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马玉堂,世子好南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阳叮叮儿

作者:阳叮叮儿  录入:06-29

  江军医平了平喘息道:“将军,只怕是不好了。”
  燕瀛泽扶着跌跌撞撞气喘吁吁的江军医道,“本将军好像挺好的。”
  “军医,怎么了?”
  白子羽见江军医如火烧燎原,不满的瞪了燕瀛泽一眼。燕瀛泽心虚了,拉着江军医坐下道,“何事?”
  “时……时时时……时疫。”江军医道:“军中怕是起了时疫。”
  “什么?”燕瀛泽大惊。纵然是普通百姓也知道,时疫,特别是打战后的疫症,乃是极其恐怖的事情。
  轻则损兵折将,害民伤财,重则,只怕是毁家灭国之灾。
  燕瀛泽不敢怠慢,连忙回去商议对策。这边刚刚赶到议事堂中,忽的城中将士来报,已经有数十百姓亦是如此症状了。
  燕瀛泽此时已经顾不得了,他深知疫症的恐怖,忙命令士兵与军医搜城,凡是有针状的百姓与士兵都带到城外祁峰山脚下隔离居住。
  江军医与城中大夫都戴了头罩,围了布巾,到祁峰山脚下的隔离区查看诊断。
  白子羽才将给恒帝的八百里加急密函写好,燕瀛泽匆忙进门对他道,“不需要密函,子羽你亲自回去。”
  “燕瀛泽。”白子羽将案上的紫檀匣子打开道,“我手中拿着的是圣旨。”
  “我知,可此一时彼一时。”燕瀛泽拉过白子羽朝门口走去,“行李都已经备好,你这便骑着追风回去。”
  白子羽挣脱了燕瀛泽,燕瀛泽此刻犹如一头急躁的豹子,“你必须走。”
  “谁的命不是命呢?”白子羽道,“就许你身先士卒奔前走后,却要让我远远躲开?”
  被撞破私心,燕瀛泽干脆直白道,“谁有危险也不能让你有危险,哪怕一丝一毫。”
  “不走,若要我走。”白子羽道,“除非你杀了我。”
  “子羽……”
  此时城中亦是想尽各种办法预防时疫,用雄黄酒擦身,雄黄末塞入口鼻,苍术烧烟,艾草煮汤,广撒生灰,又另外煎了防治的汤药给城中百姓饮用。
  可是天气炎热,如此过去了数日,被带到隔离区的百姓士兵却越来越多。已经有人生命走到了尽头,不时的有死去的人被抬出去焚化。燕瀛泽已经急得满头冒泡了。
  一时间厍水城中药气漫天,人心惶惶。
  怕疫病传入前线帽儿岭的士兵中,燕瀛泽下令封锁了主干道,在疫病没有解除之前,城中百姓与士兵不得出城。
  白子羽的密函快马加鞭送到了恒帝案前,不出数日,御医周龄便携方带药星夜赶到了厍水城。
  燕瀛泽与鬼七大眼瞪小眼看着军医们试药,自己却帮不上一点忙。
  众人都劝燕瀛泽与白子羽还有众头领将士搬出城中,但是燕瀛泽记挂着城中百姓与士兵,迟迟没有出城。而白子羽每日里随着军医查看伤员,在城内为百姓散发汤药。
  可是老天似乎并不领他们的情,数日过去了,军医依旧没有找到可以治疗的药方。
  孔晨辉见到燕瀛泽二人如此死劝不听,便合着军医一道,把燕瀛泽与白子羽的汤药中混了点迷魂散,待二人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帽儿岭的军营中了。
  燕瀛泽出奇的安静了下来,孔晨辉松了一口气。他本来就仔细想过了,疫情重要,但是军情也重要,他既然帮不上忙,也就没有了继续添乱的心思了。就算是孔晨辉不下迷药,他第二日一早也会回帽儿岭。
  毕竟他是主帅,不能意气用事。现在唯一就只有寄托于军医快快的研出良方了。
  帽儿岭的士兵也是一天几遍的药汤,防范于未然。两军对峙,如果疫情在军中散开,后果不堪设想。燕瀛泽让士兵在山上水源充足处掘了处水井,彻底的断绝了厍水河中的取水。如此过了几日,帽儿岭的军营中倒是没有发现一例疫病患者。
  白子羽提出随着周龄去厍水城查看,燕瀛泽没有答应,只是让他在军中等着周龄的消息。
