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醉,乱世皇妃[古代架空]——BY:离弗

作者:离弗  录入:07-13

  “长乐公……”
  次日,天色正晴,朵朵白云当空,天蓝若海,细风微浮,姚苌领兵出征,身边副将有二,身后数万大军静待军令。
  日头斜照了下来,投射在前方巍峨的三丈城墙上,墙上人头肃然,旌旗高插,一个晋字迎风飘扬。
  城门紧闭,城墙中央站立着一人,银色盔甲披身,看不太清面容,只见他手握一柄尖锐银枪,目视城下,不发一言。
  “传令官。”
  “属下在。”
  “去传话。”
  “是。”身边副将得了令,拍马而去,待到与城墙大约有百十步的距离时勒马停足,“城上的人听好了,今日乃是我大秦阳平公帐下龙骧将军姚苌亲自率兵对战,赶快出来应战,不然待我等杀入城内,片甲不留,屠尽汝城。”
  姚苌扬高了脖子,抬了抬下巴,眯眼瞧着城墙上那人,却似乎见他从身边守城的士兵手上夺了一把弓,开弓搭箭,箭镞破空而出,不偏不倚,正好射中副将座下的马腿前方,一寸之隔便会见血。
  “这就是本将的答案,尽管来吧,本将翘首以待。”那人的回应从城墙上方传了下来,姚苌竖起耳朵听了个清。
  “猖狂至极。”姚苌冷哼一声。
  苻丕在主帅帐下观战,襄阳之战打响以来,他与朱序交手数次,每次攻城皆无功而返,还损兵折将,朱序一柄银枪横扫战场,杀人无数,他受过伤,可从未倒下过,苻丕敬佩他的勇气和忠心,可也照样痛恨他。
  “长乐公,时间已至,是否开战?”他身边立着的副将问道。
  苻丕挥手,“等什么,等死吗?打。”
  双方约定已成,战场上响起了一阵阵擂鼓助阵声,紧接着,阵阵军歌激昂升起。
  姚苌挥剑,剑指前方,划下了一个直插云霄攻势,“攻城。”
  五人成伍,十人成队,五十人一大队,姚苌布阵以方阵为主,一方阵一百五十人,最前方布以长矛兵,接以弓箭手,再以精确打击的强弩兵步在方阵的最后方,随着秦军步兵方阵的步步逼近,城上箭镞飞奔而至,双方此刻交战距离在二百步开外,箭镞多数射空,并未射中秦兵,秦军继续前进,待到一百多步开外,姚苌马上英姿挥剑示意,“冲杀,进攻。”
  阵型整齐的秦军顿时奔涌向前,与此同时,上方齐刷刷而至的箭镞密密麻麻嗖嗖飞来,狠狠的扎进意欲攻城而上的秦兵身上,随着一声一声的嘶叫声,血浆崩出,有人应声倒地,有人冒着箭雨前行,刀剑与箭镞碰撞发出的声音清脆刺耳,后方待命的秦铁骑军中战马长鸣声传来。
  “攻上城墙者,赏,后退者,斩。”
  秦兵骁勇善战,尤以骑兵见长。
  可襄阳之战乃以攻城为主,骑兵是短板,大秦的战马上不了坚固的襄阳城,步兵才是优势,故而姚苌步阵,全部用以步兵,五人一伍,为一家族,生死相守,不逃不掉,若以一人逃掉或者战死,其余四人皆连坐,如此一来,姚苌布下的方阵不惧战场生死,勇勐异常,城上箭如飞蝗,城下秦兵攻城如火如荼,弓箭手掩护长矛兵攻城井然不乱。
  苻丕紧紧抿着嘴,一脸严肃的注视着前方战况,身边参将递上了一盏茶,苻丕慢悠悠的举盏静看,“这姚苌倒是将才,只可惜,他非我族人,如若不然,我自然亲近于他。”
  “姚苌此人颇有城府,只是表面看起来恭谦有礼,长乐公说得对,不可近于他。”
  苻丕嘴角噙着笑,“那么,此战就看他的了,若是赢了自然好说,若是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姚苌不会听到他的这句话,所以他精心竭力为主帅而战,眼看着秦兵就要逼近城下,数十步之遥,云梯接近城墙,弓弩兵跟随在攻城兵身边切身相护,这个时候,城上忽然飞下火团箭镞,个个射入城下士兵身上,顿时火团像是被一阵强风煽动了一般,随着中火之人的哀叫声声而起,秦兵一个一个中火而燃,上方的火箭又源源不断飞来,攻城步兵顿时陷入停滞,城墙太高距离太近弓弩手一时也辨不清方向,姚苌举剑砍断飞来的火箭,大喊,“给我筑起鱼粮道,快,上土袋。”
