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楚崖的思想就是如此的不正常。
白陆深深的吸了口气,勉强压抑住心底暴躁的情绪,竖起一根手指狠狠的指了指他,“总之你快点儿管管那些谣言,别让他们乱说了。”
楚崖似乎很无能为力似的,摊了摊手,“后宫女子生活无趣,所以就喜欢在茶余饭后闲聊这些,我也管不了。”
“后宫?”白陆微微睁大了眼睛,“你居然真的有后宫?操!真羡慕…不是,真可恨!”
楚崖假装没听见白陆真实的心声,淡淡的笑了笑,“我来的时候,后宫里妃子已经不少了,我本来想遣散的,但朝中老臣说,楚王朝流传下来的规矩是只有立了皇后,才能遣散后宫,总之后宫就是必须有人。”
“……”
白陆现在已经对‘皇后’这俩字过敏了,一听就浑身发毛,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不耐烦的道:“我要搬出去住,反正不能和你住一屋了,要不然别人老说闲话。”
此话一出,楚崖眼里顿时闪过几分冷冰冰的不悦,但他很快便垂下眼帘,掩饰了过去。
“好吧,那今晚你在隔壁睡。”
白陆倒是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虽然他本来计划的是能搬出白鹿宫,对逃跑更有利。
不过能搬到隔壁也算不错了,白陆跟楚崖处了三年,很熟悉他的眼神,知道他已经不高兴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最好还是别得寸进尺。
当天晚上,侍女们果然把隔壁的卧房收拾了出来,楚崖大概是忙于政事,也没来打扰他。
半夜三更,白陆没睡觉,在卧房里满屋子的乱翻。
他想找找那个装有毒药的香囊放哪儿了,那危险的‘定时炸弹’最好还是一起带走,然后在荒郊野外随便挖个坑埋了比较好。
从此以后不管什么刺客什么楚崖,什么烦心事儿都往边上靠,上辈子过得苦,他这辈子要潇潇洒洒、快快乐乐的活着。
不过白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香囊,大概是被侍女和衣服一起收起来了。这时候再去找她们要,恐怕会节外生枝,引起怀疑,白陆想了想,决定还是不管了,先跑了再说。
他特意换了身黑色的衣服,用绸带把宽大碍事的袖口束起来,然后趴在桌上写了一封辞别信:
“海阔凭爷浪,天高任我飞,走了,别找我,找我我就骂你。”
一句瞎改的古诗词,算是用尽了他本来就不咋丰富的文化储备。
白陆用茶杯压住字条,又跑去门口,从门缝看了看外面守着的太监和侍卫,然后他轻手轻脚的关好门,走到床边,用被子和枕头伪装出床上有人在睡觉的假象。
床帐上那个手指大小、状似桃花的玉带钩似乎挺值钱的,白陆随手解下来,塞进了自己衣兜里,顺便把薄如蝉翼的床帐放了下来,隐隐绰绰的遮掩住床内。
做完这一切,白陆长出了一口气,用手指拨开额前的碎发,目光变得坚韧起来,转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第10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船到桥头自然沉更新:2021-05-01 08:34:53 16条吐槽
今夜月色黯淡,虫鸣阵阵,仿佛老天爷都在帮他。虽说还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白陆穿着一身黑衣,几乎融入了黑暗之中。
白陆沿着墙根往前走,这几天他总是四处乱逛,基本上也把宫里的道路摸清了。说起来也多亏了那个谣言,现在人们都以为他正得圣宠,所以无论去哪儿也没人敢拦。
他摸着黑来到白鹿宫的后花园,这里挨着墙壁长着一棵杨柳,白陆熟练的踩着粗糙的树干爬了上去,眯着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好墙壁的位置,然后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墙头之上。
白陆敏锐的发现林小安这副身子虽然力气不大,但却挺轻盈,还真应了他的名字,像白鹿一般灵活。
他矮下身,趴在差不多三十厘米宽的墙头上,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过了几分钟,四周似乎无人,白陆直起身子,刚准备跳下去,忽然看见远处一串红光摇摇晃晃的飘了过来,如同阴间的鬼火借道一般,十分诡异。
白陆后背一下子被冷汗浸湿了,他立刻俯下身,睁大眼睛戒备的盯着远处的红光。
很快,那串红光便接近了,白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怪力乱神的鬼火,而是一队提着灯笼巡逻的侍卫,为首的似乎是侍卫长,看个头不高,长相清秀,身材也比较纤瘦,跟林小安差不多。
白陆趴在墙头腹诽:原来侍卫不都是人高马大类型的啊,这不也有娘炮型的?可惜了,要不是楚崖是皇帝,他也乐意留下来当个侍卫——每月八千块钱呢!还是铁饭碗!
