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逸回过头来,默认了傅远的话语,其实要不是有这一封意外到来的信件,他也不会如此这般坚定的 要救出傅远。
“进来吧。”语毕,刑天逸顾自往府中走去。
虽然夜幕已深,但刑天逸并不急着让傅远去就寝,因为他知道,傅远哪怕到了自己府中,也并没有完全 脱离燕荣桢的掌控。
面对那个野心贪婪的九皇子,刑天逸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上这号人物,若是强行硬碰硬,怕也讨不得什 么好处。
唯一的办法,便是...
刑天逸问道:“关于你的身世,九皇子可有告知于你?”
“有的。”傅远点点头,“殿下说了,我的父亲乃是前朝将军傅劲恒,阿爹便是西域的前皇子,阿伊 那。”
这倒是不错,刑天逸摸了摸下巴,“还有呢?”
“我的父亲有恩于将军,所以将军才对我多加关照,此时傅远来将军府上,也是殿下念在与将军的情谊 上,不忍让您因往事而歉疚。如此这般,既让将军报了恩情,又可令傅远认回生身之人,是为两全其美的好 事。”
熟料刑天逸听了,却是面上一沉,暗道九皇子果真狡猾,这三言两语,真假掺半,倒是什么好处都让他 一人揽了,质问道:“那你觉得,九皇子所言是真?”
傅远摇了摇头。“若是前面的事情均没有发生,那么,傅远自然会相信殿下。”抬眸乍见刑老将军疑惑 的双眸,他解释道:“傅远已然知晓,自己从到王府开始,便是因为自身的价值,还有一点,从不久前幵 始,殿下便用熏香来迷惑傅远。”
“哦? ”刑天逸目光一凛,“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味熏香有令人陷入昏沉的作用,傅远在王府中整日只能待在暗阁里,又依赖殿下,相信假以时日, 便会对他所言唯命是从,不疑有他。”傅远从袖口处拿出一张锦帕,里面包裹着他藏好的熏香内里,递了上 去。
刑天逸伸手接过,只略闻了_下,惊讶道:“迷情香。
作者有话说
九皇子终究是棋差一着了(纟_今)
第四十七章 大婚当日
傅远不由得双眸一亮,说道:“看来将军知晓此物。”
“西域中的一味迷药罢了。”刑天逸回答道,这味熏香并没有什么毒性,就是会像傅远所说那般,陷入 昏沉,继而对人言听计从,在西域中,也被称为听话蛊,但若是用在自己的情人身上,又唤做迷情香,让钟 爱之人渐渐迷失在自己设计好的事情中,对自己盲目顺从。
难怪九皇子会如此放心的将傅远交给他,原来是料定傅远已受迷情香的摆布。
哼,刑天逸冷笑一声,九皇子啊九皇子,终究棋差一着,熊掌和鱼,焉有兼得的道理?思索片刻,继而 对傅远赞赏道:“难为你如此机灵。”
傅远微微俯首,“若无将军相助,傅远再多的主意也无法施展,在此谢过将军。”
刑天逸向前两步,虚扶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可你到了我将军府中,仍是不足以远离九皇子。”
“将军此话何意?”
“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微微睁大了双眸,傅远讶异,“将军是说,阿伊那?”
“不错,我本想将你连夜送回西域。”只是,目前京城的局势开始越发紧张,九皇子又盯得紧,怕是没 那么快可以行动,刑天逸皱起眉头,犯了难。
“将军可还记得,殿下说半月之后便会来接傅远回去。”
“我自然知道。”所以这半月的时间里,可是说是分外短促。
正当刑天逸苦恼之际,耳边却听到一句,“无妨,傅远便将计就计,与殿下道个别。”
不多时,那西域的拓跋亦接到邀请,不过十日便前来北苑,觐见了燕昭。
“拓跋亦来迟了,望燕帝海涵。”拓跋亦身姿笔挺,穿着一身异域的紫蟒劲装,五官深邃立体,与北苑 人大有不同,但却各有韵味。
随即,拓跋亦的随从们纷纷扛着足有三尺长的的锦盒,自下而上抬到金銮殿来,竟一眼望不到头,令殿 中的大臣们面面相觑,都在纷纷猜测着这名突然出现的异域王爷是何心思。
看着下方才初次见面的年轻人,燕昭也是心上不解,早从桢儿口中听说他要与那西域王爷联姻的时候, 燕昭便已惊讶了一瞬,虽然两国之间相交甚久,但桢儿与这拓跋亦从未见过面。
以桢儿此前能为了一个毫无背景的干元与自己胡闹的性子,现在居然改口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皇族成 亲,莫非是突然懂事了不成?
