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明天留下五千兵马留守汝南,等皇兄派来新的留守再把军队撤回长安。”
“是,阳平公。”
汝南虽平,这五公之事才开始。
一场恶战仅仅只是开了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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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长安,距离离开汝南已是五日之后。
萱城留下五千兵马守汝南,苻坚派来新任郡守,刚一回府中,王勐就来了。
萱城知道他会来。
五公之事,他比谁都上心。
148 秦有五公,该灭
“阳平公,此次汝南之行大获全胜,朝廷仰仗您可保万世无忧啊。”
萱城懒洋洋的从静阁中走出来,平静的看会书都不行,王勐真会找时间聊天。
“丞相,这可是您第一次说这种大话哦,能保大秦万世无忧的是您。”
互相吹捧,萱城说的无比真诚。
“哈哈,阳平公,我们俩这捧场的话就不必说了,还是说说汝南的事吧?”
“汝南已定,再无战事,丞相,该忧心的不在汝南。”萱城分析的透彻。
“你说的没错,今日之谈的确不在汝南,只是、、”
“丞相但说无说。”
王勐面露难色,“只怕圣上心怀仁慈,不愿意再剿杀同族。”
萱城故作难堪,“皇兄的同族亦是我的同族,丞相何以认为皇兄会仁慈而我不会呢?”
王勐定定道,“你不会。”
萱城反问,“丞相如此笃定?”
王勐顿了顿,道,“第一,慕容冲。第二,圣上,谁都会背叛,可你不会,你是圣上血缘至亲。”
萱城继而反问,“那慕容冲呢?我与他无亲无故。”
“你想让圣上放了慕容冲。”
萱城笑了,“慕容冲是苻氏的敌人,我为何要放了他?”
王勐亦笑,“阳平公,你跟我一样,都想让圣上好,想让大秦好,你我都想让慕容冲离开圣上,只是我是为了大秦,你,,却是为了慕容冲。”
萱城脸色一变,手心忽然出汗了,心事被人揭露,他难以再镇静。
“好,你我联手,灭掉五公,放了慕容冲。”萱城道。
王勐微微笑道,“阳平公,这不是你我第一次联手了,相信这一次你我会有一个更好的结果。”
金刀反间计,迫使慕容垂离开长安,慕容令被杀,虽然最后的结果成了历史史实,可萱城需要这么一个盟友,因为他知道,没有人比王勐更对苻坚衷心,对大秦衷心,无论手段怎么样,他总是为了苻坚好。
“丞相之心,世间难得。”萱城感慨,他是真心的对王勐充满敬佩。
王勐摇头轻轻笑道,“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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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腾之乱后,北部朔方有一小部众发生骚乱,苻坚派卫将军窦冲前去镇压,不出半月便平定朔方。
然而,征北将军苻幼却发兵两万进攻长安附近的雍州,时任雍州刺史燕公苻武刚好是旧封五公之一。
萱城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苻幼离雍州并不近,为何舍近求远去攻打一个对自己毫无益处的旧城。
“皇兄,这件事不可拖延,必须马上派兵去雍州。”
下朝后,萱城急急忙忙的奔到宣室,苻坚斜靠在座上,闭着眼睛,看似一片祥和之态。
“皇兄。”
苻坚微微睁眼,温柔的笑了,“你来了,皇弟。”
萱城察觉到他眉心的一丝愁味。
“皇兄,你怎么了。”
即使再有忧愁,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还是一脸温柔,只有微笑。
“没事,皇弟,朕知道你想说什么,过来,坐在这里。”苻坚示意他上前。
萱城缓缓的走过去,他感觉到面前一片沉重的气息。
“苻幼的事没那么简单,我们不能轻视。”
苻坚还是微微一笑,“坐下,来,我们坐下来说说苻幼的事吧。”
萱城只好坐在苻坚身边,这么亲近这么尴尬的坐在一起,萱城浑身有些不自在。
“皇兄,有我在,有丞相在,太尉他们无所不能,苻幼叛乱不会得逞。”
“朕知道,有你们在,朕放心。”
“皇弟,苻幼之后呢?”