  “将军,敌方的火箭太强,我方视线已乱,还是先撤下来吧。”
  “那也给我架起来,传令下去,起鱼粮道。”
  “是,将军。”
  “长乐公,龙骧将军貌似要起鱼粮道来抢攻城墙,这可不是一件易事,敌方用了火箭,我方云梯都难以架起,要在这箭如飞蝗下修筑鱼粮道而上城,难上加难啊。”
  苻丕抿嘴不言,他在思考着什么。
  下一刻,却只听他怒喝一声,狠狠了砸了手中茶盏,“姚苌这是要耗上我上万兵力起鱼粮道而攻城吗,啊,他要战死我的人不成,传令,收兵。”
  “长乐公,此时收兵,怕是不妥啊,龙骧将军看来此战势要攻下襄阳城,我们何不再瞧瞧,若了此刻收兵,一来损了我方士气,二来也让晋军长了威望。”
  “收兵,我是主帅还是你是主帅啊,收。”苻丕怒气冲冲,起身离了中帐。
  攻城的秦兵虽然伤亡惨重,可此战姚苌有将近三万士兵,不可谓不多,前方血流成河,后方士兵正要涌入血战之中,这个时候,阵阵鸣声却响了起来,姚苌一楞,继而皱眉,却高声喊道,“撤回来,快撤。”
  已经运上了土袋的士兵立马放下手中土袋返回阵列,随着主将的剑指方向,方阵迅速回撤。
  城上飞来的火箭也适时而止,朱序一双凌冽的目光长射而来,“苻坚有一个好儿子。”
  苻丕在中军帐训话,姚苌下站而听。
  “龙骧将军,方才一战,为何要起鱼粮道。”
  姚苌有声有力的回答,“敌方火箭太重,襄阳城墙太高,若以云梯攻城,士兵无可支撑之物,必将无法攀登城墙而上,而起鱼粮道,我方士兵才可稳当登城与敌一战。”
  “你可知,修筑鱼粮道要耗费多少军工?”
  “属下算过了,此战战比一比一,我军损失三万换与敌登城一战,在我军先锋攻上城墙之后,大军便可撞开主城门,我军人数占优,襄阳城必破。”
  “我给你三万人马,你给我一个不剩,龙骧将军,你这账算的精,让我嫡系兵力挨打,你得军功。”
  “长乐公,战场之事,本就是打打杀杀,我军挨箭冒火,士兵们用命才能换来军功,不是属下一人之功。”
  “我看用你的命才对。”苻丕怒道。
  “你投降我朝时带了多少兵马,战场之事又用了你多少自家兵力,你们这些心怀鬼胎的东西,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要干什么,来人,给本公将姚苌拉下去,打,杖责二十。”
  姚苌面容不改。
  杨安道,“长乐公,龙骧将军可是阳平公帐下将才,有陛下亲赐龙骧二字,您可要思量好了。”
  苻丕霎时一愣。
  龙骧二字任是谁听了都要敬上几分,这是当年苻坚参加军政以来,得到的第一个封号,当年还是天王的苻洪乃是苻坚的祖父,苻坚13岁进入疆场,跟随自己的父王东征西讨,屡立军功,苻洪尤其喜欢自己的这位孙子,便赐予了龙骧将军的称号给苻坚,直到后来苻坚的父王成了当朝丞相,苻坚才得以嫡子身份承袭东海王世子爵位,并在苻雄死后,承袭王爵。
  杨安道,“以属下看,杖责就免了,长乐公,襄阳一战我军正是用人之际,龙骧将军有勇有谋,是不可多么的将才,方才一战,本无失误,长乐公此刻不该提起民族偏见,圣上都说了,凡是归降我朝之人,皆待如宾客,不论是我氐族嫡系兵力,还是鲜卑,羌族兵力,碣人,此战皆应同心同力,不然,这襄阳一战非得耗上数年,圣上怪罪下来,谁都承担不起,长乐公三思吧。”
  苻丕脸色难堪至极,话已出口他怎收的回来,可杨安的话更是给他迎头浇了一盆冷水,让他既清醒过来,又全身一颤,苻丕本为庶子,母亲也是当年宫中一位身份低下的宫女,当年苻坚年幼,先帝苻键喜欢自己的侄儿便长年将其留在宫中,苻生身边的一位宫女因犯事被罚,苻坚救了她,那位宫女以身相许,当年苻坚也不过15岁,后来苻坚在诛杀苻生的时候,其母在苻生的身边为苻坚苻法及时送信,这才立了大功,苻丕比苻宏大了一岁,苻宏生来便是嫡子,而苻丕却只能通过不断的建立军功得以稳固自己的封位,所以他在苻坚面前格外谨慎小心,生怕触犯了什么禁忌,龙骧将军本是苻坚的第一个称号,他身为长子是万万不能不敬的,况且姚苌又入了自己皇叔的军帐中,他怎么敢下得去手?
