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意思是说,从长相来讲,白霜的确很美,很有异域风情,你也没见过那些西域人,对不对,可是,无论他长的如何美艳,朕都不会要他,要说这美艳的男色嘛,朕从来也不缺,你看慕容冲美不美?慕容韡美不美?还有连成衣,慕容永,淳展之,他们都很美吧,朕与他们都是真心相交,视为知音。”
“我从未见过把床帏之事说的如此动听的,视为知音?你与慕容冲是知音吗?”萱城一句反驳令苻坚哑口无言,谁让他举例不当,拿慕容冲来说事呢?再说了,萱城从来不相信,除了慕容冲,苻坚与其他的男子并无床上之情,光是与王嘉和淳展之,还有他对慕容韡超乎寻常的宠溺就已经令萱城怀疑了。
“你方才在大殿上说要给白霜一个满意的大夫,如他所愿,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嗯…”
萱城睨他,“还说自己没动色心。”
苻坚陪笑道,“朕不是那个意思,朕觉得这个白霜有点意思,要跟他玩玩。”
“玩什么?”
“玩点有意思的东西,他不是不想朕干涉龟兹国对其他西域小国的战事吗?白纯既然这么了解朕,连朕的后宫之事都想好了,那么,朕也送他送一份大礼。”
“你要做什么?”
苻坚道,“其实皇弟跟朕想的一样吧,早就知道朕要如何对待此次西域的战事了。”
是呀,萱城知道,对西域此次的战事只能征伐不能坐视不管,大秦不能坐视一个西域大国的崛起,所以吕光都回来了,征伐西域还会远吗?只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吕光虽然懂得几国语言,也到过西部边境数国,只是他也没去过焉耆国和龟兹国、乌孙、若羌这些国家,如今弥窴和休密驮来了,这缕东风也借来了,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龟兹国竟然也派来了使臣,还是这么诚意满满的礼物,看来势必要阻止大秦征伐西域了。
“你注意分寸,不要自己没占到便宜被别人耍了。”萱城警告道。
“朕会注意的,你放心。”
苻坚附在耳畔悄声说了一句,萱城忍俊不禁,“你真要这么做?”
“好弟弟,走吧,走吧,去看看这位美丽的白霜。”
萱城看着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内心有一丝的慌乱。
苻坚命南岸将人带到宣室殿,与之同来的还有姑墨国宫廷乐师,如今回归中原的师馥,萱城躲在幔帐后面,透过层层纱幔,隐约看清来人。
南岸将人带来了,苻坚静坐不动。
“陛下,龟兹王弟白霜殿下已到。”
苻坚挥手,“好,你退下吧。”
白霜与苻坚之间的距离有十步之遥,苻坚看着他,白霜眨了眨眼,一双水灵灵的碧眼,二人之间有些尴尬。
“不必拘礼,王弟请上前来。”
白霜走近了几步。
“再上前来。”
白霜又上前了几步,这下与苻坚之前的距离甚近了,两人大约有三步之遥,白霜抛来一个媚笑,苻坚故作茫然。
白霜故意弯下腰,一手轻轻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苻坚怔住。
“秦王。”他声音变了味,酥酥痒痒的。
他又抬起手来撩起来了衣摆。
“王弟这是做什么?”苻坚故作惊讶。
“秦王,你不懂?”
苻坚摇头。
白霜颦眉,径自的喃喃,“难道哥哥说的不对,秦王不好男色?”
苻坚暗笑。
“秦王陛下,白霜听闻自从慕容冲离去之后,你思念甚重,在长安种下十里梧桐,又在后宫亲手种下这满园翠竹,陛下,你可真是一个长情之人啊。”
“这你都知道?”苻坚故作惊讶。
“陛下,那慕容冲有什么好的,你别再思念了,要看看当下。”他话锋一转,温婉的劝道,萱城躲在帷幕后忍俊不禁,看来这白霜是要跟苻坚杠上了。
“当下?王弟这话朕又不懂了。”
白霜提着衣摆一步上前,扑在苻坚跟前,“陛下,求你收下白霜吧。”
苻坚赶紧弯腰扶起他,“王弟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这件事朕不是说了嘛,会跟朝臣们商议商议,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白霜趁势拉住苻坚的胳膊,“陛下,难道朝臣也要管你的后宫之事吗?”
