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嗳。”
肖未然见刘福骑马走远了,忙把马丢给妓院门口的门房,自己则大摇大摆地进了妓院。
肖未然刚一进门就被老鸨和几个姑娘给缠上了。
“哎呀呀,这是哪里来的小公子?怎这般俊俏呢?连我这里最俊俏的姑娘也不及小公子的半分颜色。”那老鸨边上下打量他边殷勤道。
还有几位姑娘上手扯他,“这位公子跟我走吧……”“让开,这位公子明明先瞧上的我……”
肖未然虽没进过妓院,但也与不少歌姬舞技结交过,故丝毫不拘谨。肖未然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来,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那老鸨和众姑娘们围上去瞧了瞧,果见是一块世间难得的好玉,只怕能顶的上妓院半个月的入账,忙都上手抢。
“不忙。我想问刚刚进来的那个老头去哪了?谁告诉我这块玉佩便归谁。”肖未然将那玉佩拿在手里抛了抛道。
“老身知道!”老鸨抢道,又瞪了一眼众姑娘,将人都瞪退了,方舔着脸冲肖未然笑眯眯道:“不知那位先生是公子什么人呢?”
“妈妈放心,那位是在下的叔父,在下只是受婶婶之托来将叔父捉回家去,并不会难为他。”
那老鸨这才放心,喜道:“老身这就领公子过去,这位公子随老身来。”
等到了地方,老鸨便在门外喊:“燕儿,快开门。”
不一会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一女子理着衣服半嗔道:“妈妈,何事?”
“你随我走。”老鸨将那女子拉到身后,又若有所指地看着肖未然。
肖未然会意,将那玉佩递与她,道:“在下想与叔父聊几句,还希望妈妈不要叫别人进来打扰。”
“公子放心,公子放心。”老鸨大喜,将玉佩塞进怀中便扯着那女子走了。
肖未然进了屋,果然见那老东西正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那老东西看来人是肖未然还满是困惑,慌乱地穿好衣服,朝门外瞅了瞅,“你是何人?我叫的姑娘呢?”
“先生不急。”肖未然装模作样地对他施了一礼,“在下听闻先生是远近闻名的神算子,便一直想请先生算上一卦。今日难得偶遇先生,在下求见先生之意心切,便擅自做主扰了先生的好事。只要先生能为在下算上一卦,在下日后必会重金酬谢,也定会寻来美人送给先生。”
那人听他如此吹捧,一时自得,理了理衣衫,“不错。贫道确实精通占卜之术,只是贫道一向低调行事,不知公子从何处听得贫道的名声的?”
“先生造诣精深,我听闻当朝平凉侯病重之际,正是先生为他占了一卦,方救了他一命。平凉侯乃是大兴肱骨,先生此举可是为国为民啊。”
“不错,却有此事。”那道士果然被他吹捧得飘飘然,但还是稍稍感到些许困惑,“不过此事平凉侯府对外秘而不宣,不知公子从何处听说而来?”
“好哇!果然是你这个臭道士!”肖未然见他认了,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道:“你还有脸问我?!你只说说你给燕抚旌算了个什么人冲喜?”
“啊?啊?”那老道士见他变了脸色,又惊又恐,“记不大清了……好像……好像叫什么肖未然……”
“小爷便是肖未然!”肖未然恨道。
老道士唬了一跳,心中大叫不好,趁他不备搡开他的手便要往外跑。
肖未然眼疾手快,外加功夫见长,一把便就揪住他的衣领,又飞起一脚便将他踹地上了。
“肖公子饶命,肖公子饶命……”老道士见逃不脱,只好一个劲儿地跪在地上告饶。
肖未然仍是恨得咬牙切实的,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世上女子千千万,你为何非得算到小爷身上?你有见过男子嫁给人冲喜的吗?!传出去小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肖公子饶命,不关……不关小人的事啊……这事……这事由不得小人啊……小人也只能奉命行事……肖公子莫怪罪啊……”
肖未然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受人指使,便将他拉起来,“什么意思?你是说有人指使的你?”
“这……这……小人不能说啊……肖公子能不能放过小人……”
“不能!你今日不说我便拉你见官去,看官府不治你个坑蒙拐骗之罪!”肖未然装出要扯他往外走的样儿,故意吓唬他。
那道士见事情要闹大,急道:“肖公子,别……别别……小人都招……只是小人招了肖公子能不能放小人一马?”
