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砚也不知信了没,垂着眼沉默半晌,又问道:“那.....江屿行,是谁?”
怎么还记得这个人?!蓟无酌烦躁道:“也是不相干的人!”
“可是……”林子砚小声道,“我怎么记得,他好像……要扒我衣衫?”
蓟无酌:“……”
作者有话说:
老蓟:哦,是个采花贼罢了
第33章 就是个采花贼
扒衣衫?!蓟无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气得一把掐住林子砚的手腕,“你跟那小子什么关系?!”
“疼……”林子砚挣着手腕道,“放开!”
蓟无酌缓了缓,想着自己真是被气糊涂了,林子砚几乎什么都忘了,哪里还记得他跟那个姓江的小子是什么关系。
早知道,就该一掌打死那混小子!
他放开林子砚,忿忿道:“那人是个采花贼,若是见了他,乱棍打死就是了。”
“采……采花贼?”林子砚脑海中蓦地又浮现出江屿行一把扯开他衣衫的画面,顿时脸一红,磕磕巴巴道,“那……那我……是不是……”
蓟无酌额角突突地跳,拳头捏得咯嘣作响。
你脸红什么?!你该恨不得活剐了那淫贼才是!
“莫要想了,”蓟无酌忍着怒气往外走,“下床洗漱,与我去前厅。”
他想,不该如此的。这药又浓又烈,常人喝上两三碗,便什么都忘了。可林子砚都灌了五碗了,怎还会残有记忆?
这再喝下去,怕是要神志不清了。
他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
林子砚看着蓟无酌走出房门,才放开被子,揉了揉发烫的脸。
他也不知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可又模模糊糊记得,那个叫江屿行的,总要扯他衣衫。
难不成……真是个采花贼?
可是,怎么一想起这人,心头就“怦怦怦”地跳……
他摸了摸心口,想下床去,却手一动,又在枕边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拿出来一看,见是把匕首,上边还刻着个“屿”字。
“屿?”林子砚喃喃道,“江屿行?”难道,是那人的?
可又怎会在他手中?
他想了想,还是把匕首藏入了怀中。
林子砚到前厅时,见蓟无酌背对着他站在厅中央,手里拿着一把剑,剑鞘银白,似泛着光。
“这是你爹的剑,”蓟无酌指腹蹭着剑鞘,也不知在想什么,自言自语般道,“原来,已经二十多年了……”
“我爹?”林子砚不解道,“我爹……是谁?他在哪儿?”
蓟无酌十指紧了紧,半晌方开口道:“你爹叫蓟若白。”
“他死了,二十一年前就死了。”
林子砚愣了愣,“怎、怎么会……”
“他犯了错,”蓟无酌忽然回过身来,盯着林子砚沉声道,“还不思悔改,步步深陷,终是自食其果!”
林子砚被他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了几步,险些撞到木椅。
“他以为他死了,就一了百了?!”蓟无酌似陷在回忆中,一把抓住了林子砚的肩膀,神色癫狂道,“可你还活着!你身上流着他的血,只要你回来了,他就是死,也逃不出宿北楼!”
林子砚肩膀被抓得生疼,却怎么也挣不开,“什么宿北楼?你放开……”
“我本以为你也死在了那场大雪中,”蓟无酌五指越发收紧,“没想到,是叫大延人捡了去……二十一年了,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什么……”林子砚使劲掰着肩上的手,“放手,疼……”
蓟无酌一把将剑塞入林子砚手中,“蓟若白背叛蓟家,背叛宿北,死不足惜!今后,只要你听话,我可以既往不咎。”
“这蓟家的一切,宿北的楼主之位,都是你的!”
林子砚皱着一张秀气的脸,见他这癫狂的模样,也没敢惹他,只好道:“你先放手,好疼……”
蓟无酌深深地呼吸着,渐渐缓过神来,才如梦方醒般放开了林子砚,跌坐在一旁的檀木椅上。
林子砚揉着肩膀,没敢说话,只在心底一遍又一遍捋着方才蓟无酌说的话。
可这人说了这么多,似乎未曾有一句提到他娘。
那他娘……又在哪儿?
他也不知蓟无酌是有意还是无意,怕问了,他又像方才那般发疯。
蓟无酌缓了许久,才抬起头来,见林子砚还在揉着肩膀,“哼”了一声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明日起,跟老张去操练场。”
林子砚:“老、老张?”
