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快说说!究竟是哪一位如此有勇有谋,就这般本事,许他个三品侍郎都不为过。”
李阁老回道:“太医院前任院判殷太医的独孙,现任院判许太医的坐下首席弟子殷秀。”
“呦!不就那个前些日子被陛下先赐婚、又退婚的那个医官?!”
“正是!”
“瞧瞧人家,军功在身,面对不喜欢的女子,哪怕是赐婚都敢不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不是嘛?这一回又立了这么大的功,他日回京,这京城里的高门贵女,还不是他随便挑!““啧啧,可不是嘛?!瞧瞧老殷家的独子独孙,多长脸,功成名就,开枝散叶!再瞧瞧我家的,整日就知道走鸡逗狗,恨不得打死他,还求他开枝散叶?”
陈阁老:“唉……我家的也并无他异,流连花街柳巷,烂泥扶不上墙,这辈子盼着他子孙满堂,便是不可能了!”
开枝散叶、子孙满堂、不可能了?!
这话在林韧听来,怎么就那么戳他的肺管子!
你们家的独子是独子,我们家的独子就不是独子了吗?
我们林家的独子,此刻正被围困灵关,浴血奋战呢!
若是啸儿有个三长两短,他林韧要这劳什子的权力又有何用?!将来到了埋进袓坟,都愧对列祖列宗!他娘的!算了!
林韧狠狠地气出一声,掀袍跪地行礼,言道:“陛下!!”
这一嗓子,直接把元址吼清醒了!
迷了眯眼睛言道:“右相请讲!”
林韧把心一横,言道:“臣恳请陛下看在老臣侍奉三朝的份上,驰援武安侯!老臣、、老臣愿亲自恳求连云十三州诸王,集结十万军,助陛下铲平北境蛮夷,收复灵关!”
“准!秘书官拟旨!”
从出生起,在同林韧的每一场较量中,元址就没这么痛快过!
能逼着林韧低头,算是菩萨开眼了。林韧果真是年纪大了,开始考虑后嗣之事,半截身子都埋进了土里,再生一个大胖小子根本有心无力。
林啸便是他唯一的希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当年你是如何用南昭的性命逼迫朕让出连云十三州,今日朕便用你宝贝儿子的性命逼你原封原样地还回来!
元址勾唇威严道:“后续事宜,便交于右相和内阁。几位大人,辛苦!”
元址言闭,扶着小顺子的胳膊款款地离开了紫薇殿。
他一路上雀跃着:“痛快!痛快!瞧瞧林狗的那张脸,肺都要气炸了!哈哈哈!”
小顺子也替他幵心,言道:“这等好消息,陛下还不得赶紧写于先生知晓?”
“对对对!回御书房写信去!”
他拉近了小顺子的胳膊,又问道:“朕问你,可有先生的信?”
小顺子无奈地摇摇头。
元址急道:“怎么会没有呢?从那夜离开行宫,朕可是每三个时辰,便写一封手书于他,他怎么、、怎么一个字都不回朕?!还在生气吗?朕都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小顺子笑笑,“陛下别急呀,信是没有回,但有个好消息,陛下听了肯定高兴。”
“快说说!”
小顺子憋着笑,回道:“陛下昨日送去徐风殿的嫁衣,先生试穿了……回话的奴才说了,尺寸刚刚好,俊美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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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绿的可不只是这盆冬青了!
尺寸刚好?俊美得很?
元址小心地问道:“那....先生他喜欢吗?”
小顺子捂嘴笑笑,“陛下您还不了解先生吗?除了平日对您发发脾气、使使性子,对别人可是半个眼神都没有。”
“也对!他只和朕最亲近。”元址心中颇为宽慰。
小顺子喜上眉梢:“没关系,明日是先生的生辰,先生答应了陛下一起过生辰的,明日就见着了,更何况……”
元址接话:“更何况明日便是朕的大喜之日,朕要同他长长久久、一世欢好!”
小顺子躬身双手行礼,“奴才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元址同小顺子已回到御书房,他坐在书案旁兴奋地搓搓手,言道:“先别忙着恭喜,朕让许之润拟得强身健体的药方备下了吗?”
“备了,备了。来人呐!”
小顺子唤宫人进来。
宫人手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稠稠浓浓的汤药。
小顺子别着头、憋着气,将汤药呈于元址。
元址被恶心到了,“这……能暍吗?”
小顺子答:“许太医的药方放宫外都是千金难买的,他说管用,保准管用。”
“那……先生那边暍了吗?”