可当父亲的怎会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只怕并不是这么简单。
因西域路途遥远,拓跋亦暂且在宫里住了下来,燕昭命人好生招待后,便把燕荣桢叫了过来。
不多时,九皇子一身朝服还未来得及换下,走到燕昭面前,行礼道:“父皇,您找我。”
燕昭抬眸,看着眼前这个比他任何一个哥哥都要出色的老九,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开口道:“你应当知 道,朕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燕荣桢双眸一转,讲出心中备好的说辞,“桢儿想,应是因为和亲的事情吧。桢儿与那拓跋亦本就门当
户对,看上他也没什么奇怪的,再来父君也是西域人士,桢儿有幸在幼时到西域去看过,他国风光,比之北 苑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点父皇应该也清楚。”
话音刚落,燕昭放下手中的茶盏,力道之大,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惹得伺候的奴才们纷纷跪倒在 地,“你知道朕是什么意思,父皇要听实话。”
龙颜震怒,燕荣桢倒也不怵,自小父皇便对自己尤为宠爱,这皇宫中要论谁能在圣上面前放肆,他九皇 子是头一个。
坤泽上前两步,用眼神遣退了下人,遂直言道:“因为儿臣看上了拓跋亦的手下的兵权,不,应该是, 是八皇兄看上了,而儿臣,要帮他。”
果然,楸儿和桢儿本就一父同胞,感情最好,此次联姻,果然是为了他,“桢儿真能为了你八皇兄,做 出如此牺牲?”他本已默认了要留下这个宝贝疙瘩在膝下,倏然又要嫁出去,让燕昭一时心头尤为不惯。
然,燕荣桢却摇了摇头,说了声,“当然不是。”
怎么又不是了?燕昭眉宇轻蹙,都让这两兄弟搞糊涂了。
“联姻是真,却不是单单为了皇兄,而是为了儿臣自己。”
“桢儿此话何意。”
“不瞒父皇,近来朝上的暗涌桢儿也有所察觉,日后不管是哪一位皇兄即位,桢儿的身份都会变得尴 尬。”燕荣桢可因为一时任性而终身不嫁,是燕昭的意思,皇命不可违,无人可以置喙,可届时燕昭退位, 那么,燕荣桢极有可能会被新帝赐婚,坤泽到了年纪不出闺阁本就不合礼数,就算是在普通人家,也是丢了 门楣之事,遑论是皇族。
言下之意,那就是还不如趁着帮八皇子,让自己择一良人嫁了,也好过日后无从选择。
这话勾起了燕帝心中的爱怜,他叹了口气,心下难为任性的老九有这般想法,看来皇子夺权的事情,也 多少影响到了他,遂安慰道:“这你不用担心,有父皇在,无人敢动你。”
燕荣桢微微昂首,“多谢父皇。”
燕昭遂又问道:“如此这般,你还是要嫁给那拓跋亦吗?”
“是,父皇,况且那西域王爷都上门提亲了,这时候拒绝,岂不是丢了我皇家的脸面。”
“如此,便随你吧。”细想之下,老九不嫁给拓跋亦,难道真的要为了个昏庸无能的男宠一辈子不成婚 吗?燕昭摆了摆手,不再多问。
茶馆中,傅远一张脸掩在兜帽底下,正竖起耳朵听着隔壁桌上百姓们聊八卦。
“你们今儿都看到了吗,那拓跋亦前来我北苑提亲了,那足有三尺长的锦盒约莫数十个,抬彩礼的仆人 都从金銮殿上排到了宫门口来。”
“原来那不是传言,九皇子真的要嫁人了。”
“可不是嘛,这下就没有什么皇子与男宠的真人话本可读咯。”
“九皇子那性子,哪个干元受得了他,我看那男宠走了大运,现在到那王爷开始倒霉了。”
坐在对面的贺丘岩听得津津有味,他啧啧摇头道:“我说这些人也真是闲的,整天就知道八卦嘴碎道听
途说。”
傅远笑了笑,“但好歹他们也没乱说。”
“也是,我也是没想到,你这前脚刚离开王府,后脚九皇子就要嫁人了。”语毕,贺丘岩看了看神情淡 然的傅远,说道:“你也别伤心,假以时日,哥们我给你找个好的,保管比九皇子好八百倍。”
闻言,傅远只是笑笑,说道:“再过几日,我便要去西域了。”
“去西域?”贺丘岩一惊,“别啊,你还想追过去不成?”
傅远一愣,随即明了贺丘岩这是以为自己舍不得燕荣桢,才说要去西域,他摇了摇头,“不是为了九皇
子。”
这下贺丘岩疑惑了,“那是为了什么?”
