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这些沈栖还是有些脸红,就想赶和安走,“你哥这里有我照顾呢,你在房里好好休息就好了,总乱跑什么。”
和安争辩道:“今日又没风,卓大夫说了,我可以出来走走的。”
他将沈栖拉到桌边坐好,又说:“再说了,我不得替我哥看着嫂嫂好好吃饭啊,万一他醒了发现嫂嫂饿瘦了,指不定要怎么心疼呢。”
沈栖脸红着反驳道:“你乱说,怎么可能会饿瘦呢?”
和安指着桌上小音带来的那几道菜,反问道:“小音给你拿来的饭菜都凉了,你有乖乖吃吗?”
饶是沈栖再怎么不想吃饭,和安一直紧盯着他,他也不得不吃了一些。
放下碗筷后沈栖想起来听到三叔提到的吴荪,眼睛一转,突然想在和安这里再问些什么出来。
“和安知道长安为什么会受伤吗?”
和安倒是没怎么设防,犹豫了一下后就说了实话,“三叔告诉我说他们要去抓一个人,那个人嘴皮子太厉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激怒了我哥,他就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那个人,是谁啊。”
沈栖说话时一双眼睛滴溜滴溜的盯着和安看,一副好奇极了的样子。
和安无奈的轻笑道:“嫂嫂真是的,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都不忍心对嫂嫂撒谎了。”
“那个人叫吴荪,是我爹还做皇上时的礼部尚书,也是如今三皇子的舅舅。嫂嫂的爹爹成了皇上后,他没过几年就辞了官。如今三皇子与大皇子撕破了脸,他是被自己外甥请去皇城帮忙的。”
“嫂嫂的表哥前些日子来请三叔帮忙,说要将这个吴尚书拦在这里,不能让他往皇城去。”
沈栖惊奇的问道:“表哥请三叔帮忙了吗?”
和安说:“叶将军应该是不想让嫂嫂担心,这才没告诉你。”
沈栖心里清楚,叶临江不告诉他,哪是因为不想让他担心,只是单纯的觉得他帮不上忙没有必要知道罢了。
和安盯着沈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他说:“我一直觉得三叔与我哥答应帮忙是因为我们与吴尚书的恩怨,如今静下来仔细想想,突然觉得我哥应该是舍不得让嫂嫂忧心才应下的。”
沈栖疑惑道:“你们与他有什么恩怨?”
“陈年旧事了。”和安轻轻的说,“当年我爹之所以自我了断,是因为有人拿刀架在我娘的脖子上威胁他,那个拿刀的人就是这个吴荪。”
“那他可真坏啊。”沈栖喃喃道。
和安没有品出沈栖话中的意思,只当自家嫂嫂是觉得吴荪威胁他爹这件事不对,于是便笑了笑,说:“他坏不坏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与我哥都长大成人了,我哥还娶了嫂嫂,我们已经知足了。”
――
沈栖怕睡着以后长安出了什么岔子,就不敢合眼,非要坚持到长安醒来才肯睡。
所幸长安后半夜真的醒过来了。
长安醒过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真到了那个时候沈栖还是激动到眼泪糊了整张脸。
初醒来的长安声音沙哑,满眼心疼的看着沈栖问:“夫人怎么哭了啊?”
“我哭是因为我高兴。”沈栖眼里又蓄了一小包泪,嘴角却是微微扬起,看起来的确很高兴的样子。
长安本想抬手摸摸沈栖的脸,不料却扯到了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后放弃了抬手的想法,只望着沈栖的眼睛说:“让夫人担心了。”
沈栖慌忙的把眼泪擦干净,转身去拎了水壶过来,一边倒水一边问:“长安渴吗?喝点水怎么样?”
“有点渴,有劳夫人了。”
躺着喝水终究不方便,喝一半撒一半。
沈栖皱了皱眉头,又想用喂药时的方法将水喂给长安。
可那时长安昏睡着,如今确实清醒的,沈栖多少有些害羞。
“长安不要笑话我。”沈栖说完就喝了一大口水往长安嘴边去。
长安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沈栖是什么意思,就喝到了自家夫人喂给他的水。
比平时喝的那些甜了许多。
沈栖再抬起头来时脸是红的,也不敢与长安对视,慌忙的将水杯水壶送到了桌上放好后又回了床边低着头抠手指。
感受着唇上还停留着的温度,长安笑道:“夫人可是又害羞了?”