“穆戈回话了,先生并未服用,只是日日吃着补药罢了。”
元址瞪直了眼睛,“还给他补丨那么大的力气,都快骑到__咳咳!嗯,无事……他不愿吃便不吃吧,朕吃就好。”
言闭,元址捏住了鼻子,将汤药整碗灌下!
小顺子忙地将蜜饯递上。
看着元址将蜜饯含在嘴里,小顺子心底扉腹着,啧啧啧,十二年的执念呐!
就为了争个上下,这般恶心的药都吃了,真是!
若将这般心思用在国事上,别说连云十三州、别说灵关,就算是开疆拓土,四方来朝那都不在话下!也怨不得先生总生陛下的气,偏偏作孽的人还不知道别人在气他什么。
小顺子深出了一口气,还好有先生在,岁月漫长,在先生的棍棒教服下,陛下总会有长进的。想到此,他心里略略欣慰了些。
他眯眼喜道:“明日已时三刻便是吉时,陛下在那之前赶到行宫便好。一切已经依照民间婚嫁礼仪准备就绪了,就等着陛下做新郎官!”
元址边写着手书,边言道:“很好,朕已经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现在就插双翅膀飞过去。”
小顺子笑笑,“陛下,十二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一夜吗?何况民间有说法的,新娘同新郎在成亲前夜是不能见面的,不吉利。”
元址将手书放进信笺里,言道:“这朕倒是头回听说,既然不吉利,朕听你的,不差这一晚。”
“去吧!”他将信笺递给小顺子,“还有,将今日剥好的枇杷送去,让穆戈告诉先生,就说是朕亲自用这只尊贵的手为先生剥的!”
“是!”小顺子笑盈盈地离开了。
穆戈将信笺和枇杷送与离兰的时候已是深夜。
衬着盈盈的灯火,离兰坐在书案旁,匆匆看过元址的手书后,抬眼问着穆戈:“殷秀怎样了?可有消息?’,穆戈答:“身体倒是无碍,靠一口参汤吊着。只是人如同痴傻了一般,任谁问都重复着一句话‘乌鹿王已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武安侯已差人将他送回京了,不日便到。”
离兰沉声:“唉……早该回来了。就这几日,你也看见了,许大人日日找我来哭诉,眼睛都快哭瞎了。
殷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出了此事,我也有责任。”
穆戈的手习惯性地抚在剑柄上,眉星剑目间被灯火添了几分柔色,言道:“那个乌鹿王,上回在抓捕尚德的时候,鄙人在远处看过一眼,是个血性的汉子,样貌也好。别人不知,但鄙人却看得很清楚,尚德是乌鹿王绑了送给殷医官的。若不是两国敌对,他二人……不过,情爱之事,穆戈不懂。”
离兰侧了侧颜,戏笑:“大人哪里是不懂,我看大人通透得很。”
穆戈扫了一眼殿内摆放的琳琅满目的婚嫁之物,讶异道:“鄙人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多喜礼,就是民间也没有如此数量。不过,陛下疼爱先生却是真,生怕委屈了先生,所有物件都是按照最好的置办。还有,陛下说,那盘枇杷是陛下亲自用那只尊贵的手剥好的。”
离兰无奈笑笑,“知道了。你呀,生得冷面,却长了一颗玲珑七窍心。对了”他食指扣在元址的手书上,“因此次灵关被围,陛下借势逼迫林韧,收回了连云十三州。你猜猜看,陛下最后会钦点谁为钦差,送十万军解灵关燃眉之急。”
穆戈凝眉,“此人必须是陛下最信任之人,不然便又给右相一党添一双虎翼,收拾完灵关便该料理内务了。”
“所以呢?”
“所以__”穆戈跪地,端礼:“鄙人生生世世效忠吾皇。”
离兰快步走向穆戈,双手扶起了他,言道:“快起来,等陛下明日回了行宫,大人再效忠也不迟。如此大礼,离兰不敢当啊。”
穆戈双眼悄悄瞥向离兰,试探问道:“先生果真没有……”
离兰笑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想知道我留在陛下身边是不是为了伺机夺权?”
“穆戈不敢!”
