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无关,是睡在床上时隔着墙听见你们说话,便擅作主张跟过来。”
薛北望讶异地看着白承珏:“你昨夜竟贴着墙听我说话?”
白承珏撇过头,低声道:“未曾。”
“那我今夜睡觉就紧贴着得墙,你夜里也能听见我声音。”
除了薛北望,白承珏还真没见过有谁能将这句本该肉麻到骨子里的情话,一字一句说得如此认真。
一想到这傻子今夜整个人贴着墙面,白承珏不禁笑出声来。
那傻子搂着白承珏肩膀,在傻愣愣的自说自话:“若是贴近些,岂不是夜里也可听着你的嘘噏入睡。”想到这薛北望低头痴痴地笑了,“今夜定是好梦。”
白承珏轻笑,也不想与这傻子继续辩驳,头依靠着薛北望肩膀,温热的火光下倦意上涌,双眸望着跳跃的火堆,靠着薛北望肩膀昏沉入睡。
地上盖着大氅的秦映岚冷得实在躺不住,抱着氅衣蹑手蹑脚在薛北望身边坐下。
薛北望惊得刚要开口,秦映岚急忙捂住薛北望双唇,手指了指白承珏,薛北望才缓缓放松下来。
“你去哪拐回来的小美人。”
“吴国。”
秦映岚轻笑:“那是挺久了……”她往火堆旁靠近,“既然有心上人,为何要答应这门亲事?”
“未曾,我回宫复命便与父皇退婚,今日同意相约,也只是为了与你将一切道明,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会娶你过门。”
“我是秦家嫡女,娶我意味着便可拉拢大将军,陈国皇室表面上一团和气,可暗地里兄弟间尔虞我诈,都在肖想皇位,这时拉拢大将军往后夺嫡之争也失为一种助力,你不心动吗?”
薛北望侧头看着火光下白承珏恬静的睡颜,浅笑道:“我本就不想参与到这些纷乱中去。”
火光映照,薛北望笑意温柔。
狼子野心又岂能与他人分享,且他费尽心思夺位,本就为了能护白承珏往后无忧,前提若是要其在他人掌控之下委曲求全,那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我记得你与宰执之子交好。”
“恩。”
“宰执家公子温文尔雅,很得我心,可他自小便嫌我粗鄙,若你能凑合我与他在一处,我便亲自与身上退亲,往后你若有心帝位,我秦家可是三朝元老,秦将军这老顽固虽难以动摇,可秦小将军一向疼我,骁勇善战之余又能认清局势,往后难说能成为七皇子的一股助力。”
“秦小姐?”
秦映岚坐直身子,笑意温柔:“本小姐也不是非你不可,若你早些与我说清楚,我又何须坐在此处和你受这些窝囊气,待回去,你二人得设宴让我好好吃一顿。”
“虽你我是青梅竹马,但也无需委曲求全与范宰执之子结缘。”
秦映岚揪了一把薛北望的发髻:“本小姐才不是为了你呢,不过你们两个人都有幸得到本小姐青睐,你既然有主,我便思量其他人去,那迂腐的范崇文从小便被本小姐欺负,往后成了亲定会被我吃得死死的。”
说着秦映岚低下头,手指摩擦着膝盖:“再说了,那模样本小姐也是喜欢的。”
“好。”
白承珏听着耳畔吵吵闹闹,睁开眼睛迷糊的看了一眼薛北望,又合上眼睡去。
秦映岚看着那之前张扬的美人,如今睡意朦胧的模样,手肘撞了撞薛北望手臂,压低声线道:
“你上吴国哪里找到的美人?细看之下,当真绝色。”
“花楼。”
秦映岚难以置信的看着薛北望:“你何时学会逛花楼了?好在没与你在一起,会逛花楼的男子最坏,范崇文虽是迂腐,但我与他认识那么多年,他可从未逛过花楼。”
薛北望也不想与秦映岚争辩,笑道:“那更该庆幸,你我未曾在一起。”
“该庆幸。”
火光下,秦映岚静静地望着薛北望的侧脸,这是她儿时追逐过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岁月过,原来有些人终究是求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树林中才传来声音,秦映岚将烤干的大氅递道薛北望跟前。
“入夜天寒,这大氅给他披上吧……”
秦国府小丫鬟跑到秦映岚跟前,手杵着双膝喘着粗气。
秦映岚拉着小丫鬟手臂离开那身后耀眼的火光。
“小姐,刚才我给了那女子狠狠一记下马威,那女子在船上还作怪吗?刚才你与未来姑爷有没有将话说清楚?”
