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齐将军也该知道,为帅者,必然要有些威信才好.我燕瀛泽再不济,好歹也挂了个将军的名号。所以以后有些事情还请齐将军好些思量,到底能做不能做。
所以,齐飞虎,你首先是一个军人,再才是一个长者,我燕瀛泽一向恩怨分明,你是保家卫国,若有生命危险,我燕瀛泽定然倾命来救,在所不辞,但是,我不希望那些不和谐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齐叔叔,小侄言尽于此。”
燕瀛泽坐在了凳子上,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大口后又拿起另一个杯子给齐飞虎也倒了一杯茶。齐飞虎显然还处在方才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燕瀛泽也不打扰他,只是在旁边安静地坐着。
等燕瀛泽一杯茶喝完,齐飞虎“呼”的一下站起来了,走到了燕瀛泽面前,燕瀛泽左手摩挲着茶杯,仰着头看着齐飞虎,却见到齐飞虎沉着面无比严肃的后退了一步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齐飞虎,给镇远将军赔罪。请将军责罚。”
“啊。”燕瀛泽老神在在的受了这一礼,然后扶起了齐飞虎道:“齐大人想明白了?”
“回将军,是咱糊涂了,没有想过那么多。咱保证以后绝不再犯了。”然后又小声道:“其实,咱还是挺佩服将军的。只是,只是……”
“哈哈哈,只是有些不服气是吧?好了好了,齐大人,你还是叫我世子吧,我都听习惯了。我一个毛头小子,根本什么都不懂,我要想带好兵打好战,少不了齐大人的扶持。我本就是小辈。看在你这么会思考的份上,齐夫人的事情本将军去替你摆平了。”燕瀛泽笑得开怀朝外走去。
忽的又转身朝齐飞虎扔过来一个东西:“哦,齐大人,这个还给你,我救你不是为了图你报答,只是想要你,与我齐心。”后面几个字说的字正腔圆。齐飞虎接过一看,正是上次他送个燕瀛泽的那只传家玉鹤。
看着燕瀛泽走出去,齐飞虎第一次从这个看似纨绔不堪的世子身上感觉到了无形的霸气,他在想,或许,这个人还真就是一条潜龙。
燕瀛泽倒也守信,出去便给齐夫人解释了一番。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哄的,反正齐夫人临走的时候笑颜如花。
齐飞虎对燕瀛泽是感恩戴德,丝毫没有想起来自己夫人的怒气本来就是因为燕瀛泽而来。
终于解决了一直悬在心里的一件事情,燕瀛泽相信齐飞虎是真的想明白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此刻的燕瀛泽便觉得是从头爽到了脚,想要找白子羽,才被告知他出去了。
但是接下来还有事情。燕瀛泽叫来了沈昀,让他帮忙写了几张请帖,叫棒槌送到了张府与宋府,还有城中另外几处富户家中,请两位员外并一干人等八月十五来赴宴。
然后叫来了孔晨辉耳语几句。
孔晨辉“啊”了一声问:“你告诉国师了没有?”燕瀛泽摇了摇头道:“不敢说。”孔晨辉有些怪怪的,想不出有什么是燕瀛泽不敢说的。
☆、人心不足
厍水城中的一处小客栈内,隐隐传来了争吵声。门外站着两个彪形大汉,守住了门口。整家客栈都被包下来了,没有任何闲杂人等。
“赵天麟,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怒问道。
“王爷,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王爷,若是你们动了燕瀛泽,北狄南侵成功,你认为这个江山还会是你的么?”
屋内的正是赵天麟与诈死的安王李丹国。
安王想必也是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蹙着眉头久久不语。又思量了许久道:“就算你说的对,可是我为什么要把好不容易抢过来的粮食再还给他?”
“哼,我若是王爷,就断然不会花那个力气去劫军粮,吃力还不讨好。”赵天麟哂笑道。
“你……”安王气结。
“不是么?前方有人替你守着疆土,总好过你杀了李焱,却只得到一个支离破碎的江山要好得多。更何况,指不定连支离破碎都得不到。你已经失败过一次了,若是这次再不小心计划,恐怕你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让我救你第二次了。真不知道聪明一世的安王是怎么想的。”
赵天麟隐在面具中的眼神闪过一丝讥诮。
安王的脸色变了几遍,赵天麟的话说得滴水不漏,确实是这个理。只好咬了咬牙道:“如此,那便听赵门主的。”
安王看着赵天麟的面具踟蹰片刻道:“如今我们也算是真诚的合作了,少主是不是也该把面具摘下来让我一睹真容了?”
