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君不似江楼月 原著小说[古代架空]——BY:师良

作者:师良  录入:07-04

  两人不好一直待在茶水铺,这样比较显眼,没一会便结账转移,躲在附近的一个人烟稀少的巷子里继续观察。
  他们注意到,一个男人走到茶水摊前,和老板说了什么,随后老板便从摊位上递上两个大袋子,被他带走了。
  陈余之觉得这人可疑,便和玉堂春一同跟了上去。
  果然,那人提着东西直奔一间仓库,临进门前还机警地观察四周,确认没什么问题,才敲打着暗号,门开闪入。
  玉堂春觉得此人非常面熟,努力思索着。
  而陈余之也在暗中分析,低声道:“那个老板似乎早知道他要在这个时间点过来拿东西,所以提前准备好了。从分量上看,大约够四五个人吃的,很有可能就是金马堂的人。”他说了一会,见玉堂春正在出神,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奇怪地问:“怎么了?”
  “这个人我见过,在展公馆。”玉堂春眼前一亮,终于想起来了。
  “确定?”陈余之面上一喜。
  “我在窗口远远见过,所以一时之间没想起来。他好像是孙鹤英的人,叫程勇,跟他一起来过展公馆。”
  “那就可以确认,这间仓库就是他们存放军火的地方。”
  这个消息令两人振奋,迫不及待商量起下一步行动。
  “军火见不得水,水一泡就没法用了。”陈余之思索着。
  “这不太好办。虽然附近是码头,到处都是水,但你怎么把水引到仓库里去?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又不能把东西搬出来。”
  “搬出来……”陈余之沉思着,“搬出来?我觉得可行!如果仓库发生危险,他们一定会转移军火。等他们行动了,我们通知城防部的人来,抓他们现行。”
  “提前通知会不会更稳妥些?”
  陈余之摇摇头:“还是等他们把军火运出的时候,以免城防部内也有金马堂的人,提前报信,他们另有对策。”
  玉堂春赞同,两人开始行动。一忙活就到了日落西山之时。
  码头仓库,程勇和几个金马堂喽啰坐在箱子上吃饭,他们身旁堆放着不少装有军火的箱子。
  忽然,门外有人大喊着:“起火了!起火了!”
  程勇一愣,立刻放下手里的食物往门口冲去。
  果然,紧挨着他们这间仓库的另一间仓库浓烟滚滚,看起来火势很大。
  程勇转身跑回仓库,心急火燎地喊:“隔壁走水了,很快就烧过来了。把东西运走,快!”
  几个喽啰手忙脚乱地开始搬运。
  陈余之和玉堂春躲在巷口观察了一会,陈余之对玉堂春说:“时间差不多了,现在城防部的人赶过来正好。我去打电话,你盯着些。”
  玉堂春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仓库的方向。
  此时一辆车开了过来,停在仓库门口,程勇等人手脚利落地往后车厢上装箱子,动作都很小心谨慎。
  陈余之打完电话回来,问:“怎么样了?”
  “看样子装了有一半了。城防部那边怎么说?”
  “他们十分钟之内就能赶到,时间应该正好。”
  两人都有些振奋,藏在巷口继续观察。可是直至车子装好,准备开走,城防部的人却还没有到。
  陈余之心急如焚,玉堂春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抚,问:“江月楼没教你这种情况怎么办吗?”