“好,只要你肯说我便放你走。”肖未然被他说得好奇,心说一定要看看是哪个仇家这般害自己。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正是平凉侯……”
“什么?!”肖未然吃了一大惊,无论如何也不敢信,“怎么可能?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小人不敢说谎啊,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啊。”那道士擦擦头上的汗,“就是借小人十个胆子小爷也不敢污蔑平凉侯啊……”
肖未然咬了咬唇,皱着眉头道:“你一五一十地说来。”
第三十九章
“是是是……”那假道士只好道明原委,“小人其实就是一个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一日游荡到平凉侯府附近,听人说平凉侯病重,眼看人就要没了……小人便动了心思,想去随便掐算一番混口饭吃,也想若正好赶上平凉侯病逝,还可以为他超度挣几吊钱……小人便进了府,也见到了平凉侯,果然见他一副病重的样儿……只是,只是趁旁人都不在的功夫,平凉侯给了小人一张纸条,让我推算说他的病必得让纸上写的人给他冲喜才能好……那纸上写得正是肖公子您的生辰八字、身处方位还有您的姓名家事啊……小人哪里敢忤逆他的意思,只好照做了……”
“怎会……”肖未然失了神般坐在床上,“怎会是他?他那时明明还不认识我……”
肖未然忽地想到,“你说他写了张纸给你?那张纸呢?!”
“就在小人这……”假道士忙捡起地上的褡裢掏了掏,掏出一张纸来,“小人想平凉侯的字迹难得,不一定什么时候用得上,便一直随身妥善保管。”
肖未然忙夺过来看,见纸边稍有磨损,推断确实有段时日了,又见上面果真将自己的一切写得明明白白,至于那字迹……肖未然再清楚不过,自己已不知临摹过多少他的字,错不了,当真是他……
肖未然盯着那张纸心中有些发寒,但更多的还是困惑,“真是他……可自己此前明明没见过他……为何?他为何要这般做?”
那假道士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问道:“不知平凉侯是否还将肖公子留在府中?”
肖未然困惑地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那平凉侯平常对您可好?”
“挺好的。”
“哦,那小人明白了。”那假道士一脸早已看破的样儿。
“你知道他的用意?”肖未然急道:“你说他为何这样做?”
“那日小人仔细瞧了瞧平凉侯,他虽确实染病,但小人瞧着他病情十分里倒有四分像是装的。肖公子您想,堂堂平凉侯为何要做出这装病骗婚的事来?左不过就是早就相中了您,又因着您是男子,想正大光明的迎娶您而不得,无奈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嗳?”肖未然从未想到过这茬,被他说得一愣,“可是我之前从未见过他啊?”
“嗐!您没见过平凉侯,那还不许平凉侯早就见过您吗?再说肖公子您这容貌实在出挑,但凡平凉侯是个好龙阳的,一眼就相中您也是情理之中啊。”
“啊?真是这样吗?”肖未然仍是将信将疑。
“肖公子,保管错不了,平凉侯一定是因为早就心仪您,这才不惜使了点小手段。不然他何苦大费周章将您迎进门呢?他将您迎进门还不算完,还一直将您留在身边好好照顾,除了他早就爱慕您之外小人想不出第二种可能了。”
肖未然顺着他的话一想,觉得这假道士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若燕抚旌不是早就中意自己,那他病好后还将自己留在他身边做什么?
只是……只是他到底什么时候见过自己?他又是什么时候瞧上的自己?
“你那日见他的时候,他还说过什么?”肖未然不由得问道。
“平凉侯还给了小人一袋金子,让小人不要对别人提起此事,还让小人以后别再回京城,旁的就没说什么了。”
肖未然又细细回想了刚进侯府的那日,这仔细一想才发现不对劲,难怪那天晚上燕抚旌一见到自己病便好了,还强着自己做了那事……本还奇怪这厮病得这么重哪里来的力气,原来这混蛋果然是在装病!他果然是早有预谋!
一想明白了,肖未然心里又是觉得来气又是觉得好笑,好你个燕抚旌啊,亏你表面看起来端方正直的,想不到背地里这么多花花肠子,竟真做得出装病骗婚的事来。你给小爷等着,看小爷回家不狠狠收拾你一顿!