秦映岚浅笑道:“我看不上他了。”
“呸,七皇子果真是配不上小姐,小姐这么漂亮当遇到更好的人!”
看着小丫鬟语气转变,秦映岚笑着柔声道:“好了好了,我们秋夕不气了,回去我想吃酒酿圆子。”
那边,薛北望抱着白承珏,低头便将白承珏靠在他怀中双唇紧闭。
小木子与薛府的小丫鬟跟在身后默不作声。
“爷,人没事吧?”
“待会请个大夫过府。”
小木子紧跟在薛北望身后:“爷,我可没把今日游湖之时告知他,你说了不许的事,我绝对不做。”
从得知三人出事后,小木子便捏了一把汗,他都不知道白承珏为何能自己找过来。
看着白承珏靠在薛北望身上昏迷不醒,小木子忍不住摸了摸脖颈,自觉今日当命不久矣!
白承珏睁开眼,小木子跟在两人身旁松了口气。
“冷。”白承珏说着,身体不由往薛北望胸口凑近,脸埋进薛北望肩匣。
薛北望心口一颤,将白承珏抱得更紧。
黑暗中,白承珏唇角微扬,头又往薛北望胸口蹭了蹭,倒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爷,你脸怎么红了?”
薛北望抱着怀里会蹭人的小花魁,严声道:“没有。”
“耳根子也红了,是不是病了?身上有没有哪里不适?”
“你再多嘴,今夜别回去了。”
小木子咽了口吐沫,讪讪跟在薛北望身后闭上嘴。
闻言,白承珏抬起头看着薛北望。
“你醒了?”
白承珏浅笑摇头:“看看那红了。”说完,这只坏狐狸手搂着薛北望后颈,又一头栽到薛北望胸口蹭了蹭。
“你故意的。”
白承珏轻笑:“是梦行症。”
“好,是梦行症。”
他一路将人抱回府中。
房内,大夫过来看诊后开了两副药,待薛北望熬药回来,白承珏拉着薛北望在桌边坐下,将药膏涂抹上额头伤口。
薛北望道:“先喝药。”
“伤口处有些脓水,刚应该请大夫一道看看。”白承珏指端仍旧在薛北望伤口上轻轻打转。
“我尝过,今日的药不苦。”薛北望牵过白承珏的手,让其坐下,“趁热先喝。”
白承珏轻叹,端起药碗将苦药汁一饮而尽:“药哪有不苦的,你这话真当是在哄七八岁的孩子……”
薛北望从包里掏出蜜饯塞到白承珏唇边,白承珏双唇微启,咬上蜜饯一端。
“吃下这个就不苦了。”
望着这傻子,就已经不苦了。
第78章 难以看透
今夜小花魁又黏又甜, 薛北望以为留宿应当不成问题,未曾想又一次被白承珏赶出房间。
他端着药碗落寞的站在房门外,见屋内灯烛熄灭才转身离开。
本就不畅快, 小木子跟在他身边乐得合不拢嘴,火上浇油道::“爷又被赶出来了?”
他冷瞥了一眼小木子, ‘啪——’的一声把人关在房间外。
碰了一鼻子灰, 小木子厚着脸皮敲响房门:“爷,被赶出来也别灰心,人家细皮嫩肉的小美人知道你喜欢他, 肯定不敢让你留宿,到时候你如狼似虎,这单薄的身子哪受得住, ”
‘啪——”碗砸在门上摔个稀烂,小木子往后退了几步,讪讪摸了摸鼻头,又朝屋内喊道:“爷早些休息,路还长, 等个十年八年机会总是有的。”
说完人便跑了。
二人房间之间只隔着一道墙, 小木子这一声吼, 白承珏躺在床上听得真真切切,他侧身贴近墙边, 敲响墙面,敲了七八下, 墙的另一头回应了两声叩响。
隔着墙面, 两个人离得似乎也不是那么遥远。
想到另一边躺着薛北望,他又一次往墙边靠近,手心贴上墙面, 合眼睡去。
这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可惜乐神医医嘱中说过切忌房事。
那几声叩墙,让隔着一面墙的薛北望不住贴近墙面,透过墙面听着另一头的呼吸声,白承珏呼吸很轻,他身体贴紧墙,在疲惫感侵蚀下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
接连几日,明明已与白承珏距离越靠越近,白日里举止亲密也有,却没到入夜都被白承珏赶出房门。
单隔着一道墙,唯有待他躺下后床边的叩响声,能感觉到白承珏脱离言语,所阐述出的情感。
……
在薛北望府中入住的第八日,夜深,屋内传来响动,闻声白承珏握紧枕边发钗,故作熟睡未醒。
直至感知到有人小心翼翼的靠近床边,白承珏攥着发钗猛然起身,钗子扎入黑衣人皮肉,一声熟悉的轻唤,白承珏将沾血的凶器放下。
叶归取下蒙面黑布,屋外传来急切地脚步声,主仆二人还未来得及交流,叶归便急忙躲进白承珏床底。
皆时,门被一脚踹开,薛北望披着外衫见白承珏躺在床上,手揉着下眼睑,似被他粗鲁举动惊醒,尴尬地咧嘴一笑,站在门边不确定该靠近还是转身出去。
白承珏哑声道:“那么晚有事吗?”