这时,厅外走进来一个中年人,正是之前的那马车夫。
他向林子砚行了个礼,面无表情道:“见过公子。”
蓟无酌站起来,对林子砚道:“今日便算了,明日早些起来,跟他去操练场。”这一身的书生气,怎么当一楼之主?!
他说着便要往外走,又忽然听见林子砚小声道:“我想……吃烧饼。”
又是烧饼!蓟无酌憋着火气想,当初离开大延时,林子砚就是揣着两个烧饼,一路上什么也不吃,就顾着啃烧饼。后来烧饼吃完了,又饿得不行了,才肯吃饭。
“老张,”蓟无酌不耐烦道,“去给他买。”
老张:“是。”
街上熙熙攘攘,叫卖不断。江屿行戴着斗笠,越过人群,坐在了一家面摊前。
桌旁,赵奉“呼噜呼噜”吃着面,见江屿行坐下,问道:“怎么样?”
江屿行摇摇头,“还是没消息。”
他们到北祁京都已好几日了,却仍旧寻不到林子砚的半点踪迹。
“别着急,”赵奉劝道,“这才几天,再找找,会有消息的。”
他转头对面摊老板道:“再来碗面。”
江屿行没胃口。他这几日总有些心神不宁,昨夜不知为何,还梦见林子砚骂他淫贼,拿着匕首要扎他,吓得他险些从床上摔下来。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烧饼,热乎的烧饼咯……”
江屿行听见叫卖声,抬头看去,却骤然瞳孔一缩。
只见,那日赶着车等在三里亭外的马夫,走近一个烧饼摊……
这天夜里,林子砚披着衣衫坐在窗前,看着天边的月亮发呆。
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睡都睡不踏实。
我到底……忘了什么?
房内的烛火忽然晃了一下,林子砚还未回头,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唔……”
“嘘,”身后,那人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是我……”
不知为何,林子砚眼眶骤然就湿了。
温热的泪顺着颊边淌入江屿行掌心,他一下子慌了,忙放开人,抬起袖子给他擦眼泪,“怎么哭了?”
然后,他就见林子砚唇齿动了动,开口道:“采、采花贼?”
江屿行:“……”
第34章 怎么又翻旧账
江屿行一愣,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身后,“什么采花贼?”
林子砚眼底还蓄着泪,呆呆地抬起手,指了指他。
江屿行嘴角抽了抽,一把掐住他的脸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胡闹?”
他只当林子砚是同他开玩笑的,也没在意,捏了捏他越发瘦削的脸颊,皱眉道:“怎么又瘦了?那老东西欺负你?”
林子砚愣愣地看着他,心想,我是不是……该喊抓贼?
可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他似乎好委屈,委屈得一见着这人,就好想抱着他哭一场。
“怎么了?”江屿行见他眼眶又红了,忙道,“没事,别怕……”
林子砚却忽然一把推开他,磕巴道:“你、你是不是……扒过……我衣衫?”
江屿行额角一跳,好端端,怎么又翻旧账?
“是我不对,”他无奈道,“出去再说,大不了我也给你扒……”
林子砚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一红,气道:“淫贼!”
江屿行:“……”
“胡说什么?”江屿行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喊“淫贼”,喊得他一口气梗在心口,“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又是采花贼,又是淫贼的?我招你惹你了?
林子砚默默后退了几步。
“算了,此地不宜久留,出去再说。”他说着就要去拉林子砚,不料那人一躲,贴着窗口道:“不许过来!否则,我……我就喊人了!”
江屿行人都傻了,三个多月不见,这人脑袋摔坏了?
不对劲,他又一想,林子砚今晚怎么奇奇怪怪的?说胡话就算了,怎么现在还跟见了仇人似的?
“出什么事了?”江屿行眉头紧锁,“为什么不走?那老东西要挟你?”
我为何要跟你走?林子砚抓着窗沿,见江屿行这理直气壮的模样,不禁想,难不成,他扒我衣衫,是我……自、自愿的?
他这一想,脸更烫了,烧得热腾腾的。
江屿行见他没说话,以为他真是受蓟无酌要挟,跑都不敢跑,顿时心都软了,温声道:“别怕,我带你回去。”
林子砚攥着指尖,咬了咬牙,问道:“是、是我……应允的么?”
