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站在萱城后面只想跺脚,好主子,你不在长安怎么知道慕容韡去紫宫了,你又在别人面前出卖我。
慕容韡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明月。
“你不用瞧他,明月是我的人,他自当为我做事。所以,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之下,慕容韡,不要以为降了我大秦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皇兄不杀你们,是他仁慈过人,可你们的心思我知道,没有一日你们不想推翻我大秦东山再起。”
“阳平公,你错怪我了,自从来了长安,我就再没有回到邺城的打算了。”慕容韡说的有些悲伤。
“乐不思蜀了?”萱城疑道。
“不管你是虚情假意,还是真的乐不思蜀,我都不会允许你们慕容一族坏我大秦江山。”
“慕容冲之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追究,希望以后你们夹起尾巴做人,此类事情不可有第二次。”
“阳平公之言我铭心在你,只是、、我还是想向您禀告那几次我去紫宫的事。”
萱城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其实,我是为了劝告冲儿,第一次我去看他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眼里的异样,跟在邺城时判若两人,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种下了跟,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坚定,以往在邺城的时候,我带着他去城墙上玩雪,每年冬天都去,每天夏天都去河边赏柳,他的眼睛是烂漫,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志,可自从那次之后,我就发现了,冲儿他似乎,想要、、”
萱城听得动心,他知道那是慕容冲仇恨的萌芽,可他不知道慕容韡已经发觉了。
“说下去。”
慕容韡低了头,最后沉声道,“冲儿他想杀了圣上。”
萱城心里落了千斤重担,“这就是你发现他眼里很坚定的东西,慕容冲想杀皇兄,没有半分的犹豫。”
慕容韡点了点头。
“我想阻止他,天下谁做主都一样,圣上是明君,冲儿不该把自己的仇恨夹杂在国家利益上。”
听他说的这么大义凛然,萱城脱口而出,“那你当初应该承他所受。”
慕容韡震住。
萱城觉得自己说话过头了,又反思自己,“抱歉,我不该这么说。”
136 亡国之君
慕容韡缓缓道,“我去紫宫见了冲儿三四次,我对他说,放下仇恨,让自己活的轻松一点,谁都有黑暗的一面,只要走过去了,总会有光明的,他不听,以前他还跟我说话,如今我说话他连半句都不回,偶尔回我一下,可他说的总是那些我听不懂的乱七八糟的话。”
“他在念皇兄的名字,对不对?”
“这是你听不懂的话吗?”
萱城反问他。
“其实在你心里,也有这种想法,只是你坦然,你无所谓,你不想因为国仇家恨搭进去自己的性命,毁了你的荣华富贵,慕容韡,你没经历过他经历的,你怎么可以放不下。”
慕容韡抬头看着萱城,眼里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惊讶和悔意。
萱城发觉自己一直在为慕容冲说话,连慕容韡此次来找他的意义都忘记了。
“所以你来想跟我说,慕容冲之事跟你无关,你还是有功的,只是慕容冲也不听你这个兄长的话了,他自作自受,对吗?”
慕容韡羞愧,无从答话。
“如果想要拯救一个人,你先得毁灭他。”萱城说。
慕容韡跪下来请求他,“冲儿他本性不坏,我不想看着他犯错,他的心性我了解,他下了决心的事,他拼死都会去实现,可这一次他错了,他不是走向光明。他已经被黑暗笼罩了,他正在一步一步走向魔杖的边缘。”
萱城回绝,“我救不了他,你回去吧。”
明月默默无言,原来慕容韡真的已经放弃了鲜卑一族,他这算是识时务还是没骨气呢?
只是,慕容冲。
他、、、
“就算能救他,这个人也只能是皇兄。”
明月问萱城,“您这样拒绝新兴侯,不怕以后你们相处不顺吗?”
“我又不跟他谈恋爱,相处顺不顺有什么关系?”萱城特别流氓的答了这么一句。
明月被他逗的开怀笑了。
“那也抬头不见低头见,新兴侯好歹现在改过了,您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你不是说他改过了么?”萱城反驳两句。
“亲近你的机会啊。”
萱城又狠狠的敲明月的脑壳,“又没记性了吧,该打,我不结党营私,他亲近我干什么。”
明月苦兮兮的脸蛋,“陛下喜欢他呀。”
苻坚喜欢的人我就一定得亲近么?