萱城脸上发烫,心道,让你做作,这下好了,白霜缠上你了,自己解决去吧。
白霜的手有些不安分了,由苻坚的胳膊上游走至肩头,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滑过,苻坚叹了一口气,“王弟既然这么说了,那朕便收…”
“陛下此言当真?我今晚便前来等候陛下。”
苻坚道,“朕还没说是什么。”
白霜眨了眨眼,“陛下难道要说的不是答应白霜吗?”
苻坚无奈,“你说是便是吧。”
“不过,在今晚你要…那个之前,朕想你该见一个人。”
“谁?”
“王弟难道没看到吗?他就在你跟前。”
白霜这才恍然想起,南岸带自己前来的时候,身后还有一人,他进来之后便静静的站立不发一言,白霜这才肆无忌惮的上来缠着苻坚,登时脸上一红,手就不由自主的松开了苻坚。
一个回身,发现身后站立着一人,冰冷如霜,面色苍白。
“啊,你是谁?”白霜大惊失色。
“王弟放心,他是你们的老朋友,别担心,是活人。”
“钟离,你过来吧。”
师馥慢慢靠近苻坚和白霜,白霜白润的脸色上印上灰暗,“秦王,这人怎么像个死人?”
“哦,是吗?那王弟可要小心了喔,你再仔细看看,他是死是活?”
白霜这才端详了起来,半响吁了一口气道,“原来真是个活人,秦王,他怎么在这里,这人冷冰冰的,多不好。”
“是吗?可朕没觉得他冷啊,钟离,你说是吗?”
“秦王恩情,师馥只觉温暖,从无冰冷。”
“师馥?他不是叫钟离吗?”
“师馥,原名钟离,他是我中原朝廷清商署的后人,也是西域姑墨国宫廷乐师。”
“姑墨?”
“王弟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正是你哥哥白纯灭了姑墨国,对了,还有那十几个人口不足千人的西域小国。”
听苻坚这么一说,白霜隐约猜到了什么,身子登时软了起来,“陛下,你不要听他乱说,姑墨国与我龟兹国作战失败这才灭国,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苻坚饶有意味的盯着他。
师馥道,“白霜殿下难道忘记了?你哥哥白纯贪图我姑墨国佛骨舍利子而兴兵攻打我姑墨吗?对,你说的没错,姑墨是与龟兹国作战失败被灭,但这场战争是怎么开始的,我想,你应该清楚,龟兹国联合焉耆国灭我姑墨,夺取我姑墨国的佛骨舍利子之后又一连攻灭我西域十六小国。”
“中原能一统,我西域也能大一统,陛下,你不要相信这一介乐人的话,他们最能欺骗人了,什么佛骨舍利,我们根本就没有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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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西域三宝
“佛骨舍利。”萱城默默念道这四个字,师馥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他归来时只是说了姑墨国被焉耆国和龟兹国联合灭国,西域诸国陷入战乱之中,可战争总得有个源头吧,西域诸国本就信仰佛教,佛教又有几派之争,各国之间为了宗教发生战端也不无可能。
“师馥,你为白霜王弟抚一首曲子吧,想必王弟从来没听过乐师手中弹奏的天籁之音。”
南岸命人拿来了古筝,师馥遵从旨意端坐于古筝右端,撩拨琴弦,登时筝声如高山流水般响于宣室殿内。
“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傍能行仁义,莫若妾自知。众口铄黄金,使君生别离。念君去我时,独愁常苦悲。想见君颜色,感结伤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清商乐官必吟唱古诗词来和筝,筝声配以这首哀怨婉转的塘上行,一股悲从中来的意味让白霜震住。
“王弟可知乐师口中唱的是什么?”
白霜摇头。
“这是中原曹魏皇后甄宓所作的《塘上行》一诗,表达对亲人爱人的思念之情。”
“思念?思念什么?”
苻坚幽叹,“国破家亡,亲人爱人流离失散,甄氏命运多舛,红颜薄命。”
萱城心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去怜惜深宫妇人了。
苻坚指着师馥对白霜说,“王弟难道不知他如今已是国破家亡了吗?”
“陛下不是说他是清商署的后人吗?他如今离开西域回归中原算是归故里了吧。”
“这么说,你哥哥白纯灭了姑墨倒是救了师馥?”