  陈余之微微叹了口气:“如果江月楼在,他会一枪打爆油箱,炸了整车军火。”
  玉堂春沉寂片刻,突然开口:“我去炸。”
  “不行,你没有枪,过去就是同归于尽。”
  玉堂春却笑了笑:“我已病入膏肓,最多不过再活半个月而已,能和这车军火同归于尽,不算白死。”
  他说得坦荡,有种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超脱,令陈余之心中涌起一阵难过。
  两人说话间,装满军火的车子已经准备发动了。
  玉堂春最后看了陈余之一眼,果决道:“我如果没有成功,你再想办法,绝不能让展君白成功。”他说完,不等陈余之答复,转身朝外奔去。
  陈余之眼睁睁看着玉堂春冲到外面的街道上,拦在即将开过来的车子之前,心里既心急又无奈。
  程勇正在开车,看到有人冲出来,猛踩刹车,头险些撞在挡风玻璃上。他非常恼怒,跳下车骂道:“找死啊!”骂到一半,突然觉得眼前人有些眼熟,露出惊讶的神情,“是你?玉老板。”
  玉堂春张开双手,语气坚定地对他说:“这车军火,我是不会让你带走的。”
  程勇侧头吐了口唾沫,痞里痞气地笑了:“我说,你一个被展司长放弃的废人,以为还有什么价值能威胁我吗?滚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此时,展君白收到消息,也赶了过来。看到玉堂春准备坏他好事,眼中闪过怒火。“傅诚,我放你离开展公馆,已经是格外照顾了,别不知好歹。”
  “展司长为何这么紧张?担心什么?这厢军火吗?”玉堂春毫无惧色,边笑边绕向汽车油箱的位置。
  “看来你是诚心求死了。”展君白紧盯着玉堂春,一步步向他走去,发狠道:“好,我成全你。”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玉堂春忽然摸出一只火机按下,径直朝着油箱扔去。他冲展君白绚烂一笑,笑容中蕴含着解脱和肆意,朗声说道:“一起上路吧。”
  在场众人大惊,立刻扑向一旁趴下。展君白也动作利落地扑向一边,滚出爆炸中心范围。
  汽车轰然爆炸,响彻天际,火光与天边的晚霞相互辉映。
  不远处,陈余之悲痛凝重地目睹了这一幕,耀眼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泪光闪闪,仿佛看见玉堂春穿着一身大红戏服,在炙热的火焰中唱着他钟爱的戏剧,璀璨落幕。
  军火没了,展君白怒火中烧,一回展公馆便摔了整桌子的茶具。
  “司长,您息怒。”一旁的邱名战战兢兢地劝道。
  “傅诚的尸体呢?”
  “虽然炸得面容全毁,但担心留在现场被有心人发现线索,随车带回来了。”
  展君白冷漠的目光扫了过去:“找个养蟹的塘子,处理掉。”
  邱名被展君白变态的命令吓到,还是应了一声。他正准备往外走,就见展天青怒气冲冲闯入,完全忽视他的存在,径直走到展君白面前,指着他怒道:“我早说过,留着他就是个祸害。”
  “是我的错。”展君白瞬间收敛脾气,低头道歉。“当务之急,一是怎么向蔡市长交代,二是起事的军火怎么办。”
  展天青冷哼一声:“蔡老头你就不用操心了,白金波会搪塞他,把罪名安在金马堂身上,反正他们秘密筹建的军火库也在附近,东西是被你换出来了,但爆炸的一批货里也有他们一半。至于起事要用的军火,城内来不及安排就算了,我当天从城外带进来,不差这半天工夫。”
  “这样一来,就没办法里应外合了,风险要大一些。”展君白自知有愧,叹口气。
  “只要你在婚礼上把那些人都控制住,没什么问题。”对此,展天青反倒更有信心,临走之前还不忘又教训展君白一顿,“以后长长记性,给仇人留情面,就是给自己留死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好不容易送走展天青,展公馆静了下来,一股压抑感顿时席卷展君白全身。他独自走入玉堂春曾经居住的客房,关于他的回忆在脑海里重现。
  天韵园内,帘幕缓缓拉开,玉堂春惊艳登场,身段柔美,戏妆精致,唱词清丽。
  展公馆,两人单独初见,玉堂春浅笑吟吟站在门口,白色的斗篷越发衬得他气质干净。
  裁缝铺,乔装成裁缝的杀手持刀袭击,玉堂春用单薄的身躯挡住了致命一刀,白色长衫上鲜血淋漓。
  还有地下室囚牢中,玉堂春惨白着一张脸,厉声问为何不杀他。
  如此种种,都已如过眼云烟,随着那一声爆炸,散得一干二净。
  当时,展君白并没有回答他为何不杀他,而现在,他跌坐在玉堂春常坐的窗前,幽幽道:“我拿你当朋友,唯一的朋友。从没有人肯替我挡刀。”
  屋内昏暗,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隐约有哼唱霸王别姬的曲子声传来。
  应和着曲子,玉堂春的影像夹裹着微尘出现在他面前,笑着说:“可惜,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用那把枪打死你。我希望,你凄风苦雨,不得善终。”
  展君白孤寂地坐在黑暗中,曲声渐远渐淡。
  除了他之外,陈余之和楚然也坐在桌前,心情沉重,面色悲伤,点燃了一只白蜡烛,为玉堂春的死默哀。
  “他不是虞姬,他才是真霸王。”陈余之的话语中充满了敬佩。
  楚然点头:“生也绚烂,死也绚烂。”
  两人沉默片刻,楚然轻声道:“我明天就要回家了,准备婚礼。”
  陈余之望着她,“你想好了吗,真的要嫁?”