萱城怔了一下,他不明白苻坚这话是什么意思。
“前有苻腾,后有苻幼,苻幼之后又会是谁?”苻坚仰着头叹了叹气,他忽然说,“也许,朕是该把慕容冲放了,这一切都会安静了。”
萱城震住。
“皇兄,苻腾苻幼之事又关慕容冲什么事呢?他久在深宫,对外面之事不甚了解,你、、”
“慕容冲在宫中,可他的心不在啊。”苻坚沉重道。
“一年多了,他始终不肯低头,不肯臣服,朕如今有些无能为力了。”
萱城心疼,“皇兄,慕容冲他是人,不是奴隶,你为何要他臣服?”他声音沉沉的质问,“慕容冲他是前燕国的皇子,一朝国家灭亡,他本不该这般,皇兄你为何总是要锁着他,捆住他,如果你贪图他的美貌,大江南北,才貌双全者比比皆是,为何是他,他是凤凰,可那只是他的名字,他只是一个无辜的人,皇兄你不该掌控他。”
苻坚苍凉的笑了,“你这么想,皇弟,你还是这么想。”
“我不是苻融。”萱城冷冷道。
“你知道的,王嘉说了,你做了那件事,我不是苻融。”
“可你还是叫朕皇兄,萱城,你只能是苻融。”
苻坚在清醒的时候第一次叫出萱城的名字。
“苻坚,你既然承认了我,那与你之间,我并无血缘关系。”萱城冷冷道。
“是呀,既无血缘,朕为何听你的?”
萱城怔住,“既然不听我所说,那应当听苻融之劝。”
苻坚朗朗一声笑了,“所以,你承认自己是朕的弟弟。”
迟疑半响,萱城说,“好,我是你弟弟,皇兄,你放了慕容冲。”
苻坚无声思考。
“先灭苻幼,再诛五公,朕答应你,对苻氏叛乱之人绝不手软。”
萱城无话再谈。
他和王勐的联合是一定会成功的,都是为了这个大秦,苻坚看的一定比他们长远,只要克服妇人之仁,他便是千古一帝了。
149 秦有五公,该灭
苻幼抵达雍州,看似叛乱,实则联合,苻坚召人在未央宫偏殿商议,太子苻宏,王勐,太尉,兵部的人都到了,萱城姗姗来迟。
苻宏又不高兴了,嘀嘀咕咕道,“皇叔总是这么不守规矩。”
其他人一时静默,萱城也不反驳。
苻坚这时候斥他,“朕看不守规矩的是你吧,太子,你既然有雄心,那不必议了,苻幼之事你去吧。”
其余人等皆是一惊,反倒有些尴尬。
“皇兄,是我来迟,太子无错。”萱城低声,挽回稍微有些升温的气氛。
王勐道,“政事重要,陛下,我先来说说看法吧。”
“苻幼到雍州,看似叛我大秦,实则联合雍州刺史苻武共同叛我大秦,依臣看来,苻幼,苻武,苻柳,苻双,苻廋五人此次可一同剪除,不必等到他们五人联合起来我们才大举派兵征伐,苻腾之后,五公必反。”
梁平老赞同王勐的观点,“圣上可派征南大将军举兵征伐,苻幼苻武现在还未坦诚,我们依旧占了优势,若是五公联合之日,我们便处于下风了,望陛下早下决断。”
“五公是要诛,只是朕以为先诛苻幼在先。”
萱城道,“臣弟以为丞相和太尉言之有理,皇兄可一同派兵,一路向西平叛苻幼,一路北上并州,擒拿苻柳,至于魏公苻廋,汝南公苻腾已死,他在东面孤掌难鸣,最后一个收拾他,这样朝廷也轻松不少。”
苻坚眉心紧锁,思虑半响,道,“你们说的都有理,只是兵分三路,我大秦兵力几乎全部外出征战,长安空虚,朕担心、、”
“皇兄,臣弟守在长安。”萱城抢先道。
并非萱城不愿出征,只是、、只要苻坚有任何忧心之事,他都能心痛一百倍一万倍。
“不可,阳平公,您是大秦的武神,征伐之事非您不可,雍州之事迫在眉睫,怕是要劳您一趟了。”太尉梁平老说道。
王勐望了萱城一眼,眼睛里有些不忍,可还是很坚定的盯着他,似乎说这平叛之事非你不可。
“太尉,朕看雍州之事还得重重议上一番。”
“至于主帅人选,朕心中已经有了一位上好人选。”
众人皆是盯着他。
“太子去雍州,最好不过。”
众人困惑,“陛下,太子理应守长安。”
“长安并无眼前之乱,只有后顾之忧,若是前方战事不顺,长安便危亦,朕想把重兵派往雍州,太子此行非走不可了。”
众人低声议论,反倒苻宏异常平静。
“太子,你去如何?”苻坚扬声唤道。
苻宏毕恭毕敬,刚毅非凡,“儿臣自不敢辜负圣恩。”
萱城问他,“太子真要前往雍州?”