肖未然小心地将那张纸折好放进怀中,如握住了燕抚旌的把柄般,心中难免生了丝甜蜜。他本还担忧燕抚旌不喜爱自己,现下看来这假道士说得不错,既然燕抚旌一开始就对自己图谋不轨,那就说明先动心的人是他。
肖未然想明白了事情原委,心里无比自得,抬脚刚要往回走,那假道士一脸为难地拉住了他,“肖公子,您……您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肖未然上下觑他一眼,挥了挥拳头,“走之前先揍你一顿?”
“不不不……小人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肖公子,平凉侯不让小人把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也不让小人再回京城,小人此番一时没经住诱惑才回来的,你看这……您若回去跟平凉侯一通气,他还能饶得了我?”那老头急道。
肖未然不耐烦地挥挥手,“放心,我跟他说说,不会叫他难为你。你走吧,切记以后少做些坑蒙拐骗的事。”
“哎哎!”那假道士这才放心,“肖公子放心,小人以后再也不回来了。”说完,忙不迭地捡起褡裢跑了。
刘福仔仔细细寻了一路也没寻到那块玉佩,又见天色不早,生怕肖未然等急了,只好匆匆忙忙往回赶。
等到了妓院门口,只看到肖未然的小青驹拴住门口,没看到人,只好问妓院门口的门房。
那门房慢吞吞地打个呵欠,一指里面,“早就进去了。”
刘福大惊失色,“人进去多久了?”
“你一走人就进去了。”
刘福默默一数算时辰,坏了!自己这去了一个多时辰,足够小少爷失身好几次的了!
刘福在门口急得团团转,他从未进过烟柳之地,也十分忌惮进去,但现下也顾不得了,想着得赶紧把人给揪出来。
刘福刚要抬脚,就见肖未然神采奕奕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刘福急忙迎上前,一时急得话都说不利索,“小少爷……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么了?”肖未然笑看他一眼,在指尖把玩着那把匕首,“打道回府。”
“不是……小少爷,你……你还敢回去呢?”刘福震惊地瞪大了眼。
“怎么不敢?小爷还要找你家小侯爷算账呢。”肖未然嘚嘚瑟瑟地骑上小青驹,就要往回走。
第四十章
刘福觉得自己的耳背程度又严重了,不是,应该是谁找谁算账啊?
“小少爷,您的玉佩我没寻到,改日小人再帮您买块更好的……”
“哦,不必了,那块玉佩没丢,原来就在我怀中呢。不过我没带银钱,便将那块玉佩抵给老鸨了。”肖未然随口道。
听至此,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刘福还是忍不住哆嗦着问出了口,“小少爷,您在妓院里都干了些什么啊?”
肖未然看着他挑挑眉,一脸神秘,道:不可说。
刘福心里一咯噔,甚觉不是滋味,他家那么好一个小侯爷,就这样无情地被绿了?
等回了府,肖未然见燕抚旌不在,便一脸春风得意地回房里等他。
刘福则立马跑到燕祈面前嚼舌根。这刘福嚼起舌根来也惯会添油加醋,眼下便将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番。说什么肖未然一走到妓院门前便走不动路了,眼直勾勾地往里瞟,随后便骗自己玉佩丢了,一支开自己转身便进了妓院,还用那块玉佩做了嫖资,一口气找了十好几个姑娘,与那些姑娘们在床上颠鸾倒凤了好几个时辰……
燕祈一开始还说不能吧,未然这孩子做不出这种事来,待听到刘福后面详细地讲肖未然在床上是如何与人颠鸾倒凤的,燕祈脸都黑透了。
燕抚旌回来时正看到燕祈和刘福正神色紧张地低声密谋什么。
一看到他,二人俱是一脸复杂的神色。
燕抚旌不明就里,微一颔首,“父亲,孩儿回来了。”
“啊……这个……旌儿啊……有一桩事,父亲不知该如何对你开口……”燕祈叹着气为难道。
“父亲但讲无妨。”
“这个……”燕祈吞吐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口,只好一摆手道:“刘福,还是你说吧。”
“嗳。”刘福应下,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又开始唾沫星子横飞地讲肖未然今日去烟雨柳巷偷腥的事,直把肖未然给描述成了个龌龊至极的浪荡子。
燕抚旌听着他的话微微眯起了眼,出口打断他,“你亲眼所见?”
“啊?这倒是没有……”刘福一愣。
“刘管家,以后不得再随意造谣生事。”燕抚旌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