白陆想的入神,没注意到自己脚下碰到了什么,那队侍卫快要走过去的时候,白陆忽然不小心踢了一块青瓦下去。
啪!
瓦片砸在地上,摔成了几半,那声音在幽静的黑夜中格外的清晰。
白陆心里也随着这声脆响而咯噔了一下,心说完了。
他正要翻回去,忽然听见有个侍卫冲着这边厉声喝道:“谁在那儿?!出来!”
白陆心道你喊有个屁用,哪个傻子主动出来?
紧接着就听那个瘦小的侍卫长骂道:“你喊有个屁用,贼会主动出来吗,还不赶紧过去看看!”
白陆:“……”
好家伙,一模一样。
那几个侍卫都小跑着靠拢了过来,白陆下意识想往前爬几步,那侍卫长却猛然发难:“我看见你了,不想被箭射死就下来!”
白陆一惊,“我操!我都穿得这么黑了,你也能看见我?!”
侍卫长比他还惊,“妈呀吓死我了,还真有人啊!”
白陆:“……我操/你姥姥!”
侍卫长刷的一下拔出佩刀,得意洋洋的用刀尖敲了敲墙,“这就叫兵不厌诈,小贼赶紧下来,别让爷爷等烦了,打折你的腿。”
人家人多势众,自己手无寸铁,白陆也想不到可以逃脱的法子,只好乖乖的从三米多高的墙头跳下来。
只是跳下来时不小心踩了块石头,崴了脚,白陆一个踉跄,身体前倾,差点儿摔个很没形象的狗啃泥。
离得最近的俩侍卫却以为他要反抗,连忙过去压住了他,侍卫长慢悠悠的走过来,用灯笼照了照他的脸,“说吧,你是哪来的?为什么半夜趴在陛下寝宫的围墙上?莫非你是刺客?那可不得了,要死人的。”
白陆烦躁的扭开头,避开刺眼的烛光,固执的闭着嘴不愿意说话。
侍卫长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对那俩侍卫道:“搜身。”
侍卫们立刻向他身上摸去,白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那个桃花状的玉带钩就被摸了出来。
侍卫长掂量了一下这玉带钩,冷笑道:“果然是个偷东西的贼,来人,把他带到宫正院去。”
宫正院,其实皇宫里收押管教犯了错的奴才的地方,这种心术不正、偷拿宫里东西出去变卖的下人,一般都是送去宫正院审问惩治,再驱出皇宫。这还算好的,情节严重的可能就连命都没了。
白陆也稍微听说过这地方,心说这不正好吗,他本来还发愁怎么逃过那皇宫的八重门呢,这下都不用自己费心思了,直接被揍一顿然后赶出去,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只要别让楚崖听到风声就好了。
白陆不动声色的被侍卫们带到了宫正院,刚迈过门槛,白陆就听见屋里面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黑漆漆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渗人。
白陆被这冷不丁的惨嚎吓得一激灵,扭头问抓着他胳膊的侍卫,“哥们,这是咋了,谁叫的?”
侍卫也是热心肠,踮起脚往那狭小的窗户里看了一眼,亲切的告诉他,“哦,没事,是个偷东西的下人被司刑人砍掉了几根手指,不碍事。”
白陆登时就腿软了,“砍砍砍掉了手指?就因为偷了东西?他是偷了什么绝世珍宝?”
侍卫又往里面看了几眼,“应该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要不然不会用这么轻的刑罚。”
白陆:“???”
你们古代人的脑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其实你们这儿不是皇宫,是他妈的黑社会吧!!
白陆正悚然着,屋里面忽然有人挑开门帘儿走了出来。
这人三十岁左右,身穿一身窄袖白衣,身材修长高挑,容貌端正俊朗,莫名有种和蔼可亲的感觉。
他一边用白手帕擦试着手上的血迹,一边笑眯眯的看着白陆,话却是对着侍卫长说的:“耿队长,又抓到手脚不干净的奴才了?你这个月功劳倒是不少。”
耿侍卫长哼哼笑道:“这个可是在陛下寝宫的围墙上抓到的,厉害吧。”
“陛下寝宫啊…”白衣男子走进了,仔细打量了白陆一番,忽然疑惑的眯起了眼,“我怎么看着这人有点儿眼熟?”