不提还好,一提起苻坚对慕容韡的好,萱城心里就不平衡,逮着这个机会骂了个明月狗血喷头,明月毫无半分还招之力。
耍起流氓来,萱城可是行家。
苻坚在萱室和王勐商议怎么处理五公的事,萱城午后闲得无聊,刚好去碰上了。
他在门外听了听里面的谈话。
王勐建议把五公取消,苻坚狠不下心,好歹也是苻氏族人。
“慕容冲敢发动宫变,一个重要原因是五公还在,他知道这些人对你有威胁,国内不稳,你处理起来异常棘手,所以,才这么大胆,仗着四五十个前朝贼子就敢作乱。”
萱城贴在门缝上又干起偷看的勾当来了。
“景略,说了不讨论慕容冲的事嘛。”
萱城看见王勐话到嘴边咽下去,欲言又止,只好一只手搭上苻坚的手,“是我疏忽了,莫怪莫怪。”
苻坚又宠溺似的一笑,“不怪,不怪。”
我靠。
萱城吐了吐口水,苻坚这口味重啊。
还是王勐勾搭的好。
转念一想,不对呀,苻坚有了慕容冲啊。
慕容冲那么美,王勐有两三个慕容冲老了,不过就是儒家的人,看起来比较文雅谈吐好一点而已嘛。
难道苻坚出轨?
不行,阻止他。
萱城混虫上脑,一个箭头冲上去,扒开那两只手。
“你给我放开他。”
这下,惹祸了。
苻坚王勐两人哑然,相视无比尴尬。
“皇弟,你怎么来了。”
王勐还没回过神来,萱城就气冲冲的对他说,“丞相,你不能这么做,皇兄他对你没那意思。”
“什么意思?”王勐纳闷。
苻坚也闷声无语的看着萱城。
萱城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说了。
137 秦有五公,该灭
王勐打破了寂静又尴尬的气氛,“咳咳,阳平公啊,你不会是想多了吧,陛下跟我,可是正常的君臣关系啊。”
萱城反思了会儿,自己这是、、腐了?
YY起了苻坚跟王勐。
王勐嘲笑他道,“阳平公果然腐了。”
萱城更无地自容,他反问道,“您怎么知道腐?”
王勐淡然道,“难道你不是心思腐朽吗?”
原来古代也有腐,只是跟当代的腐女不一样。
还是古人文明些。
萱城当即羞愧难当,只好认错。
苻坚大度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斤斤计较的小心脏,“我才不跟你计较呢?”这句话一定是我要跟你计较到底的交际版。
王勐才是真正的大度。
一句玩笑话化解尴尬,看似随心的心态才是真正的坦然。
“我们在讨论五公的地位问题,我的建议是取消五公,收复封地,避免重蹈覆辙。”
萱城道,“没这么严重吧,五公只要不起来犯事,还是可以容忍的。”
“那慕容冲为何反?陛下对他好他难道感受不到吗?再大的仇恨没有利益驱使他都不敢造次,再弱小的势力有了利益驱使都会变得勇敢好斗,在慕容冲这件事上,永远是利益大于感情用事的。”
“景略,我们说好了不再提慕容冲了。”
“好,从此刻开始,我不说了,陛下,阳平公,你们想想吧。”
萱城认同王勐说的利益至上,可慕容冲跟五公之间没有利益,更何况,慕容冲被捆缚在紫宫,外面的一切他都不知,五公又怎么会跟他有联系呢?
除非、、
萱城只能想到一个人。
慕容韡去紫宫见慕容冲了三四次,真的就像慕容韡说的那样,他只是去劝慕容冲放下仇恨吗?