“找我的阿爹。”傅远回道。应该说的是,原身的阿爹,那名活在西域故事中的主角,阿伊那,刑天逸 说,唯有到了那里,他才能彻底摆脱燕荣桢。
原来如此,贺丘岩心下明了,“你有个去处也是好事,何时出发?”
“九皇子出嫁那日。”
“好,我送你?”
“不必了。”傅远婉拒贺丘岩的好意,“贺兄的心意我已收到,届时尘埃落定,我再回来。”
北苑丰*28年,九皇子燕荣桢大婚,燕帝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宫门外,迎亲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却还是不见主角的身影出现,底下的仆人们暗自着急,吉时也早已 过去了,却还是不见九皇子的身影,要知道前往西域的路要走将近十日,半点耽搁不得。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燕茈楸见到这乌泱泱的人群,疑惑的走了过来,质问道:“怎么回事?”
看到燕茈楸的身影,侍从们只当是看到了救星,“殿下,我们已经等了九皇子多时了,可是...”
难道出了什么差错不成,燕茈楸面色一沉,“我去看看。”
不顾宫女们的阻挠径直走入殿中,燕茈楸张目四望,方在寝宫的梳妆台前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正是燕荣 桢。
看着燕荣桢还是一身常服的样子,燕茈楸急了,“桢儿,你怎么回事,还不赶紧换上婚服,外面都等着 呢?”
然而,燕荣桢只是笑笑,“不急,西域路途遥远,早些晚些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婚礼没有完成,约定就不能兑现,他就一日借不到拓跋亦的兵,燕茈楸看着临门一脚又 任性的胞弟,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得哄道:“乖,桢儿你快换上衣服,耽误太久不好。”
熟料,燕荣桢突然要求道:“也可以,但是,我要兄长背我出去。”
这个要求有点奇怪,燕茈楸疑惑道:“为何要皇兄背你。”
“自然是因为,那寻常人家里,都是由兄长亲自背出家门的,现在轮到桢儿出嫁了,也想最后享受一下 皇兄的宠爱,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燕茈楸不作他想,答应了下来,“行,哥哥背你,你快换好衣服。”
燕荣桢对其招了招手,“那皇兄你来。”
“你又怎么了? ”燕茈楸心生不耐,但仍然乖乖走了过去,熟料接下来便脑门一昏,人事不知了。
第四十八章 离别前夕
可怜的堂堂八皇子,被胞弟点了哑穴,半点声音也出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无法无天的坤泽让人给 自己穿上了婚服,直到被盖了盖头,送到迎亲的马车上。
燕荣桢背着替他出嫁的燕茈楸,稍稍使了个障眼法,便迷住了下人们的视线。
见新郎子总算是出来了,久等了的仆从喜不自胜,连忙让开行礼,目送着燕荣桢将人抱上马车。
“嗯...嗯!! ”马车上,从盖头里清醒过来的燕茈楸只看到眼前一片红色,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还 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耳边便传来了自家胞弟的声音。
“皇兄,前往夫家的路上,可不要轻易胡闹啊。”
“嗯?嗯嗯! ”燕茈楸口不能言,只能拼命把身子侧过去,挨到窗前,这才隐隐约约看到了燕荣桢熟悉 的面容,他仍是一身常服,而穿上了婚服的人,竟是自己。
燕茈楸更加癫狂,手忙脚乱的在里面挣扎起来,惹得外头的仆人们忍不住将好奇的目光探了过去。
“无事,我家老九头一回出嫁,太激动了。”燕荣桢笑着回道。
此话一出,无人再敢生疑。
九皇子趴在窗边,好似要跟里面新郎官做最后的道别,他低声道:“皇兄,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父 皇已经知道你和西域合谋的事情了,我还说了,届时你想要带兵逼宫,你说,父皇心里现在怎么想你?”
里面挣扎的人儿顿了一下,复而鸣咽的声音更大了,燕荣桢不用想也知道,燕茈楸此时肯定是在睡骂 他,说他出尔反尔。
唇边扬起一抹冷笑,燕荣桢回道:“皇兄,你真不怪我会这么对你,从小到大,我最恨别人跟我讲什么 坤泽闺礼,什么男大当嫁,偏偏你都中了,还不顾我的意思,擅自把我许给拓跋亦,连父皇都不会强求我, 你凭什么!”
“你是我胞兄不错,可你从未把我当成过兄弟,就只等着待我出嫁,可以给你带来什么利益,这段时日 与我靠近,也不过是想借我的身份,去查探其他皇兄的计划,哼,那我便干脆顺了你的意思,给你一个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