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师弟你怎么不说我说出了你的心里话呢?”林越也躺了下来:“人家是个男子,你也别太心急。”
“咳咳……”燕瀛泽一口酒喷了出来:“你怎么知道?”
林越给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燕瀛泽叹息了一声:“很难接受对吗?”
“佛祖有云,众生平等,情由心生,偏分得如此清楚做什么?再说,若是因为他是男子你便放弃,估计你也就不是燕瀛泽了。”林越说完翻身下了屋檐。
燕瀛泽在身后大笑道:“神棍,我今天才发现你还真有几分慧根。
那一晚,燕瀛泽在屋顶上冷风吹到了天明。
那一晚,白子羽房中的琴声彻夜未绝。
同样是那一晚,拓跋漠看着手中的穿云弓,再看着战场上雄姿勃发的北狄铁骑,眼中闪出来自信的笑意,燕瀛泽,你这次死定了。
可是拓跋漠还没有高兴多久,就在后半夜,北狄铁骑的先锋部队,却忽然集体腹痛腹泻,呕吐不止。一时间军营中忙翻了天。
而左都尉胜屠苏,在看到乱如沸粥的军营后,闪身离去,在不远处呼哨一声,一只海东青便俯冲而下。他将手中纸条绑在了海东青腿上,海东青一飞冲天。
纵然这支先锋部队出了问题,可是战事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仓促间,拓跋漠把这支先锋部队换成了另外的人。
燕瀛泽喝光了一坛酒,躺在屋檐上吹了一宿的冷风,听了一夜白子羽的琴声。等到天色微明,燕瀛泽懒懒散散的从屋檐上跳下来想回房的时候,鬼七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
燕瀛泽眼神锐利的看着鬼七递给他的消息:北狄军有异动。
哼,这么快么?是胸有成竹还是等不及了?燕瀛泽挑了挑嘴角,溢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既然如此,那便开战吧。
白子羽出来的时候正好见到燕瀛泽笑得发寒。他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子羽,你来得正好。”燕瀛泽看到了白子羽。
“世子,我是来辞行——”
“子羽,北狄军有异动了,恐怕要开战,我要到帽儿岭去了。”燕瀛泽眸色灼灼的看着白子羽,“你愿意同我一起么?”
“什么?”白子羽听到这个消息,忍了口中要说出的话转口道:“我跟你一起去。”
燕瀛泽前去点兵,白泉一阵风似的跑过来。
“公子,大苏的信。”
白子羽打开纸条,唇角扯了个冷酷的笑意……
校场中孔晨辉看着眼前的五千人马不敢置信:“这是?”
燕瀛泽训练燕羽骑本就是秘密进行的,那个时候孔晨辉还在帽儿岭守着,所以根本就不知道燕瀛泽有这么一支精锐之师。
燕瀛泽表示对孔晨辉的表情十分满意:“这是燕羽骑。交给你了。”
孔晨辉出自骁风骑,燕羽骑由他带理所当然。
燕瀛泽紫袍银.枪,白子羽一身素袍,五千燕羽骑并着厍水城中留守的军队倾巢而出。
帽儿岭上丰军全神贯注,守着对面的北狄铁骑,齐飞虎双鞭舞得虎虎生风:“他奶奶个西瓜的,终于可以痛快的打一场了,老子都快闲得发霉了。”
大军整装待发,磨刀霍霍。
大丰十九年腊月初八,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帽儿岭往西二十里的栖霞山上,燕瀛泽紫袍银.枪,端立在山边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望着下方五千燕羽骑埋伏妥当,战、弩架与山脚出口处的上方,侧头对着白子羽轻笑道:“你说我们会胜么?”
白子羽理了理被风吹起的衣摆道:“你相信自己么?”