  周龄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人之一,此次有他出马,战胜瘟疫的可能性又大了几分。白子羽也没有勉强,只是叫人每日里把情况按时汇报过来,他酌情上报。
  这几日的燕瀛泽很明显的十分轻松,原因自是因为白子羽。因为疫情荒废了许久的文书没有批,他便好说歹说的磨了白子羽去帮他批文书。
  此时的白子羽正端坐在桌前,面前堆得如山的文件已经被他整理的七七八八,可是正主却躲在桌子对面偷懒。手中拿着笔,几个时辰也只批了三分之一不到。白子羽无奈摇头,真是不知道他这个懒散世子这几个月是如何混过来的。
  翌日,燕瀛泽起床时总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连吃饭的时候都耷拉着眼皮,白子羽见他脸色不好,想着是这些日子太劳累了,便让他去休息,燕瀛泽自叹命苦,不过是几日辛劳,倒弄得像死了半截一般的。
  燕瀛泽也不跟他客气,索性撇了事物直接回帐到头便睡,如此一天,到了傍晚,不止头重脚轻,还全身乏力,恶心胸闷欲呕。燕瀛泽在床上翻来覆去,实在受不住了,连忙掀了被子疾奔出大帐吐了起来。
  白子羽与鬼七等人正在旁边的军帐中听周龄派来的人报告疫情,听到燕瀛泽的大帐中有动静,都起身出去查看。
  燕瀛泽本来还感叹自己像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不过是累倒了,还附带恶心呕吐起来,亟待自己看清了呕吐之物呈青黑色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厉声喝道:“都别过来。”

  ☆、走不了了


  燕瀛泽见众人都愣愣的瞧着自己,反倒是笑了:“子羽,你快让人把我住的帐篷和用过的东西都烧了,我现在就去山脚的隔离区。”
  “将军”
  “世子殿下。”
  听到众人的呼唤,燕瀛泽笑了笑:“这段时间军中事物便劳烦大家辛苦了。小爷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偷懒去了。”说罢走向了远处的马厩,一骑烟尘朝着祁峰山方向跑去。
  白子羽命令人处理了燕瀛泽住过的帐篷,用过的东西,依旧在军帐中处理着军务,只是在提起笔的时候对身后的白泉道:“告诉周龄,倾尽一切,寻找治病良方。”
  周龄正在奋笔疾书,江军医与城中的众位大夫都在旁边。燕瀛泽出现的时候,周龄有短暂的错愕,但是看见燕瀛泽灰白面色与颈间红斑后,什么都没有说,带上了面罩,直接把燕瀛泽带到了祁峰山脚下的隔离区。
  “今日又死了五个人,但是目前没有新发现的染病者,如果再过数日,情况依旧的话,可以保证疫情控制下来了。只是恐怕良方难寻,若是如此,将军怕是亦会有生命之忧。”
  “周大人。”燕瀛泽拉过他长揖一礼道:“燕瀛泽代城中百姓恳求周大人,一定寻出治病良方,若是需要试药,尽管让我来吧。”
  周龄转身离去,天空中俯冲下来一个黑点,周龄取下了小黑爪上的字条,看完后叹了口气。江军医正准备开口询问,周龄摆了摆手道:“各位,我们继续试药吧。”
  接下来的几日,燕瀛泽时昏时醒,周龄倒是还真听话,每日里都把自己研究出来的药朝燕瀛泽房中端,不管酸甜苦涩,燕瀛泽都一口饮尽。只是效果并不明显,相反体力似乎越来越不济,原先几天还可以坐起来,如今连抬手都显吃力。
  周龄知道这些药都没有用处,看来要另寻药方,他正在药房切着草药,抬头却看见一袭白衣立在门口。周龄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门口道:“您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的。”
  白子羽走进房间看了看那些草药道:“我身负钦差之职,过来看看进展情况。如何了?”