“嗯。”沈栖点了点头,“我就是还不太习惯。”
长安转头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也不似往常那般有月光。他向沈栖说道:“天还没亮,夫人羞完了就来睡会吧。”
沈栖摇了摇头,“你睡吧,我就坐这守着你,我怕我睡觉不老实碰到你的伤口。”
长安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夫人睡觉时只会乖乖的窝在我的怀里,怎么会不老实?”
沈栖仍然无动于衷。
长安只好又苦口婆心的劝道:“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是有数的,我已经没事了,夫人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
第115章 不是真的
长安醒后沈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困意倦意就一起涌了上来。所以他再三犹豫后还是去床上睡了。
“长安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叫醒我。”
这是他睡前跟长安说的最后一句话。可后来长安一整夜也没叫过他。
怕碰到长安的伤口,沈栖只敢缩在墙角睡。长安本想等他睡着以后偷偷将他拉近点,奈何有伤在身不能做太大的动作,便由着沈栖去了。
第二日舲儿来到房里时看到已经醒来的长安正努力伸手拿沈栖放在床头的水杯,似乎是又扯到了伤口,水没拿到,长安面色苍白的又躺了回去。
“长安哥哥醒了!”舲儿惊叫道。
长安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小声说:“夫人还睡着呢。”
舲儿这才注意到墙角窝着的沈栖,她对沈栖睡觉的姿势很是疑惑,不禁问了一句:“表哥他在……面壁思过吗?”
长安叹了口气,无奈道:“他怕碰到我的伤口。”
舲儿走上前去帮忙倒了一杯水,递到了长安嘴边,说:“长安哥哥刚刚是要喝水吧。”
没有自家夫人喂他,长安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喝到了水。
他微喘着气又躺回床上时舲儿问他:“钟大夫在吃饭,他说等会来帮长安哥哥换药,在换药之前长安哥哥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长安扭头看了一眼窝在墙角睡得正香的沈栖,小声对舲儿说:“夫人累了,我想让他多睡一会,换药的事不急。”
舲儿点点头,表示同意,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到长安床边,真情实感的说:“表哥很担心你。”
长安微微点头,“我知道,他一定不少哭吧。”
舲儿撇撇嘴,说:“都哭成泪人了。”
两人自认为说话的声音足够小了,可沈栖还是被吵醒了。
沈栖先是嘤咛了一声,眼睛半瞌着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嘴里糯糯的就开始问:“长安怎么了?渴了还是饿了?”
长安偷笑了一下,又轻声安慰道:“不渴也不饿,夫人放心睡吧。”
放心睡是不可能的。
沈栖努力将眼睛睁开,陡然看到床边的舲儿后被吓了一跳。他捂着心脏位置问:“舲儿什么时候来的?”
舲儿没有回答沈栖的问题,反而摇着头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说:“表哥心里只有长安哥哥,我什么时候来的重要吗?“
刚醒来的脑子有些混沌,舲儿走后好一会沈栖才勉强从床上起来。
觉没有睡够,沈栖眼睛红红的,长安看着有些心疼,就建议道:“还早呢,夫人再睡会吧。”
沈栖没理长安的话,自顾自的将自己收拾麻利,然后说:“长安等我一会,我去打点水来给你洗洗。”
沈栖不仅端回了水,还带回了钟大夫。
钟墨让沈栖等在一旁,利索的为长安换了药后嘱咐道:“小音正在厨房熬汤,等会公子喝些汤补补身子,伤口会好的快一些。”
“好。”长安应道,“麻烦钟大夫了。”
沈栖以为钟墨换好了药就要离开了,可他没有,还一副有话要讲的样子。但又迟迟不讲,大概是因为这话只想跟他讲。
帮长安洗干净收拾整齐又掖好了被子后沈栖就拉着钟墨去了外面。
“钟大夫是有话跟我讲吗?”沈栖问。
“我就是想问问公子,我师兄他……”钟墨使劲咬了咬嘴唇,皱着眉头狠下心问:“师兄他是不是喜欢你。”
冗长的安静过后沈栖才回答:“不知道我是男的时候应该是有些喜欢的吧。”
钟墨眼中那点期盼的光渐渐消失了,而后略微有些尴尬,笑得勉强,解释道:“我就是听小音说师兄喜欢公子,所以才想来问问,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好奇。”
说完觉得不够,又强调了一遍,“好奇而已。”
沈栖觉得钟墨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就换了话题问他:“顾公子呢?走了吗?”