“大人啊,离兰这一辈子,除了陪伴陛下,已无所求了。”
他抬手扫去,“你瞧瞧这殿里的喜礼,哪样不是陛下用心准备的,明日之后,他便是我的夫,我便是他的妻,离兰绝无二心。不过,若非说是有所求,离兰还真想寻个机会将祖坟修修,此生便无憾了。”
穆戈动了动唇,“南氏的袓坟……”
“嗯……”离兰苦笑,“我也知道很难,所以啊,只是想想罢了。”
穆戈沉气,回道:“陛下疼爱先生,我想有朝一日陛下定会有安排。”
离兰回身,款步走向摆放的喜袍、金冠,伸手摸着金冠上的珠玉,言道:“只有自己双手挣得,才有尊严。”
穆戈言道:“这道理,陛下不懂。所以先生才总生陛下的气。”
离兰苦笑:“是啊,他总觉得把江山都快捧在我眼前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作为南昭,我稀罕的不是他给我多少,我想要的只是一份清清白白的尊严。”
穆戈端礼,“穆戈懂了。先生早些歇息吧,明日已时三刻,陛下同先生大喜,穆戈恭喜先生。”
离兰点点头。
穆戈再次行礼,退出了徐风殿。
关门的时候,刚巧看见了小五子站在殿外打着盹,脑袋都快磕在墙上了。
穆戈一手拍在小五子的脑袋上,小五子瞬时惊醒,不着四六。
穆戈气急:“我说你上点心吧,尚德死了,顺公公去了皇宫,这行宫的宫人里,属你的宫阶最高,还不赶紧支棱起来!明日陛下同先生大喜,若有任何的纰漏,你看陛下不扒了你的皮!”
小五子揉了揉脑袋,回道:“大人教训的是,奴才知道了。”
穆戈剜了他一眼,继续巡夜去了。
过了会,宫人将一碗浓浓、稠稠的汤药和一碟蜜饯端了来。
小五子接过去,宫人站在原地刚想启口,被小五子轻轻挥手制止了。
小五子端着托盘进了徐风殿,看到离兰正坐在书案旁,一边吃着枇杷,一手握着书卷,细细读着。
小五子轻轻言道:“先生,打扰了。陛下吩咐的汤药备下了。”
“好!放下吧。”
小五子面色犯难,“陛下说了,这是特意为先生温的、、温的那个……嗯,补药,明日先生大喜之日,—定得暍的。”
离兰抬眼,冷冷地扫过小五子,淡淡言道:“我说了,放下吧。会暍的!”
小五子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忙得将药放在书案上,躬身退出去了。
送药的宫人还在殿外站着,问道:“暍了吗?”
“放心,会暍的。你回去当差吧。”
宫人行礼退下。
小五子打起精神继续当值,时刻预备着伺候离兰。
离兰直到读完了书卷,瞥了眼书案上的那碗药,气道:“什么补药?明明就是许之润将大力金刚丸混成了汤水,真当本公子眼瞎。”
他拿起药碗,顺手便倒进了一旁的长得荫绿的冬青里。
“瞧瞧,这冬青都被滋养的更绿了几分。行宫里这么多男人,他就不怕给我灌多了汤药,一时把持不住?!到时候,绿的可不只是这盆冬青了!”
倒完了药,离兰将空碗置于桌上,唤道:“小五子!”
小五子应声推门而入,快步走向离兰,躬身:“奴才在。”
“乏了,歇息吧。”
小五子应道:“是!”
他唤来宫人侍候离兰就寝,眼睛瞥了瞥那个空药碗,差人收走了。
鸡鸣刚过,元址便起身了,都不用小顺子催他,便早早地唤人沐浴焚香,换好了九龙金线喜袍。
他双臂一展,由着宫人替他整理衣饰,冲着小顺子问道:“怎样?精神吗?”
小顺子喜笑颜幵,“甚好!甚好!这正红色最衬陛下!”
元址问道:“药呢?药昵?快端来,现在服下,洞房刚好!”
小顺子会意笑笑,差人端来了温好的药。
元址二话不说当即暍尽,连蜜饯都未含,只漱了漱口,便继续让小顺子替他束发戴冠。
小顺子一边帮元址梳发,欣慰地笑笑,”这以后啊,束发戴冠,那都是先生的活儿了。”
元址望着铜镜中的意气风发的自己,笑言:“他十三岁进宫,替朕梳了七年发。之后分别五年,好不容易他肯回来,朕怎舍得他劳累半分?日后还是朕来替他束发吧。”
小顺子将金冠戴在元址发上簪好,回道:“陛下最疼先生了。陛下再等等,奴才出去看看,若是准备妥当了,陛下便可去迎亲了!”
“好,快去吧!”元址对着铜镜,仔细地调整自己的金冠。