“怎么?王爷忽的对在下的容貌有兴趣了?只是在下容貌粗鄙,不敢污王爷的眼,王爷你还是好好的把你从薛龙城带出来的军队操练一下吧,也许很快就有用到的时候了。”
赵天麟离去时冷冷道,“而且,王爷最好记住,不要妄图与北狄合作,你已经被他们摆了一道了还不自知?更不要妄图去杀了燕瀛泽,因为,这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赵天麟,你如此神秘,真当本王是三岁的孩子?若是只要李焱的性命,还用如此的复杂么?”
安王在房间里笑得阴测:“哼哼,再神秘,本王也会把你扒一层皮下来。你真当本王非得跟你合作不可?这天下除了丧门,除了北狄,就没有别人了不成?”
赵天麟离开后,安王的房中多了一个斗篷人。
斗篷人却笑了:“王爷,别来无恙否?”
李丹国擎了一腔怒气道:“拜你们所赐,我一败涂地了。你不是应该很高兴么?你和李焱合作无间。”
斗篷人摆了摆手:“诶,王爷此言差矣,您若是站在我的立场上,选择必然一样,我暂时可是要靠着丰国这棵大树的。”
安王已经面现不予之色,冷了声音道:“你到底来做什么?不要告诉老夫你是来赔礼道歉的?”
“哈哈哈,王爷你还就是真的说对了,区区还就是来赔礼道歉的。”斗篷人说着朝着安王施了一礼。
“完颜彧,你到底耍什么花招?不要以为老夫不会杀你。”李丹国忍无可忍怒喝道。
完颜彧对李丹国道:“王爷,你如此就甘心了?好不容易筹谋好了一切,却毁在了李焱与燕瀛泽的双簧戏中?”
李丹国眸子眯了眯,完颜彧又道:“若是小王是王爷的话,定然不会甘心的。退一万步来说,纵然你甘心不去追究这次失败,那么你又甘心就这样屈居于丧门的篱下?”
李丹国沉思不语,完颜彧轻轻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道:“王爷,你难道就不好奇么?丧门的少主到底是谁?既和李焱有仇,又姓赵,普天之下恐怕就只有前朝赵家了,你别忘了李焱可是夺了赵家的江山。
可是,赵氏母子分明被平南王诛杀了啊?若是丧门的门主真的是赵氏遗骨,那燕天宏杀死的是谁?或者说,燕天宏根本就没有杀死他们?”
李丹国“嚯”地一下便站了起来:“你说的很有道理,若是燕天宏当初放过了皇后与太子,那这件事情就说得通了,只是,如何才能弄清楚前朝太子到底是不是这个丧门的少主。”
“哈哈哈,王爷,我该怎么说你呢?是或者不是有区别么?你要想得天下,要想翻本,首先要除掉的不是那个软弱的太子,而是李焱的左膀右臂啊。丧门就是你的踏脚石而已,只要那位信了,丧门是谁都行。”
完颜彧狂傲的笑声刺激了李丹国,他脑中瞬时闪现出了李焱阴狠的眼神,安王爷笑了起来:“哼哼,王子好计谋。只是不知道王子这么好心的把这些事情告诉给老夫,到底图什么呢?”
完颜彧把食指触在唇上嘘了一声道:“王爷,我赤黍国也希望找一棵更好更茂密的大树啊。若是依附着李焱,迟早会被吞干抹净。人往高处走,若是可以与王爷携手,你说我会如何抉择?”
不过是软软的几句话,完颜彧便把这个问题又踢了回去。
安王犹疑道:“我被北狄摆过一道了,又在你的手里吃过一次亏,你叫我如何信你?”
完颜彧似是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从袖中拿出了一份圣旨道:“这是我父汗的亲笔手书,只要你与我合作,我们便永修同好,绝无纷争。王爷意下如何?”
安王依旧沉默着,完颜彧却把圣旨一收道:“既然王爷犹疑不决,那就只当小王从未来过,告辞了。”说罢便要离去。
李丹国忽的抬头道:“王子留步,老夫与你合作。”
“哈哈哈,王爷果然爽快。”完颜彧唇角溢出了一丝冷笑。
赵天麟从客栈出来后便绕过城中,到了城边一处土地庙,里面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正是秦九。
赵天麟道:“九叔,那么急着找我到底何事?”