“我…我听见你屋内有响动,担心你出事,”薛北望站在原地,双手不知当如何摆放,在裤子上擦了擦掌心渗出的汗液:“见你没事就好,要有什么异常,你就敲墙…一听见响我就马上过来。”
白承珏浅笑道:“那你睡熟了也听得见吗?”
“不会睡熟。”
“好。”
薛北望双眼盯着白承珏往后退,头撞向门框敲出一声脆响,他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扶着门框,往后再退,又被门槛绊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
模糊的视线里,白承珏坐在床边掩唇笑,透着倾洒进屋内的月光别样好看。
薛北望道:“那我回去了?”
“恩,好梦。”
又不留……
薛北望眼中难掩失落,哪怕如此,也未纠缠逾越,合上门从白承珏房内离开。
还未回到房内,白承珏屋里又传来响动,薛北望停下脚步,静心侧耳这屋子里似乎有两个人的气息,他张了张嘴,疑问在嘴边终究没能问出口,只是加快了回房的脚步。
白承珏靠近墙面迟迟没有说话,约莫坐了半个时辰,听见墙对面呼吸平缓,似其以进入熟睡,他指节故作不经意敲响墙面,那边也未有回应,才安心披上氅衣起身,与叶归走到角落处交谈。
“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白承珏罢手道:“那人有消息了吗?”
“有了,已经确定其具体位置,后日夜深,属下已有计划会带主子逃走,等出府后香莲与轩王会接应我们。”
白承珏眉心微蹙:“他们怎么来了?”
“让他们将主人带走是属下无能,为保主人安危,只得飞鸽传书让香莲赶至陈国援助,只是不知为何轩王殿下也跟来了,请主子责罚。”叶归单膝跪地,磕出一声脆响。
听得白承珏不由捏紧双拳,一手压住床边,一手指了指隔壁房,示意叶归安静。
“罢了,轩王既然来了,人多眼杂,谁也不知道二人身边有没有旁人跟着,我与轩王之间不适合接触,暂时留在这里也能掩人耳目,不过那人我想尽快见面,白日薛北望极少在府中,明日一早你接应我出去,午膳前送我回府。”
“此事一旦结束,主子便可离开,若担心薛北望纠缠不休,我们可与轩王里应外合,让轩王吸引其注意力,我带着主子趁机离开,只要轩王能拖足半个时辰,属下可保证薛北望定追不上主子,”叶归抬头:“属下保证只要离开陈国边境,他就没有机会再将主子掳回。”
白承珏道:“见过那人后,我午膳前回来。”
“……所以主子决定与薛公子从头再来?”
“恩,可我不想他参与到吴国的是非之中。”
叶归皱紧眉心:“上次之后你身体常常需炼制好的药丸调理,乐神医说了非十年八年那补药断不了,陈国国主几次病危,离了吴国皇室,薛公子可护得住你。”
“这几日都没服用,也不见得如何。”
见多说无益,叶归只得道:“明日天一亮属下便在附近接应。”
“恩。”
待叶归离开,白承珏回到床边,身体慢慢贴近墙边,听那边呼吸依旧舒了口气,他蹑手蹑脚地躺下,身体贴近墙面,听着那平缓的呼吸声入睡。
墙的另一边,薛北望睁眼看着上空,双唇紧抿。
房间里有两个人,白承珏与其为了避开他,走动过,二人的谈话却听不清楚,可薛北望猜得出白承珏藏在房内的人是谁。
他合上眼,终是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原以为二人之间靠得越来越近,未曾想今夜却又将的距离逐渐推远,好像从未看透那副柔情下究竟怀揣着怎样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接下来回复日更,我会努力苟住的!
睡了一会,努力下还是没苟完三千字0 0,明天我加油多苟点字数!
明天已修文,爱你们,感谢等待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