钟墨摇摇头,“还没有,一早吃过饭去找三叔商量事情去了。”
至于商量什么事情沈栖是知道的,便没再多问。
沈栖刚想抬腿回房里,钟墨又问了一句,“公子与长安公子过的幸福吗?”
沈栖愣了一瞬,然后懵懵的点了点头。
“你们看起来真好。”钟墨又说。
钟墨真的很怪。
沈栖终于忍不住问道:“钟大夫这是怎么了?”
钟墨突然红了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他努力吸了吸鼻子,笑着说:“我没事,就是羡慕你与长安公子,羡慕小音口中说的那些甜甜蜜蜜。”
沈栖疑惑道:“钟大夫可是有了喜欢的人?”
钟墨眼角挂着一滴泪,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不喜欢。”
钟墨果然很怪。
可任沈栖怎么问他都不肯再说什么,沈栖也只好先作罢。
――
沈栖将小音端来给长安补身子的汤一口一口喂完后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想去见见那个被关在柴房的人。
中午时天气比较热,闷热的空气往往让人昏昏入睡,长安在喝完药后也渐渐睡着了。
沈栖也困,可他太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便强打着精神摸到了柴房。
柴房上的锁就挂在上面。沈栖想大概是哪个粗心的丫头忘了锁,但这也方便了他。
可推门进去之后沈栖就明白了为什么门可以不锁了。
柴房角落里放着一个木制的笼子,那个人正被死死的锁在笼子里,明明是被人所俘,却一副干干净净的样子,安安静静打坐的样子颇有与世无争的感觉。
那人应该是感觉到有人进来了,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沈栖正搜肠刮肚想着该说些什么时,那个人却先开口了。
“是四皇子吧。”
沈栖惊讶道:“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但我见过你娘,你与她长得很像。”
沈栖闻言突然皱起了眉头,走近了角落,带着怒气问道:“所以当年真的是你乱嚼舌根害了我娘对吗?”
吴荪低了低头,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又走到沈栖面前堪堪站住,看着沈栖的眼睛认真道:“如果我说不是真的你会信吗?”
第116章 一段往事
眼前的人眸子清亮,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可沈栖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他不信。
与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相比,他当然是要相信自己的舅舅的。
吴荪笑了笑,面目慈祥的看着沈栖,“不信就对了,因为我自己都不信。”
沈栖眼神骤变,怒视着里面的人,说:“所以真的是因为你乱嚼舌根?”
吴荪又回了刚刚坐着的地方,气定神闲的又开始打坐。
良久,沈栖忍不住又问:“我想知道当年你都跟皇上说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吴荪睁眼看了一下沈栖,语气平淡的说:“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一些事实。”
沈栖激动的又向前了一步,不料藏在身上的短刀却掉了出来。
“咣当”一声,惊乱了沈栖的心。
吴荪轻笑了一声,问:“四皇子这是来杀我的?”
沈栖没想要杀谁,带把刀只是为了防身。毕竟这个吴荪都能伤了长安,他如果什么都不带就来柴房,万一反被抓起来怎么办。
沈栖急忙将刀捡起来,装作恶狠狠的说:“你伤了长安,我当然要为他报仇。”
吴荪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后却是笑了起来。
“听到来给我送饭的丫头们议论时我还不信,心道四皇子怎么可能会给那个人的儿子当夫人?如今见到了四皇子我倒信了。”
沈栖虽然没想过要隐瞒什么,可吴荪这个态度却是他想不到的,似乎过于平淡了些。
随后他又听到吴荪问:“他对你好吗?”
“他对我很好。”沈栖紧握着手里的刀说,“你怎么好像并不吃惊的样子,听到两个男人成亲你不应该很吃惊吗?”
“我为什么要吃惊?两个男人又怎么了?只要过的幸福不就行了。”
看沈栖一副愣愣的样子,吴荪挪到了沈栖面前坐好,拍拍地上,示意沈栖也坐。
“四皇子坐下,听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吴荪眼神放空,缓缓讲出了一个关于他和皇上的故事。
沈丞相当年因为想法与皇上背道而驰不少被皇上刁难。纵观朝堂之上,只有吴尚书理解他的想法、支持他的观点。
皇上愈发过分,群臣不满已久。只待有人先出头,大家就会一拥而上反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