燕瀛泽顿了一下手中的银.枪:“信,为何不信。”
白子羽凝眸望着山下,燕羽骑已经在孔晨辉的指挥下把一切都布置妥当,正在迅速的隐入树木之间,冬日萧条的山风吹得面颊生疼。
静立良久,燕瀛泽提了银.枪道:“走吧。”
帽儿岭上丰军精兵整装待发,岑年达带着一队人马埋伏进了旁边的树林中。
北狄先锋军已经行至阵前五百余步,当前一千人踏上一处平地,号角声起,开始大肆进攻。鬼七不战且退,淳于夺见状大喜:“全速前进,一营放箭,二营冲锋,三营突袭中军大帐。生擒丰军主帅。”
一时北狄军队势如破竹。
鬼七笑了,是时候了。
他领着一队人马从左边抄过去,齐飞虎领着人马从右边抄过去。淳于夺心知不妙,迅速反应过来大喝道:“撤。”
淳于夺转身勒马朝着栖霞山方向撤退。这边岑年达的人马从北狄中腹切出,直接把北狄军逼入了栖霞山下的包围圈。等这些人进入到埋伏圈,孔晨辉哨音一起,燕羽骑精兵从山石间冒出来,手执逐月弩,漫天箭矢倾天而来。
北狄的先锋部队本来就是匆匆接过的穿云弓,配合难免生涩。逐月弩本就威力强大,距离又近,北狄的先锋上千人不及惨呼便悉数倒下,强弩退下后,又一波人抬着经逐月改变的战弩上前,北狄的战马就这样倒在了战弩下,淳于夺心道不妙,打马狂奔便往回撤。
燕瀛泽瞅准空隙,足下用力蹬上身后巨石,身子便如苍鹰般俯冲而出,手中银.枪划过一道银芒,裹着杀气扑向狂奔而来的淳于夺。
淳于夺正策马疾奔,忽然觉得眼前寒光一闪,燕瀛泽的银,枪便直挑他面门而来。淳于夺心呼不好,先锋军已经折了大半,他一心念着奔回营地,仓促间手腕翻转,手中钢刀便向着银.枪削去,命悬一线,他的力气也使了个十成十,刀气自钢刀上漾出,堪堪架住了燕瀛泽的银。枪。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白子羽悄无声息的从后背一剑划出,剑气携着杀气撕破了凌冽的寒风,鲜血飞溅,淳于夺不可思议地捂住腹部栽倒在马下。
白子羽收了长剑跃上巨石,望着崖下的修罗场,主帅中剑殒命,北狄先锋士兵群龙无首,纵使训练有素也慌了手脚,仓促间又有不少人倒在强、弩之下。
百里晋眼见不好,大喝一声:“回撤。”北狄军便朝着主战场方向退去。
孔晨辉随即带着五千燕羽骑跟出,可是,在上方的白子羽瞬间就发现了不对。
北狄军撤到主战场上时,百里晋跃上马背道:“布阵!”
北狄铁骑便结成了破军阵,百里晋素衣麻鞋一匹骏马飞奔而出,退回去上了高高的瞭望台。拓跋漠银甲泛着寒光策马到了阵眼的中心,两边各有一名副将领头。
百里晋手中挥动着白旗,左边的副将便带了三万北狄铁骑出了列,均是人人手中一张穿云弓,后面紧接着右副将的士兵是左边的两倍,接着是胜屠苏,拓跋漠在阵尾遥遥缀着。
不多时,左幅将胜屠苏便于齐飞虎缠斗起来,这边右副将的军队也已经跟着随后赶来的燕羽骑斗了起来。一时间只见穿云弓逐月弩的箭矢漫天狂飞。拓跋漠望了望天色,有些忧心,不知道这次成事的几率有多大。
帽儿岭的丰军中军军帐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群黑影,军帐便突然冒起了浓烟,不多时竟燃起了大火。
拓跋漠脸上终于兴奋了起来,百里晋的令旗往下一压,拓跋漠便随其而动随着百里晋的手势,带起缀在后面的人马合围了过来。丰军一时有些慌神了,望着中军军营处的大火不知所措。
前方喊杀声直冲云霄,燕瀛泽看到军营处冒起浓烟,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跨上马背便朝着军营方向奔去,白子羽随后。
岑年达抽了部队往回撤,拓跋漠已经从后面拦了过来,只好且战且退。
燕瀛泽赶到主战场上,一个横刺便挑下了一名北狄士兵,白子羽随后亦是一剑封喉,待二人从旁边绕过去到了齐飞虎边上时,丰军已经被阵法搅得溃不成军。
齐飞虎已经从最初的惊慌中镇定下来,双鞭舞得呼呼生风,但见银光一闪,燕瀛泽紫袍银;枪的奔到了眼前,齐飞虎立马便勇气大增。挥动双鞭又冲进了混战中。
白子羽淡然的眸中闪出了一丝焦急,拓跋漠的士兵已经呈包抄之势围了过来,丰军就犹如被拦腰斩断的巨蟒。北狄骑兵已经把大部分精锐围巾了包围圈中,随着百里晋令旗的挥动,剩下呈扇形的人马已经在呈收拢之势了。
燕瀛泽面如寒霜,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到底还是轻敌了,他策马疾行,往白子羽这边跑去。白子羽扫了全场一眼,一提马缰,跑到了高处,再借力跃上了一棵大树,仔细看了一会儿,飞身下了树。
“如何”燕瀛泽挑下一名北狄兵问道。
“燕瀛泽,你信我么?”
“信。”燕瀛泽目光灼灼,毫不犹豫。
“那好,那你就逃,你带着一队人马朝着栖霞山方向去,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从那个人边上撕开一条口子。不论你用何办法,让他跌下马,然后你便能逃多快逃多快。再等着孔朗将会合杀回来,断了他们的后路。”白子羽指向拓跋漠左边的那名副将道。
燕瀛泽一提,枪便朝着前方奔去,身后跟着一队人马,白子羽目光凝重,燕瀛泽此去颇有些羊入虎口的味道,左方的人马本就比较多,又正好在拓跋漠的范围内。但是,若是左手边的口子不撕开,这个阵纵然堵了阵眼也不能破。
白子羽看着燕瀛泽飞扬的紫袍,亦是翻身上马,疾驰到孔晨辉的身边,孔晨辉正急得一筹莫展,瞥见了白子羽,“怎么办,国师?”