  “嫁。你今天也看到了,展君白有多机警,那么近的距离也还是躲掉了爆炸。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这场政要云集的婚礼。”
  “我是担心白署长和展军长从中作梗,到时候你很难在婚礼上揭开他们的真面目。”陈余之虽然这么说,但也明白,事到如今,即便是满怀担忧,他们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再次坚定下来。
  “孤注一掷。”
  “破釜沉舟。”
  为了江月楼,亦为了景城千千万万的百姓。
  楚然心情沉重地回到家,见屋内摆着许多箱子,装的都是展家送来的聘礼,孙福芝兴高采烈地拿着单子比对着,查看箱子内的东西。
  “阿然,你快来瞧瞧,这展家可真是大手笔。瞧这一箱箱的,那是下了大本钱的。”
  父亲楚清明在一旁打断孙福芝拉扯楚然的举动,板着脸说:“钱不钱的不重要,能对阿然好才是真的。”
  孙福芝嘁了一声:“钱不重要,那什么重要?有本事你天天喝西北风去。”
  楚清明被呛,找了个台阶下:“不过,能舍得给这么多聘礼,展司长对阿然还是很上心的。”
  楚然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孙福芝也不觉得尴尬,笑着说:“难怪要跟金科长退婚,原来是看上展司长了。我们阿然啊,主意大着呢。”
  “这门婚事不错,我也算对得起你母亲了。”
  楚然勉强笑笑,和父亲招呼一声,看也不看那些聘礼就回房了。
  楚清明看着楚然的背影,“阿然好像有点怪怪的,并不是很开心。是不是这门亲事,她不喜欢啊?”
  孙福芝忙打岔:“什么喜欢不喜欢,她就是婚礼前有点紧张而已……”
  楚然听到了这些话,面无表情地关上房门,坐在梳妆台前,从钱包里拿出江月楼的照片,怔怔出神。
  “你的仇,我帮你报。”她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映出一张清冷的面容。
  她离开了,公寓里就只剩下陈余之一个人,他想了想,不能坐以待毙,便想前往楚然即将举办喜宴的酒店勘察地形。
  他才穿过走廊,正准备下楼,忽然发现拐角处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身形隐在阴影处,看不清面目。
  起初他没注意,直到经过此人向前走了两步,才猛然察觉不太对劲,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那人已经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张脸也逐渐显露出,居然是被公认死亡的江月楼!
  江月楼见陈余之愣在当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不觉嘴角上扬,招呼道:“不欢迎?”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余之这才终于回神来,二话没说,上前给了江月楼一个紧紧的拥抱。
  江月楼的伤口被他撞到,身体微僵,嘴里溢出一声痛呼。他立刻察觉,不好意思地松开手,上下打量着他,急切问道:“没事吧?”
  江月楼指了指楚然的公寓,“屋里说。”
  两人进门,江月楼下意识四处扫视一圈。
  陈余之知道他的习惯,解释着:“楚然搬回家了,怡人被派到杭州采访了,没别人,很安全。”
  江月楼点点头,在沙发上落座。
  “我以为,你回不来了。”说到这个,陈余之便觉得眼热,努力忍着泪意。
  江月楼对自己的磨难毫不在意,笑了笑:“我的命硬,阎王也难收。”
  “对不起。”陈余之神情愧疚,为之前的选择致歉。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
  两人相视一笑,尽释前嫌。
  而后,江月楼告诉陈余之自己死里逃生的过程,说来也确实很巧,他从断崖跌落,被下游打渔的渔民所救。渔民的儿子曾经也是军人,入伍后便没再回来,渔民的妻子将江月楼当作儿子,精心照料。
  期间,展君白派来的人找到了渔村,江月楼怕连累渔民夫妇,又担心景城的状况,便忍着伤痛回到景城,第一时间来找陈余之。
  “除夕就快到了,这个情报告诉白署长了吗?”时间紧迫,他已管不了其他事了。
  陈余之犹豫片刻,缓缓摇头。
  “来不及了,我现在去找他。”江月楼说着,起身欲走。
  陈余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知道展君白为什么知晓我还活着,找我来要挟你吗?”
  江月楼猜测:“金马堂的人发现你了?”
  “是白署长。”陈余之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狠了狠心说出真相。
  “什么意思?”江月楼对他的话有些不解。
  “展君白拉拢了他,他出卖了你卧底的消息,还有我活着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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