江屿行没听明白,“什么?”
“就……”林子砚小声道,“扒衣衫……”
江屿行:“……”这事过不去了?
“当初是我不对,”江屿行当他又想起这一茬生气了,头疼道,“要打要骂随你,先跟我走……”
“谁要跟你走?!”林子砚一听他这话,以为自己当初是被强迫的,又脱口骂道,“淫贼!无耻!”
怎么越说越生气了?江屿行想,要不还是想把人扛出去算了。
他今日一路跟着那个买烧饼的车夫,才寻到了这儿。许是那个算命的老东西见林子砚一介弱书生,墙都不会翻,如今又已在北祁都城,便没叫那么人守着他,方才潜进来时也轻松了许多。
可若是叫那老东西知道他跟赵奉也来了北祁,必然会加强戒备,到时若要带林子砚走,怕是就不容易了。
江屿行看了林子砚一眼,见他还是一副生气的模样,想着要不先把人打晕带走,出去了再说?
可他还没动手,就听屋外有脚步声由远而近,朝这边走来。
“等我。”他急忙越过林子砚,翻窗而出。
林子砚愣愣地看着他消失在窗外,想大喊“抓贼”,却挣扎良久,还是没喊出声。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林子砚走过去,开门一看,见是蓟无酌,身后还跟了抱着被褥的老张。
“我见你屋里还亮着灯,”蓟无酌道,“还没睡?”
林子砚没敢看他,轻声道:“要睡了。”
蓟无酌对身后的老张一点头,老张便抱着被褥进了隔壁的厢房。
“以后老张也住这儿,”蓟无酌道,“你每日用完早饭后,与他一道去操练场。”
林子砚闷闷地点了点头。
“早些睡吧。”蓟无酌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林子砚关上房门,往窗外看了看。
窗外静悄悄的,那采花贼许是怕被发现,已不见踪迹了。
林子砚默默看了一会儿,才走到桌边,吹灭了油灯。
第二日,虽百般不情愿,一心只想去书斋看书的林子砚,还是跟着老张去了蓟无酌说的操练场。
操练场在城北林中,听闻是宿北密探集中操练之地。
林子砚骑着马,跟着老张走到半路,穿林而过时,树上骤然跳下了两个人,还蒙着脸,挡住了去路。
老张神色一变,“什么人?!”
那两人二话不说,提刀就砍了过来。
老张急忙抽刀抵挡,还边护着林子砚,却渐渐发现,那两人都逮着他一个人砍,根本没动林子砚。
他还没想明白,就被一脚踹中心口,从马背上摔出老远。
“咳咳……”老张捂着胸口爬起来,还没站稳,又被一掌劈中后颈,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老头还挺能打的,”其中一人道,“要不是我俩打他一个,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另一人没说话,朝林子砚走了过去。
林子砚攥紧缰绳,调头就要跑,却见那人飞蹿过来,一把扯住了缰绳。
倏忽间,一声清吟,林子砚手中银光一闪,握着匕首就朝那人扎了过去。
可咫尺之间,还是被那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送你匕首防身,你不是扎自己,就是扎我,”他腰间一紧,被捞下马背,听见那人道,“林子砚,你好得很啊……”
林子砚愣了愣,开口就道:“淫、淫贼?”
江屿行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巾,眼皮一跳道:“你还叫上瘾了?”
然后,他就听见赵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哈哈哈哈哈哈……阿屿,淫贼啊哈哈哈哈哈……”
江屿行懒得理他。
他昨夜躲在房顶,见那老头进了林子砚隔壁的厢房,怕闹出动静被人发现,又听蓟无酌说,他们今日要去什么操练场,便回客栈叫了赵奉,两人一大早就守在蓟府门外,见林子砚他们出门后,便一路尾随,伺机动手。
可他昨夜回去后,越想越觉得林子砚不对劲,生他气就算了,怎么问的问题也有些奇怪,就好像……不记得那些事了?
“林子砚,”江屿行看着他,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你认不认得我?”
林子砚却茫然道:“林子砚?我不是叫……蓟酩么?”
这是蓟无酌告诉他的,他是蓟家后人,蓟酩。
“什么蓟酩?”江屿行一脸嫌弃,“难听。”那老东西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