白子羽边战边道:“你带燕羽骑从右翼杀出去,不要恋战,只要冲出去就可以。冲出去了便和世子会合再杀回来。”
孔晨辉不知道白子羽这样做是为什么,明明要拼死一战,为何要逃,可是他还是选择相信白子羽,他相信可以生擒羌王的人是不会说错的。若是这场战事还有几分胜算的话,只怕就在白子羽手中。
想到此处孔晨辉速度奇快,不多时已经冲到了阵型的右翼,开始厮杀起来。
燕瀛泽的银.枪已经挑到了那名副将的身侧,几欲成功,只是那名副将亦不是省油的灯,回拉战马躲过了攻击,与燕瀛泽战到了一处,燕瀛泽记得白子羽说的速战速决,手中的银,枪已经舞得水泼不进。
身后的丰军知道自家将军的心思,便都一股脑的围了上来,一时间大部分的人都围着那名副将,燕瀛泽一夹马腹从马上跃起,左脚踏上右脚一个借力便飞了出去,银.枪划过一道寒光便刺入了那名副将的肩膀,再往旁边一轮,那名副将便跌下了马。
拓跋漠见状已经围了过来,燕瀛泽见到任务完成,无心恋战,吼了一声:“冲。”所有的丰军一起发力,竟然真的把左边撕开了一道口子,冲了出去。
副将落马,左边的防守便立即松懈了起来,纵然拓跋漠来得及时,少了一名领头人,阵型还是缺了一块,此刻他纵然有心去追燕瀛泽,自己亦被阵型所困,离开不得。
那边孔晨辉带着燕羽骑已经全力奋战了,眼看着右边的口子也要撕开了。白子羽一夹马腹,朝着阵中间的胜屠苏驰去,胜屠苏所呆的地方正是整个阵法的中心所在。白子羽白衣如雪,手中的长剑闪着寒芒,剑气森森,势如破竹。北狄军都被那一袭白衣灼伤了眼,怔怔的看着他朝着胜屠苏而去。
胜屠苏想策马后退已是不可能,眼见到白子羽的长剑就要穿胸而过,胜屠苏闭上了眼睛,白子羽却没有刺出,而是倾注了内力在剑身,改刺为拍,一下便把胜屠苏拍下了马背。阵中心的人掉下了马,这个阵法也就破了一半了。
齐飞虎与岑年达已经从被围着的阵法中抽身出来了,百里晋的阵型已经开始散了,拓跋漠见到胜屠苏落马,看了一眼百里晋的令旗,便随着令旗而上,替了胜屠苏的位置。
孔晨辉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朝着右边奔去,燕瀛泽的人马已经绕道到达了汇合处,然后两股人马再合力朝着阵中心杀去。
白子羽已经跟拓跋漠战在了一起,一时白袍纷飞,穿插着如秋水的寒光。千军万马间,燕瀛泽眼中只得那一袭白衣,他手执银.枪,策马朝着千军万马中的白子羽飞奔而去。
人还未至,枪已先出,燕瀛泽灌了十分力气,往前一掷。银.枪便带着呼啸之声朝着拓跋漠后背飞去。然后他踏上马背身体前倾急掠而出,右手便又一次握上了银.枪,拓跋漠感觉到了后背的劲风,侧身让过,白子羽的软剑已经贴着胸口而来,纵然拓跋漠身形再迅速,白子羽的长剑也划破了他的盔甲,胸口的血如蚯蚓一般蜿蜒而下,拓跋漠只好勒马回撤,脱了阵中心。
白子羽心中暗喜,知道只要拓跋漠离开,这个阵法便算破了,燕瀛泽弃了自己胯、下普通的战马,一个翻身便落到了白子羽的马上,手从他肋下伸出夺了缰绳便追,沉重的呼吸打到了白子羽的耳侧,无端的让他震了心神。
丰军中军的军帐处,棒槌与林越正和一群黑衣人斗得得难舍难分,剩下的人都在救火,所幸风向不对,大火很快便被扑灭。
百里晋见拓跋漠受伤后退出了阵中心,便知道大势已去,他亟亟挥动令旗想要让散开的阵势再次合拢,可孔晨辉率着燕羽骑死死拖着,眼见阵型散开回天乏术,
正当百里晋准备弃了令旗的时候,瞭望台上急吼吼跑上来一名信使。百里晋认出此人是北狄皇宫的专使,再看此人的右臂上挽着一圈缟素,便知道定然是北狄皇帝驾崩了。
百里晋垂下手臂,望着战场上共乘一骑的一紫一白,知道此番已经战败。若是北狄皇宫不出事情,他们死撑下去等到援军来还有一丝胜算,可是此时皇帝驾崩,只怕北狄京都亦是一团乱麻,根本顾不上前方战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