经醒了过来,百灵守在房中,燕瀛泽进去后,百灵退了回来。
  燕瀛泽坐在床边,手指轻轻碰了碰白子羽的眼,“子羽,我们去无忧谷看看,可好?”
  白子羽摇摇头,“不去了,国事要紧。你不必管我,安心顾着政事才好。”
  燕瀛泽也不再勉强,走至桌前为白子羽倒了一杯水,手指不经意一弹,便落了些粉末进去。他走过去扶起白子羽,“不去便不去吧,喝水。”
  白子羽借着燕瀛泽的力道起身,将燕瀛泽手中的水喝了。片刻后,白子羽开始昏沉起来,他只来得及看了燕瀛泽一眼便陷入了昏睡。
  燕瀛泽将白子羽抱起来,走出了竹楼,白泉在楼下的竹林中等着。燕瀛泽将白子羽抱出小径,放在了马车上,白泉始终一言不发,直到燕瀛泽架起马车,白泉此刻才忍不住,又落下泪来,此刻一别,便是永别。
  燕瀛泽架着马车出了京城,朝着无忧谷而去。
  次日朝堂上,一众大臣矜矜业业等了一早上,可是燕瀛泽毫无踪影,虽说揽月监国,可燕瀛泽这么三不五时玩消失也不太好。林越虽早就劝过徐天正一等人,可徐天正坚决认为他该履行身为首辅的职责。
  于是徐天正与一众大臣便又跪在了朝堂上。
  林越倒是知道燕瀛泽在哪里,可他不能说啊。
  一众大臣跪了半日,没等来燕瀛泽,倒是等来了御书房的女官。
  女官跌跌撞撞跑过来,躬身递给林越一个盒子与一封信。
  信上写着林越亲启。
  林越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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