“少主,这是大苏传过来的。你传信后我本来是跟着安王过来的,夫人怕安王心怀不轨,便让我跟着。”
赵天麟接过来秦九手中的纸条看了一下,皱了眉头。秦九见状道:“少主,你看怎么办?夫人不会让你插手的。”
赵天麟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我们不能插手,但是也不能干看着。拓跋漠有百里晋相助,本就如虎添翼。这件事情还是让燕瀛泽去劳神吧,我会把消息给他的。”
秦九颔首,沉默片刻递给赵天麟一个小瓶又道:“夫人让我转告少主,燕瀛泽能够为我们所用最好,若是不能,便不用留着了。让少主千万小心不要曝露了身份,燕氏父子说不准已经是李焱的走狗了。”
“流觞?”
赵天麟隐在面具后的嘴唇抿得苍白,顿了顿道:“燕瀛泽不是这种人,让母亲放心,我自有分寸。”
秦九叹息一声转而道:“夫人还让我叮嘱少主,功夫不可荒废。”赵天麟听了唇角溢出了一丝苦笑:“我明白。”
秦九忍住眼中的悲悯之色道:“少主,话虽如此,你还是别太逞强,夫人虽然催促你练功,但是心中还是很疼惜你的,她只是担心不能完成复国大业……”
“我明白……你好好看住安王吧。”
赵天麟飞身融入了夜色中。
燕瀛泽在城中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白子羽,只好回到军中巡视一番,待到所有的事情都忙完,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燕瀛泽一步三晃的走着,却不是回城,走了快一炷香的时间了,他停了下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早前因为疫病隔离起来的山脚边上了。他看了看身后亮堂的月光,转身道:“出来吧,跟了我这么久,到底想做什么?”
良久没动静,一阵清风过,从阴影处掠出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
有人跟着,从一出军营燕瀛泽便知道,所以他选择出城,想看看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
“是你?”燕瀛泽看清眼前的人后,反倒有些吃惊了:“你怎会在这里?”
“呵,我来给你送礼啊。”赵天麟笑了笑,声音一贯的暗哑。
“送礼?你不是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吧?”燕瀛泽走过来道。
赵天麟修长的身材,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清瘦。他左手一抬,一股劲风便扑过来了,燕瀛泽伸手接过,是一张纸,他展开就着月光扫了一眼,“这个,你怎么会知晓的?”
“你不必问,只要你可以把这个消息物尽其用便好。”
“那我如何知道你这个是不是真的?”
“你可以等到北狄回攻的时候。”
燕瀛泽被噎了个功德圆满,赵天麟转身走了,留了一个背影给燕瀛泽,似乎丝毫不觉得燕瀛泽会从背后偷袭他。
燕瀛泽再抬头看已经没有了银面人的影子,他也不管那个银面人听到没有。
大声道:“哎,这个人情,燕瀛泽记下了。”
燕瀛泽回来的时候,白子羽已经回来了,正在院中抚琴,小泥巴双手撑着头正听得高兴。
燕瀛泽及至看到白子羽为止,从早到晚那颗空落落的心才有了地方安放。
“世子,喝茶。”小泥巴给燕瀛泽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给白子羽也倒了一杯。燕瀛泽接过茶抿了一口问白子羽:“子羽,你白天去哪里了?我都没有找到你。”
白子羽饮了一口茶道:“子羽可没有忘记皇上封我为钦差是来做什么的。”
“这么说,子羽有办法了?”燕瀛泽眼睛一亮。军粮的事情确实很棘手,若不早日解决,只怕是他这个镇远将军就真的要把几十万人带到帝都去要饭了。估计到时候李焱会直接砍了他。
“办法么,也不是没有,明日里叫大家来商量一下吧,今日似乎太晚了。”白子羽看了看天,准备回去休息。
“唉呀,看到你差点忘了正事,棒槌,快点把大家叫过来,本将军有事情要说。”燕瀛泽才想起来方才得到的那张纸。
不出片刻,所有的人都齐聚了,不知道燕瀛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开口,只是盯着白子羽手中的那张纸,于是众人也都盯着白子羽手中的那张纸瞧,看看能不能瞧出一朵花来。
齐飞虎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了,大着嗓门道:“将军与国师到底叫咱们来有何事?这半天也不吭气儿?”
白子羽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燕瀛泽道:“你们聊,这是军事机密,子羽便回避了。”说罢起身欲离开。
“子羽。”燕瀛泽扯了他的衣袖看向鬼七的道:“大家有什么意见?本将军认为子羽可以参与。”
鬼七在燕瀛泽如刀的目光中抖了三抖,深刻怀疑,若此刻不答应,燕瀛泽定会给他床下埋黑火、药。
“国师,你不必离开,正好你还可以给我们提出一些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