  此时,姚苌却跪地朗声道,“长乐公说的有道理,方才一战是我失误,不该压上全军兵士的性命却行险步,请长乐公责罚。”
  杨安等人沉默在一侧,似乎在等待这一出荒唐闹剧的结束。
  苻丕终究叹息了一声,“罢了,龙骧将军既然知错,本公不必再罚,下不为例,退下吧。”
  “罪臣多谢长乐公宽恕。”
  姚苌起身,躬身退到了账内的一侧。
  “大家也都看到了,朱序坚守不出,却居高临下,占据着地理优势而拦截我军进攻,我军人数虽多,也并未占到便宜,这样下去,襄阳何日可破。”
  “我知道,你们又要说等?拖,可这等也得有个期限啊,长安来书,父皇问我,这等到底是多久,半年,还是一年,亦或更久?你们拿出个注意吧。”
  账内一时陷入沉默,外面军士的操练声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若是兵力弱小,也就罢了,可正是因为我们兵多粮足,朝廷对我们此次襄阳一战都紧紧盯着,诸位若是再这么颓废下去,朝廷上有的是人弹劾诸位,丢了官位是小,怕是到那时性命也难保了吧。”
  杨安道,“陛下可有明确指示破城期限?”
  苻丕轻轻摇头,“父皇并未细说。”
  杨安道,“襄阳一战已持续了三个月,若是陛下对我等极为不满,大可撤职换将,而陛下却并未在信中有此等倾向,说明我们的持久战是得到陛下的认同的,再等等吧,陛下信中会有明断的。”
  众人听他这般一说,一时也觉得有些道理,便点头附和了,苻丕不满忧愁的脸色渐渐舒展开来,他在心中期望,希望下一次的来信不要是什么令他意想不到的旨意便好了。
  于是,这场苻丕任主帅的襄阳之战一直持续拖到了下半年。
作者闲话:  襄阳城内的狗是无辜的啊,还要等着主角去虐呢(捂脸),——求古代攻城战中第一个攻上城墙的士兵的心理面积,基本是犯了罪的死囚才会组成敢死队第一批冲上城墙,尤其是襄阳这种固若金汤的城墙,铁打的襄阳城。
  古代最易守难攻的城市:襄阳,君士坦丁堡。喵呜,可爱的小苻丕,被他爹坑了。


057坑儿子
  公元378年的大秦也很快进入到了秋冬时节。
  距离苻坚离开长安也已半年有余了,从当时的梨花正盛到如今的秋黄叶落,天降鹅毛。
  老君山的温度越来越低了,萱城怕冷,他们来时并未带足够的衣服,只有几件可以换洗的衣裳,苻坚不会洗衣,不会做饭,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有一次苻坚捧着衣服去山下洗衣,他竟然把衣服扔在河里,袖中凤血出鞘,极其潇洒的斩在了沉入水中的衣袍,等到再去捞衣服时只剩下片片碎末,萱城为此责怪了他好几日,王嘉更是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后来王嘉下山从当地村落里为他们添置了过冬御寒用的棉衣,可萱城依旧冷的发颤,苻坚抱住他,缓缓将阵阵暖流传入。
  他低头细声问萱城,“皇弟可想回长安?”
  萱城想了一会儿,说,“我是想回去的,可是你不想,你不想做的事我不会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就去做。”
  苻坚眼里浮起一丝神秘的笑容,他满足的将怀里的人裹紧了。
  十一月下旬,苻坚带着萱城辞别王嘉,离开老君山,回到了长安。
  回去之后,萱城就再也没有回过阳平公府了,日日夜夜伴君左右,同睡同起,这半年,萱城发自内心的承认,这是他人生中最温暖的一段时间,他的身体从来没有冷却的时刻。
  九尺二间掌灯过,唇红犹附火吹竹…
  不由自主的,这具身体已经依赖上了苻坚的存在,若是一日苻坚不在身边,萱城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甚至慢慢窒息,他离不开苻坚了。
  也许,苻融的灵魂已经死了。
  在萱城的的脑海中,此刻的他与苻坚是再也正常不过的关系了。
  偶尔,那些在雪地里欢乐的时光充斥上来,他追逐上前面那个骑马的少年一直唤着,“文玉哥哥,等等我,你太快了,我要赶不上你了。”
  “好啊,弟弟,追上我,我就娶了你。”
  少年脸上一热,却策马扬鞭飞奔了上去,下一刻他便踏马飞了过去,身体灵敏的落在了前方少年的马背上,那少年伸出一只手臂来环住了他的腰,“好弟弟,你答应了可不要反悔喔。”
  他抱紧了前方少年的腰,将粉红的脸贴在其温热的背上,“文玉哥哥,不会的,你是我,我是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我不会悔的。”
  就在此刻,脚下烈马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惊了一样,抬起前蹄一下子将二人从背上摔了下来,那身黑袍的少年抬手将怀中人翻了上来,自己却重重的摔倒在了雪地里。
  “文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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