“皇叔,方才您进来时父皇不是已经定下了吗?”
萱城这才恍然大悟,其实苻坚早已胸有成竹,在议事之前他早就想好了谋略,连派谁领兵去哪里他都想好了,只是在众人面前这么一议,所有的计划都成了名正言顺师出有名了。
“父皇,儿臣想向您借两人,不知父皇可割爱?”
“太子但说无妨。”
“儿臣想要丞相做参谋,李威做副将,父皇可准?”
王勐朗声一笑,“太子眼光不错,老臣正想请命同去。”
萱城坐在王勐的旁边,贴过去低声道,“丞相先前怎么没说你要去平叛?”
王勐亦低声回应,“今儿太子都开口了,这还能拒绝?阳平公您有要事缠身,太子军中总缺个人不好吧。”
“那好,景略你便同太子一同前去,李威,朕命你为平叛雍州军副将,听从太子旨意,全权调度兵力。”
王勐应下,李应欣然领命。
“至于,并州之事,、、”苻坚拖长了声音,似有不忍。
王勐又劝,“陛下早下决断,耽误不得。”
萱城亦附和,“皇兄,晋公苻柳,赵公苻双,他们个个窝藏私心,不同心同德,即使是我苻氏嫡系,也难以留下。”
苻坚叹了口气,“朕此举下去,只怕会伤了伯父的心啊。”
“圣主已归天,圣上不必忧心,如今晋公赵公皆有反叛之心,相信即使圣主在位也会毫不犹豫的下令平叛的。”太尉梁平老道。
苻坚点头,“只能如此了。”
“那你们说说,北上并州之事该派谁为主帅呀?”
一时静默。
太子将去雍州,王勐李威都不在长安,太尉年老早已不能领兵统帅,想到这里,萱城竟然主动请缨,“皇兄,臣弟愿往并州。”
苻坚望着他,一时困惑,半响才幽幽道,“皇弟愿去并州是好事,只是朕更愿意你留下来,嫡系兵力守住长安总是让朕安心。”
“圣上,那并州主帅、、”
苻坚低头思索了会,忽然说,“朕想到了一个人,只是恐怕需要些时日。”
“有他去并州,朕一百个心安。”
“景略,你替朕拟一封信,、、不,还是朕来吧。”
“来人,拟诏。”
萱城盯着苻坚,看他捉笔顿了顿,最终还是下了笔。
想来,苻坚想启用的这人一定很厉害。
“差人八百里加急送往幽州。”
150 秦有五公,该灭
幽州,萱城一时琢磨,大秦有哪个将领此时在幽州任职啊,可任他反思片刻都想不出。
王勐低声道,“看来陛下是要启用他了。”
“谁?”萱城疑道。
“阳平公不知道,你们去邺城时见过他。”
萱城皱着眉头想了想,脑中忽然一亮。
“果然。”
苻坚沉了半响,道,“只要吕光回来了,这并州之事便不是难事,皇弟,你便同朕留守长安。”
“太子领兵十万平雍州之乱,朕再调兵十万给吕光用于并州之事,皇弟,这守护长安的重任就在你头上了。”
于是,这政事议的也差不多了,定下来的部署都是大家讨论和深思熟虑过的。
萱城这一次没有外出平叛,他又想去紫宫看看,可他的心总是在阻止他。
三日之后,太子在玄武门点兵,丞相王勐及卫将军、尚书左仆射李威皆授将印,苻坚为其送行,浩浩荡荡的十万兵马出行可不算一件小事,人们出来欢唿,唱歌,足足三个时辰才走出灞桥。
五日之后,吕光从幽州返回长安,萱城来宫中看他,还是一年前见到的那个人,似乎他的气色更好了。
萱城嗤的一声笑了,“都说人越活越老,吕光你是越来越容光焕发,返老还童了。”
吕光朗声大笑,“阳平公夸赞人的水平可不怎么好听。”
苻坚笑道,“吕光,那朕夸赞你喽,你可是为了我大秦尽心尽力啊,一听大秦有难立刻奔回,朕感动不已。”
“陛下夸赞起人来,我可不敢承受。”吕光自嘲道。
“肩上的重担我可不敢卸掉,陛下,还是直说吧,并州之事我也有所耳闻,陛下圣明,趁着晋公还未起兵之前先发制人,实在是出乎意料,不过,,如今,我大秦兵分三路,国都空虚怕是不利于国吧。”
“爱卿果真忧心国事,不过放心,有皇弟镇守长安,谁也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