白霜吞吞吐吐,“我,我,没这么说。”
“今日并非朕要师馥与你对质什么,你龟兹国与西域诸国的战争朕本不想插手,可西域六十二国早就与我大秦建交,即为睦邻,为何兵戎相见。”
白霜脸色绯红,不知如何作答。
“师馥,你方才所提到的佛骨舍利一事,朕想你可以说出来了,朕为你做主。”
原来苻坚也并不知道白纯灭姑墨是为了佛骨舍利子一事,他将师馥和白霜同时带来宣室殿让他们当面对质,总有一人要露出破绽,这西域大国灭小国正好给苻坚出兵西域了一个理由。
“白霜王弟,你既然是白纯送来的礼物,那么朕也不能拒绝,你也留下。”
白霜顿时一惊,“陛下,真的要留下白霜?”
“朕金口玉言。”
萱城暗自骂道,还说你不好色,还说你没有动色心,可吕光的话音弥留在耳畔,苻坚确实需要一个美貌的少年,他的心需要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年去洗涤去平复,他不能再固执的等下去了。
师馥离开古筝前,走过来跪在地上,慢慢说道,“佛骨舍利是我姑墨小乘佛学大师老班智达的遗物,当初老班智达圆寂之后,遗体火化产生了色彩斑斓的结晶体,国王亲自至寺院参拜,将其视为我姑墨的国宝,白纯得知之后,以一统西域为借口,联合焉耆国、乌孙国攻打我姑墨,掠夺我姑墨国金银财宝珍珠玛瑙无数,杀害我姑墨子民,王子殉国,国王也被他们俘虏,最终他们抢走了佛骨舍利,姑墨也随之灭亡。”
“这么说,如今的佛骨舍利在龟兹国王白纯手中?”苻坚反问道。
白霜抢道,“没有,他胡说,我哥哥从来没有抢夺佛骨舍利,佛骨舍利子本是我龟兹国的国宝。”
“哦,王弟知道佛骨舍利?”苻坚饶有意味的睨着他。
白霜垂下头去,“我,…”
“你方才可还说从来没听说过佛骨舍利,怎么这下又知道了呢。”
“我。”
“师馥,你先退下吧。”
苻坚这时已然心里明白了,师馥与白霜所说的佛骨舍利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也不能凭借师馥一人之言和白霜支支吾吾的隐晦语言去判断这佛骨舍利就是姑墨的国宝,他需要懂佛学的人去证明。
师馥渐渐退下,宣室殿内只剩下了苻坚和白霜的身影,萱城在帷幕后隐约看见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甚近,白霜抬起了头来。
“陛下,求你不要出兵。”
“朕何时说过要出兵了?”
“难道你不会为了姑墨和车师前部、鄯善这些国家去跟哥哥作战吗?”
“王弟多虑了,这些事朕一个人说了不算,要跟大臣们商议过后才能决定。”
白霜转忧为喜,脸上荡漾起微微绯色,他一步一步靠近苻坚,“陛下,不要等到今晚了吧,白霜现在就想侍候你。”
苻坚震惊的盯着他,“现在?王弟未免太心急了吧?”
“不急,陛下,你,…那个之后,就知道了。”
说罢,在离苻坚半步之遥时,身子一软,顺势倒了下去,苻坚接住了他,双手搂住他纤细的腰身。
怀中人媚眼如丝,一颦一笑都极尽魅惑,“陛下。”
苻坚有一丝的失神,怀中人的手慢慢攀了上来,抓住了苻坚的手臂。
帷幕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叹息,苻坚即刻惊醒。
“王弟,还是等到晚上吧。”
“陛下,不等了,白霜就要现在嘛。”
苻坚说,“你先松开朕。”
“不松。”怀中人撒娇。
苻坚抿嘴一笑,“当真不松?”
“不松。”
“你不松,那朕可就松开了喔。”话音随着他夹杂着语气中的一声玩味笑声落地,下一刻,怀中人就失去了支撑,身体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哎呀。”白霜痛叫一声。
苻坚憋住笑意。
“王弟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心急就躺下了?朕不是说了要你晚上再来嘛。”
萱城捂嘴,笑意实在憋不住了,可他又不能偷笑出声,只能在心底骂苻坚捉弄白霜过头,又替白霜感到不平,白霜为了自己的哥哥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苻坚,白纯已然对苻坚的私事了解透彻,这兄弟二人一唱一和,一个在西域征伐小国,一个来长安稳住苻坚,真可谓是兄弟情深啊,可他们的兄弟情深却要换来大秦的西部边疆一个劲敌,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也许,白霜此次来长安,白纯要学会汉人的一个词语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要改成赔了弟弟又折兵了。
苻坚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宣室殿,身后的白霜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气的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