慕容冲刚进宫的时候,慕容韡就该劝诫慕容冲了,个人的仇恨再大,都不应该夹杂着国仇家恨。慕容韡这么好心的三番五次的去劝诫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内外联合。
萱城不禁心底一个冷颤。
自古叛乱皆由内而外,内乱最为祸国,外乱则为亡国灭种。
五公虽不算外人,可慕容冲毕竟不是苻氏中人。
王勐道,“五公必须彻底铲除,以绝后患,决不能再让他们犯上作乱。”
苻坚思虑了半响,“可以没收他们的封地,但性命、、”
“永绝后患。”王勐坚持不松口。
萱城重重道,“该杀,不能留。”
王勐和萱城站在一起,苻坚就没有该坚持自己的理由了。
“好,那就由丞相和皇弟了着手处理此事了。”
“没收五公封地,以私自扩张军队,意欲谋反之名定罪,必死无疑。”王勐定定道。
然而,这件事比他们想的远要复杂的多,历史遗留的问题,五公爵位、封地、还没等他们去没收,就掀起了一阵狂澜,这阵风让慕容族的那些人都自叹不如。
王勐担忧的终于发生了。
这次讨论五公之事的十多天后,萱城在府中终于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萱城说不想去见苻坚,免得他又忍不住提起慕容冲的事,他怕一个心软就央求苻坚放了慕容冲,于是他躲在了静阁里看书,可是书看的久了,他实在闷的受不了,于是又想出门去逛街,刚一走到门口,迎头撞见了明月急急忙忙的跑来。
“主子,主子。”
“明月,你跑什么,有什么事慢慢说。”
明月捋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这是什么?”
“主子,似乎有大事发生,这是丞相刚刚托人捎过来的,您看看就知道了。”
萱城闷声思了会儿,到底有什么大事,他拆开信。
细细浏览了个遍,脸色不禁大变。
138 秦有五公,该灭
“主子,丞相邀您过府商议,方才相府中人说了,您看后定会过去,这件事可大可小。”
萱城气道,“事情都这样了,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主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萱城叹了一声,“还是去丞相那里吧。”
苻生在位时封了秦国境内的五位嫡系有战功的王侯贵族,苻生死后,这五个人越发尾大不掉。
五公本来就是一个异常棘手的存在,这次处理起来有些急切,可王勐又坚持要取缔五公封号,没收封地,这么一个艰难漫长的过程就这么轻易被解决了,萱城料想到的后果还是发生了。
王勐早在府中等候,见萱城来了,紧凑的眉头终于舒缓了一些。
“阳平公,这件事只能大,不能小。”
王勐依然不放弃自己的原则,强硬处理,“取缔五公圣上已经下了死令,这是无法改变的,他们想拼死挣扎,这绝无可能。”
萱城能怎么开口,王勐一再这么坚持,自己能软的下去吗?更何况十几日前苻坚就下了令,五公封地没收,取缔称号,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件事定是无法改变,即便五公不服,可皇兄圣令已下,我担心的是五公势力庞大,利益盘根错节,恐怕不是这么容易能被拔除的。”
“这封信阳平公看过了?”
萱城点点头,“丞相以为是何人寄来?”
“汝南公死令已下,十有八九是他的人。”
“垂死挣扎,死相更惨。”王勐道,“自古便没有收回的圣令,就算这是一封威胁的信,五公之事绝不能手软,要不然我们的汉化和政策推行都会受阻,都城内的五族之人一个一个都不会安宁。”
萱城听他又说起五族之人,内心疑惑,道,“丞相以为慕容冲之变乱真跟这次五公之事有关?”
王勐低头微微一笑,“阳平公以为有关系那便是有。”
萱城哑口无言。
自己挖的坑只能自己跳了。
他只能自己圆过话来,“慕容冲整日被困在长安城,怎么会牵涉到五公之变,丞相真会说笑。”
王勐也适可而止,并不再追究下去。
“眼下我们需要立刻派人前去执行天子意愿,五公必须铲除,不能再拖了。”
“丞相还是这般雷厉风行啊,可我以为对待五公之事上面,适当缓缓也无不可。”
“如何缓?”
“都是苻氏子弟,皇兄没必要赶尽杀绝吧。”每每想起苻法之死,萱城的心依旧隐隐作痛,一母同胞何来手足相残之局面,如今的五公与当年的苻法何其相似,即便到了苻坚这里不是直系宗亲了,可他们毕竟为了苻氏江山做过贡献。
“阳平公的心如今还是这么善良啊。”不知是讽刺还是称赞,这话听在萱城耳中倒是真的刺耳。
“这么多年过去了,阳平公还是如此念情,你不愿意别人死,可别人却不会怜悯你,阳平公,我劝你还是放下那些无所谓的情义吧,没有谁能比圣上对你来说更重要。”
萱城眼光忧郁的望向窗外,一时陷入沉思。
无所谓的亲情,无所谓的朋友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