  周龄摇头:“情况依旧不太乐观,疫情虽说没有扩展,但是那些患病之人,依旧未有治疗良方。”
  “如此,劳烦周大人了。”白子羽欠身行礼。
  “国师,这是预防疫病的汤药,国师既然来了就喝一碗吧。只是国师身份尊贵,责任重大,这里还是尽量不要来,否则,下官担不起干系。”
  周龄端过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白子羽接过一口饮尽。
  白子羽朝着山脚的隔离区走去,夜风吹过,空气中只余药汤的味道。隔离区内灯火通明,却是死一般的寂静。门口的守卫看到白子羽过来,喝住了他叫他离开,此处不许进来。
  简易搭置的帐篷内隐约有些月光透出来,燕瀛泽躺在床上呼吸沉重,这会儿却忽然醒了过来,盯着风撩起的帘角看到了一泓月光。他动了动身体,如锈死了般,听到了外面有呼喝声。拼尽了力气叫了几声,进来一个侍卫,燕瀛泽问他何事,侍卫说外面有个人要进来。
  燕瀛泽有些火大,这个地方任何人都只想出去,居然还有人想进来的。他挣扎着爬起来,让那个侍卫扶了他去外面看看。
  白子羽见到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他,也没有说什么,从怀中摸出了一块令牌,那个侍卫顿时跪倒了。
  金牌令箭,犹如陛下亲临。
  白子羽抬脚便准备走进去。冷不防一声有气无力的喝声传来:“白子羽你给我站住。”
  燕瀛泽由那个侍卫扶着,准确的说是半抱着,嘶哑的声音喝住了白子羽,然后道:“子羽,你快点离开这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快走。”
  说道后面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晦涩嘶哑。
  白子羽没有理会燕瀛泽,尽自推开栅栏走了进去将燕瀛泽扶住:“还有力气发脾气,你虽是镇远将军,可我不是你手下的小兵。”
  燕瀛泽方才一句吼出,身上的力气几乎被卸光了,软塌塌的靠在那个侍卫身上,此时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瞪着眼瞧着白子羽。
  燕瀛泽抬头看着白子羽的眼睛,柔和的月光下,那双淡然的双眸中隐了一丝明明灭灭的笑意。
  他抬手捂住心口喃喃道,“你若此刻不走,以后便走不了了……”
  燕瀛泽听到白子羽轻轻笑了下,“那便不走了。”
  燕瀛泽只觉心口一悸,两眼一花便晕过去了。
  燕瀛泽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三日午后了,他只觉得喉咙火烧火燎。白子羽坐在房间的桌前翻动着这几日的疫情记录。药汤服了不少,疫情也控制住了,只是依旧不能根治。
  白子羽见燕瀛泽醒来,扶他靠在床边,喂他喝了一盏清水,燕瀛泽才觉得嗓子稍稍好受了点。白子羽此时脸上并没有覆面巾,燕瀛泽指了指他的脸上,白子羽笑了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管得倒多。”
  “子羽,这不是闹着玩的,你快回去。”燕瀛泽推了白子羽一把。
  “你不是说我走不了了?”白子羽道,“既如此你还让我回去做什么?”
  “我……”
  燕瀛泽无语凝噎,抬手盖住了眼睛……
  白子羽又如何得知,燕瀛泽早在心中将他画地为牢,且一层一层,禁锢得刀劈不入斧凿不出。
  有侍卫送来了药汤,浓黑的一大碗,白子羽只好又把燕瀛泽从床上拖起来。燕瀛泽睡了些时候,精神恢复了一点,见到那一大碗药,毫不犹豫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白子羽看到了他隐隐皱着的剑眉,递过了一盏茶水。
  燕瀛泽看了看手中的空碗,嘶声自嘲道:“我还真是有些倒霉,连蜘蛛都来跟我抢药喝呢。”
  白子羽接过药碗,见到碗底趴着一只死透了的地狼蛛,他摇了摇头道:“已经喝了,再吐出来也不能了。”
  他转身把茶盏放好:“燕瀛泽,你会好起来的。”
  燕瀛泽很费力的扯出了一个笑,又闭着眼睛沉沉睡去。这一睡便到了月上中天。白子羽依旧在灯下看着疫情记录,床上燕瀛泽却□□声渐重,紧闭着双目,嘴唇已呈现青紫色,显然是正经历着极大的痛苦。
  白子羽慌忙扣住他的脉门,脉象沉重晦涩,他也吃不准燕瀛泽到底是怎么了,着急叫了周龄前来。
  周龄把燕瀛泽周身都查看了一遍,奇道:“将军像是中毒了?难道是疫病的症状变了?劳烦国师在将军心口处拍上一掌,用三分内力便好。”
  白子羽依言推起燕瀛泽,掌中蓄了三分内力拍向了他的心口,这边周龄已经在他的周身大穴上插满了银针。燕瀛泽忽的抽搐了一下,“哇”的吐出了一口黑血,浓黑如墨,悉数侵入雪白的中衣上,触目惊心。
  “好了。”良久,周龄收了银针,长吁了一口气道。
  夜寂无声,燕瀛泽全身犹如火烧,眼前一片黑暗,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眼睛似乎怎样也睁不开,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犹如被放在烈火业火中炙烤,痛的死去活来。忍不住就一声呼了出来,睁开了眼睛。眼前烛火摇曳,白子羽静静的坐在床边。身后是一众大夫。
  燕瀛泽忍不住就长叹了一口气,喑哑道,“我还活着?”
  白子羽紧抿的双唇终于松了,轻笑道:“没死。”
  周龄走上前去为燕瀛泽把脉,极轻的“咦”了一声,复又把了一次,然后起身让江军医也过来把脉,再然后是剩下的几名大夫,他们把完脉都露出一副松了一口大气的表情。燕瀛泽奇怪的盯着他们在自己身上捯饬。
  然后周龄问道:“你们认为是么?”几位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道:“看来是不错了。”然后周龄转身对白子羽道:“国师,将军的病情好像轻了不少,有好转的迹象。”
  “真的?”燕瀛泽一听,喜形于色,鬼知道他是多不想在这里当实验品去吃那些又苦又涩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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