耿侍卫长一愣,“莫非是以前就抓过的,这次是再犯?”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不像……哦,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近几天宫里盛传的,陛下身边的红人吗?哈哈耿队长你这次可真是立下了‘大功劳’啊!”
耿队长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道:“你你你可别瞎说,这这这明明是贼嘛,我我我还年轻,还不想死啊……”
白衣男子怜悯的看着他,“我争取在陛下面前为你说情,留你个全尸。”
白陆听着他们一唱一和的,心里愈发的烦躁,一甩手挣开侍卫的钳制,很不耐烦的道:“你们别在这儿说相声了,不是说偷了东西要被赶出宫吗,快点儿把我赶出去行吗!婆婆妈妈的,你们这保安办事效率不行啊。”
侍卫们:保…保安???
耿队长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凑到白陆跟前,“那个,兄弟,请问您尊姓大名?”
“……白陆,还有你个男的别离我这么近。”
耿队长顿时松了口气,“我就说你认错了吧,陛下宠的那个明明姓林嘛。”
白衣男子又道:“可我看真的长得眼熟,又是从白鹿宫出来的,还是向陛下…不,先向王公公禀报一声吧。”
事不宜迟,白衣男子当下便打发两个侍卫去请王公公来认人,耿队长扶着白陆的手臂,殷勤的道:“来来来,您先进屋喝杯茶,那个谁,赶紧把里面收拾一下,满地的血太脏了。”
白陆:“……”
什么品种的神经病才会愿意在血里呼啦的小黑屋里喝茶啊?
第11章 古代人真残忍更新:2021-05-02 07:38:02 31条吐槽
白陆闻着空气中惊悚的血腥味,就着隔壁那个倒霉小贼的惨叫声,坐在小板凳上喝了半杯茶。
不多时,王公公便小跑着到了宫正院,白陆对他有点儿印象,因为经常能在楚崖身边看见他,久了白陆也明白这人大概是楚崖的心腹。
看见王公公进来,白陆立刻扭开了头,避开对方的视线,但王公公还认出了他,连忙迈着紧密的步子走过来,“哎哟,这三更半夜的,公子怎么跑这儿来了?陛下知道了要担心的…”
王公公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俩字,白陆霍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把握住王公公的手,就像是战士握住了可亲可敬的乡亲的手,他真挚的道:“同志,别跟楚崖说,我现在就回去!”
王公公老脸一红,“公子,男男授受不亲,折煞老奴了。”
耿队长凑过来在王公公耳边道:“公公,我们是在陛下寝宫的围墙上发现他的。”
他一说,王公公立刻就明白了,联想起之前白陆对陛下的态度,小公子这明显是要逃之夭夭啊,难怪不敢让陛下知道。
白陆见他不回答自己,心里有些急了,“你千万别告诉他啊,要不然我就死……”
“你说别告诉谁?”
随着这句话不轻不重的飘过来,白陆后背上顿时掠起一阵寒意,视线越过王公公的肩膀,白陆看见楚崖正在面无表情的走过来。
从那阴沉的脸色和寒若冰霜的眼神看来,楚崖明显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还生气了。
白陆太了解这人了,楚崖为人沉稳,轻易不动怒,一动怒就是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活阎王,对谁都能下得去狠手——参考船上那一枪。
白陆不由得有些胆寒,但他深知自己越害怕,别人就越欺负你,所以他从小就养成了心里越畏惧,表面上就要越凶狠的习惯,他狠狠的盯着楚崖,不肯在气势上退让半步。
王公公和其他人见陛下来了,都赶忙跪下行礼,楚崖没有理会他们,眼睛仍然不轻不淡看着白陆,语调平静得简直是诡异。
“说啊,别告诉谁?”
白陆咬了咬牙,恶向胆边生,脑子都没过一下就冲口骂道:“我说别告诉你怎么了!我是个活生生的人,腿长在我自己身上,难道去哪儿都要经过你允许吗?!这世界上只有我妈能管我,你以为你是谁?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最后一字话音刚落,白陆就知道自己彻底把对方激怒了,如果说刚才楚崖还只是有些生气,这会儿他的脸色就是已经阴森到了极点。
楚崖阴冷的视线就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的衔着白陆脆弱的喉咙,他寒声道:“你再敢说一遍!”
白陆不堪示弱,在激怒楚崖的道路上越战越勇,好像一时脑热起来就完全不顾后果似的,“再说几遍都行,我们之间没关系,你没资格管我!”
啪的一声,好像某人脑海中一直绷紧的理智那根弦绷断了,楚崖咬牙冷笑道:“你可能忘了,以现在的身份差距,我还真有资格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